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李嬷嬷知道王太後向來不喜王國舅，不僅不喜，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厭惡。若非礙于王國舅現在是王家話事人，掌握着他們王氏宗族的話語權，即使她身為太後，也有諸多需要仰仗娘家之處，就算她再厭惡王國舅，她也不能直接與他撕破臉。

以前王貴人還小的時候，眼睛又圓臉也圓，胖乎乎的一團，滿是小孩子的天真和稚氣——那時候王太後對小王嬌的确還有幾分喜歡，經常接進宮來玩，等到王嬌長大後，變得和她那父親一般蠢笨還自以為是，王太後連着對她也剩不了幾分喜歡了。

李嬷嬷以前便是王太後的身邊人，從王家随她進宮，這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也自是對王太後再了解不過。

她一邊替王太後按摩着頭部，一邊勸道：“太後，往事都已經過去了，安國公好歹也是您弟弟，比旁人還是要強些，何苦還要自個為難自個呢——”

王太後冷哼一聲道：“有些事啊，過去了便過去了，但有些事啊，是如何也過不去的——”

李嬷嬷嘆了口氣，也不再多勸，這些陳年舊事、往日糾葛，也不是自己一個奴婢能夠多說點，她做好自己本分便可了。

王太後閉目養神了一番，又想到什麽，問道：“最近怎麽沒看到攸兒和秀兒？——”

顧攸和顧秀是王太後胞妹小王氏的一雙兒女，小王氏嫁給了靜國公顧修，與王太後一直關系很親近。但小王氏生了一雙兒女後身子有虧，再加上本來身體一直便沒多好，在顧秀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

後來顧修又納了後弦，王太後憐恤顧秀可憐，便一直帶在身邊養着，養到了如今十五六的年紀，被封為泌陽鄉主，正是跟男兒一般調皮得上房揭瓦、肆無忌憚。

而顧攸比顧秀大上三四歲，從三四歲到十歲的時侯，也一直養在宮裏，等到十歲後才送到顧家教養。如今恰好二十及冠，被封為修平君，性子卻要比泌陽鄉主文靜許多，太後令他一直跟在天子身邊，想着等對這些朝務熟悉後，到時候再找個合适的一官半職。

李嬷嬷笑道：“前段時間世子舉行及冠之禮，應該是忙得很，過些日子得空了，定會來看太後娘娘——”

“太後您可不知道，如今這滿京城都在說這世子生得多俊吶，說、說是那什麽京城四大美男子呢——”

“哎，只可惜老奴年紀大啦，也不知道她們說的京城四大美男子是什麽呢——”

“至于泌陽鄉主，每天也就早晚能見到個人影，其他時候也不知去哪搗蛋去了。”

王太後也跟着笑道：“攸兒生得像小宓，模樣那自是好看的，而且常年都一派斯文帶笑的模樣，待誰都如沐春風一般，這滿京城世家子弟裏面，自是沒幾個能比得上攸兒的。”

“秀兒嘛，雖說是女兒家，但哀家一直不想拘束她，就算是女子又如何，學得文成武就，卻也不比那些男子差！”

“只可惜啊，哀家這命裏啊，就沒能有個女兒——”

李嬷嬷笑道：“這泌陽鄉主可不跟太後娘娘親女兒一般！不管是吃住教養還是關心疼愛，太後娘娘待泌陽公主，可是一點也不比親女兒少呀——”

王太後點點頭笑道：“說得是啊，哀家待這秀兒，的确跟親女兒一般了！即使是天子，也沒秀兒與哀家這般親近啊——”

李嬷嬷笑笑，也不敢接王太後這話，這是天子和太後之間的關系，也不是她這當奴婢的能置喙的——

卻說林吱吱回到了紫宸殿後，天子早已下朝，正坐在禦案前批閱奏折，而往日他坐的位置上，正坐着一個身着月牙白長袍、頭戴白玉冠、身量颀長的男子，五官俊雅，眼睛總是帶着笑模樣，看起來笑得像月牙一般。

林吱吱不禁看花了眼，沒想到朝中還有這麽俊美的男子！和天子完全不是一個風格！雖說他更偏好天子這種五官俊美邪肆、身材荷爾蒙氣息更為贲張的，但是天子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雖然這種危險的氣息也很誘人，但他更愛惜自己的小命啊——

林吱吱看着這美男子都不禁看呆了，皇帝連咳了幾聲才反應過來，立馬小碎步上前站在皇帝身後行了禮請了安。

皇帝語氣裏帶着一絲揶揄道：“怎麽？！覺得修平君生得很好看？！”

這一身月牙白衣衫的是男子正是王太後外甥顧攸，也說安國公世子、修平君。

林吱吱壓根沒意識到危險，懵懵懂懂老實地點了點頭。

皇帝臉色不禁有些難看，語氣帶着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意道：“修平君可是京城四大美男子，林侍君覺得好看也是理所應當——”

林吱吱嘴快，立馬接話道：“哇，還有京城四大美男子？！是哪四個？！各個都像修平君這般好看？！”

皇帝臉色黑如鍋底。

顧攸在一邊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對皇帝道：“陛下，你身邊這個林侍君果然是個妙人啊！難怪你這般喜歡，天天帶在身邊——”

林吱吱：······

他覺得修平君說話這聲音也好聽，但是修平君說皇帝喜歡他？！他覺得這咋可能！雖然是個美男子，但腦袋好像不太好使的樣子，可惜呀可惜——

但想歸如此想，林吱吱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顧攸說的話，還是因為想到皇帝可能喜歡他——

但在皇帝看來，林吱吱紅了臉除了因為修平君還能因為啥？！

顧攸卻像是沒發現兩人的異樣般，還在那聲音如朗風秋月般徐徐道：“這京城四大美男子，不過是京城百姓的談笑罷了，除了屈屈不才，便是幽王、大理寺卿段煜，這為首之人嘛，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林吱吱不禁瞪大了眼，一時忘了形，佝過身子在天子面前好生打量了一番，一臉毫不作僞的神态道：“京城百姓可真有眼光啊！陛下的确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皇帝：······

方才還黑如鍋底的一張臉，頓時又青又紅的，都像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是好。

“噗哈哈哈哈哈——”顧攸則已經完全不顧形象，在那哈哈大笑起來，話音都斷斷續續道：“陛下，你可真找到了一個寶啊！——”

林吱吱一臉嫌棄地看着顧攸，心裏大為嘆息道：“啧啧啧，美人雖美，但腦子看起來好像真不太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