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周三:告白夜07
第51章 周三:告白夜07
蘇周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陰風, 他轉過身,就看到空曠的走廊裏,陰暗一片。
四周的燈一閃一閃,而他的正前面, 站着一個低着頭, 長發拖到地上的女鬼。
她穿着紅色的嫁衣,指甲變成了黑色, 并且十分的長, 那頭亂糟糟的長發也因為長久沒有打理,看起來無比的粗糙,就如同雜草。
她站在蘇周前面, 一個眨眼間就猛的上前了一下,仿佛會瞬移一般。
蘇周舉起花刀,然後将刀尖對準了她。
然而那一刻,那個女鬼卻搖了搖頭,伸出手, 長長的黑色指甲有些艱難的擡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伸出手朝着蘇周腳下的地指了指。
蘇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那個玩意在地底下?”
嫁衣女鬼點了點頭,然後突然跪了下來,雙手撐在地面,重重給蘇周磕了一個響頭。
然而她磕得太用力, 腦袋直接咕嚕咕嚕的滾了下來。
吓得她連忙伸出手去将腦袋抱起來, 然後又給放到肩膀上。
蘇周微微擡起下巴, 卻是看不出是什麽神色。
“原來你們是有求于我。”
蘇周将長刀微微放下,至少刀尖沒有再對準她, “所以,這就是你們把我引到這裏的原因?”
嫁衣女鬼點點頭,随後朝着身後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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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那些房間裏面探出無數的腦袋,那些女鬼顫顫巍巍的看向蘇周,卻還是緩緩來到了嫁衣女鬼身後,紛紛跟着跪了下去。
嫁衣女鬼微微眨眼,再次變成了之前那個給蘇周送情書的女生。
她擡起頭,目光之中滿是真誠,“對不起,我們剛才只是為了測試你的實力。”
“我知道。”
從最開始那個鑽電視的女鬼蘇周就看出來了,這群女鬼并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他。
也因此他後面一直在手下留情。
嫁衣女鬼嘆了口氣,神色帶着幾分悲傷,“我們別無他法,只能用這種辦法請求你,希望你能幫助我們逃離這裏,我們被困在這裏很久很久很久了。”
“憑什麽你們覺得我會幫你?”蘇周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喜歡見義勇為的人。
雖然大部分情況下他挺有禮貌,但也不代表他喜歡給自己找麻煩。
嫁衣女鬼擡起手,掌心裏出現了一封粉色的情書,“我們可以給你想要的,這封情書,一定對你有用。”
蘇周打量了一圈那封情書,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的确,這群女鬼給他的情書,可以鏈接他跟稻草人的時空,說明這封情書肯定很有作用。
但現在,蘇周并不确定這封情書的具體價值以及作用。
也不知道是否只在這個副本裏面有用。
說到底,他的任務是調查跳樓女生的死因。
嫁衣女鬼見蘇周沒說話,于是拿起情書的手微微上前遞了遞,“我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想要一定跟這封情書有關。”
“這麽肯定?”蘇周挑眉。
嫁衣女鬼則是堅定的點了點頭,“是的,我相信你,也希望你相信我們。”
蘇周微微有些遲疑,說起來,好像那個跳樓女生多多少少是跟她們有點關系。
周四卻突然冷不丁的開口道,‘老婆,別相信她們,那個玩意肯定不好對付,她們說不定是為了讓你去送死!’
蘇周目光閃爍了一下,“你似乎對這群女鬼有着很大的意見。”
‘我公平的厭惡着除了老婆以外的所有人,包括鬼!’
蘇周沒說話,這不是周四的正常反應。
在所有人格裏面,周四是最特殊的一個,雖然也經常做出一些讓他無法理解的事,很周四很少會對什麽東西或者人有過這麽大的偏見。
蘇周伸出手去拿那封情書,然而嫁衣女鬼卻将情書猛的收了回去。
她帶着幾分忐忑,“事後我們才會給你,如果你拿着它跑了,我們留不住你的。”
蘇周定定的看着她,就在嫁衣女鬼堅持不住想要将情書奉上之時,蘇周卻點了點頭。
“也好。”
嫁衣女鬼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個玩意在地底下,我們可以帶你去。”
蘇周皺眉,“它是什麽東西?”
一群女鬼們紛紛搖了搖頭,然後給蘇周讓開道。
嫁衣女鬼走在前方給蘇周帶路,然後一邊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它是最先在這裏的,後來這裏建立了棄嬰塔,它吸食了那些陰嬰的怨氣,就活了過來,後來又變成了亂葬崗,又死了很多人在這裏,再後面建立了學校,結果它一場大火燒了這裏後,我們都被它困在了這裏,很多很多年了。”
“那現在的學校呢?”
嫁衣女鬼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有些幽怨,“後來這裏陰氣太重,就改建成了男子高中,它一直讓我們不準反抗,也因此我們很多姐妹被那群學生傷害甚至是欺負。”
“所以,一班代指的是你們這群女鬼。”
“是的。”
嫁衣女鬼将蘇周引到了一處地下室的樓梯口前。
樓梯口上面挂着黑色的布,下面深不見底,不像是地下室,倒像是一口深井。
“我們只知道它在下面,月初之時是它最為虛弱的時候,被拖下去的姐妹,沒有一個活着回來過。”
“既然沒有活着回來的,為什麽還要讓我去送死?”蘇周毫不客氣的問道。
嫁衣女鬼神色有些複雜,“你、你不一樣,它只控制我們,應當不會傷害你,甚至你提出的任何要求她也不會拒絕。”
蘇周不解,“為什麽?”
這很奇怪,如果那個玩意是個邪惡東西,為什麽不會傷害他,甚至是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嫁衣女鬼表情變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還是她身後有個穿白衣服的女鬼上前了一步,“我們也不知道,但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周四陰恻恻說道,‘老婆,她們就是在騙你,想讓你去送死。’
蘇周看向那深不見底的井,裏面很安靜,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只是隐約蘇周感受到了幾縷邪氣在裏面。
但這股邪氣很奇怪,甚至隐約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蘇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這裏應該是陰氣最重的地方吧。”蘇周問道。
嫁衣女鬼點點頭。
蘇周微微上前一步,然後掀開了那層黑色的布,“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很難建立,我希望在我們各取所需後也不會背刺對方,那麽,還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嗎?”
嫁衣女鬼欲言又止,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姐妹,終于忍不住再次說道,“它很厲害,惹怒它的話,你很有可能會死,我們不希望你死。”
說完,嫁衣女鬼将那封情書遞到了蘇周的身前,
她用着複雜卻真誠的語氣說道,“我相信你,收下吧,這是我們唯一的能夠給你的。”
蘇周看着那封粉色的情書,似在猶豫一二。
最後還是伸出手将情書拿起,很薄,信封裏面仿佛只有一張薄薄的紙,沒什麽重量,紙張入手的觸感也很普通。
“我知道了。”
将情書收好,蘇周沒有一絲猶豫的跳下了那口深井。
等到他跳下去後,那一群女鬼紛紛圍了上來,很是緊張的看向裏面。
她們每一個人都握住對方的手,似乎借此就能讓自己安心一些。
“姐姐,他真的可以嗎?”
嫁衣女鬼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們別無他法,也沒有時間了。”
直播間的玩家看到這一幕也紛紛皺起了眉頭。
【不是,八哥就這麽水靈靈的跳下去了?】
【不怕是這群女鬼故意在搞他嗎?】
【目前看下來這群女鬼不至于故意搞八哥,但這群女鬼的确一開始就是故意想把八哥引過來的。】
【井裏面到底是什麽?那群女鬼的描敘聽得我雲裏霧裏的。】
【我大概知道,但我也不确定,得看了到底是什麽東西才行,說實話,八哥也是牛逼,這種玩意也能遇到,還得是八哥啊。】
【啊?樓上知道是什麽東西嗎?】
【大概知道,還是得看到後才能确定啊。】
蘇周跳入這口深井後,他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越往下,下面的空間就越大,雖然昏暗,但卻也依稀能夠看出來是個什麽輪廓。
像是一個墓室,四周的牆壁上寫着金色的一些梵文,蘇周好一會兒才真實的踩到地面上,沒想到這下面這麽深。
只是這些梵文是什麽?
似乎還是用金粉寫下的。
蘇周點起一根蠟燭,在陰暗的環境裏面勉強可以視物,他擡頭朝着那些梵文看過去,看不懂。
只是那些梵文密密麻麻的寫在上方,讓人有股透不過氣的壓抑。
随後蘇周将目光落到了正前方。
那裏有一個小土堆,土堆四周都有着黑色的燃燒物。
小土堆不大,除此之外這裏面什麽都沒了,很是空曠。
蘇周朝着那小土堆走近,将手中的蠟燭放在地面上,蹲下身很是仔細的觀察着。
就連直播間的觀衆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按理來說這裏面的玩意應該不容小觑才對,怎麽會只有一個小土堆?
随後蘇周從背包裏面拿出一把鐵鍬,然後試圖開始挖開小土堆。
他鏟子剛落下去,頭頂那一片的梵文閃過金色的光芒,四周仿佛有着誰在低聲念着咒語。
蘇周察覺到什麽,目光微動擡起頭看去。
只見他的前方施施然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皮膚很是白皙,長得也很是好看,身着長衫,看起來不像是現代的衣物。
只是她肩上的衣物半褪,看上去帶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瞧見蘇周看她,美婦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你這般看我作甚?”
蘇周目光閃爍了一下,沒理她,繼續舉起鏟子就往下面挖。
那個美婦似乎輕笑一聲,緩緩走到蘇周身前,帶着幾分逗笑的語氣,“我美嗎?”
蘇周繼續開始挖。
美婦帶着幾分溫和,又朝着蘇周走了兩步,然後伸出手緩緩撫在了蘇周的手背上,“告訴我,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誰知蘇周反手就是一鏟子給揮了過去。
美婦被打倒在地,神色卻不見半分惱怒,依舊雲淡風輕的問道,“你這般,可是作甚?”
蘇周将鏟子插到地面,終于肯正視一眼對方,“你到底是什麽玩意?”
美婦臉色扭曲了一下,随後半躺在地上,微微褪去身上的衣物,“你不覺得我美嗎?”
她的皮膚很是白皙,在陰暗的洞穴裏面看上去就如同珍珠一般。
但蘇周卻是搖了搖頭,“我喜歡男的。”
美婦臉色變了一下,似乎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笑了兩聲,“是麽。”
蘇周不想繼續搭理它,而是繼續開始挖,他一鏟子又一鏟子下去,小土堆很快就要被挖開。
美婦也終于有些了幾分氣惱以及急躁,她站起來,神色冰冷了兩分,“你們這些男人,我還能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嗎?”
蘇周繼續挖着,不過此刻他倒是大概猜出了點對方的身份。
沒想到這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美婦似乎是真的生氣了,她伸出手猛的朝着蘇周掐過去。
蘇周擡頭就是一鐵鍬打過去,然後加快了動作狠狠挖了兩下,那個小土堆裏面終于出現了點點金光。
蘇周見此,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原來是真的。”
美婦站在一側,側身看向蘇周,卻是突然陰沉沉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癫狂,四周牆壁上的那些金色梵文也開始不斷震動。
蘇周用鏟子撥開那些塵土,終于看到了藏在下面的東西。
只見裏面是一具金色的骸骨,可這具骸骨的所有骨節全部都連在了一起,看上去無比的詭異以及蹊跷。
“放肆!”
見此,美婦突然兇神惡煞的朝着蘇周厲聲喝道。
蘇周擡起頭,目光直直的看向她,“你果然是這玩意,鎖骨觀音。”
直播間的玩家見此,卻是紛紛打出一個問號。
【不是,鎖骨觀音是什麽玩意?】
【原來真的存在鎖骨觀音,啧啧啧,八哥遇到這玩意,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樓上快詳細說說,我不想去翻資料!爸了個根的,那群濤劇情的玩家為什麽不進來啊!】
【這是傳說裏面的故事,大概是說以前有個美貌的婦女,她永遠不會拒絕別人的要求,有男人想睡她,她也不反抗,因此跟很多男人都有一腿,後來沒幾年就死了,死後人們把她埋在了地裏,結果後來有個僧人路過,說這裏埋着的是個菩薩,于是大家挖出來一看,發現這個婦女全身的鎖骨連在了一起,并且還是金色,就說她是下下凡來感化大家的,所以叫她鎖骨觀音。】
【但這個版本其實怎麽說呢,聽起來好聽而已,這個故事以前在論壇裏被人濤過,大概還原出了當時的事實真相。】
【這個婦女應該是個寡婦,但長得很漂亮,畢竟寡婦門前是非多,她跟周圍的男人應該長期保持着不正當關系,那個時候醫療條件差,這個女人應該是得病死的,死了就被那些男人給埋在了路邊,後來應該是為了傳/教,所以有人才會故意用這個寡婦的事來做文章,說她是鎖骨觀音,我記得好像她的佛語是以色止色,以欲止欲,應該是這一句。】
【其實不過是粉飾肮髒罪惡的借口罷了,當時論壇裏濤過許多資料,這個寡婦當時應該不是自願的,後面就不知道了,結果一下被人奉行成了鎖骨觀音,關于她的傳說也就越來越神秘,後面就演變成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版本,只是讓我也沒想到的是,這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還得是八哥馬根啊,這都能知道。】
【不,目前有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鎖骨觀音,到底算什麽?】
【樓上什麽意思?】
【她應該是死後被人信奉成鎖骨觀音的,雖然也有傳說說她本來就是菩薩下凡來點化衆人,但那應該是後面修飾過的版本,她的原型應該只是一個婦女,很多記錄裏面也找不到她的蹤跡,就很難說她到底算什麽。】
【算佛嗎?還是算鬼魂?目前看來,她的所作所為,很迷。】
【對哦,她為什麽要強行控制那群女鬼,而且根據那群女鬼說的話,她應該還默認那群女鬼随意被人欺負。】
【等會兒,我理理,我好像理清楚了,因為她生前一直沒有拒絕過別人,所以在吸食了那些陰氣後,就心理變态,也不允許她身邊的女鬼拒絕別人?】
【不是,有病啊!】
【這群女鬼也沒幹啥壞事吧,憑啥啊!】
【因為她覺得自己是鎖骨觀音,她的行為是正确的,所以她也強行要求別人也這麽做,之前那群女鬼不是說了麽,這裏以前棄嬰塔,又是亂葬崗,估摸着在這裏待久了,就想法跟常人不一樣了。】
【啊啊啊啊還是覺得憋屈怎麽說?】
【噓,八哥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到底是被人供奉過的。】
只見屏幕裏。
那深井中,蘇周提起花刀就朝着那個美婦刺過去。
美婦被刺中,卻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
她雙手合十,然後低聲說道,“阿彌陀佛。”
話音剛落,四周突然金光大盛。
強烈的金光讓蘇周都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伸出手放在眼前擋住這些光芒。
而四周也再次響起了那些念咒的聲音,像是吟唱,語速很快,帶着幾分威壓。
等到光芒落下一些後,蘇周擡起頭,這才發現四周發生了變化,四周一片的混沌,而他的正上空,漂浮着一個蓮花座,那個蓮花座上随意坐着一個身着金綠交織長衫的女菩薩。
她頭戴蓮花冠,虛空漂浮着好幾根飄帶,身上的衣服很少,幾乎一覽無遺,她閉着雙眼,手做蓮花狀,臉上用金粉畫着特殊圖案,微微張開嘴,無數的梵文從她嘴裏吐出。
那些梵文如同一只只怪物,猛的張開獠牙朝着蘇周撲過來。
蘇周舉起花刀,手起刀落,一刀一個。
“阿彌陀佛。”
一聲落下,四周念經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仿佛無數人在低聲吟唱着。
那些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刺耳,甚至讓蘇周的神智都出現了幾分混亂。
看來不能輕敵了。
蘇周握緊了雙手,然後重重的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恢複一些清醒,随後提起花刀就朝着那個鎖骨觀音刺過去。
鎖骨觀音一臉平靜,雙手微微擡起,伸手指尖一動就夾住了蘇周的花刀,微微用力。
“轟——”
花刀變成一堆花瓣落下。
然而只在一瞬間,蘇周再次擡手朝着她揮過去,漫天的花瓣也猛的出現在半空之中。
無數的花瓣紛紛飛起,旋轉,然後朝着鎖骨觀音飛去。
鎖骨觀音雙手合十,身形卻突然暴漲了數十米。
她的蓮花座漂浮在半空中,整個人很是惬意的躺在蓮花座裏,無比的龐大。
而蘇周的那些小花瓣,卻只能傷到她的皮毛,甚至她随手一揮,那些花瓣全部被散落在了地面。
蘇周眉頭皺了一下,卻見鎖骨觀音直接伸手朝着他抓來。
蘇周飛快的翻身跳開,卻被她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
鎖骨觀音全程都沒有睜開眼,她将蘇周擡起,然後手掌微微用力,巨大的強壓之下迅速讓蘇周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蘇周不得不趕緊将蛛絲伸出手揮出來,那些蛛絲纏繞在鎖骨觀音的手指上,但似乎作用不大。
‘老婆,你怎麽了老婆,你可不要有事啊老婆!’
周四着急的聲音傳來,蘇周臉色漲紅,根本無法說話。
他微微伸出手,無數的薔薇花瓣猛的從鎖骨觀音的手中綻放開。
“轟——”
“啊啊啊——”
一道尖叫聲傳來,鎖骨觀音放開了蘇周,任由着他從半空中掉落下去。
蘇周感覺自己的狀态不太好,周圍那些吟唱的聲音太過難受,總是在影響着他的神智。
直到狠狠落在地面上時,蘇周一口血吐了出來,意識也再次浮浮沉沉。
直播間看到這一幕的玩家也忍不住擔心起來。
【不是,八哥你站起來打啊!】
【果然,這種東西對八哥還是太勉強了,主要誰知道傳說是真的啊。】
【有一說一,我們不在現場,所以不知道八哥那邊到底承受着什麽,但八哥能這樣也不錯了。】
【啊啊啊啊八哥你不要輸啊!我剛全壓你身上了!】
【等會兒,八哥睜眼了!】
【哎?這股氣勢是——?】
【難道還有新的人格?】
只見昏暗空間中
周四睜開雙眼,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伸出手将嘴邊的血跡擦掉,然後将蘇周的主人格完全封印在腦海深處。
他擡起手,無數的花瓣飛舞在他的身側,然而卻不是之前蘇周用的那些紅色花瓣,而是黑色的,一片又一片,像是什麽灰燼。
鎖骨觀音皺着眉,仿佛察覺到了什麽。
周四站在那裏,輕輕擡了一下眼皮,面無表情的看向半空中的鎖骨觀音。
“是你打的我老婆,對吧?”
他輕笑一聲,“那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完,周四猛的擡起手朝着鎖骨觀音伸過去,無數的黑色灰燼飛起,如同一只又一只的烏鴉。
那些烏鴉拍打着翅膀,一群又一群,翅膀拍打的聲音完全蓋過了四周低聲吟唱的咒語。
周四腳尖一點,無數的烏鴉飛在他的身側。
他就像是從地獄裏面爬出來的惡鬼,那些黑色的灰燼化作烈火,不斷的燃燒着,全部圍繞在鎖骨觀音身側。
周四落在鎖骨觀音的蓮花座上,嘴角動了動,“聽說,你的骨節是金色的,讓我剝開看看怎麽樣?”
鎖骨觀音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猛的擡起手,無數的梵文從四面八方湧來,試圖将周四趕下自己蓮花臺。
然而周四只是輕輕握住了鎖骨觀音的手腕,無數的烈火吞噬而來,灰燼之中飛出無數的烏鴉。
那些烏鴉張開嘴,不斷的啃噬着鎖骨觀音的肉/體。
四周咒語的聲音也變成了嘶吼尖叫,仿佛在承受着什麽巨大的痛苦。
周四直接向後倒去,指尖彌漫着一股黑氣。
他肆意的擡起手,仿佛只是随後一指,無數的黑色冥火從他四周飛起,盡數落在了那鎖骨觀音身上。
“轟——!”
無數的金色撕裂,那鎖骨觀音露出原本的金色的骨節,落在蓮花座上顯得無比的詭異。
四周的空間也開始脫落,周四站在原地,伸出手在身上劃了十字,由額頭到胸口,再從左肩到右肩。
“阿門。”
他輕聲說道。
“轟轟轟——!”
四周傳來無數的爆裂聲,整個空間都似乎因此在震動。
就在周四還想做點什麽的時候,他胸口處微微傳來了一股灼熱感。
想到了什麽,周四将胸口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封粉色的情書。
然而此刻那情書卻化作了白色的一片輕紗,周四立刻感覺掌心變得無比刺痛,仿佛這輕紗在焚燒着他的身體。
這是——
周四皺了皺眉頭,卻發現那蓮花座上的黃金骨節随風消散,化作了點點灰塵。
然而下一秒,他手中的輕紗發出微弱的白光,甚至開始腐蝕他的手掌。
“草!”
周四趕緊松手甩開,然而那白紗似乎纏上了他,長長的白紗再次回到他的手腕上。
“滾開!”
周四怒吼道,在他揮起手時,突然動作停頓了一下。
蘇周醒了。
周四合了合眼,将身體控制權完全交還給蘇周。
那些白紗纏繞在蘇周的手腕上,随風而起,輕柔純潔而又神聖。
蘇周有股一瞬的恍惚,随後手腕上的白紗微微飛起,然後指引着他朝着前方而去。
這是什麽東西?
蘇周腳步快速的跟上那輕紗,輕紗很溫柔,在手腕上的觸感冰冰涼涼,還挺舒服。
發生什麽了?
“周四?周三?”
沒有任何回答。
怎麽回事?
輕紗指引着他,緩緩來到一處白光的出口,甚至蘇周聽到了細微的時針轉動的聲音。
蘇周眉頭微動,等從白光穿過的時候,發現這裏是教學樓的天臺。
而天臺上,站着一個穿着校服的人,轉過身,正是之前那個嫁衣女鬼。
蘇周不解,“剛才發生了什麽?”
嫁衣女鬼看向蘇周的手腕上的白色輕紗,“我們被困在這裏了幾百年,一直沒辦□□回轉世,我想,這次我們可能真的要走了。”
蘇周吐出一口氣,“是麽。”
“謝謝,它會指引着你不會迷失方向,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會找到屬于你的出口。”
“鎖骨觀音呢?”
“她不會消失,只要這個世上還存在着男人,她就會在某個地方再次複活,很可笑對嗎?”
蘇周之前看過有關鎖骨觀音的故事,當時他對這個故事的評價是男/權社會下的施舍。
不過他不怎麽懂佛教裏的那些東西,因此雖然不理解,但尊重。
嫁衣女鬼吐了吐舌頭,第一次在她這張臉上看到了屬于少女的俏皮,“所以現在,殺了我吧,不然你無法離開這裏,我也要去輪回轉世了。”
蘇周擡起手,卻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裏是,哪兒?”
“我也不知道。”
不,蘇周知道這是哪兒。
只是他的目光卻有些複雜,“你到底是誰?”
嫁衣女鬼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再不動手的話,這裏也要崩塌了。”
蘇周微微笑了一聲,于是他朝着嫁衣女鬼走近了兩步,伸出手輕輕在她的身上一推。
嫁衣女鬼從天臺上落了下去,然後砸在地面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有緣再見,石聚西。”
蘇周輕聲說道。
“咔嚓——”
“咔嚓——咔嚓——”
四周響起輕微的聲音,時空中的一切再次随風飄逝。
【叮!恭喜玩家完成第一階段任務。】
所以,殺死這個跳樓女生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他。
這就是回溯的原因嗎?
不僅是蘇周,就連直播間的觀衆也瞠目咋舌。
【不是,八哥就這麽水靈靈的過關了?】
【我的老天奶,所以最開始這個跳樓女生其實是八哥推下去的?!】
【雖然一切合理,但又處處不合理是怎麽回事?!】
【不,邏輯上是可以說得通的,是回溯時空裏的小裂縫原因,卧槽,我突然才回想起來,難怪這個副本叫《回溯青山私立高中》,你們一開始就沒濤回溯這件事嗎?】
【報告!我平時看直播全靠那群劇情玩家來濤東西,我只負責看就行,帶腦子的事我不願意幹。】
【你們能不能濤一下八哥之前身邊那些黑色的東西是什麽啊,還有那些烏鴉,有一說一,剛才的八哥吓到我了好麽!】
【濤不出來啊大襪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八哥用這些東西,以前從沒見過啊!我也想知道啊,難不成又是八哥的人格嗎?】
【就算是人格,為什麽會那麽邪乎啊,我天剛才八哥那個眼神,我是真怕他沖出屏幕把我都給噶了好不好!】
【哎哎哎,我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想!】
【樓上快說!】
【那個人格是不是,不知道這是直播啊,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着的啊?】
【卧槽?!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好像他某些行為一直在躲躲藏藏的,好像是刻意在瞞着八哥一樣!】
【真相了大襪子你!誰說沒有那群劇情玩家我們酒濤不出東西的,這不就濤出來了麽!】
【啊啊啊啊回頭八哥一看論壇,哎你在搞什麽東西?你到底怎麽回事?哈哈哈哈哈,我都忍不住想笑!】
【完了完了,他肯定完了,八哥可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哪怕是自己人格下手也沒心軟過。】
【啊,果然,我們對八哥的開發還不到十分之一,我想知道八哥知道真相後的反應啊!!】
【我也想嗚嗚嗚。】
而在另一頭的密室中。
稻草人着急的等着蘇周那邊的回信。
他拉開抽屜看了好幾眼,可裏面依舊沒有回信。
好無聊,好空虛,好寂寞。
想他了。
稻草人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口袋裏面的粉色小紙鶴,指尖卻被灼熱了一下。
他将粉色小紙鶴拿出來,發現這小紙鶴突然化作了灰塵,然後消散在了他的手中。
所有從那邊傳送過來的東西,都消散了。
怎麽回事?
那邊發生什麽事了嗎?
還是說,蘇周完成了他的任務?
就在這時,他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咚咚——”
很是溫柔輕微的敲門聲,仿佛門外是個無比溫柔的人。
稻草人側頭,朝着房門看去。
只聽到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甜美的女聲,“您好,我是石聚西。”
稻草人皺眉,他不認識這個人。
門外那人繼續說道:“您的朋友還在這邊等您,如果沒什麽事的話,請您不要繼續占用公共房間了,祝您生活愉快。”
稻草人想了想,緩緩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外面很安靜,幾乎聽到什麽聲音。
剛才那個女孩的聲音也不見了,就仿佛這一切都只是錯覺。
那個殺人魔離開了嗎?蘇周改變了時間線?
稻草人将手放在門把上,此刻哪怕門外有殺人魔也沒辦法,時間已經到了,總得結束這個階段吧。
不過,他還是更願意相信蘇周。
于是他微微轉動門把,然後打開了房門。
外面刺進來了一片的白光,他戴着帽子都感到有些不适。
于是稻草人擡起頭,然後朝着外面走了兩步,四周突然就出現了一些聲音。
等到他緩和下來後,發現這裏是一座高中學校,四周全是穿着學校校服的男生,他們有說有笑,還沉浸在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之中。
此刻正是傍晚,血紅的霞光布滿了半個天空。
稻草人轉過身,發現身後的密室已經消失不見,他站在走廊裏,格格不入卻又真實的融合進了這裏。
蘇周呢?
稻草人上前兩步,想到了什麽擡頭朝着上方看去。
只見天臺上,蘇周安靜的站在那裏,右手的指間中夾着一根煙,紅色的霞光落在他的臉龐上,那張臉漂亮,好看、俊秀。
最美的是那雙眼睛,仿佛裝着萬千世界。
他抽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被吐出,模糊了那張漂亮的臉。
那一刻,稻草人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從樓梯口上去,他走得很快,一步又一步,似乎怕晚一會兒,蘇周就會消失不見。
終于,當他走到天臺的時候,蘇周還在那兒。
蘇周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微微回過頭,看到了有些氣喘籲籲的稻草人。
他吐出一口煙霧,然後擡起手似乎在找掐滅煙頭的地方,同時語氣輕快,“看來你也成功從那個密室裏面出來了。”
說着,蘇周輕輕将手指間的煙熄滅。
其實他不常抽煙,也不常喝酒,只是偶爾這些東西的确可以放松一下。
稻草人卻是站在原地,只是安靜的看着他。
紅色霞光下,将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極長。
蘇周不解,微微側頭,微風從他身旁經過,帶起了幾分他的發絲,“怎麽了?”
他看向稻草人,眼底倒映着對方的影子。
稻草人看到了,心跳聲卻越來越重。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稻草人上前幾步,伸出手,瞳孔微微放大,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随着清風被吹起的那股空虛,瘋狂的叫嚣着想要得到什麽東西。
他想——
想——
在蘇周沒反應的時候,突然就被稻草人擁入了懷中,稻草人将他抱得很緊很緊,這種感覺讓蘇周感到奇怪,甚至是不解。
怎麽了?
周四那個玩意又用自己的身體做了什麽奇怪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