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到家已經過了淩晨。

顧西辭對樓鶴說道:“快去洗洗睡吧, 時間不早了,熬夜對身體不好。”

樓鶴嗯了一聲,回屋去洗澡了。

顧西辭洗完澡順便洗了頭, 花了點兒時間,出來後就看到樓鶴在他的卧室裏面。

樓鶴道:“我過來和你一起睡。”

昨晚他自己一個人睡, 失眠了大半宿, 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就很想到顧西辭房間和他一起睡。

顧西辭:“怎麽最近這麽想和我一起睡?”

樓鶴最近可謂是異常地主動,總來他的房間和他一起睡, 對顧西辭來說, 這也是一種不小的折磨。

喜歡的人就在懷裏,不能碰還一個勁地往他的懷裏鑽, 顧西辭感覺再這樣下去, 他就要成為忍者神龜了。

樓鶴抱着他的枕頭,躺在他的床上, 眼巴巴地看着顧西辭:“不行嘛?”

“行。”送上門來的,怎麽能不行呢。

顧西辭簡單地擦着頭發,來到樓鶴身邊:“你聞聞,還有沒有火鍋的味。”

樓鶴嗅了嗅, 聞到的全都是沐浴露和洗發水的香味,“沒有了。”

“那就行, 快睡吧。”

顧西辭拿着吹風機,準備下樓去吹, 免得在房間裏面影響到樓鶴。

Advertisement

樓鶴說道:“你就在這裏吹吧, 我等你吹完了再睡, 我上微博看看。”

顧西辭将手機從他的手裏抽走, 把吹風機遞給他:“給我吹頭發。”

樓鶴看着手裏被硬塞過來的吹風機, 妥協了:“好吧,我給你吹。”

樓鶴扒拉着顧西辭的頭發,用吹風機幫他吹。

顧西辭的頭發發質相當好,而且頭發很蓬松,基本沒有掉頭發。

他就是不想樓鶴去微博看到一些讓他傷心的消息,索性直接暴力解決,不看,就不會傷心了。

頭發吹幹後,顧西辭将吹風機放回櫃子裏,掀開被子上床。

樓鶴很矜持地和他拉開距離,“我覺得你房間的床上睡着比較舒服。”

顧西辭側躺看着樓鶴想朝自己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樣,覺得有趣。

都已經爬上他的床了,不就是想要他抱着睡,顧西辭也不知道他在矜持什麽。

看着覺得有趣,就想逗他玩。

也不主動朝他靠近,“晚安。”

樓鶴:“晚安。”

樓鶴閉上眼睛,顧西辭擡手越過他,把屋裏的燈都關了。

屋內陷入黑暗。

顧西辭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躺下。

床頭兩邊的開關都能控制屋內的燈光,顧西辭偏偏伸手去關樓鶴那一側的開關。

樓鶴心想:他應該會抱我的吧。

但顧西辭躺回去,也沒有抱他的意思。

樓鶴有點兒不開心。

于是一點點地往顧西辭的身邊挪,像個蟲子一樣。

樓鶴每動一下,躺在他身邊的顧西辭就能感受得到,只有他以為顧西辭發現不了。

一直挪到顧西辭的身邊,樓鶴才心滿意足。

正準備美美地睡覺,顧西辭這時開口了。

“想讓我抱着你睡覺?”

樓鶴:“!”

“沒有。”樓鶴趕緊否認,“天冷,靠近點,暖和。”

顧西辭道:“家裏有暖氣,靠太近,熱得慌。”

樓鶴:“······”

顧西辭故意翻了個身,等着樓鶴開口。

樓鶴又朝顧西辭靠近了一些,黑暗中只能看到顧西辭一個模糊的人影,顧西辭背對着他。

樓鶴看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顧西辭翻身回來。

嘆了口氣。

顧西辭問道:“好端端嘆氣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嘆氣了。”

顧西辭心說:小東西嘴還挺硬,就不抱你,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樓鶴開不了口,他跑到顧西辭的房間,讓顧西辭抱着他睡覺,一沒有生病二沒有心靈脆弱需要人安慰,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理由。

貿然開口,只怕顧西辭會覺得他十分奇怪。

樓鶴十分糾結,顧西辭也沒睡着,在等着樓鶴開口。

張不開口的樓鶴有些煩躁,索性往相反的地方滾去。

兩人同蓋着一張被子,一人占一邊,中間就留了一條縫。

風從縫裏鑽進來,能明顯感覺涼了一些。

顧西辭就想看樓鶴什麽時候能開口。

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樓鶴開口,有些耐不住性子。

樓鶴嘗試自己入眠,數星星數綿羊都不管用,用手扣着床單。

還是很想要顧西辭抱他,只有顧西辭抱他,他才能睡得很踏實,不然心裏總是煩躁無法入睡。

顧西辭正準備翻身,樓鶴突然貼了上來,環住了他的腰。

沒關系,臉皮只要夠厚,然後裝死就可以了,樓鶴這麽安慰着自己,然後大膽地貼上顧西辭。

顧西辭還是翻了身,伸出胳膊,樓鶴自然而然地就躺了上去。

顧西辭道:“你想要什麽,就要說出來。”

樓鶴:“想要你抱着我睡。”

“這不是抱着你了。”顧西辭将樓鶴摟進懷裏,“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樓鶴微微點頭,閉上眼睛。

三分鐘都不到,顧西辭就聽見懷裏的人呼吸聲變得均勻了,無奈地笑了笑。

“真是個嘴硬的壞蛋。”

樓鶴現在睡覺變得很老實,讓他待在顧西辭的懷裏,他可以一整晚保持一個姿勢。

就是把顧西辭的胳膊都給壓麻了。

顧西辭早上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胳膊恢複正常。

感覺要不了多久,他的胳膊就會徹底淪為樓鶴的枕頭。

樓鶴睡到八點多下樓,顧西辭早就已經做好了早餐放在桌上,熬的是他喜歡的皮蛋瘦肉粥。

顧西辭在客廳裏面擺了一臺跑步機,正在跑步,有福就趴在他的腳邊上。

看樓鶴從樓梯上下來,有福朝他飛奔而去,顧西辭追着有福的身影,視線落在了樓鶴的身上,“醒了?”

樓鶴點頭,“你什麽時候買的跑步機?”

顧西辭:“上個月買的,天冷了,不想一大早去外面跑步,幹脆擺一臺跑步機在家裏,很方便。”

“确實很方便。”

現在燕城的氣溫越來越低,出去外面跑步稍不留神就會感冒。

顧西辭提議:“來試試?”

樓鶴趕緊擺手:“我不要,你自己試吧。”

樓鶴去了餐桌吃早餐,顧西辭則繼續運動。

有福始終趴在樓鶴的身邊,期待樓鶴能給他找好吃的。

見樓鶴完全沒有要給他小零食的意思,它有點不開心。

“我們幾點去公司?”樓鶴問。

顧西辭道:“你吃完飯就去。”

“好。”

九點半,樓鶴和顧西辭一起到了公司。

許枝子等着他們,到了之後直接上頂樓去找黎晏笙。

黎晏笙前一天在聚會上酒喝得有些多,現在頭都還在疼着。

秘書過來敲門,“黎總,許枝子和顧老師還有樓鶴來了。”

黎晏笙按了按發疼的頭,“讓他們進來。”

秘書轉身出去,幾秒之後,顧西辭三人進入他的辦公室。

在他們都進入房間後,秘書把門關上了。

黎晏笙指着沙發對他們說道:“坐吧。”

三人前後腳坐在,黎晏笙也來到沙發旁坐下,看向顧西辭:“一大早的來公司,是為了合泰轉手把樓鶴接觸的資源和東榮做置換這件事吧?”

顧西辭點頭,對于黎晏笙會知道這件事,他一點都不意外。

顧西辭問道:“所以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黎晏笙看向樓鶴:“你想怎麽處理?”

畢竟這件事樓鶴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我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他們溜着玩,至少得還我一個公道。”

黎晏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利弊都給他們分析了一遍。

顧西辭不想聽什麽利害關系,他就想為樓鶴讨回一個公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但是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而且這件事就是他們合泰理虧,一點誠信都不講,要是這件事傳出去,往後其他藝人和他們合作之前,就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半路被賣掉。”

黎晏笙再度看向樓鶴:“這也是你的意思?”

樓鶴點頭:“是。”

黎晏笙:“好,這件事我會去找合泰為你要一個說法。”

其實他們就算不找過來,黎晏笙也會去找合泰的人為樓鶴要一個說法。

顧西辭道:“樓鶴和合泰并沒有正式簽合約,但雙方的溝通記錄和合同協議我們手裏都有,足以證明口頭協議的真實性,合泰想不痛不癢地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絕無可能。”

黎晏笙問:“你想從他們手裏拿些什麽?”

“合泰手裏有那麽多IP,先是利用樓鶴去釣張導,然後在簽約前變卦,樓鶴可是為了這部劇把檔期都空出來了,要麽合泰賠樓鶴的損失,要麽他們給樓鶴一部比《風雲志》更好的資源。”

顧西辭看向黎晏笙:“星耀傳媒為樓鶴争取這點兒利益,不難吧?”

黎晏笙正想開口,被顧西辭噎的說不出話:“······”

這哪裏是讨回公道,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不過他很支持。

顧西辭輕笑:“至于你想利用這件事再從合泰傳媒手裏敲點什麽其他的東西,那就看你的本事,但我說的兩個條件,至少要滿足一個。”

黎晏笙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一邊的樓鶴,心說樓鶴怎麽命這麽好,有顧西辭為他出頭。

不像他,從黎星耀手裏接過公司以後,大風大浪地都是自己扛過來,沒人替他出頭。

顧西辭:“黎總,不為難吧?”

樓鶴也朝他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黎晏笙:“當然不為難。”

如果為難的話,顧西辭就不用黎晏笙出面,讓夏青陽出面,把合泰的高層叫出來,他和合泰的高層當面談。

之所以想要星耀傳媒替樓鶴出面,是覺得大家面子上不至于太難堪。

于公,樓鶴是星耀傳媒的當紅藝人。于私,樓鶴是黎晏笙的親外甥。幫樓鶴讨一個公道,合情合理。

顧西辭出面,那他的底牌就是和合泰撕破臉面,到時候不僅大家面子上不好看,裏子也得碎一地。

他倒是不怕和合泰正面硬杠,可樓鶴吃流量,合泰要在背後給樓鶴使絆子,那一招接一招樓鶴的名譽可經不起他們折騰。

顧西辭相信黎晏笙出面,合泰一定會妥協,畢竟合泰是一家影視投資公司,口碑也很重要,肯定不希望星耀傳媒起訴他們要樓鶴的精神損失費和誤工費。

這要是公開了,有理的一定是樓鶴,對合泰的影響不好,搞不好他們投資的作品被抵制,那時候才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兩人的交談裏面,樓鶴好歹還插上話了。許枝子是完全沒說上話,用她的視角來看,就是顧西辭在威脅黎晏笙,逼迫黎晏笙給樓鶴讨一個公道。

讓她震驚的是黎晏笙竟然沒有生氣,反而還同意了顧西辭的要求,對她來說太神奇了,很想知道顧西辭是如何做到的。

顧西辭之所以敢這麽和黎晏笙說話,還是因為他有作品有底氣有實力,雖然他一年只拍一兩部戲,也很少參加亂七八糟的活動,可顧西辭在圈內的地位很高。

能演上星劇還能有很好的觀衆緣還能成功打入下沉市場的演員,想要培養一個實在是太難了。

顧西辭能有今天,星耀的支持是一部分,更多的是來源于早年梁和蘇攢下的人脈,他是跟着梁和蘇來到星耀,就算離開了星耀,顧西辭憑借自己的人脈和梁和蘇的人脈,也不會混得比現在差。

何況顧西辭的小叔顧沛在圈內的人脈那叫一個廣,顧沛是電影導演協會的副會長,憑借這個身份顧西辭想要什麽樣的好資源沒有?

星耀沒了顧西辭,賺的錢肯定不會少,但是口碑必然會下降。對于星耀來說,軟實力和硬實力都要抓住,在一定程度上,顧西辭是有足夠話語權的。

顧西辭在星耀傳媒的實際地位要高于樓鶴,僅次黎晏姿和樓璟,和那些靠着星耀起家的藝人來說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至于東榮影視和趙成茹,顧西辭不打算讓星耀傳媒出手,他自然有辦法讓他們受到懲罰。

需要找黎晏笙的事情已經辦完,顧西辭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此處,起身說道:“那我就等黎總的好消息了。”

黎晏笙對樓鶴說道:“樓鶴你留下,我有話和你說。”

樓鶴便沒跟着顧西辭一起離開。

等顧西辭和許枝子離開辦公室,黎晏笙問樓鶴:“空閑下來的檔期你打算幹點什麽?”

樓鶴:“暫時還沒有安排。”

“聽說你拒絕了你爸邀請你試鏡的角色?”

樓鶴點頭承認。

“為什麽?”

樓鶴如實說:“不喜歡。”

黎晏笙也沒多說什麽,“行吧,沒事了,有空回去看看外婆,她整天念叨你。”

“好。”

樓鶴離開了辦公室。

顧西辭和許枝子在走廊裏面等着他。

這才沒幾句話的功夫樓鶴就出來了,想來是沒說什麽要緊的事情。

樓鶴問顧西辭:“還有什麽事情嗎?”

顧西辭搖頭:“沒了。”

樓鶴:“那我們回家嗎?”

顧西辭道:“不回,帶你去個地方。”

樓鶴有些好奇:“哪裏呀?”

顧西辭:“去見我小叔。”

樓鶴和許枝子一同睜大了雙眼。

顧西辭要帶着他去見顧沛!

這還真挺出乎樓鶴意料的,顧沛是非常難見的導演,出名很早,顧西辭出道演的就是他的電視劇,樓璟和黎晏姿也演了不少他的電視劇。

國內公認最牛的幾位導演中,就有顧沛的一席之地,其餘三位是樓骁,楊紅玉,潮鳴塵。

不僅在電影上面很有成就,在電視劇方面也是大有成就。

影視圈一直都有鄙視鏈,電影圈看不上電視劇圈。

樓骁,楊紅玉,潮鳴塵,這三個人都是專攻電影圈。

顧沛和他們不同,他既能拍好電影,也不吝啬用自己的才華去拍電影。

藝術和商業兩種價值他可以找到很好的平衡,導演的電影多次走出國門,在亞洲圈和國際華人圈內都有着很高的影響力。

在國際上顧沛的名聲不比其他三位低,拿到的獎也不比其他三位少。

在國內,顧沛被視為金字塔頂尖上的導演,和其他幾位導演一樣,對自己導演的作品擁有絕對的話語權,進他的劇組,一切都得聽他的,這是前提條件。

樓鶴有些激動:“我真的可以見到顧導?”

顧西辭:“這麽激動做什麽?”

樓鶴當然激動了:“拜托,那可是顧沛。”

顧西辭說道:“我早就和你說了,相信我在圈子裏的人脈,你想見大導演,和我撒個嬌,我就能滿足你。”

樓鶴嘿嘿一笑:“顧老師,我想見大導演!”

“你已經見過了,你爺爺就是最大的導演。”

樓鶴嘆氣:“可自打我奶奶走後,他就沒拍過什麽作品了。”

顧西辭:“地位擺在那裏,你要是回去和你爺爺開口,大導演自然也能讓你随便見。”

許枝子聽顧西辭提起顧沛,這才想起來,顧西辭是顧沛的侄子,入行拍的第一部 戲就是顧沛的戲,和黎晏姿搭檔。

不得不說,顧西辭是真的有足夠的底氣。

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顧沛和張金年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顧沛和樓骁這一批在金字塔塔尖上的被稱為第一梯隊,下來之後才是張金年所在的這一批二梯隊的導演。

有代表作,但是作品的影響力和境界不如一梯隊的四位導演。

在二梯隊裏面,張金年也不是最拔尖的導演。秦山在二梯隊裏面是拔尖的,很穩定,但是風格過于單一且過于冷門,還愛自己寫作品,一部作品能磨上七八年,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劉莒和張金年難分伯仲,劉莒偏藝術類型,張金年偏商業類型。肖遠就屬于發揮極其不穩定,口碑兩極分化,好的時候一連斬獲無數大獎,不好的時候一個獎都拿不到。這幾年已經從電影圈轉到電視劇圈。

如此看來,許枝子覺得抱緊顧沛的大腿也很不錯。

顧西辭帶着樓鶴前往顧沛在郊區的家中去見他。

昨晚回家的路上他就想了很久,應該如何給樓鶴和張金年牽線搭橋。

他和張金年合作過,但他覺得讓顧沛出面更好。

顧沛說出來的話更有話語權。

大部分做導演的,都有自己的規矩和脾氣,地位越高規矩就越多。

樓鶴跟着顧西辭來到顧沛家,他是頭一次上顧沛家裏來,也是私下第一次和顧沛接觸。

顧沛定居燕城很多年,也極少會回懷城老家,當初家裏不支持他搞藝術創作,和家裏關系鬧掰以後,就極少回去,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完全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顧西辭帶着樓鶴進入顧沛家中。

顧沛在後院裏曬太陽,搗鼓他的花。

“小叔。”

顧西辭喊了一聲。

顧沛放下手中的剪子轉頭,看到顧西辭和樓鶴,朝他們笑了一下,“來了。”

顧西辭指着身邊的樓鶴說的:“樓鶴,樓導的孫子。”

樓鶴:“顧導你好,我是樓鶴。”

上下将樓鶴打量了一番,“不錯,看着是個标致的孩子,你小時候我見過你。”

樓鶴有點兒意外,他完全沒有印象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顧沛。

顧沛道:“有一年我上西辭家裏去給他送東西,當時你在他家看電視。”

樓鶴實在是沒什麽印象了,撓了撓頭。

顧西辭幫樓鶴解圍:“他那時候小,記不得這些的。”

顧沛笑了笑,“那倒也是。”

他從院子裏回到屋檐下,對他們二人說道:“外頭冷,進屋去喝杯熱茶吧。”

樓鶴跟在他們二人身後,進入屋子,顧沛家裝修得就像博物館一樣,擺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都用玻璃罩子罩起來。

顧西辭解釋道:“小叔比較喜歡收藏古董字畫。”

樓鶴:“看出來了。”

一眼掃過去,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他外公和爺爺也很喜歡收藏這些東西,但還不至于把家裏搞成展示廳。

整棟別墅內部裝修都很大氣,有種走在博物館的感覺,是很文雅,但是樓鶴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要是讓他爺爺或者是外公來,那肯定有得唠。

顧沛看樓鶴東張西望的,問道:“喜歡?”

樓鶴趕緊搖頭,“看不懂。”

顧沛聞言一愣,随後笑着和顧西辭說:“他倒是個實誠的人。”

樓鶴以為自己那句話說錯了。

顧西辭道:“是啊,要不然怎麽會被人欺負了就自己難受。”

“不抖小機靈,挺好。”

顧沛領着他們進了茶舍,爐子和茶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坐。”

樓鶴和顧西辭坐在一起。

顧沛看在眼裏,覺得有趣:“我又不吃人,你怎麽這麽怕我。”

顧西辭朝樓鶴點了個頭,示意他不必緊張。

顧沛說道:“作為樓導的孫子,你應該是什麽場面都見過才對。”

他見過太多富二代星二代,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傲氣,像樓鶴這樣的,他還是頭一次見,不免覺得有趣,不符合他的身份。

樓鶴确實見過不少世面,但他見到顧沛還是會怯場,這和他見過多少大場面無關,而是顧沛這個人個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

顧西辭:“他不經逗,小叔別逗他。”

顧沛:“你這護的也太緊了些。”

顧西辭看了一眼樓鶴:“不護緊一點兒就要被人欺負了去。”

顧沛和樓鶴說:“誰敢欺負你就欺負回去,怕什麽,你後臺硬着呢。”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樓鶴想了一會兒想出來了,顧西辭也是這麽說的。

顧沛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顧西辭:“這些他都知道。”

顧沛:“那他怎麽還能被人欺負了?”

樓鶴:“······”

“只能說那些人是有眼不識泰山。”顧西辭說道:“張金年幾點能來?”

顧沛給他倒上茶水:“急什麽,慢慢等就是了。”

樓鶴更驚訝了,今天還能見到張金年嗎?

一連見兩個大導演,對他來說可真是雙喜臨門了。

顧西辭和顧沛喝着茶,樓鶴不懂茶,就在一邊慢慢看着。

大概半小時,張金年來了。

對方看到樓鶴和顧西辭在場也挺意外的,“看來今天這是場鴻門宴。”

顧西辭起身相迎,“張導,好久不見。”

張金年道:“确實是好久不見,得有好幾年了。”

樓鶴也跟着打招呼:“張導好。”

“好久不見。”張金年拍了拍樓鶴的肩膀。

顧沛邀請張金年坐下。

張金年感覺今天樓顧沛請他來是有目的的,“顧導,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麽情況,您就直說了吧,也免得我猜來猜去。”

顧沛笑着指了指張金年,“我就喜歡你這直爽的性子。”

張金年也笑了。

顧沛說道:“今天是想引薦你和樓鶴認識,尋求一個合作的機會。”

張金年有點兒意外:“我們馬上就要合作了呀。”

顧沛裝作意外地看向張金年:“你還不知道呀?”

張金年:“知道什麽?”

顧沛道:“你和樓鶴的合作應該要黃了。”

張金年立刻看向樓鶴,随後問顧沛:“顧導,麻煩你給我詳細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顧沛就将顧西辭告訴他得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張金年。

張金年聽完火也挺大,和樓鶴說道:“我早就說過了,主角不是樓鶴我不拍,我和他們也還沒正式簽合約,樓鶴,你放心好了。”

張金年很氣憤,怎麽會發生這麽離譜的事情,慶幸自己還沒和他們簽合約的同時,也替樓鶴和自己感到不值,資源置換已經完成,也沒有告訴他一聲。

差點他就要和對方簽合約了,這要是簽了後面更麻煩。

張金年說道:“我拍戲這麽多年,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公司。”

誰不是呢?

拍戲之前換投資方的十分常見,但是開拍之前搞資源置換的,十分罕見。

這種損招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樓鶴,“不滿您說,我之所以選擇參演《風雲志》也是因為這部戲的導演是您,張導,不知道我們以後還有沒有其他的機會可以合作?”

張金年和樓鶴保證道:“肯定有,這點兒你放心,再合作的機會肯定是有點。”

張金年道:“我看過你過去演的戲,相當不錯,看到風雲志這個劇本的時候,我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你,這次不能合作也沒有關系,以後我也會再找機會和你合作的。”

他寬慰樓鶴:“至于這個劇本,沒了也就沒了,也不用太難過,比這好的劇本多了去了。”

樓鶴點頭。

幾人一起在顧沛家裏吃了中午飯。

飯後張金年趕着回家就沒多留。

事情都解決了,顧西辭帶着樓鶴和顧沛辭行。

顧沛道:“才剛吃完飯你就要走,你這是不是太功利了一點兒。這是利用完了就把我扔了呀。”

顧西辭輕咳一聲:“下次再來看你就是了。”

顧沛:“你最好是能來。”

總說來,可一次推一次,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次。

顧沛把他們送到外面去,叮囑顧西辭:“路上開車小心點兒。”

顧西辭:“外頭冷,你早點回去吧。”

顧西辭載着樓鶴離開顧沛住的地方。

樓鶴看着越來越小的顧沛,說道:“顧導對你挺好的,比起你外婆家裏的那些親戚,顧導對你真的挺好的。”

這點确實是實話。

要說親戚裏面顧西辭和誰的關系最好,除了外婆就一定是顧沛。

“你也知道我們家是醫學世家,在懷城地位很高,家族人世世代代都從醫,到了我小叔這一輩,他是家族裏面最小的孩子,那時候開始有了黑白電影,我小叔有機會接觸到黑白電影,拍電影就在他的心裏生了根,後來家裏送他出國學醫,在好萊塢深入接觸電影以後,就更是愛上了這一行,于是從醫學院退了學,轉而去學了電影拍攝,回國以後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地投身電影行業。”

顧西辭道:“我家裏的人一直都很反對小叔從事電影行業,對他們來說,拍電影沒有當醫生有出息,家裏也就和小叔斷絕關系了,小叔一直都對我挺好的,可能是覺得我可憐吧,爸媽都是醫藥研究員,沒人管我,所以對我格外得好,每次都給我很多錢,讓我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樓鶴沒有經歷過顧西辭的童年,但他能夠從顧西辭的言語中感受到他的童年并不幸福。

他很心疼顧西辭。

顧西辭:“小叔對我是真的挺好的,我也很喜歡和小叔一起拍東西,有一年小叔回懷城取景,就把我帶在身邊,為了讓我開心一些。後來小叔拍電影遇到了麻煩,拉着我去演他的電影,我就被他帶入了行。對我來說,小叔算是引路人。而我對小叔來說,應該是家族裏為數不多對他好且沒有偏見的人。”

他這麽說,樓鶴就能懂了。

“他們怎麽會覺得拍電影就是不務正業呢?”

顧西辭無奈地笑了笑:“那個年代就是這樣的,覺得學醫入公才是好的出路,算是一種職業偏見吧。其實到小叔和我這一輩兒,已經沒太多這種偏見了。”

“可你們家族還是都從事了醫學行業呀。”在樓鶴的印象裏面,除了顧西辭從事了演員行業,顧家其他人都是醫生相關的行業。

顧西辭道:“這就像你從事演員行業一樣,未必有多喜歡這個行業,也不見得要成為多麽厲害的演員,只是因為你的父母從事這個行業,你接觸到的也都是這個行業裏面的人,所以才會從事這個行業。”

“我家的那些親戚也是一樣的,他們大多數都不是真心喜歡做一名醫生,而是從小被影響了。”

“原來如此。”樓鶴嘆了口氣,“其實我沒有這麽讨厭演員這個行業,但是也談不上喜歡。”

顧西辭摸了摸樓鶴的頭:“那你就把它當成一份職業,一份工作,不喜歡的時候就換一個工作,換一個環境。”

樓鶴道:“但離開了這個行業,就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點什麽了。”

顧西辭道:“很正常,你往後的時間還很長,有的是時間慢慢地去抉擇。”

樓鶴點點頭。

顧西辭:“這下沒有不開心了吧,合泰那邊等你舅舅的消息就好了,張導也說了以後還有機會合作,你還有什麽想要的或者是不開心的嗎?”

樓鶴道:“還有虞丞沒有收拾。”

“這個不着急,我說過會幫你收拾他,就一定幫你好好地收拾他,等着看就行了。”顧西辭問道:“還有嗎?”

“沒有了。”

顧西辭道:“既然沒有了,那就給顧老師笑一個。”

樓鶴對着顧西辭笑了一下。

顧西辭:“這就對了嘛,還是笑起來好看。”

喬松年下午到公司處理一個合約,看到許枝子也在辦公室裏,對許枝子說道:“暫時先別走,我有話和你說。”

許枝子哦了一聲。

嚴格來說,喬松年是許枝子的上司,上司的話她還是得聽。

許枝子大概等了十多分鐘,喬松年讓她進辦公室一趟。

許枝子推門而入,喬松年示意她坐下。

“樓鶴的《風雲志》吹了,我看他現在三月份的檔期是空的,暫時他還沒有其他的安排吧?”

許枝子如實相告:“沒有。”

喬松年說道:“那你再和他說說,讓他參與樓璟籌備的電影角色試鏡吧。”

許枝子:“樓鶴已經拒絕掉了,想讓他再去參與試鏡可能性應該不大了。”

喬松年道:“所以你要盡可能地說服他參與試鏡,越快越好。”

“必須要完成嗎?”許枝子無奈地聳了聳肩:“你也知道他們父子的關系不太好,樓鶴也不太喜歡這個劇本。”

“盡可能吧。”喬松年也只能這麽說,他也不好說太強硬的話,畢竟樓鶴有選擇的權利。

喬松年說道:“就當做是幫樓璟一個忙吧。”

許枝子無語地說:“把樓鶴不想要的東西強加給他,這樣不好吧?”

“也沒有強加,你盡可能地勸說他參與試鏡,實在是不願意,我們也不強迫他。”

說話真的是一門藝術,喬松年已經修煉得爐火純青,直接将壓力給到許枝子。

許枝子心說自己也太難了,為什麽要攪和進他們父子的事情裏面。

而且聽喬松年的語氣,樓鶴合作吹了他還有點兒小開心。

許枝子就更心疼樓鶴了,喬松年不愧是樓璟的經紀人,反正損害誰的利益就是不能損害樓璟的利益,什麽都替樓璟尋求利益最大化,甚至不惜損害樓鶴的利益,和樓璟完全站在一邊,穿一條褲子。

哪怕知道樓璟的行為不對,他也沒有提醒過樓璟要多關心樓鶴一些。

人怎麽可以做到這麽冷血?許枝子有些想不明白。

離開喬松年的房間許枝子不太高興,猶豫了很久,給樓鶴發去了消息:【喬松年希望我能夠說服你參加你爸電影的試鏡,我們之前說檔期對不上,現在檔期空出來了。】

消息是顧西辭先看見的,他将手機遞給樓鶴。

等樓鶴看完消息後,顧西辭才問:“你怎麽看?”

樓鶴道:“我不太想去,但是檔期一空空好幾個月,也确實不合适,這樣也像和我爸徹底撕破臉皮一樣,面子上就都不好看。”

顧西辭:“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樓鶴問:“如果是你,你怎麽選?”

顧西辭認真地想了一下,說道:“換做是我自己我會去,你出道這麽多年,确實沒能混進電影圈,一直在電視劇圈裏,這部片子劇本雖然很壓抑,但拍得好了,有機會讓你拿個獎項。”

樓鶴:“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去?”

顧西辭搖頭:“不,這看你自己,我看你想跟張金年合作,也是想進電影圈,從利弊角度來看,去你爸的劇組肯定是利大于弊,檔期正好空了,他這部拍電影沖着拿獎去的,能帶你跨進電影圈子确實不假,制作由星耀來完成,技術層面還是有保障的。”

顧西辭這麽說,樓鶴就更糊塗了。

參加樓璟的劇組,能夠給他提供一個不錯的進入電影圈的契機,制作班底也有保障,不參加這個劇,就還要再等等,看看有沒有其他機會進入電影圈。

這幾年樓鶴一直在電視劇圈子裏兜兜轉轉,演了不少爆劇,但是很缺乏能夠證明自己的獎項,幫他敲開更高層級作品和導演的大門。

樓鶴有些難以抉擇,“我能演好陳堯這個角色嗎?”

顧西辭道:“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樓鶴:“陳堯這個角色我覺得實在是太苦了,看着就心疼。”

“我再想想·····”

樓鶴心裏很糾結,他想進電影圈,但是又不想演陳堯這個角色,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陳堯這個角色太讓人心疼了。

“沒關系,還有時間,實在不喜歡,也不必勉強自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