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晨宮
東華坐在書案後,單手撐着下巴,他此時垂着眼眸,叫人看不出他是喜或是怒。群仙在左右兩側站得整整齊齊,個個都挺直了身子,他們忐忑地彼此互視,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打斷帝君的沉思嗎?不敢。可要是不打斷,難不成就一直這麽傻愣愣地站着?那也不成啊。可是他們更不能不說一聲就走,就算是給他們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如此啊!
司命決定終結這場漫無止境的時光,他假意咳嗽了一聲,“小仙今日無事了。”
東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散了。
衆神仙紛紛向司命投以感激的目光,感謝他救他們于水深火熱之中,随後他們便趕着離開了這個好比是龍潭虎穴的地方。
“青丘的小帝姬不過才兩天不在,帝君怎麽就變得陰陽怪氣的?若是小帝姬一直不在,那我們要怎麽辦喲?”一個神仙懊惱地抱怨着。
“這倒不會,小殿下很快就會回到九重天的。”司命笑得胸有成竹。
“會嗎?可是,青丘的小殿下今日不就要繼任她姑姑——白淺上神的東荒女君的位置了嗎?”有人表示不信。
“是啊,這青丘女君總不能一直往咱們九重天跑啊?雖然小仙是雙手贊成她來救咱們于水火之中。”另一個神仙惋嘆一聲。
司命笑了笑,不再說話,随後又走進了書房。神仙們繼續傳播小道消息。
“對了,你們今日會去青丘觀禮嗎?”
“當然會啊,青丘女君即位難得一見,當然不能錯過了,若是錯過這一次,下一次就指不定要等上多少萬年了。”
“想想白淺上神繼位也是近七萬年前的事情了吧,而且趁此機會,還能一睹青丘九尾狐一族的風姿,據說這白家人吶,全都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啊!”
“是啊,光瞧那位青丘小帝姬就能看出一二來了。”
“不止如此呢,這白家一脈,除了這小帝姬仍是上仙,其他人可全部都是上神的階品,這樣的陣仗也只有白家拿得出手了。你再瞧瞧咱們九重天,天君這麽大的一家子,總共才出了幾個上神啊?”
“哎喲,這根本就沒法比較啊。”
“是啊是啊,這白家當真是惹不得,好在青丘一族不喜戰事,不然,指不定會有什麽亂子呢。”
“別再耽擱時間了,咱們趕快往那青丘去啊,這樣盛大的儀式上你我遲到可就不好了。”
昆侖虛
“上神可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嗎?”司命星君微笑,問道。
墨淵皺起眉頭,很是不解,“這……東海水君是怎麽回事?”
“帝君是體恤上神剛出關不久,應付北荒一事或許會比較吃力,這才派了東海水君來減輕上神的負擔。”星君說得冠冕堂皇。
墨淵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着司命星君,擺明不相信他的說辭。
司命忽地笑了,顯露了八卦的本性,“其實啊,是這東海水君在朝堂上說錯了話,惹得帝君很是不快,這才被發配到北荒的。”
“他說了什麽?”墨淵好奇地問,心想,這東海水君是不敢以下犯上的吧。
司命一副“這你就問對人了”的表情,“東海水君當着帝君的面,說要娶青丘的小殿下。”
“白鳳九?”墨淵若有所思,因為十七(也就是白淺)的關系,他對二人的糾葛也有所耳聞,之前鳳九來昆侖虛借酒澆愁的時候,甚至對這小帝姬為情所困的對象是東華而感到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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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孤零零地坐在昆侖虛大殿外的臺階上,雪落得滿身,遠遠望去,就好像覆了一層厚厚的白紗。看樣子,她應該是在雪中呆坐了很久。
白淺見到這情景,着實吃了驚,她疾步過去,拉起臺階上的鳳九,幫她拍掉身上還有發間的積雪,“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麽來了?你不怕你爹打你呀!”
鳳九紅了眼睛,幽幽地說:“我爹他不管我了。”
白淺驚呆了,她二哥是突然轉性了嗎?“是不是二哥想通了?他不再阻攔你們了?”
鳳九輕輕搖頭,笑得無奈,眼淚也落了下來,“沒有,只是我爹知道,無論如何帝君都不會要我了,他攔與不攔,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白淺心疼地抱住她,輕聲道:“傻丫頭,本來以為你哭過就好。沒想到,你還是忘不掉他。”
折顏和墨淵此時從大殿內走出來,由于二人在鳳九身後,鳳九看不到他們,可是白淺看見了,她悄悄将食指豎在唇中央,示意二人噤聲。
聞言,鳳九也忍不住了,放開了哭,哭聲中摻雜着激動,“我怎麽樣都忘不掉!他對我惡言惡語也好,他欺負我也好,我就是忘不掉。可讓姑姑忘了太子殿下,姑姑能做到嗎?”
白淺看了看面前的二人,臉上浮現尴尬,也沒了方才的坦蕩,“怪姑姑沒有推己及人。”
鳳九執意求個答案,“姑姑還沒有回答我呢,能忘掉嗎?”
白淺心中暗嘆,本想着安慰她,怎麽反倒把自己害了。她看着面前的墨淵和折顏,回答得甚是不好意思,“忘不掉……”
折顏笑了一聲,對白淺的作繭自縛感到有趣。墨淵的神色則是有些複雜。
鳳九聽到聲音,慌忙轉過身,語氣極為不滿,“老鳳凰,你怎麽偷聽我們說話啊!”
“小殿下,我和墨淵上神已經站在這裏許久了。”折顏哭笑不得。
鳳九站起來,鼻音很重地埋怨着,“那你們也要回避啊。女孩子在講話,怎麽就讓你們給偷聽了。真是沒禮貌!”
“是你自己跑到人家家門口哭,你還有理了?”幾日不見,這只小狐貍颠倒是非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啊。
“家門口?”鳳九愣住,她呆呆地指向墨淵,“你終于醒了啊!”
白淺也站起來,忙拉下她的手,嚴肅地斥責道:“鳳九!怎麽對姑姑的師父如此無禮?”
鳳九才意識到自己失了禮,她連忙朝墨淵福了福身子,“鳳九請上神恕罪。方才,我,我看見上神站在這裏,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畢竟,畢竟在炎華洞,見過上神睡着的樣子,有七萬多年了,所以突然間見到活的……”鳳九急着解釋,不料又說錯了話。
白淺扯了扯鳳九的衣袖,折顏和白真則是偷笑。
鳳九一愣,于是馬上糾正回來,“不,不對,忽然間看到上神如此神采奕奕、震懾四海的樣子,一時沒有适應過來,還請上神原諒。”
墨淵淡淡一笑,并不在意這些小事,“無妨。”
折顏看向鳳九,猜想此時的她可能也需要桃花醉,“正好你今天也來了,不如和我們一道喝酒吧。墨淵曾在我這邊,拿了幾壇幾萬年的陳年佳釀,正好今日享用。”
“那好啊!喝酒可以借酒消愁!”鳳九開心地笑了,哀愁在眼底一閃而過。
白真擔憂地瞧着鳳九,緊接了一句,“愁更愁。”
鳳九不自在地回過身,放低了語調,“那就等……明日再愁好了。”
見鳳九如此,墨淵不由得莞爾一笑。
鳳九七倒八歪的,雖只有幾杯黃湯下肚,就已生出了幾分醉意。她撐着下巴,“老鳳凰,你給我講講,帝君的過去吧。”
“哦?東華?”折顏将花生米丢進嘴裏,略微想了一想,“他可是比昔日的墨淵,更不近女色啊。”說着,他還特意看了一眼墨淵。這倒是挑起了白淺的興趣,她這不茍言笑的師父,除了瑤光上神,原來還有別的桃花啊!
鳳九皺着眉,不滿地嘟囔,“怎麽又是不近女色啊!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折顏放下手中的酒杯,苦口婆心,“小九啊,你可要搞清楚,你心裏面的那個男人,可是曾經的天地共主,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折顏嘆了口氣,感慨道:“總之啊,我也蠻佩服你的,千挑萬選,竟然選了這樣一個人。”
“不許你說他不好。”鳳九趴到在桌上,雖然意識不清,仍舊不忘護短。
折顏看了眼白淺,“你們家這小丫頭的酒量,還不如你的萬分之一呢。”
“酒量小才好,醉得快。”白淺輕笑,“不過折顏,你究竟知道不知道為什麽,這東華帝君不近女色?”
墨淵舉着酒杯,嘆了一聲,“為了這四海八荒。”
折顏仿佛被他感染了似的,也随着嘆氣,“不錯,就是為了這四海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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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說的沒錯,正是這小殿下。更好笑的是,小殿下那時就站在帝君身邊,這東海水君不認得也就罷了,他竟還要帝君幫他與小殿下牽個線,成全美事。”司命現在都覺得此事荒唐得可笑。
墨淵也笑了,這場景甚是有趣啊!
“帝君的意思是,讓東海水君去北荒好好地磨練磨練。”司命一臉笑意,頗有幾分幸災樂禍。
“是該磨練磨練。”之前鳳九自斷一尾,迷谷抱着她來找折顏求診,随後東華來昆侖虛看鳳九的時候,他也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東華帝君對這行事沖動的小帝姬,顯然是動了心思的,只可惜……
“司命,你這陣仗……”墨淵望向正在殿外等候的諸位仙使,他不是東華帝君手下的人嗎?何時還幫別人送禮了?
司命了然地笑了,仿佛知道墨淵的疑惑為何,“上神有所不知,這禮正是為帝君送去青丘的。”
“青丘?”墨淵才想起了今日青丘的大事,點了點頭。
“另外,帝君讓小仙叮囑上神,請盡快平定北荒之事,半個月後,來九重天喝杯喜酒。”
“是誰要成親了?”墨淵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帝君。”
聞言,墨淵的手一松,茶杯在地上跌成了碎片。
青丘狐貍洞
身着紅色衣袍的年輕女子正靜靜地坐在梳妝鏡前,在她身後,清浔拿着一柄木梳子,慢慢地為她梳理墨色的長發,“小丫頭,你可是青丘最年輕的女君了,你姑姑在你這年歲,還在昆侖虛學藝呢。現在回想起來,仿佛給小五梳發還是昨天的事情,可一晃眼,這都過去好幾萬年了呀。”她忍不住感嘆起來,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婆婆,我其實……有點不想做這女君。”
“為什麽呀?覺得壓力太大了?”清浔還是笑笑的,沒有絲毫不悅。
“不是,我記得阿爹和我說過,身為青丘女君,不能再任意妄為。那也就是說,小九就再不能不顧身份,随意出入九重天和一十三日太晨宮了。”可是見不到他,她心裏就難受。
“這和日後你嫁過去,并無矛盾啊。”清浔不解,“不能随意出入太晨宮的,是你這東荒女君的身份,并不是與東華帝君兩情相悅的小九的身份。咱們青丘,向來都是你情我願便在一處,又何須畏人言?而且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怎麽能用任意妄為這四個字來評價呢?”
聽她這麽一開導,鳳九總算是寬了心,“小九知道了。只是我記得,姑姑和四叔,今日是不會回來青丘了。”鳳九嘆息一聲,都已經三年未見了,她可真想念他們兩個。
清浔安慰她說:“沒事的,他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放心,等到你大婚的那一日呀,他們兩個不管身在何方,都一定會趕來觀禮的。”
“婆婆,怎麽好端端地又說起什麽大婚了?”鳳九紅了臉,不好意思了起來。
“好好好,不說,不說。咱們出去吧。”清浔推開房門,鳳九一身紅色,原本披散着的長發早已被梳成了髻。此刻的她,不怒自威,濃妝之下,更添了幾分成熟以及妩媚。
白止和白奕原本正在院落中坐着,見門一打開,便站起身來,白奕淡淡一笑,向鳳九伸出手,“阿爹引你去受我青丘萬民的朝拜。”
鳳九輕笑出聲,“盡管已經是第二次了,可我還是覺得,爹這樣子像是要帶我去成親一樣。”
聞言,洞裏的人都被逗笑了。
白奕故意沉下神色,“都要繼任女君了,竟還如此不正經。”
清浔看向白奕,取笑道:“你看你,好像比我們兩個更像長輩呢!”
白止了然地開口:“我知道,你是不是又想說,白奕最像年輕時候的我。”
“看你說的,我生了五個孩子,就這麽一個犟脾氣的,跟你年輕的時候,可不是一模一樣?”
白止看向白奕,虛心問道:“你犟嗎?”
白奕故作不解,“不犟啊。”
鳳九笑得更歡快了,“上一次,你們也是這麽說的,一點都沒變。”
“好了好了,走吧,別誤了吉時。”清浔笑着說。
鳳九将手放入白奕掌心,由他領着從狐貍洞走向山頂的高臺之上。站立在道路兩側的都是青丘的子民,當鳳九走近,便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山路蜿蜒,不斷跪下的人構成了山上的兩道起伏的波浪,她看向遠處的高臺,心中對這場景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在層層臺階之前,白奕停下了步伐,他略有不舍地看向鳳九,輕聲說:“女兒,這之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來走了。”
鳳九一愣,并不記得以前她爹以前有對她說過這句話,“爹。”鳳九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了。
白奕輕斥,“都快是青丘女君了,不能再哭哭啼啼的了,尤其是現在。”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如今這已經是第二回了,我明白該如何做的。”鳳九眨了眨眼,笑了開來,她慢慢地松開了白奕的手,在深吸一口氣之後,昂首挺胸地一步步走上高高的臺階。此時,原先在山路兩側的人也慢慢往高臺之下聚集。
待鳳九到達高臺,轉身俯視山下子民之時,他們便又齊刷刷地跪下,衆人高呼道:“恭賀陛下繼青丘女君之位,八方臣服,萬民歸心。”聲音響徹雲霄,場面亦是蔚為壯觀。
接受好萬民朝拜之後,這繼任的儀式也就宣告完成了。鳳九極盡端莊地步下高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微笑。算算時間,這人也該到了。
果不其然,鳳九才走下來,司命便領着幾個仙人姍姍來遲,他帶着人往鳳九以及觀禮衆仙所在的位置走去,青丘百姓自發地讓出了一條整齊的道路。
司命抱拳,“東華紫府少陽君座下司命星君,領帝君之命,賀青丘女君承繼帝位。”随後,他接過了身後仙人手中的長形盒子,“這是帝君的賀禮。”
鳳九挑了挑眉,他是不是也太懶了點,盒子都不帶換的?“這盒子裏的,可是四海八荒圖?”
“女君是如何猜到的?”司命一臉詫異,這盒子上并沒有字啊?“這正是昔日帝君征戰天下、一統八方時所用的四海八荒繪圖,此乃帝君親手繪制。”
迷谷起身,接過司命手中的長形木盒。
衆仙嘩然,驚嘆于帝君的這一份賀禮。也有人好奇,青丘女君是如何猜到這是四海八荒圖的。
白止感嘆起來,“帝君真的是大手筆啊!東華紫府少陽君昔日與父神一起征戰的征戰圖,只有耳聞,就連現任的天君,都無緣一見。”
清浔輕笑,“我還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
鳳九小聲嘟囔着,“他也不怕我撕了它。”随後,她向司命福了福身,“這一拜是給帝君的。青丘白鳳九謝東華帝君的賀禮,望青丘與天族世代交好,福澤萬民。”随後,她對司命說道:“有勞星君了,只是不知帝君送來這賀禮,可還帶了什麽話來?”
“沒有。”
“沒有?”鳳九險些繃不住情緒,“怎麽會沒有?星君還是別說笑了。”
司命一臉無辜,“小仙不敢,可的确是沒有啊。”
鳳九見他這樣,心裏也很是疑惑,她小聲嘟囔着:“這什麽意思嘛!上次還有三言兩語的,這次就連一個字都沒有了。”這免不得讓她郁悶了起來。
就在此時,東華的聲音傳來,“本帝君既然會親自來,又何必讓司命替我傳話?”話音才落,一身紫衫的男子便領着大批人馬出現在青丘百姓讓出來的那一條道上。
觀禮的一衆神仙又是一驚,交頭接耳得比方才讨論四海八荒圖還要大聲。
“東華帝君竟然來了?他不是從不參加任何宴會的嗎?”
“是啊?這青丘女君的本事也太大了吧,竟然請得動帝君來觀禮?”
“即使是方才的四海八荒圖,對這女君而言,也已經是莫大的殊榮了,這四海八荒,誰曾得到過帝君如此的青睐?更何況,他本人都來了,這青丘女君,了不得!”
看見是他,鳳九的臉上有着掩不住的喜悅,她上前幾步,“帝君!你怎麽來了?”
“我來下聘。”東華微笑着說,氣定神閑的樣子像這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此時的衆仙就像一壺燒開的水一樣,一齊沸騰了起來!
“下聘!東華帝君是要娶妻?這真是個大新聞啊!”
“關鍵這娶得也不是常人啊,是剛上任的青丘女君。”
“今日來青丘觀禮,真是不虛此行。”
別說衆仙不敢置信,就連鳳九自己都不信,“你來……下聘?東華,是我聽錯了嗎?”
“你就算能聽錯,難道還能再看錯嗎?”東華微側過身,大片的結着紅色緞帶的彩禮随即映入眼簾,那些箱子竟然鋪滿了百姓們讓出的那條道!
“可是……”鳳九慌張地看向家人,卻發現在他們的臉上都是樂見其成的微笑,“你們……早就知道了嗎?”她是被他們一起給瞞在鼓裏了嗎?
清浔站出來解釋,“傻孩子,當然是先提親,再下聘的。帝君之前來青丘提親時,我們都沒有什麽意見,就不知道,你心裏是如何想的了?”她微笑着問鳳九。
“我,我……”鳳九慌了手腳,說不出話來,這一切都太過突然了。
東華輕柔地捧住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九兒,我問,你只要答就好了。”
鳳九點點頭,眼睛卻已經紅了,翦水秋瞳被淚水浸的晶亮無比,如同青丘夜空的璀璨繁星。
“你可願意,嫁入一十三日太晨宮,成為本帝君唯一的帝後?”低沉的聲音飽含情愫,也讓鳳九怦然心動。
不知不覺,眼前已是一片模糊。鳳九眨了眨眼,淚珠連串落下,“我願意,我願意。”鳳九再顧不得什麽東荒女君應有的威儀,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東華輕笑,伸手攬住了她。随後他掃了眼四周,向臺上的所有神仙宣布,“屆時,還請衆仙賞面,來九重天喝杯喜酒。至于賀禮,就不用費心準備了。我太晨宮一概不收。”
東荒萬民再次跪下,高聲道:“恭賀陛下、帝君喜結良緣。”響亮的祝賀聲在山間久久飄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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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帝,好久不見。”東華帶着司命走進狐貍洞。
“帝君親自造訪我青丘,所為何事呀?”白止笑眯眯地問。
清浔推了推他,語帶指責,“小九不是說過了嗎?你忘記了?”
“啊?”白止還是懵,仍然是毫無頭緒的樣子,“小九說了什麽?”
清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幹脆把他丢在一邊,“帝君不用問他了,這事兒我同意,諒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随後,東華走向白奕,語氣誠懇,“白奕上神,你是九兒的父親,于情于理,我也該問過上神的意思才是。”
“帝君言重了。不過,我這裏的确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帝君。”
“上神但說無妨。”
“現下三生石是出現了兩個名字,但是世事難料……”白奕一頓,“倘若日後,三生石又出了什麽問題,帝君又當如何?是否還會再将小女拒之于門外?”
東華苦笑,“不會。經過那一世,我方知曉一件事,若是九兒有什麽好歹,我絕不會坐視不理,縱使是與四海八荒為敵,我也會護她周全,絕不離開她半步。”此刻,他的語氣無比堅決。
向來嚴肅的臉上終于染上笑意,白奕贊許地點點頭,心中承認了這個女婿,“那我便能安心地将小女交給你了。”
“好了好了,既然同意了就讨論一下之後的事吧。”臨江歡喜地建議。
“是啊,帝君打算何時正式下聘?”清浔輕聲問。
“就在九兒繼任成為東荒女君的時候。”上一世的時候,他的九兒獨自站在高臺上,太過落寞。
“這個主意好,喜上加喜啊!”白止撫掌大笑,“這場面定會傳為美談啊。”
“哎喲,你現在才想起來了?”清浔驚奇地看了白止一眼,“我還以為到帝君離開的時候,你都是一頭霧水呢。”
“不是啊,聽小九說的那些,我總覺得沒什麽真實感。”白止忙不疊地解釋,他豪氣地拍了拍東華,“沒想到,有朝一日,你我還能成為親家啊!”
清浔臉色一沉,略有斥責地指正他的口誤,“你又胡說些什麽!是帝君要娶咱們小九,怎麽就成了親家了?”
“對哦,好像是有點奇怪。”不過這白止向來是大而化之的性子,只見他揮了揮手,不甚在意地将這話圓了回來,“沒事!反正小九要嫁給帝君,我甚是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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