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與家人
第4章 狗與家人
初春，天氣漸漸轉暖，麗子仍然蓋着厚厚的棉被，眼珠子滴溜溜轉的狗崽被放了下來，小小的一只挨着容貌清麗的女子的脖頸，小狗崽嗅聞到陌生的味道，麗子慢慢地醒了過來，他有些驚慌地瞪圓了眼睛，但聞到玖城與夜一的氣味，冷靜下來。
然後，小奶狗聞到眼前卧床的女子身上傳來的陌生味道，他用濕漉漉的鼻子碰了碰女子，昏睡的女子慢慢的睜開了眼，狗崽嗚咽了一聲，看着玖城鼓勵的眼神，黑貓蹲坐在一邊，不安地動了動貓手，狗崽下意識又吸了吸鼻子。
女子悠悠轉醒，看着奶嗚嗚的一條狗，小奶狗身上的靈壓清澈而明麗，玖城握住麗子的手，麗子看着狗崽金燦燦圓鼓鼓的眼睛，玖城聲音輕緩：“快點好過來吧，麗子，看看，這是我們的孩子。”
麗子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她看了看一臉懵懂的狗崽，又看了一眼一臉期盼的丈夫，自己的女兒黑乎乎的貓臉适時地湊了過來，趴在她的肩上，三雙金燦燦的眼睛就那麽亮晶晶地看着她。
麗子手壓在狗頭上，感受着小白狗圓鼓鼓暖呼呼腦袋的溫度，小奶狗撐着兩只前爪爪，把腦袋往上頂了頂，麗子虛弱地笑了笑，說道：“夫君，這是我們的幼子？”
四楓院玖城看着妻子清明的眼神，笑了笑，回答：“是的。”
四楓院家主母四楓院麗子看着狗崽懵懂卻透着歡喜的眼睛，和自己丈夫和女兒充滿了期盼的眸子，她說道，語氣堅定：“我會好起來，你們放心。”
麗子摸着狗崽毛鼓鼓的爪子，狗崽支起身子，伸着舌頭“撲打撲打”舔她，麗子什麽都清楚，不過她的丈夫和她的女兒都說這是她的幼子，這狗崽便是她的幼子吧。
畢竟，這狗真的太可愛了！
麗子身子虛弱，渾身犯懶，她歪頭看着噗呲噗呲舔着她的小奶狗，還是把手從棉被裏伸了出來，手壓在狗崽支棱起的狗頭上，動作輕柔地順着小奶狗細短的絨毛輕輕地撸着，狗崽被這一下下緩慢柔和的力道揉得眯起了眼睛。
狗崽兩只肥爪爪撐着被子，頂着蓋着圓頭的手，半晌歡快地“唔”了一聲。
麗子産後虛弱，只是揉搓了一會狗就讓她感覺手腕酸痛，她慢慢地收回手，把手收回被子裏，狗子感覺揉狗頭的手的力道消失了，睜開眼，又看到了麗子看着他一臉淺笑的模樣。狗崽小碎步把前蹭了蹭，濕漉漉的鼻子頂了頂枕在棉枕上麗子的鼻尖。
夜一看着小奶狗小心翼翼的樣子，說道：“母親，二子在關心你呢。”
然後，四楓院玖城不等狗有什麽反應，兜起狗子的肚子就往麗子的被子裏一塞，絹花的棉被和麗子的脖子緊貼出，就凸出一只毛茸茸白乎乎的狗頭，狗子吸了吸鼻子，狗腳在暖呼呼的被子裏蹬了蹬，吸了吸鼻子。狗頭在麗子的頸項處蹭了蹭，狗就乖巧地趴了下來。
心機狗可是乖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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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子發出一聲幾不可查的嘆息，她鎮重地說道：“我會好起來的，夫君。”被子裏，麗子動了動手，環着比被子裏的溫暖還要熱上幾分的狗的狗肚子，貴婦總算從産後自艾自怨的情緒裏掙脫出來。
她胎死腹中的孩子沒有降生于世的福氣，她的丈夫卻為了安慰她，給她找來了這麽可愛這麽溫暖的一條狗，自此之後，這只小白狗就是她的孩子了。
……
清晨，四楓院玖城離家前往二番隊工作之前，在四楓院宅邸長廊等候了半天的醫師等來了引路的侍女，醫師低着頭目不斜視地跟着侍女穿過回廊，在四楓院宅邸的主屋前跪坐下來。
在醫師對面，放着一個軟榻，榻上有兩個軟墊。軟榻後有一盞屏風，屏風後傳來隐隐約約輕聲的聽不清的嗚咽聲。
侍女枝子躬身說道：“請先生在這裏等待，主人和夫人馬上就來。”
四楓院麗子斜倚着身子靠在軟榻上，手心朝上搭在矮案上，四楓院玖城坐在軟榻的另一邊，目光落在手搭在麗子手腕上的醫師身上。
專門為靜延庭貴族診病的醫師慢慢呼出一口氣，他收回手，收起搭在麗子手腕上的手帕，這才說道：“恭喜四楓院大人，夫人的病疾已然痊愈。”
麗子視線從跪坐在屋子角落的侍女的臉上一掃而過，如她所料，服侍她的侍女已經換了人，她問道：“那我何時能夠返回隊裏工作？”
她的丈夫的思想雖然談得上進步，但玖城性子裏終歸還是帶着貴族獨有的高高在上的傲慢，平民與貴族的性命在四楓院玖城心裏還是不能同日而論的。
麗子繁雜的思緒被屏風後傳來的細微的狗崽的嗚咽聲吸引回去，小奶狗細細地嗚咽，帶着股讨饒撒嬌的味道。貓跟狗都在屏風後面，此時狗崽發出奶嗚嗚的聲音，肯定是又在被貓揉搓。
醫師不動神色地瞧了眼四楓院玖城臉色，麗子側首看向四楓院玖城，玖城輕聲說道：“實話實說便是。”
醫師恭敬至極地說道：“夫人若想繼續從事高強度的工作，在下建議還是再在家中靜養兩年，兩年之後，夫人就能返回番隊繼續工作。”醫師看着四楓院玖城神色不變的模樣，松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在下便告辭了，夫人此後好生将養，便可一切如初。”
麗子無聲地嘆了口氣，擡頭看向醫師，說道：“那便好。”
四楓院玖城握住了麗子的手，然後說道：“枝子，送上診金，送醫師出去。”
跪坐在屋內角落的侍女畢恭畢敬地說道：“是，主人。”枝子站起身，擡手引路，醫師跟在侍女身後，朝着屋內走去。
四楓院玖城瞧着麗子沉吟的模樣，忍了忍還是把心底的話壓了下去，他松開握住的麗子的手，站起身，朝着屏風後走去。四楓院玖城腳步一拐，繞過屏風，就看見巴掌大的小奶狗四仰八叉地躺在狗墊上，黑貓蹲坐在墊子邊，夜一貓手按在狗肚子上，貓手一舒一合，把狗按出了奶呼呼的哼唧聲。
黑貓回過頭剛想說些什麽，就被玖城兜起胳肢窩扔在了狗身上，玖城兩只手握住狗墊兩邊，軟綿綿的狗墊托着貓跟狗往屏風外走去。麗子稍一愣神，一轉頭就看見壓在貓肚子下面，露出的唯一一只白乎乎的小狗爪可憐兮兮地張了張。
救狗啦。
四楓院玖城抱起貓，放進了麗子懷裏。然後就把被壓成了狗餅的小白狗抱起來，在軟榻另一邊坐了下來，夜一趴在麗子手上，用肚子暖着麗子的雙手，然後麗子和夜一兩雙閃亮亮的眸子就看着四楓院當家無比享受地撸起來狗。
狗崽的手感特別的好，小絨毛短短軟軟的，奶狗的肚子嘟嘟的，随便揉揉能讓那狗露出陶醉享受的模樣。
揉成一個狗球又被揉成狗餅的小白狗完全癱軟在自家父親的懷裏，閉着眼睛，支棱着四肢，四楓院玖城的手落在小白狗的頸項間，輕柔的撓着狗子最脆弱的地方，四楓院玖城手下動作不停，他側首看向麗子，說道：“二子年幼，麗子，你在照顧二子兩年，再回歸舊職，可好？”
麗子勾了勾唇，右手食指挑了挑豎起的貓耳，敏感的貓耳被這一碰顫抖了一下，麗子說道：“好，玖城君，”屋裏再無旁人，麗子柔聲呼喚着自己夫君的名字，她說道：“我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所以……”
四楓院玖城眨眨眼，聽着麗子說道：“把狗給我抱抱，好嗎？”
在玖城手下癱成狗餅的狗聽到自己的代稱，他睜大了眼睛努力看向麗子，嘴裏發出回應的一聲“嗚汪”，玖城低頭看了眼狗崽，大手在小小的狗肚子上一個呼撸，然後一只手托着狗，把狗送到麗子手邊。
趴在麗子懷裏的貓往旁邊挪了挪，給小奶狗騰出位子，麗子兩只手抱着小白狗，放在了膝上，黑色的貓咪和白色的奶狗在麗子懷裏頭挨着頭，顏色對比強烈，兩小只卻親昵得很，麗子一只手撸貓一只手撸狗。
黑貓和白狗頭挨着頭，一起打了個哈欠，就在母親的懷裏，睡了個回籠覺。
手抱貓狗的麗子半天才擡起頭，看向安靜坐在一邊的玖城，小聲喚道：“夫君？”
“嗯？”盯着貓盯着狗，一臉老父親笑容的四楓院玖城看向麗子。
麗子語氣平靜之際，四楓院玖城卻莫名地從中聽到了一絲得意，麗子說道：“夫君快去工作吧，家裏有夜一和二子陪我就好了。”四楓院玖城飛快地把握到了麗子的言下之意，夫君快走吧，家裏只有我能撸貓撸狗。
四楓院玖城落在膝上的手抖了抖，他看了眼睡得香呼呼頭挨頭的狗跟貓，又充滿期盼地看了眼麗子，麗子笑得溫溫柔柔的，目光堅定。四楓院玖城撇撇嘴，高高大大的二番隊隊長站起身，揣着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身影，可滄桑了。
作者有話說：
誰不喜歡可愛的小狗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