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朝堂争論

008. 朝堂争論

雖然是後知後覺,但沈淵也察覺出自己對裴靖安好像有點不太友善了。

明明裴靖安前十對他有過一份香火的恩情,他就算暫時礙于自己的大計不能與裴靖安明着交好,也不該這樣言辭犀利地怼人。

沈淵抿着唇淺淺吸了一口氣,擡手叫店小二上一壺太平猴魁。

裴靖安微微一愣,眼底劃過一抹深思:“大殿下喜歡喝太平猴魁?”

沈淵:“嗯,喜歡。”

其實不是他喜歡,真正喜歡太平猴魁的人是裴靖安。

裴靖安面上看着嚣張放肆,所有人都當他是沒有腦子只會打仗的莽夫,可實際上裴靖安卻心細如發,日常也十分謹慎,不說如履薄冰,但他從來不将自己真正的喜好暴露出來。

若不是上一世沈淵莫名其妙以靈魂的狀态地跟在裴靖安身邊一段時間,也不會知道裴靖安真正喜歡的茶是太平猴魁。

為了不讓裴靖安察覺到自己是故意的,沈淵先喝了一杯,之後才看似随意地将茶推到裴靖安那邊。

裴靖安正要擡手倒上一杯,莊羽氣呼呼地将茶壺推回沈淵面前:“殿下自己喝不了這麽多就不應該點這麽一大壺,還想讓我們将軍喝你剩下的?”

沈淵:……這人僅有的智商都用在打仗上了吧?

裴靖按攥拳抵唇輕咳一聲,“既然是殿下美意,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将軍都發話了,莊羽雖然還有點氣哼哼的,但終究沒再說什麽。

看裴靖安喝了茶,沈淵心中舒坦了些,又叫了些點心。

三盤點心,其中那盤馬蹄糕是裴靖安喜歡的。

沈淵不好都點成裴靖安的口味,那一定會被懷疑。

莊羽看沈淵又把才吃了一兩塊點心的盤子推到裴靖安面前,當即黑臉:“殿下是不是太過分了,把我們将軍當成什麽了?吃不了的都塞給我們将軍?”

這一幕正好被剛走到門口的二皇子沈青瞧見,沈青立即命身後的侍衛去抓莊羽。

裴靖安眼神一冷,手啪的一聲拍碎了茶杯:“二殿下這是要當着我的面綁我的人?”

武英殿外被教訓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沈青咬牙,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而那些侍衛被裴靖安的氣勢所震,且裴靖安的身份又擺在那,更不敢繼續上前。

“裴将軍要護着屬下卻也不能是非不分!分明是你的屬下對皇子不敬在先,這便是以下犯上!理當治罪!”

“以下犯上”确實勉強算得上,但也不是一定得治罪,關鍵還是看被冒犯的人的态度。

沈淵聽到了沈青的心聲,沈青這麽做一來是想在他面前賣個好,二來就是想借機報複當初在武英殿外被裴靖安揍到起不來的這份羞辱。

沈淵自然不能給沈青機會借題發揮,不然這貨指不定會相出什麽陰招對付裴靖安或者莊羽,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幫着裴靖安這邊。

沈淵冷冷一笑,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畢竟是彰武将軍的人,這次我可以不計較,往後小心着點,別再往本殿下跟前湊!”

莊羽一下氣紅了眼睛:“你罵誰是狗!”

杜琛和寧策也都沉下臉色。

沈淵:“誰搭話自然說的就是誰!”

莊羽氣憤地還要反駁,卻被裴靖安呵斥住:“夠了!”

莊羽三人立即安靜下來,只是眼中依舊帶着火一樣的憤怒。

裴靖安陰沉一笑:“本将軍今日算是領教了大殿下的牙尖嘴利,但願大殿下能一直這麽厲害下去!”

丢下這麽一句好似威脅的話,裴靖安大步離開,莊羽三人立即跟上。

然而一出長興樓的門裴靖安臉上的陰狠表情就消失了,這讓原本還想吐槽吐槽的莊羽直接愣住:“将軍……這就不生氣了?”

裴靖安:“氣什麽?你以為要是沒有沈淵那番話,沈青會放過這個可以給你治罪的機會?”

莊羽呆住:“啊?将軍的意思是大皇子是為了幫我才故意那麽說的?”

杜琛和寧策也終于在這時候反應過來,确實,因為沈淵的話直接打斷了正要發作的沈青,如此一來沈青就不能揪着莊羽不放了,否則就顯得太刻意。

莊羽:“可、可沈淵為什麽幫我?”

杜琛:“有可能是想賣個好給将軍。”

莊羽:“我對他那麽不客氣他也能替我說話,厲害。”

寧策:“那更說明大皇子能屈能伸,是個狠人!”

裴靖安:“以後注意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尤其是在外面。我讓你們嚣張是給別人看誤導別人的,不是讓你們被抓把柄的。”

莊羽羞愧地低下頭,“屬下知道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樓上,沈青坐在之前裴靖安坐過的位置上,滿眼狠厲:“兄長不覺得應該重罰那個副将?還有裴靖安,他禦下無方,他的副将失禮就等同于他失禮。”

沈淵嘆氣:“被冒犯的是我,我能不想懲罰他們嗎?但你剛剛解了禁足,出來不就是為了散散心?結果剛一出宮就又跟彰武将軍發生沖突,這事要是傳到父皇耳朵裏會讓父皇作何想法?彰武将軍的嚣張跋扈人盡皆知,你覺得父皇是會為了早已習慣的事情生氣,還是會氣你剛解了禁足就又生事端?”

沈青一聽頓時覺得十分有理,也很後悔自己竟然差點一時又做出會讓父皇生氣的事。

“兄長,真是幸好有你!只可惜沒能懲治他們給兄長解氣!”

沈淵拍拍沈青的手,一邊淺淺咳嗽一邊說:“你是我最親的親人,咳咳……我當然不能看着你踩坑。只要你好,為兄就是……咳咳……就是受些委屈也無妨。”

沈青看着沈淵神色平靜又從容地說出這番話,心中竟也生出幾分感動。

沈淵:“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沈青:“啊,我之前正好從樓下路過,擡頭看燈時意外看到兄長就坐在窗邊,對面還是彰武将軍,我擔心他會對兄長不利,所以立即上來查看情況。”

沈青嘴上說得情真意切,可心裏卻在說還不是因為擔心沈淵會跟裴靖安有暗中勾連。裴靖安手握西北大軍,早先他和沈宣都想将裴靖安拉攏到自己這邊,可惜都是無功而返,之後便放棄了,也想着反正裴靖安駐守西北,一向只在年底述職時候回來,在朝堂上開口的時候不多。

可沒想到這一次父皇卻有把裴靖安長留在金陵的意思的,那這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沈淵就這麽聽着沈青的心聲,看着沈青面上說着關心他、擔心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明顯。

沈青直說得口幹舌燥才停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喝茶才發現茶水已經空了,最後一杯就在沈淵面前。

沈青更加無語,心道一直說話的是我,你半天就顧着“嗯”、“啊”你有必要喝那多水嗎?

沈淵險些因為這句心聲笑出來。

又過了一會,元宵花燈會結束,南星從人群中出來找沈淵。

沈淵對着樓下的南星揮揮手,南星很快上來。

瞧見沈青也在,南星立即調整好表情,微笑着對沈青行禮。

沈淵起身,“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出來太久,身子有點承受不住。”

沈青:“我讓人送兄長回去!”

沈淵:“不用了,你也早些回去,別等宮門下鑰了再回去,讓人抓住晚歸的把柄。”

沈青:“好,兄長放心!”

沈淵轉頭被南星扶着,幾乎三步一喘地往外走。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六,開朝複政。

過了年,沈青和沈宣就年滿十四歲,可以正式參與朝政,等生辰一過就能出宮建府。

開朝第一天本來如果沒什麽大事就會早早散朝,偏偏今天有事,還是大事!

江北一帶發生了嚴重的凍災,情形很不樂觀。

經過一個早朝的商議,朝廷決定撥放二十萬兩赈災銀。

銀子是批下來了,但誰人來主理赈災事宜護送赈災銀就是個很需要讨論的問題。

赈災銀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一張肉餅,大肉餅!都這樣激烈地搶着主理赈災,無非就是想把這張餅多一半都收入囊中。

朝堂上沈青一派和沈宣一派競争激烈,支持雙方的官員都是寸步不讓。

而除了這兩方之外,還有一些耿直的朝臣在申請主理赈災事宜。

他們不想介入黨争,而且之所以這麽做只是因為很清楚赈災的事不管是落到沈宣手中還是落到沈青手中,赈災銀兩一定都會被層層剝削,最後到百姓手上的不足一成!這一次他們就是撞死在金銮殿上也一定要将主理赈災的事宜搶到自己手上!

在沈淵的上一世确實是這些朝臣用死谏換來的主理赈災的機會,不過這一次……

燕王被衆人吵得頭疼,轉頭問裴靖安:“彰武将軍有何看法?”

裴靖安:“回陛下,微臣覺得此事就應該交給趙大人或者宋大人他們去辦。張大人出身江北,本就對那一帶十分了解,宋大人有過處理災情的經驗,二位大人又一貫廉潔清正,這事交給他們不會有錯。”

這最後一句話幾乎就是在明示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一定會中飽私囊!

燕王皺眉,又看向沈淵:“你覺得如何?”

沈淵站出來行禮:“父皇,兒臣以為這件事應該交給二弟和三弟共同去辦。”

裴靖安猛然轉頭,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沈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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