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謝非白拒絕為幽都封印加固一事在修真界引起軒然大-波,四海八荒報收到了無數讀者來信,基本都是就此事發表看法。
“謝非白瘋了嗎?他作為雲隐宮的宮主,大乘期大能,修真界第一人,竟要對幽都之事袖手旁觀!”
“大乘期修者統共就那麽幾個,除去閉關不出的,謝非白若不去,那封印之事豈不是要耽擱了?”
“大乘期修者大多都是謝宮主的前任情劫,他拒絕莫非是不想碰到老情人?”
“魔氣侵蝕修真界乃天下大事,所有人都會遭殃,謝非白竟還拘泥于情情愛愛,格局也太小了!”
“要是我有大乘期修為,第一個就沖上去了!謝非白這是在做什麽?”
“印護法竟也不勸勸謝宮主?他的意見謝宮主總該聽聽的吧!”
“說來說去,修習魅術這種偏門術法的人能有什麽好心性!貪生怕死的懦夫罷了!”
……
印無玄把最新一期的四海八荒報撕了,怒氣沖沖地背着劍就要殺去陶生生的洞府。
星月忙展開雙臂把人給攔住,說:“大護法,宮主吩咐過不讓你亂跑!”
印無玄氣道:“我不是亂跑,我是去教訓那些只會吠叫的狗!”
宮主要怎麽做便怎麽做,哪裏容得下旁人指指點點!他必從陶生生那裏拿到投稿名單,把這些說宮主壞話的人全都殺了!還有陶生生這個刊登壞話的家夥,也必須得死!
星月拽着印無玄一條手臂,印無玄無視她繼續往前走,她就跟個挂件似的挂在印無玄的手臂上,被拖行往前,“大護法,宮主特意叮囑我來看着你,不能放你走啊!”
印無玄嗤笑:“你來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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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嘟嚷道:“我也沒辦法啊!”
印無玄:“你若不放手,便與我一同去找陶生生那家夥。”
星月倒是想,但沒得到宮主的允許她可不敢胡來,畢竟她又不是擁有“免死金牌”的印無玄,不聽命令是會被懲罰的!
她靈機一動,說:“大護法,你去找陶生生不如去看看宮主!宮主看了那些言論必定心裏煩亂,你作為大護法,理應守在宮主身邊為他排憂解難!陪着宮主比找陶生生那厮重要吧!”
印無玄一聽有理,腳步頓住了,心裏的火氣也慢慢下去了些。
星月又說:“這樣吧,我讓姐姐想個法子,把陶生生引到雲隐宮來,你就在宮裏揍他!”
印無玄摸了摸下巴,認同了星月的點子,說:“行,那這事就交給你來安排,我去見宮主。”
星月這才松開印無玄的手臂,擦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說:“放心吧大護法,姐姐做事你放心!”
正在自己房中喝水的星夜莫名打了個噴嚏。
*
去見謝非白,印無玄其實有點心虛。
他先前偷偷向胥懷古讨教任務相關的問題,就是一種變相地走捷徑,要是宮主知道他不僅這麽久都沒能完成任務還試圖依靠外力,不知道會不會覺得他很沒用。
他剛要敲門,謝非白就已開口,說:“進來吧。”
印無玄走進房中,謝非白正在看書,是那種他根本看不懂的之乎者也的書。
“今日無需畫像,你來做什麽?”謝非白慢悠悠把書翻了一頁,沒看印無玄。
印無玄習慣性要單膝跪地,又想起謝非白不準他跪,就直挺挺地站着,幹巴巴地說:“四海八荒報上寫的那些人的胡言亂語……唔……宮主你不要因為那些人煩悶,他們都是一群蠢貨!”
“呵,”謝非白輕笑,“你是來安慰本座的?”
印無玄:“星月說宮主看了那些言論後會心裏煩亂……”
謝非白斂了笑,似嘆了口氣,“本座還以為你開了竅,果然是想多了。”
印無玄:?
謝非白:“那些言論影響不到本座,你不必挂懷。”
印無玄:“宮主英明神武天下無雙……”
謝非白:“閉嘴!”
印無玄立刻噤聲,老老實實地當起了一一根木頭。
謝非白安安靜靜看了幾頁書,挑刺兒道:“印護法,你擋住光了。”
印無玄往左移了移,正午的陽光全鋪灑到謝非白身上。
謝非白:“太曬了。”
印無玄又往右移了移,高大的身影把陽光擋完了,在謝非白頭上投下一片人形的陰影。
謝非白放下書,印無玄搖擺不定地左搖右晃,跟個不倒翁似的。
謝非白拍了拍軟榻旁邊的位置,“印護法,過來坐下。”
印無玄聽話地坐下,謝非白就又不理他了,埋首于書本中。
印無玄坐得無聊,又得了“閉嘴”的命令不敢打擾謝非白,幹脆盤腿修煉,他飛快入定,進入忘我境界。
謝非白把一本書都翻完了,印無玄還在入定。他看了看天色,太陽早就隐于雲後,月亮爬上了山腰,他靜悄悄地起身,把書放回書架,回身凝視印無玄。
印無玄是很機警的人,一般情況下在有人看他的第一眼他就會從入定中清醒,并瞬間拔出大劍進入戰鬥姿态,可此處是雲隐宮,在謝非白的房中,謝非白還在他身邊,他感到很安全,什麽戒心都丢了。
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在雲隐宮了,年少時沒什麽用處,沒資格近身伺候宮主,在沒有進入化神期前,他一年到頭見謝非白的次數屈指可數。但說也奇怪,從煉氣期開始,每次他晉級時,宮主總是在場,這也讓他愈發信賴和尊敬對方。
永遠守護宮主,是印無玄堅定的信念。
謝非白對于印無玄的忠心自是很欣賞的,雖然他也沒搞明白一個心髒都沒了的人哪兒來的忠心,但他慣會識人,自能看出印無玄的忠心是貨真價實的。可從另一個方面講,印無玄對他沒有任何情愛之意也是貨真價實的。
他的打算是讓神算子推衍出印無玄的心髒所在之地,他取了心髒給印無玄裝回去,那印無玄自會愛上他,結果被饒無愧橫插一杠,也不知神算子那家夥多久才能恢複。如今幽都又出了大事,找心髒一事多半要耽擱了。
說起此事,謝非白也有一個疑惑,印無玄無論大小事項從不瞞他,唯獨在挖心髒一事上不曾與他報備過。當他得知此事時,印無玄已成了無心之人,那顆心髒也沒了蹤影。
謝非白曾問過原因,印無玄只說是為了修煉,甚至連心髒藏在哪兒他都已忘得一幹二淨。
當時謝非白正在經歷第五次情劫,沒有閑暇去管印無玄,便不再細問,誰能想到繞了一圈,他最後一次情劫竟是落到了這人的身上。
心髒啊……謝非白走回軟榻邊,一只手放到了印無玄的頭頂,入定的人竟還無所察覺,毫無防備地打坐。
印無玄挖去心髒時是化神期,這個階段的修真者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地丢失記憶,也就是說,他的記憶多半是被封印了。以謝非白的能力,強行解開封印查探記憶是能做到的,但這樣的方法會損害到印無玄的腦子,因此他始終沒有下手。
現在,印無玄在他房中入定,是防禦最低之時,他若下手的話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想要的情報。
他白皙的手指插-入了印無玄的發絲,靜止不動,半晌後,他撩起對方的一絲頭發,從頭梳到了底。
罷了,謝非白想,要是他的大護法變成個傻子,就算拿回了心髒也不一定能懂愛是什麽了。
他進了裏間,和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睡了。
外間的印無玄卻緩緩地睜開了眼,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嘴角噙上了幾分笑意。
宮主悄悄摸我的頭,是在贊揚我的近日的表現好嗎?為了不辜負宮主的厚望,我一定要盡快愛上宮主!
自我激勵一番後,印無玄又入定了。
*
印無玄這一入定就入了三天,這三天裏他一直呆在謝非白的房中。
他從軟榻上跳下來,精神百倍地動了動胳膊腿,覺得自己能一拳打死一百頭魔獸。
接着,他就看到了在獨自下棋的謝非白。
謝非白寬袍廣袖,沒有系腰帶,一手支頤,一手執白子,懶懶散散的模樣。
“醒了。”他沒有轉頭,光影勒出完美的側臉輪廓。
印無玄點頭。
謝非白:“既醒了,就回你自己房中,将這三日入定的領悟細細梳理一番。”
印無玄又點頭。
謝非白瞥了他一眼,“啞巴了?“
印無玄眉眼聳搭着,指了指嘴巴,謝非白這才想起,他三天前讓對方“閉嘴”。
謝非白扶額,“印護法,本座允許你說話了。”
印無玄忙大聲說:“謝謝宮主!”
謝非白:“滾吧。”
印無玄:“是!”
印無玄走到門邊,謝非白又叫住了他:“兩個時辰後來給本座畫像。”
印無玄:“是!”
*
雲隐宮的宮人不多,越靠近謝飛白的寝宮人就越少。可今日卻不大對勁兒,印無玄走在路上總感覺人比往日多了些,且每個人在跟他問好時都會露出奇異的表情。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被砍成了兩段的蚯蚓,在泥土裏扭來扭去,十分別扭。
“他們都怎麽了?”印無玄問星月,“中邪了嗎?”
誰料星月的表情和宮人們如出一轍,看印無玄時充滿了探究、不确定、驚訝以及豔羨。
“右護法,你想挨揍嗎?”印無玄說。
“不想不想,”星月抱住腦袋,“大護法,你在宮主房裏呆了三天!三天啊!”
印無玄:“那又如何?”
星月:“這三天裏,姐姐把陶生生騙來了雲隐宮,還想拖着他讓你親自來揍,可左等右等你都不來,今早他就急吼吼地走了!”
不待印無玄發怒,星月掏出了最新一期四海八荒報,一臉慘不忍睹,“印護法,你又上頭版頭條啦!”
一條觸目驚心地标題映入眼簾:【震驚!印護法與謝宮主同處一室閉門不出整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