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牆壁上出現一道門,觀塵毫不猶豫跨出去。他走得很快,很急,鐵鏈一直不停得響,像在打架。
阿岫心情還不錯,推開跟前的人,回到床上,淡淡道:“将他帶出去。”
“阿岫……”趙齊追近一步。
阿岫一個眼刀飛去:“在你們心裏,我到底是有多愚不可及?以為這樣的招數就能将我騙了?随便扔個男人來,跟我說,他有多喜歡我,我就該為他要死要活是嗎?我真懷疑你們腦子是怎麽長的,這樣愚蠢的辦法也能想得出來,別修仙了,憑你們的腦子,當了神仙也是傻子。”
趙齊臉上的笑意僵住,手擡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後還想掙紮幾句:“阿岫,我是真心喜歡你,或許沒有那樣深刻,但淺顯的喜歡也是喜歡。”
“就憑我們零星見過幾次面,你就要為我廢除修為?若是真在一塊兒了,你怕不是連天上的神仙也要幫我除盡吧?”阿岫嗤笑一聲,“好了,在我沒發火前快滾,我還能留你一命。”
趙齊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離開了房間。
阿岫沒有将這點煩心事記住,腦海中還在品味觀塵方才難堪的臉色,手中的酒都香甜了不少。
師父吃醋了。她可以肯定。當初在靈霧山時,師父便因此吃醋過。
她要讓他,更難堪一些。
沒過幾日,她将人又叫來,就只有他們兩人。
她穿了一身近乎透明的紅色長裙,幾乎能看見群中的風光,手裏還舉了一樽酒,酒水灑在裙上,貼在皮膚上,更加顯眼了。
“師父。”她光着腳走過去,停留在他跟前,微微擡手,指尖輕撫過他的眉眼,“師父的臉色看着不大好,可是近來沒有休息好?”
觀塵微微垂着頭,嗓子已有些幹涸:“你叫我來做什麽?”
“它們沒給師父喝水吃飯嗎?”阿岫舉起自己碰過的酒樽,送到他嘴邊,緩緩往裏倒,“師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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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一口,被果子酒嗆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紅。
阿岫又找到好玩的東西,滿眼放着精光:“師父不會飲酒?”
他別開臉:“你有什麽事便說。”
“噢,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阿岫漫步走遠,将酒樽放下,往軟榻上一躺,光滑的小腿裸露在外,松松交疊着,裙擺順着往下滑,堆積在大腿上,“就是,這幾天過去,阿岫感覺和阿齊的感情差不多了,可以那個……師父,你明白的。不過,阿岫有些緊張,特意來找師父開解開解。”
觀塵低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在你心中,感情是這樣随意的事嗎?可以随意與我在一起,也可以随意和別人在一起。”
“師父休想再用這種話激怒阿岫,阿岫已經知曉這是師父的小把戲了。”她雙腿往椅背上一放,紅裙繼續往下滑,跌落至腰間,只要換個角度,觀塵便能瞧見那最隐秘的地方。
但他沒有動,眼也仍舊垂着:“那你叫我來,是要做什麽?”
“你不知道嗎?”阿岫收回腿,又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更何況,阿岫是跟着師父長大的,在阿岫心裏,師父便和生身父親差不多。如今阿岫要成親了,師父不該教教阿岫嗎?”
“你非要如此嗎?”他微微擡眼。
阿岫嘴角垂下:“什麽叫我非要如此?”
“你怎麽折騰都好,不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懲罰我。”
“傷害自己?和人睡一覺而已,我能有什麽損失?如何就叫傷害自己了?”
“你從前對我也是這般想的嗎?”
阿岫別開眼,沒有說話。
“阿岫,将他放了,你繼續給我下藥也好,綁着我也好,作弄我也好,我沒有任何怨言……”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偉岸極了?為了蒼生犧牲自己一人?”阿岫忽然開口。
觀塵眉頭收緊:“我從未這樣想,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傷害自己。”
阿岫擡步遠去:“罷了,師父不願意教阿岫便罷了,阿岫見過,想來應當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讓趙齊過來。”
骷髅們面面相觑,一前一後蹦跳着往外走,卻不知道該怎麽将人帶來。
這裏陰氣是有些重,就連身有修為的弟子也未必受得住,更別說是趙齊這種被廢了修為的,幾日過去,他早看不出人樣來了。
骷髅們試圖跟阿岫傳音:“主人,趙齊他……”
阿岫分身飛到牆外,幻化成趙齊的模樣,冷聲吩咐:“少廢話,将眼前的人帶來。”
骷髅們弄不清緣由,也不敢多問,只噤聲照吩咐做,将眼前的趙齊帶進房中。
阿岫朝人大步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親昵地靠着他,一起鑽進紅色的紗帳,滾進柔軟的褥子裏。
“我先走了。”觀塵轉身就走,腳上的鐵鏈磕碰在一起,砰砰作響。
阿岫沒有回答他,只摟住跟前的人放肆輕吻,時不時發出暧昧的輕哼聲。
在那輕微的聲音外,是鐵鏈四處亂撞的哐啷聲,他朝前走,前方沒有出口,朝後走,後面沒有退路,整個屋子裏都是刺耳的鐵鏈碰撞聲,可他聽到的只有那暧昧的交融聲。
他知道阿岫是故意的,她總是這樣惡劣,不止這一回
從前,他偶爾會有想放棄,可最終都會被她打動,那時的想放棄,是累了,陪她折騰不動了,而如今的想放棄,是生出了一些恨意。
是,他恨她。
他忽然什麽都不想管了,什麽天道,什麽蒼生,什麽愛與不愛,他糾結,迷茫,義無反顧,可如今又得到了什麽。天道不眷顧他,衆生不理解他,就連他唯一想要的,也離他而去。
他面對着牆壁,看着自己腳腕上的鎖鏈,嘴角突然滲出血來。血越來越多,幾乎成了一條瀑布,不停滴滴答答往下掉,黏稠得粘在他的衣裳上,順着他的衣裳繼續滴滴答答。
阿岫演得累了,捏了兩個傀儡人偶在床上繼續,自己則是倒了一杯酒,悠哉悠哉地品着,看着前方佝偻着的背影。
突然,嘭一聲,站着的人朝前摔跪去,佝着身子摔趴在地上。
阿岫一驚,猛得站起,手中的酒杯劇烈搖晃,大半杯酒灑t到了地上。
“師父?”她聲音有些發顫,徒手捏碎黑影人偶。
地上的人沒有回答,寂靜的房中只偶爾有“嘀嗒”“嘀嗒”的輕微響聲回蕩。
她顫顫巍巍放下酒杯,悄聲朝人走近,越靠近,那股血腥味便越發濃烈,幾乎要糊住她的鼻子,讓她無法呼吸。
“師父?”她手指劇烈顫抖着,捧到那頭白發的瞬間,她嘭一聲跪下,六神無主抱起地上的人,震驚着觸碰他臉上的血跡,喃喃又是一聲,“師父……”
懷裏的人并沒有醒來,他的五髒六腑全碎了,只僅有一絲氣息殘留而已。
一滴淚滾落,随後,阿岫淚如雨下,緊緊抱住懷裏的人,低聲哭喊:“師父,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是為了氣你,我和他沒什麽,什麽也沒有……”
他沒有動,雙眸仍舊睜着,血絲滿布,空洞無神。
阿岫摟起他,臉貼在他血跡迷糊的臉上,邊哭邊從掌心放出黑氣。
他的五髒六腑都碎了,阿岫不會治療,只能用那些黑氣将他的器官包裹聚攏在一起,先讓他保命,可他在抗拒,他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