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夜從深即将出關,這意味着印無玄的大劍就要修補完成了。
這幾日印無玄分外粘人,無論謝非白在哪裏做什麽,他都跟一條尾巴似的跟着,即便謝非白讓他“滾”,他也大膽違抗命令,賴着不走。
究其原因,他擔心謝非白又要去給他的大劍注入神魂,以謝非白現今神魂受損的狀态,要是再分一縷出去,就算是吃十顆神魂丹也不管用了!
謝非白好笑道:“本座又不是傻子,不會去做那傻事。”
印無玄一板一眼道:“宮主已做過一次傻事了。”
“印護法,膽子愈發大了,”謝非白掐着印無玄的下巴搖了搖,“不僅敢頂嘴了,還敢指桑罵槐了。”
“屬下不敢!”印無玄道,“我只是擔心宮主,反正在大劍修補完成前,我是不會離開宮主半步的。”
謝非白道:“本座沐浴入寝時你也要守着?”
印無玄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臉上微微泛紅,道:“我會閉着眼睛。”
謝非白松開他的下巴,道:“你若想和本座共浴的話本座并不介意。”
印無玄連耳朵都紅了,道:“不……不用了,宮主想要沐浴我給宮主把風,要去寒潭嗎?還是要燒水?我先去準備宮主的換洗衣物。”
“那便去寒潭吧,”謝非白壓低聲音,湊到印無玄耳邊,親昵道,“印護法務必在本座身邊寸步不離。”
印無玄揉了揉熱乎乎的耳朵,道:“是。”
寒潭水冰冷刺骨,印無玄曾因吃了丹藥陽氣過盛在潭子裏泡了一晚上,卻惹得謝非白不大高興,那之後他就沒來寒潭泡過了。
他把手伸進去試了試水溫,道:“宮主,我為你把水加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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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非白道:“無妨。”
這麽說着,謝非白已當着印無玄的面寬衣解帶,脫掉外面的罩衫,再是雪白的裏衣,印無玄愣愣地看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滿面通紅地轉過身,道:“宮主,我……我幫你把衣服撿起來。”
“撲通——撲通—— ”落水的聲音。
怎麽會有兩次落水聲?印無玄疑惑地轉過頭來,見謝非白已跳入了水中,他脫下的衣服則被石頭壓着,也落入了水中。
謝非白浸在水底,露出脖子和肩膀,烏黑的頭發飄在水面上,襯着他白皙的皮膚,宛如水中的妖魅,他惬意地在潭邊靠着,道:“衣服在水裏,印護法下來撿吧。”
印無玄:……
印無玄:“等宮主洗完了我再撿吧。”
謝非白:“本座命令你現在就撿。”
印無玄:……
謝非白看着他,悠悠道:“印護法也多少是變了,以前無論本座下什麽命令,你都會毫不遲疑地去做,現在卻屢屢違抗呢。”
“屬下不是……”印無玄垂頭喪氣道,“宮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非白:“本座不知。”
印無玄修無情道,又是個劍修,在繁文缛節上向來不在意,比如在衆目睽睽下裸-奔之類的事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可在得到“愛上宮主”這個任務後,他看了那麽多話本,沒吃過豬肉也算是見過豬跑了,對于男歡女愛之事也有了一定了解。
他還沒有愛上宮主,或者說,沒有和宮主成為道侶關系,那就不能孟浪行事。宮主是他最敬重的人,他不能因為自己成為了宮主的情劫就恃寵而驕,對宮主不敬。
可謝非白非要裝作看不懂他的拘謹,不斷緊逼,好似這樣就能逼得他長出一顆心髒來。
要是真能長出來就好了。
印無玄拿謝非白毫無辦法,磨磨蹭蹭地還是下了水,他連衣服都沒脫,濕透的布料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謝非白的衣服被石頭壓在潭底,他潛水去拿,可在他要碰到衣服時,衣服卻飄了起來,他伸手去抓,沒抓到衣服,而是抓到了謝非白的手。
衣服飄在兩人中間,擋住了謝非白的重點部位,印無玄腦子一抽,又去抓衣服,這下卻是摟住了謝非白的腰,兩人抱在了一處。
他們的發絲在水中散開,看向彼此時視野都是模糊的,潭水明明很冰,可他們相擁的身體卻都很熱。
也不知是誰先主動的,他們接吻了。
水裏的吻很奇怪,他們張嘴時會有咕嚕嚕的水泡,水壓和阻力讓他們不得不抱得更緊,吻得更用力,才能持續這個吻。
印無玄想起了寒潭那夜,他的體溫讓整潭水都沸騰了,可此時他沒吃任何丹藥,水又在他的體溫下變熱了。
他們浮到水面上,印無玄索性将謝非白壓在潭邊親吻,明明方才他們身體相貼時很熱,這會兒又覺冰涼舒适,只有緊緊抱着謝非白,才能緩解他由內而外升騰的熱氣。
他吻着謝非白,手毫無章法地在對方的脊背上摸來摸去,直到謝非白安撫地捏了捏他的後頸,他才醒過神來。
“宮主……”他俯視謝非白,看着身下人被他吻得殷紅的唇,呼吸急促而滾燙,“屬下……該死……”
他往後一仰,直挺挺地跌進潭水裏,四肢僵直地伸着,恰似一條死魚,默默沉底。
啊……我又對宮主不敬了……印無玄絕望地想,一個沒有心的人竟敢對宮主做這種事,切了算了!
謝非白仍半躺在潭邊,摸了摸自己微腫的唇,笑了。
*
直到大劍修好,夜從深從臨時洞府裏出來,印無玄當真做到了一步也不離開謝非白。
謝非白起初還逗他玩,後來也玩膩了,懶得理他,幹脆打坐修煉,印無玄将就站在他的床邊,像一尊雕塑,不動也不說話,守着謝非白。
陶生生轉頭就在四海八荒報上寫:“謝宮主和印護法感情升溫,親密無間,同進同出,羨煞旁人!”
這報道一刊登,修真界又是流言四起,可這流言的中心卻不是謝非白和印無玄,而是胥懷古。
公開審判後,胥懷古的威望大大降低,他上門找印無玄麻煩一事更是被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有那嘴毒的說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僅如此,他還成了謝非白和印無玄關系的助燃劑,沒見人家天天你侬我侬難分難舍了嘛。
堂堂青雲派掌門人,修真聯盟盟主,卻為舊愛沖昏頭腦,當真好笑至極。不過對象是謝非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處于漩渦中心的胥懷古沒對此做出任何回應,他一回到青雲派就閉關了。誰也不見。
這些事和印謝二人卻是無甚關系,他們現下關心的只有大劍。
經過一個月多,夜從深又從白白淨淨變得灰頭土臉,他将修補好的大劍遞給印無玄,道:“沒有第三次,這把劍要是再壞掉你就只能換一把新的劍了。”
印無玄鄭重地接過劍,道:“我會好好愛惜它的。”
夜從深翻了個白眼,顯然不怎麽信印無玄的承諾。
”此間事了,我便要回天見山了,”夜從深看向謝非白,道,“此一別不知又要多久才相見,你保重。”
謝非白道:“是你不想見本座,不是本座不去見你。”
夜從深道:“你的魅術越來越厲害了,我敢見你才怪!我下午就走了,你也別送了。”
“好,”謝非白頓了頓,道,“本座與無玄之後會去西南大陸辦事,當年喻前輩最後出現的地方也在西南大陸,若有了他的消息,本座會寫信通知你。”
夜從深黑乎乎的臉上流露出動容的神色,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夜從深說走就走,只洗了把臉,就帶着他的一堆東西離去。謝非白沒去送他,只是望着南方發了會兒呆。
印無玄拿回了大劍,自是心花怒放,當即就跑到後山去練了幾套劍法,于是鳳栖山對面的山頭又被削平了好幾座。
又數十日後,神魂丹煉成。
印無玄親自去煉丹房捧回了丹藥,獻給謝非白,并再三詢問連丹心丹藥的服用方法。
連丹心被問得煩了,道:“我說過好幾次了,直接吞下去完事兒!服完丹藥後宮主需調息三日左右,方可完全恢複神魂!”
印無玄冷冷道:“要是丹藥不起作用,我就把你的煉丹爐砸了。”
連丹心才不怕他,道:“煉丹爐是夜大師做的,宮主花大價錢買的,你砸啊,砸了我就去跟他們告狀!”
印無玄:……
在印無玄的注視下,謝非白服下了神魂丹,此丹藥性極強,不過片刻就發揮作用,他能感覺到在神魂深處有種難以平息的躁動,他對滿臉擔憂的印無玄道:“本座閉關調息幾日,無玄為本座護法。”
印無玄立刻道:“是!”
印無玄抱着大劍,坐在謝非白的寝殿外,如同門神。
與修仙者漫長的生命比起來,三日很短,可印無玄卻覺得三日很長。
這等待的三日如同三個月,甚至三年,他好幾次都想問謝非白情況如何,是否有好轉,但都忍住了。
三日時限到,印無玄再也坐不住了,在門外徘徊,直到他聽到謝非白的腳步聲,這才停下了無意義地繞圈。
門打開,謝非白站在裏面,沒有戴面具,陽光灑到他的臉上,渡了一層讓人心動的暖光。
“印護法,你好吵。”謝非白語帶笑意道。
“屬下知錯!”印無玄幹脆利落地認了錯,問,“宮主,你的神魂……”
謝非白道:“已是無礙。”
印無玄松了一口氣,張開手臂把謝非白抱進懷裏,道:“太好了,宮主,太好了!”
謝非白微怔,緩緩回抱印無玄,道:“嗯,印護法放心,本座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