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顧西辭更希望樓鶴能在他這個年紀,做他想做的事情。

走得太快,就會忽略掉很多東西。

當他将來停下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過去的幾十年裏,人生只幹了一件事。

顧西辭希望樓鶴可以嘗試更多的可能性,他的出生,注定了他比別人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去試錯,可以去嘗試一些新鮮的東西。

“好了,吃飯吧,一會兒菜就涼了。”

樓鶴嗯了一聲。

吃完飯,樓鶴幫着顧西辭收拾了碗筷。

看顧西辭撸起袖子要洗碗,樓鶴道:“我來洗吧,你做飯,我洗碗。”

顧西辭沒有拒絕,而是抱臂靠在吧臺上,看着樓鶴洗碗。

冰箱裏節目組準備了當季水果,顧西辭清洗了一部分放在吧臺上。

多吃點水果補充一些蔬菜中沒有的營養物質,有利于身體健康。

收拾完廚房,樓鶴問顧西辭:“晚上你有什麽打算嗎?”

顧西辭将樓鶴飯後需要吃的藥遞給他,又遞給他一杯水:“先把藥吃了。”

樓鶴聽話地将藥吃完。

顧西辭:“我準備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你也一起來,運動有利于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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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鶴一聽運動二字,連忙擺手:“我不想,我不要。”

顧西辭拉過樓鶴的手腕:“來吧,一起運動。”

樓鶴只好跟着顧西辭一起換了鞋子,兩人沿着民宿門前的路往外走。

攝影師們拿着攝像機跟上。

在路口遇見了和父母一起串門的呂橋。

“顧老師,你們這是要出去嗎?”呂橋手裏還端着吃的。

顧西辭道:“對,我們出去轉轉。”

呂橋:“我來給你們送點剛剛做好的小餅幹。”

樓鶴伸手接過呂橋遞過來的小餅幹:“謝謝。”

呂橋:“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去給其他人送餅幹。”

樓鶴和顧西辭走出民宿區,順着民宿門口的大路往前慢慢地走。

他正想吃剛才呂橋送的餅幹,顧西辭伸手拿走了,“感冒還沒好,等你感冒好了再吃。”

樓鶴哦了一聲,和顧西辭說道:“我們去沙灘上玩吧。”

顧西辭搖頭:“等會兒灌一鞋子沙,不去。”

樓鶴又道:“那我們去燈塔看看?”

這次顧西辭同意了,目測燈塔距離民宿一兩公裏的距離,距離足夠遠,一個來回他們今天的運動量也就差不多達标了。

兩人朝着燈塔所在的方向步行過去。

樓鶴比較活潑,顧西辭則十分沉穩。

兩個人沿着公路慢慢地往前走着,時不時聊兩句天,沒有刻意去制造任何的綜藝效果。

顧西辭一如既往地溫柔,如樓鶴所說,是一個很懂得生活的人。

對樓鶴來說,這樣的慢節奏生活是放松。

對于顧西辭來說,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脫離劇組之後,當他不再需要專注演戲的時候,他就會用心地去經營自己的生活,讓自己過好。

他的身上有種歲月靜好的美感,不會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樓鶴踢着自己在路邊發現的小石子,顧西辭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一切。

鏡頭後負責攝像的人都能從中感受到美好。

樓鶴踢着石子走得很快,顧西辭始終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悠悠地跟在樓鶴的後面。

樓鶴發現自己和顧西辭拉開距離之後,會停下來,回過頭笑着站在原地等着顧西辭朝他走近。

路旁每間隔一段就會有一個路燈,路的外邊,海浪聲拍擊在岸邊發出聲響。一切都太過于美好了,在這樣安靜祥和的傍晚。

攝影師覺得這個節目播出以後,一定會收獲到很多的關注。

站在燈塔下方的橋邊,樓鶴兩手一撐往後一跳,坐到了橋邊的護欄之上。

顧西辭擔心他會翻過去,後面就是礁石和海水,提醒道:“注意安全。”

樓鶴輕聲說:“沒事的。”

顧西辭靠在樓鶴身邊的圍欄柱子上,看着平靜的海平面。

夏天一般是六點半到七點半之間天黑。現在這個時間點天還沒有完全黑,遠方的天邊還有一點光亮。

燈塔像是一個屹立不倒的士兵,坐落在這片礁石之上,守護着過往的船只。

海浪拍打着礁石,濺起水花,海面上偶爾吹過來潮熱的海風。

“好安靜。”

顧西辭嗯了一聲:“這邊面朝大海,沒什麽人來,這座燈塔就像是孤獨的士兵,默默地守護着來往的船只。”

樓鶴擡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燈塔,孤獨,莊嚴。

遠處天邊的亮光在一點點地消失,仿佛随之消失的還有溫度。

風依舊在吹,只是不再潮熱,轉而清冷。

又或許風依舊是原來的風,只是因為四周清冷了,所以才會覺得吹過來的風也是冷的。

顧西辭說:“樓鶴,希望你能做個自由自在的人。”

樓鶴問顧西辭:“什麽樣的自由才算自在?”

樓鶴是炙手可熱的當紅頂流,同時也像是一只被圈養在籠中的鳥。流量便是他的牢籠,粉絲便是他的圈養者。他從出生起就在籠中,從不曾離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也從不曾擁有所謂的自由,更不懂得自在是什麽。

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別人幫他安排好的。

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被黑暗吞噬,天邊的亮光也徹底地消失,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色的海,海平線也消失在夜色之中,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聲音依舊地清晰,吹過來的海風中帶着大海的海腥味。

黑暗之中,他們就快消失在攝影師的鏡頭裏,只剩下一個模糊的人影,攝像機完全捕捉不到他們臉上此時的表情。

顧西辭就站在樓鶴的身邊,海風漸冷,樓鶴卻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溫暖,這份溫暖來自顧西辭。

顧西辭在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中開口,縱使身處黑暗,眼中依舊熠熠生輝。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有力量。

“自由,是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自在,就是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都去做了。”

樓鶴在心裏默默地重複着這句話。

“阿嚏——”

又是一陣冷風吹來,樓鶴打了一個噴嚏。

顧西辭道:“海邊的溫度開始下降了,回去吧,風吹久了感冒不容易好。”

說着,他便朝樓鶴伸出了手,去攙扶他。

盡管樓鶴坐的圍欄沒有多高,可顧西辭還是習慣性地會去照顧他。

而樓鶴也是習慣性地就把手遞了出去。

樓鶴的手冰涼,顧西辭的手溫暖且有力,樓鶴從圍欄上跳下來,顧西辭穩穩地托住了他。

“走吧,回去吧。”

從燈塔到公路還有一小段距離,公路上的路燈已經亮起,但那裏的路燈并沒有延續到燈塔來,他們的腳下一片漆黑。

樓鶴道:“天黑得好快,明明才過了幾分鐘而已,就已經看不清路了。”

顧西辭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說道:“因為這裏視野開闊,太陽完全被遮擋之後,這裏就陷入了黑暗。”

身後燈塔上的燈開始亮了,照在了海平面上。

樓鶴回頭看了一眼,跟在顧西辭的身邊回到公路上。

顧西辭關掉手機的手電筒,一低頭發現樓鶴運動鞋的鞋帶散了,随即便蹲下身子幫樓鶴系上鞋帶。

樓鶴道:“以後這種事情,你告訴我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做的。”

這一切他做得都太自然了,是下意識的行為。

顧西辭做完以後站起身,和樓鶴說道:“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對樓鶴的照顧,已經形成了習慣。樓鶴從小跟着他長大,他處處照顧着樓鶴,所以幫助樓鶴關心樓鶴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常常會忘記樓鶴已經20歲,是個成年人了,還習慣性地把他當成以前那個處處需要他照顧的小孩子。

顧西辭說道:“以後我會注意的。”

樓鶴聽出他的語氣裏面有些傷感,以為是自己的态度讓顧西辭難過了,說道:“我不是想要拒絕你對我的照顧,只是我長大了,有些小事我可以自己做。而且,我也想成長起來,反過來照顧你。”

顧西辭聽樓鶴這麽說,心裏很是溫暖。

感嘆道:“看來,我們小樓鶴是真的長大了。”

樓鶴腼腆地笑了一下。

兩人散着步,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在公路上走着。

樓鶴突然沒由來地感嘆:“要是我爸來了,我們肯定不會像這樣在馬路上閑逛,更不會一起去看燈塔。”

他有些失落地說:“大概,我們會在各自的房間做着各自的事情。平靜地過完這七天時間,然後再去忙各自的事情。”

顧西辭聽出了樓鶴言語間的情緒,安慰道:“父子之間大多數都是如此,我和我爸之間,像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也是如此,沒有什麽共同的話題,父子很少能夠把關系處得特別親密。”

“當我離開家北上在燕城定居以後,一年中與他們見面的次數少了,聯系也不如在家的時候那麽多以後,慢慢地随着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意識到父母對我來說也挺重要,他們也會開始給我發信息問我最近過得怎麽樣,我也會想着抽空回去陪他們小住一段時間。”

樓鶴就像是需要外出覓食的雛鳥,正是離開家庭獨自闖蕩一番事業的時候,而樓璟就像是還未歸巢的雄鳥,還未完全回歸家庭,他們兩個雖然是一家人,卻像漸近線一樣,看似無限接近始終不會相交。

顧西辭:“當你們都意識到家庭的重要性時,自然而然地就能夠懂得如何相處了。”

“或許吧。”樓鶴心中隐隐有着期待。

卻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多孤單或可憐。

父母不能陪在身邊的時候,上天把顧西辭送到了他的身邊,讓他有了依靠。

樓鶴突然又有些感慨:“老顧,以後你要是結婚了,不會就不理我了吧。”

顧西辭篤定地說:“不會的。”

樓鶴指了指身後的攝影師,又指了指他們身上的收音的設備:“攝像機可錄着的,到時候節目播出了,全國人民都會做見證,你可不能抵賴。”

顧西辭笑着說:“不抵賴,我這裏,永遠都會有屬于你的一個位置。”

樓鶴聽了很開心,“老顧,哪怕你是騙我的,我也很開心。”

“怎麽會是騙你的呢?”顧西辭反問樓鶴:“從小到大我騙過你什麽嗎?”

樓鶴認真地想了想,卻想不出來,“好像真的沒有騙過我。”

顧西辭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騙你做什麽?”

樓鶴那些不好的情緒被一掃而空。

“老顧,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最最好的人。”樓鶴面朝顧西辭,倒退着往後走:“我也要成為這個世界上對你最最最好的人。”

“我信你。”顧西辭幫他留意着路:“當心摔倒。”

樓鶴知道顧西辭會幫他看着路,笑着說:“你不會讓我摔倒的。”

他永遠都無條件地信任顧西辭。

“萬一摔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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