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印無玄前腳走出主殿,陶生生後腳就進來了。

“謝宮主,多日未見你風采依舊呀,”陶生生笑盈盈地說,“我剛看印護法臉色不太好,莫非是挨訓了?”

謝非白懶得理陶生生的寒暄,開門見山地說:“神算子聯系你了。”他用的肯定句,不是疑問句,只因饒無愧打造牢籠要囚禁他這種八卦必定是從神算子嘴裏吐出去的。

陶生生作揖,說:“這自是瞞不過謝宮主,我和神算子是多年好友,他得到有趣的消息總要跟我分享一二。”

謝非白對他們深厚的友情沒有興趣,問:“神算子人在何處?”

“這我就不知道了,”陶生生為難地說,“雖然我消息靈通,但神算子與別人不同,他是第一推衍大師,他要躲起來,除非天道劈他,否則誰也找不到。”

陶生生沒法透過謝非白的面具判斷對方的臉色,但從周遭越來越低的氣壓也能感受到謝宮主的不耐煩,識時務地說:“神算子在幽都被饒無愧重傷,險些喪命,須得調養生息後才能為宮主蔔算,還望宮主耐心等待些時日。”

氣壓回緩,陶生生才又直起身,說:“謝宮主,我要帶的話已帶到,那麽可否讓我采訪你一番呢?饒無愧造的牢籠是什麽樣呢?對這件事你本人的看法是什麽呢?你們當初分手有這個原因嗎?印護法……”

謝非白:“滾!”

陶生生:“好嘞!”

*

印無玄握着毛筆,良久都沒有下筆,筆尖墨汁凝聚,“啪”地滴在紙上,暈開黑乎乎的一團。

他的面前擺着謝非白給他的銅鏡,鏡子裏的他愁眉不展,滿臉煩躁,恨不得随便逮個人打一架。

“印護法,”陶生生的在窗外露了半張臉,問,“你這是在苦惱什麽呢?”

印無玄:“宮主要我畫自畫像,我哪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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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來,自畫像這件事的源頭不就是四海八荒報上畫的他沒穿衣服的畫像嗎?這麽說,陶生生就是導致他被迫與筆墨為伍的罪魁禍首!

印無玄怒從心起,直接以毛筆為劍,飛身攻擊陶生生!陶生生猝不及防,扛了幾招就招架不住了,被印無玄掀翻在地,按着狂揍了一頓!

“哎喲哎喲~”陶生生滾來滾去,“別打臉別打臉!印護法,我還要見人的,有話好好說,哎喲~!!!”

印無玄不管三七二十一,揍到爽了才住手,不過他還是照顧到了陶生生的情緒,沒有打臉。

陶生生倒也扛揍,挨了一頓胖揍後還能爬起來,行動如常地跟人寒暄說話,就是長年挂在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勉強。

“印……印護法,”陶生生揉着肚子,苦笑着問,“我又怎麽惹你了。”

印無玄:“呵!”

陶生生也猜不透印無玄的心思,說:“據我所知,謝宮主限制你出雲隐宮了,那你就算知道了饒無愧的下落也沒用嘛。”

印無玄捏起拳頭,作勢又要揍。

陶生生忙讨饒,說:“不如這樣吧印護法,我另外送你一條消息。”

印無玄冷着臉,說:“你說的消息要是廢話,你的臉就別想要了。”

陶生生雙手托住腮幫子,說:“你先前不是打探過聞風吟的消息嘛,他從千年雪山下來後回了聞家,昨日也趕去幽都了。”

印無玄一下來了精神,他和聞風吟勝負未分,還有個賠償分配的問題要解決,他要是去幽都就能和聞風吟再戰一次!打敗了聞風吟後再去殺饒無愧,一箭雙雕!那個場景想想都很美。

下一秒,他又洩氣了,宮主禁了他的足,別說幽都了,他連宣城都去不了。

“知道了,”印無玄恹恹地說,“滾吧你。”

陶生生嘀咕:“這倆人怎麽個個都叫我滾,光從我這裏套消息也不分享點八卦。”

印無玄瞪了眼陶生生,用眼神說“你怎麽還不滾”,陶生生好漢不吃眼前虧,溜了。

*

幽都局勢一片混亂,雲隐宮卻風平浪靜,好似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這與雲隐宮的定位有關系,雲隐宮雖實力強大,但從不參與修真界大小事件,除了宮主的桃色緋聞外,基本是個出世門派。一般來說,修真界每次開大會都會送請帖過來,但誰也不認為謝非白會去,事實上,謝非白也确實從沒去過。因此,除非到萬不得已,修真界也不會派人來求雲隐宮出手。

印無玄默默祈禱幽都的情況再惡劣一些,等那些大門大派都招架不住了,那肯定就有人上門求援了,到時他再跟宮主央求一番,說不定就能解了他的禁足,讓他去幽都。

這麽多天沒跟人打架,關節都快生鏽。

印無玄把風幹了墨跡的一堆自畫像疊好了,揣着去找謝非白交差。

他畫得十分潦草,張張都是火柴人,好幾張乍一看都看不出區別來,在遞給謝非白時略是心虛,生怕被打回重畫。好在謝非白只随意翻了翻就放下了,讓他過了關。

印無玄松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宮主……呃……那個,我能不能申請不要畫自畫像了,我真的沒有畫畫的天賦。”

謝非白點點頭,說:“是沒有。”

印無玄一喜,“那我……”

謝非白:“你畫自畫像沒有天賦,那就畫別人吧。”

印無玄:“啊?我要畫誰呀?”

謝非白:“本座。”

若謝非白說別的什麽人,印無玄肯定要想辦法推脫了,可要畫的人是謝非白,他就推不掉了。

謝非白:“你每隔一日,來本座房中,照着本座畫。”

印無玄:“……是。”

謝非白:“今天就開始畫第一幅吧。”

印無玄:……

謝非白房中自是不缺筆墨的,且因他字好畫好,所用的文房四寶也都是頂級的,比印無玄所用的貴重得多。

印無玄哪裏懂那些,垂頭喪氣地磨墨,磨好了就提筆作畫。他畫自己應付應付就行了,畫謝非白卻不敢随意敷衍。

“宮主,我是畫戴面具的你,還是不戴面具的你?”印無玄問。

謝非白語帶笑意,說:“有什麽區別?難道你還有本事畫出五官?”

印無玄:……是沒這個本事。

謝非白:“你想畫什麽,便畫什麽。”

印無玄想了想,說:“我畫不戴面具的吧。”

謝非白:“那你來替本座摘了面具。”

印無玄傾身,越過書桌,手放在面具的側邊,緩緩将其摘下,他的小指指腹不小心觸碰到了謝非白的面頰,暖暖的,柔柔的,令他的手指有一點點癢。

謝非白在窗邊坐下,日光跳躍于他那張過于完美的臉上,給他渡了層柔光,連發絲都是明亮的,美得愈發不真實。

宮主要飛升了,印無玄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謝非白在光暈中道:“畫吧,”

印無玄埋頭作畫,腦海中卻一片空白,不知該從何下筆,他又擡頭看謝非白,在腦海裏大致描繪了輪廓,一低頭又什麽都忘了,便又擡頭看。

他不停擡頭低頭,脖子都累了,手腕也酸了,紙仍然是空白的。

他眉頭皺得打了個結,心想完蛋了,他根本畫不出來!

謝非白慢悠悠地說:“畫吧,無論畫成什麽樣,本座都恕你無罪。”

印無玄幹笑,說:“謝謝宮主。”

印無玄深吸一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刷刷刷下筆就畫!不動筆時什麽都畫不出,一動筆靈感就源源不斷!印無玄集生平所學,花了一個時辰,完成了這幅驚世大作!

畫完後他下意識抹了抹臉,沒注意手上沾了墨汁,這麽一抹,墨汁就到了臉上,好好的一張俊臉,頓時成了黑炭。

他渾然不覺,雙手奉上畫作,頗自信地說:“宮主,請過目!”

謝非白垂眸去看,差點笑出聲。

印無玄畫謝非白是真用了心,至少不是火柴人了,腦袋是腦袋、身體是身體、手是手、腿是腿,連椅子和窗戶都畫了,可謂用心良苦。可事實證明,沒有心的人再用心也沒用,腦袋是個圓圈、身體是個橢圓、手和腿是不規則的圓,總之,謝非白成了一個球狀物。

用來代表臉的圓圈中還畫了五官,眼睛是兩個大一點的點,鼻子和嘴巴是小一點的點。為了突出謝非白的一頭青絲,圓圈上畫了很多波浪線,長長的地垂到地上。

全修真界,想要為謝非白畫像的人數不勝數,可他從幾百年前就習慣了在人前戴面具,年輕一些的修真者都沒幾個人見過他的長相。他在世間流傳的畫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四海八荒報刊登在報紙上的,如今的話本大多也都是根據那張畫像來為原型來描繪謝非白的風姿容貌。

若是讓人知道謝非白主動讓印無玄給他畫像,印無玄卻畫出如此不堪入目的玩意兒,恐怕想要上絕殺樓買他命的人會更多幾番。

然而印無玄渾然不覺自己有問題,他期待地看着謝非白,眼睛亮晶晶的,說:“宮主,我的畫技雖不佳,但我已盡最大努力了,比起自畫像還是有很大進步的!”

謝非白沉吟了片刻,違心地說:“印護法學習能力很快,相信下一次能畫出更好的作品。”

得了謝非白的誇贊,印無玄走路都飄了,只覺自己已成了丹青大手!

他正陶醉之際,星月前來禀報要事:“宮主,青雲派掌門求見!”

青雲派來人,說明幽都又有了新變故,需要聯合更多修真界勢力共同對抗。但青雲派來的這個人身份比較微妙,此人不僅修真界的正道魁首,還是謝非白的第二任情劫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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