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坐那麽遠幹什麽?害怕我吃了你嗎?”
顧西辭看着樓鶴離他那麽遠, 問他。
樓鶴:“随便坐的。”
顧西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
樓鶴看了一眼,沒有起身,對着有福拍了拍手。
有福就從黎晏笙的身邊跑向他。
樓鶴從口袋裏掏出了火腿, 進廚房裏面拿的,打開後給有福吃。
有福看向顧西辭, 詢問顧西辭的意見。
顧西辭點了點頭, 有福這才叼過火腿腸開始吃。
樓鶴起身, 伸了個懶腰。
黎晏笙問:“你要去哪裏?”
樓鶴道:“回房休息。”
說完樓鶴上樓去了。
黎晏笙看向顧西辭:“昨晚在醫院你們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今天他躲你跟躲瘟神一樣。”
顧西辭跟着站起身,說道:“大概我哪裏沒做好吧。”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 索性扯了個謊, “我上樓去和他聊聊。”
“去吧。”黎晏笙也站起了身:“我出門去找朋友。”
顧西辭帶着有福上樓,敲響了樓鶴的房門。
樓鶴:“進來吧。”
顧西辭推門而入。
有福直接撲向樓鶴的床。
樓鶴靠在床上, 玩着手機, 有福跳上床,他摸了摸有福的頭。
顧西辭坐到床邊, 和樓鶴說道:“剛剛我問過醫生,如果這幾天情況還不能好轉,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
樓鶴嗯了一聲, “你打算一直住在這裏嗎?”
顧西辭點頭:“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在你的身體好之前, 我會放下所有的事情,留在你身邊照顧你。”
“那他呢?”樓鶴移開視線, 摸着有福的背。
顧西辭有些疑惑:“誰?”
“你喜歡的人。”樓鶴飛快地說出這句話。
顧西辭愣了一下, 随後說道:“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呢?”樓鶴問:“我和他, 誰重要一些。”
顧西辭輕笑, 看他這個表情, 問道:“吃醋了嗎?”
“誰吃醋了?”樓鶴不承認:“我就是随口一問,我以為······”
“以為他比你重要?”顧西辭試探性地問。
樓鶴也沒否認。
顧西辭說:“你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這句話後,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樓鶴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他,他又怎麽會問得出剛才那個問題。
種種跡象表明,他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他。
顧西辭:“所以你這段時間這麽躲着我,是因為我有了喜歡的人?”
“沒有。”樓鶴被戳穿了心事,本着死不認賬的精神,堅決否認:“我沒躲你,我忙。”
“之前是忙,那今天呢?連和我坐到一起都不願意,這不是躲我是什麽?”
顧西辭一直在注意樓鶴臉上的小表情,更加确定自己說中了。
所以樓鶴最近的反常,都是因為他想多了導致的。
顧西辭說他:“該聰明的時候你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你自作聰明。”
聽他這麽說,樓鶴哼了一聲,用腳踹他:“出去,我要睡覺。”
顧西辭握住樓鶴的腳腕,逗他:“不出。”
樓鶴掙脫不出來,惱羞成怒用另一只腳去踢顧西辭。
顧西辭握住他另外一只腳:“再鬧,我就把你拖過來。”
樓鶴瞪着他:“撒手。”
“不撒。”顧西辭說道:“要我撒手也行,你老實說,最近為什麽躲着我。”
樓鶴嘗試兩條腿一起蹬他,還是掙脫不了,他現在沒什麽力氣。
情緒一激動,重重地哼了一聲,接着兩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嘶——”
“怎麽了?”顧西辭連忙松手,坐近了一些,問:“頭疼了?”
“頭暈。”樓鶴極為難受地說。
顧西辭想着他沒怎麽吃東西,血糖又低,估計情緒一激動犯暈了:“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
樓鶴皺眉嗯了一聲。
顧西辭連忙起身開門。
樓鶴見他開門出去了,哼了一聲,“看來我的演技還是很不錯的。”
說着就起身去把門反鎖了。
回到床上摸有福的頭:“你肯定是和他待久了,怎麽這麽笨。”
有福:“嗚~”
來到樓梯口,回想樓鶴剛才的表情,感覺不對勁,怎麽有種奸計得逞的感覺。
回到樓鶴門外,向下壓了一下手柄,果然從裏面反鎖了。
顧西辭敲了一下門,“樓鶴。”
樓鶴道:“我要睡覺,別敲了,談你的戀愛去吧。”
顧西辭:“······”
關心則亂,顧西辭無奈地從樓上下來,回到自己的房間。
怎麽想,怎麽看,樓鶴都是在吃醋。
顧西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樓鶴有那麽一點喜歡他?
不然解釋不了他為什麽這麽吃醋,每次聊到感情問題,他就總是避而不答。
越想,顧西辭心裏就越是開心,打算試探樓鶴。
樓上,樓鶴摸着有福的頭說:“我才不可能吃醋,他想多了,對吧。”
有福的尾巴在床上拍打着。
樓鶴氣呼呼地說:“他愛喜歡誰,關我屁事,我才不吃醋,我一點都不吃醋,我為什麽要吃醋,吃哪門子的醋。”
下一秒樓鶴就妥協了:“好吧,我确實是在吃醋,說好的要一直陪着我,轉頭就有了喜歡的人,狗男人。”
樓鶴和有福說:“我們不理他,你也不許理他,你是我的狗,聽到沒有。”
有福:“汪!”
“你是我撿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你得聽我的話,跟着我讓你吃香喝辣的,我要和顧西辭分家。”樓鶴伸出自己的手,做出擊掌的動作:“聽懂了沒,聽懂了擊掌為契。”
有福伸出自己的前腳和樓鶴拍了一下。
樓鶴抱住有福的頭一通晃:“從現在起你就是最聰明的狗,和我一起把顧西辭從家裏趕出去。”
當晚顧西辭洗澡,就發現自己的衣服和內褲都不見了。
明明進浴室前就放在了門口。
樓鶴躺在床上,剛剛關了屋裏的燈,只有一盞小燈。
有福叼着顧西辭的內褲丢給樓鶴。
樓鶴拿起來一看,感覺手感很奇怪,把燈打開一看,“······”
有福站在床邊,對着樓鶴瘋狂吐舌頭。
樓鶴看它一臉興奮,有些無語:“剛誇你聰明,你怎麽就開始犯傻,我讓你把他衣服藏起來,你把他內褲給我偷過來幹什麽?”
接着有福的操作直接驚呆了樓鶴。
有福一件一件地把顧西辭的內褲全叼到他的床上,足足叼了十條。
樓鶴:“······”
“你是把他行李箱的內褲全叼過來了嗎?”
有福跳上床,把顧西辭的內褲往樓鶴的身上拱。
樓鶴看着自己床上全是顧西辭的內褲,和有福:“你這樣搞得我像偷內褲的變态!”
這還沒完,有福把顧西辭的衣服也一件件地往樓鶴的床上叼。
“我洗澡這段時間,你失去襲擊了他的行李箱嗎!!!!!!”
有福在床上來回轉悠。
“傻狗!我要褫奪你的封號,你就是條傻狗!”
樓下的顧西辭打開衣櫃後,更是無語。
裏面像是被洗劫了一樣的幹淨。
看到一只襪子掉在門口,顧西辭撿起襪子,拉開門往外走去。
在樓梯上看見了另外一只襪子。
難道是樓鶴趁他洗澡來拿走了他所有的衣服?顧西辭若有所思地看向樓鶴的房間。
他來到樓鶴的房間,本想着敲門,想了想直接将門推開。
看到屋裏的一幕,顧西辭愣住了。
樓鶴的左右手都抓着自己的內褲。
樓鶴:“······”
顧西辭:“······”
樓鶴将內褲扔出去:“我說不是我幹的,你信嗎?”
怎麽看,他都像是一個偷內褲的賊。
顧西辭一臉你看我信嗎的表情,“手裏抓着我的內褲,床上都是我的內褲,你和我說你沒偷,你只是想蓋着我的內褲睡覺嗎?”
樓鶴惡狠狠地瞪了有福一眼,指着有福說:“都是他幹的,不是我!”
顧西辭點點頭:“那衣服呢,這麽多衣服,有福從樓上到樓下,來回得跑二三十趟,你看他那個死樣子,肯做這麽多運動嗎?”
有福順勢就往床上一趴,開始犯懶。
樓鶴看着一人一狗,氣死他了,“我要你內褲幹嘛!”
“那要問你啊。”顧西辭道:“你把我內褲全偷了,我現在沒內褲穿。”
樓鶴氣得恨不得站起來和顧西辭理論:“我說了是有福偷的,不是我,誰稀罕你的內褲,我又不是沒有內褲穿。”
“有福,你趕緊承認你的罪行,不然我生氣了。”
顧西辭道:“誰偷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把內褲給我就行。”
樓鶴氣得從床上站了起來:“怎麽就不重要了!你是不是覺得就是我偷的。”
“沒有,你不是說是有福偷的嗎?”顧西辭道:“那就當做是他偷的,我現在要穿內褲。”
樓鶴眼疾手快地把顧西辭的內褲全塞進自己的被窩:“那就是我偷得好了,在我屋裏就是我的東西,你光着出去遛/鳥去吧。”
說着他将顧西辭其他的衣服也一并往自己的被子裏面塞,“都是我的了。”
顧西辭:“······”
顧西辭看他瘋狂把自己的衣服塞進被子裏,知道樓鶴這是又在耍小脾氣了,快走了幾步來到床邊。
樓鶴将被子壓在身下:“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好了,我錯了,不該說是你偷內褲的。”顧西辭好聲好氣地和樓鶴認錯,拉住他的手:“既然喜歡,就都留給你,我的就是你的。”
樓鶴聽這話更生氣了:“誰喜歡你的內褲了!”
轉而又說:“別想用激将法,別想從我這裏拿到內褲。”
顧西辭:“沒事,我回家取就好。”
樓鶴:“關我屁事。”
樓鶴哼了一聲,背過身去懶得理顧西辭。
顧西辭對樓鶴說:“時間不早了,你睡覺吧,我回家取內褲。”
樓鶴還是不理他。
顧西辭指了指有福,眼神警告他,接着離開了樓鶴的房間。
樓鶴:“······”
樓鶴無比後悔和有福說讓他去藏顧西辭的內褲了,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樓下發動車子的聲音。
樓鶴跑到陽臺去看,就正好看到顧西辭的車開出停車位。
“他還真跑回去拿······哄我兩句會死嗎!說兩句好聽的會死嗎?”
樓鶴更生氣了。
回到卧室,掀開被子,裏面都是顧西辭的衣服,樓鶴更加無語了。
看着有福就好想打他一頓:“蠢狗,笨狗,傻狗,還讓你吃個屁的好吃的,喝西北風去吧。”
樓鶴用一個框将顧西辭的衣服和內褲裝起來,拿下樓去扔到顧西辭的房間裏。
在樓梯上遇見出門去玩回來的黎晏笙,黎晏笙看他搬着一筐衣服,問道:“這些是你要洗的衣服嗎?你放在屋裏,明天保姆去收不就好了。”
樓鶴:“不是我的,顧西辭的。”
“他衣服怎麽在你房間裏?”黎晏笙有些納悶,“剛我看他開車出去,問他他說回家取衣服,這衣服不都在嗎?”
看向樓鶴,他道:“你該不會為了趕走他,把他衣服都藏起來了吧。”
“我沒這麽無聊。”樓鶴道:“都是有福幹的,結果他非說我偷他內褲。”
黎晏笙:“······”
樓鶴:“別管了,他愛回去拿,就讓他回去拿吧。”
黎晏笙搞不懂了:“你們兩個之前好得就像是連體嬰一樣,現在怎麽了,你怎麽這麽讨厭他,他對你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嗎?”
樓鶴矢口否認:“沒有啊。”
黎晏笙:“你覺得我是那麽好蒙騙的嗎?”
樓鶴:“真沒有。”
說着他往樓下走去,不再繼續搭理黎晏笙。
黎晏笙無奈地搖了搖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樓鶴将衣服還給顧西辭後,又将有福也趕進顧西辭的房間。
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間門反鎖了,不給有福進屋的機會,躺床上閉眼睡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心煩意亂的。
以前顧西辭哄他是張口就來,現在哄都不願意哄了,果然,喜歡上夏青陽以後,說不會變也還是會變。
顧西辭則是真的沒想那麽多,他看樓鶴那麽生氣,就不想再惹樓鶴生氣,順着他的意思,衣服給樓鶴就給樓鶴了,自己回家拿也不是什麽難事。
誰知道樓鶴竟然想歪了。
要是知道樓鶴這麽想,他絕對不會回家拿衣服。
樓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算着時間,都夠顧西辭在家裏跑個來回了,還是沒看見顧西辭回來。
打開微信,想問顧西辭什麽時候回來,轉而又想,愛回來不回來,那麽大的人還能跑丢了不成。
樓鶴将手機扔到了一邊。
睡不着跑到陽臺上去,說是看夜景,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麽夜景看,就是想等顧西辭回來。
一直等到天都亮了,也不見顧西辭回來。
樓鶴回到屋裏,一頭紮進被子裏:“愛回來不回來。”
保姆來喊樓鶴吃飯,樓鶴直接說不吃。
下樓保姆和沈明蕙轉達了樓鶴的意思,沈明蕙着急地說:“這孩子,身體不好,還不好好吃飯,這怎麽行。”
親自準備了一份早餐端上樓。
沈明蕙将早餐放在樓鶴的床頭,“鶴鶴,多少吃一點吧,不吃你身體怎麽受得了。”
樓鶴搖頭:“不想吃。”
沈明蕙道:“不吃不行呀,昨天才從醫院出來,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好好地養身體嗎?”
樓鶴也不想讓沈明蕙擔心,便吃了一點。
還沒吃多少,就直接沖進廁所吐了。
沈明蕙追進廁所,看着樓鶴吐得樣子,又心疼又心急,“怎麽吐成這樣了,送你去醫院吧。”
“沒事。”這段時間樓鶴已經吐習慣了。
沈明蕙:“那你這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了,這不行呀,我讓醫生過來看看吧。”
樓鶴點點頭,醫生應該可以給他輸一些營養液。
沈明蕙下樓去讓管家趕緊聯系醫生過來。
而顧西辭回家之後至今都沒有回來,樓鶴有些心急,為什麽還不回來?
難道是不打算回來了?
醫生九點多趕到,給樓鶴測了血糖和血壓,給他輸上營養液,說道:“營養液只能救急,終究是比不上自己吃飯,能吃還是盡量自己吃一點,不然時間久了身體就要拖垮了。”
樓鶴點點頭,靠在床上犯頭暈。
“能給我弄點安眠藥嗎?我睡不着。”
醫生搖頭:“安眠藥你要去正規的醫院或者是有相關許可的診所開,如果只是單純改善睡眠,可以服用褪黑素,嚴格按照标準用量服用,能夠起到一定程度上改善睡眠的效果。”
樓鶴哦了一聲,想着也要去看心理醫生,說道:“那算了吧,我去醫院開。”
顧西辭昨夜回了家,重新收拾了一些東西,确實是準備返回樓鶴外婆家,在回程的路上,收到了夏青陽出車禍的消息,去醫院看他情況去了。
昨夜夏青陽上酒吧接他表妹楊思懿,他表妹說想試試他的車,夏青陽就把車鑰匙給了她。
結果沒想到楊思懿開車技術不是很好,剮蹭到旁邊一輛車子,雙方起了沖突,對方車主喝了酒,在夏青陽做出賠償之後,依舊不依不饒,夏青陽剛上車,準備帶着楊思懿離開,結果那個車主一腳油門踩到底,直接撞向夏青陽。
夏青陽開着車躲避,被對方追了一公裏左右,前後撞了夏青陽四次。
副駕駛的楊思懿及時報了警,警方趕到時,肇事車輛已經逃跑了。
夏青陽的跑車零件散落一地,而他的車也被撞翻到斜坡下。
救護車趕到時,楊思懿還有意識,夏青陽已經失去了意識,楊思懿經過檢查,只是肋骨骨折,頭部和身上多處擦傷。
夏青陽則比較危險,整個駕駛座門都極度扭曲,身上多處開放性骨折,被送到醫院搶救,手術難度系數很大,需要做兩次手術,一次清創一次固定,清創手術一直做到早上九點多才結束。
警方也根據當時的監控錄像抓到了肇事車輛的車主,根據警方調查,撞夏青陽的男子公司剛剛破産,僅剩下的就是那一輛車,昨晚在酒吧和朋友借錢被朋友拒絕,又喝了不少酒,出來後就看到夏青陽的車正好剮蹭了他的車。
之後夏青陽果斷賠了他的損失,但他由于在朋友那邊受到侮辱,拿到了夏青陽的賠償,反而讓他心裏更不舒服,一時沖動就開車撞了夏青陽。
把夏青陽的車撞下斜坡後,他也清醒了,趕緊駕車逃跑。
夏家之所以聯系顧西辭,是因為顧西辭出身醫學世家,這方面他們家人脈廣。
顧西辭利用家裏的關系,聯系到這方面權威的專家,醫院方面正在進行急救,經過線上會診之後,才确定了手術方案。
夏青陽傷得很重,醫生說他這個情況将來好了極大可能還是會落下殘疾,身上多處骨折,保守估計鋼釘需要打一百多枚鋼釘,能撿回這條命就已經算是命大。後續想要完全恢複車禍前的身體情況,基本不可能,包括身上的鋼釘慢慢拆除,也是一個大工程,拆除一次就受一次罪。
樓鶴也從新聞上看到了夏青陽出車禍的消息,猜測顧西辭應該是去醫院了。
顧西辭是下午回到樓鶴外婆家的,幫忙聯系各大專家,又帶着夏家的人去機場接了從懷城連夜趕到燕城來參與夏青陽後續二次固定手術的表叔,顧西辭這個表叔曾經做過這種大型手術,比較有經驗,能夠降低手術中的風險,安排好這一切才返回到樓鶴外婆家。
樓鶴一整夜沒睡,顧西辭回來時他剛剛睡下。
顧西辭去看了樓鶴,也聽沈明蕙說了樓鶴的情況,他自己也是一整夜沒睡,為了夏青陽的事情忙前跑後,累了一整晚。
顧西辭上了樓鶴的床,躺在他的身邊陪他。
樓鶴醒來時晚上八點多,一睜眼就感覺到有呼吸的熱氣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身上有很濃的消毒水味,樓鶴翻身,果然是顧西辭。
他不知道顧西辭是幾點回來的,但看他一臉疲态,想來也是在因為夏青陽車禍而擔心吧。
樓鶴沒叫醒顧西辭。
盡管他很嫉妒夏青陽,可他還是希望夏青陽能夠平安,這樣顧西辭才不會難過。
樓鶴進入浴室洗了澡後,去陽臺的沙發上躺着。
天上依稀能夠看到幾顆星星,不怎麽明亮。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樓鶴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顧西辭。
“醒了,餓不餓?”
這是顧西辭問樓鶴的。
樓鶴道:“不餓。”
顧西辭來到他身邊,“抱歉,昨晚夏青陽出了車禍,我就沒回來。”
“你和我解釋這個做什麽?”樓鶴滿不在意地說。
可他心裏還是多少有些在意的。
顧西辭蹲到樓鶴身邊,和他說道:“夏青陽幫了我很多忙,他是除了梁和蘇之外,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用特地和我解釋什麽。”
樓鶴覺得這實屬沒必要,夏青陽是顧西辭喜歡的人,沒必要和自己解釋什麽。
顧西辭以為他還在生氣,說道:“你永遠都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樓鶴問:“那夏青陽呢?”
顧西辭說:“你們是不同的。”
樓鶴沒說話。
他們确實是不同的,夏青陽是顧西辭喜歡的人,和其他所有人比較,都是不同的。
樓鶴:“你要去醫院照顧夏青陽嗎?”
顧西辭道:“最近這幾天應該要經常往醫院跑,夏青陽還要再做一次手術,手術定在三天之後,做手術的是我表叔。”
樓鶴哦了一聲,“希望一切順利吧。”
顧西辭點了點頭。
樓鶴閉上眼睛,心中難掩的煩悶。
此後一連好幾天,他依舊是無法入睡,顧西辭時常往醫院跑,晚上顧西辭在他自己的房間休息,白天在醫院的時間居多。
夏青陽醒了之後得知自己以後可能是個廢人,情緒一直不穩定,不配合醫生治療,顧西辭和夏家人輪番安撫他的情緒。
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如果此後要在輪椅上過一輩子,他寧願現在就死。
顧西辭的注意力被夏青陽轉移了,沒注意到樓鶴的情緒越來越差。
原定手術當天,夏青陽死活都不肯做手術,顧西辭在醫院裏勸他,樓鶴正巧上醫院去找醫生開點安眠藥,得知夏青陽也在這家醫院,就打算過來看看他。
他不喜歡夏青陽,但這個人畢竟是顧西辭喜歡的人,正巧撞見夏青陽在鬧,顧西辭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完全不起效果。
樓鶴進入病房。
顧西辭看到他來,愣了一下:“你怎麽過來了。”
樓鶴:“我來醫院開安眠藥,過來看看他。”
樓鶴和顧西辭說道:“你出去吧,我想和夏青陽說幾句話。”
顧西辭看向夏青陽。
這一幕落在樓鶴眼裏,樓鶴心疼了一下,就這麽不放心自己嗎?
夏青陽同意了,顧西辭這才出去,但他就站在門口。
夏青陽看向樓鶴,“你想說什麽?”
樓鶴道:“你好好接受治療吧,顧西辭這段時間為了你跑前跑後,人都累瘦了,沒睡過一個好覺。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為顧西辭考慮一下吧,他那麽喜歡你,你這樣,他會很難受,你好不了他就好不了。”
夏青陽:“??????????”
他情緒突然激動,肋骨全斷了,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一下渾身都疼。
他越是想解釋,就越激動,然後越是起反效果。
“他······喜歡······咳咳咳······咳咳咳······你······不是······我······”
這給他一激動,差點沒給他疼暈過去。
聽到病房裏面機器預警的聲音,顧西辭趕緊推門進入病房,摁了急救鈴聲,看向樓鶴。
夏青陽覺得這個誤會實在是太大了,他真的好想在這一刻和樓鶴解釋清楚,顧西辭喜歡的是樓鶴,不是自己。
可他的身體是真的不允許。
夏青陽看着樓鶴,和顧西辭說:“他······他······”
說話又說不出來,急得他快死了,一口氣上不來,直接給自己弄暈了。
顧西辭看向樓鶴:“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
顧西辭并沒有責備樓鶴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和夏青陽說了什麽,能讓夏青陽情緒這麽激動。
樓鶴:“我······”
護士和醫生這時進入病房查看夏青陽的情況。
顧西辭也在幫忙。
等他再看向樓鶴時,樓鶴已經不見了。
樓鶴害怕死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和夏青陽說了顧西辭的心思,讓夏青陽情緒那麽激動。
萬一夏青陽死在病床上,他這是算故意殺人還是算過失殺人。
顧西辭怕是一輩子都要恨他吧。
顧西辭也是擔心樓鶴,同時也害怕夏青陽真的出事,夏家肯定不會放過樓鶴的。
在醫院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樓鶴,打電話給樓鶴樓鶴也不接,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
夏青陽也在着急,他真的很想把事情告訴顧西辭,樓鶴誤會了他的心思,身體原因讓他不能清楚地傳達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醫生以為他是抗拒做手術,上來就給他打了一針鎮靜劑。
夏青陽:“······”他其實只是想告訴顧西辭真相而已。
樓鶴離開病房後,去了神經內科找醫生開安眠藥。
現在的他都快慌死了,好害怕夏青陽死了。
神經內科的醫生接診後,和他簡單地聊了之後,看他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狀态,他的失眠是因為心理因素導致的,建議他去隔壁心理科室,找個醫生幫他緩解一下情緒。
樓鶴轉而又去了隔壁的心理科室,挂了一個專家號。
在診室外等待的這段時間,顧西辭不斷地給他發消息,打電話,他都不敢接,後來索性直接将手機關機了。
顧西辭只能去醫院找監控室的人查監控,看看樓鶴跑到哪裏去了。
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從醫院那麽多監控中,摸清了樓鶴的位置。
顧西辭趕到心理科診室時,樓鶴已經在裏面接受治療了。
而夏青陽被打了鎮靜劑,整個人都昏睡了過去。
心理醫生和樓鶴做了溝通,從根源上了解問題後,和他說道:“安眠藥确實可以讓你在一定的程度上休息好,可這個東西終究是治标不治本,你的失眠是心理問題導致的,要從根源上治療。”
“那我應該怎麽做?”樓鶴問醫生。
醫生反問他:“最近有哪些問題是明顯困擾你的?你都可以和我說出來,然後我們一一解決。”
樓鶴想了很久,最困擾的問題,就只有顧西辭。
于是他就将顧西辭有了喜歡的人,一想到顧西辭以後會在乎別人他心裏很不舒服這件事告訴了心理醫生,還有他曾經被另外一位心理醫生診斷為過度依賴也一并說了出來。
心理醫生聽完以後,告訴他:“上一位心理醫生給你診斷,你對他是過度依賴,這點也是沒有問題的,從你的言語中就能分辨出來,你有依賴型人格障礙,這和你從小的生活環境和社會關系有很大的關系。”
醫生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在你得知他有喜歡的人後,你只是單純地擔心他以後不再對你好,還有其他的想法嗎?”
樓鶴點了點頭。
這對他來說,也是比較難開口的事情,“我曾經嘗試遠離他,但我失敗了,我會嫉妒他喜歡的那個人,嫉妒那個人會得到這一份喜歡,也曾經做過很多關于他結婚的夢,夢裏我是他的結婚對象。”
醫生問:“這個夢是在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樓鶴道:“第一次做這樣的夢,大概是一年前,當時我和他同居了一段時間,我發現自己對他有了性沖動,所以去找了醫生,也就是那時被診斷為過度依賴。”
“除了性沖動外,和他接觸,你還會有其他的感覺嗎?比如親密接觸會心跳加速,害羞,引發聯想之類的。”
樓鶴點點頭,想到之前顧西辭在廚房裏面親他,他流鼻血的事情,更加堅定地點頭。
根據這些信息,醫生已經有了大概的判斷:“你不僅僅是存在依賴型人格障礙,你還有認知障礙,會對一個人有這麽強烈的感覺和性沖動,這就不單單是過度依賴,你還喜歡着對方。”
“您是說我喜歡對方?”樓鶴被驚到了,趕緊搖頭予以否認:“我怎麽會喜歡他呢?我确實喜歡他,但不是愛情的那種喜歡。”
醫生說道:“因為你存在認知障礙,你的情緒表達和情感認知都有問題,家庭環境和生活環境都沒能給你培養正确的認知,才會導致你分不清楚什麽是喜歡,什麽是過度依賴,把喜歡也當成了過度依賴,而你對他産生的各種情緒和心理想法,有部分是因為你依賴對方害怕失去,更多是因為你喜歡對方,所以你會吃醋,嫉妒,但你無法宣洩出來,因為認知出了問題,你以為這一切都是過度依賴導致的。”
“而他,是你情緒唯一的宣洩口,現在這個宣洩口喜歡別人,而你無法再對他繼續宣洩情緒,加上工作壓力,網絡環境等各種原因,才會導致你變成現在這樣,或許你應該嘗試正視自己的情感。”
樓鶴還是難以相信:“我真的喜歡他嗎?”
醫生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根據你反映給我的情況,和你傳遞的情緒來看,确實是如此,我可以十分确定你就是喜歡對方,所以才會如此,根本的原因是你要解決自己的情感問題,不然你會一直內耗下去,直到最後你整個人從內部崩塌。”
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句話,樓鶴就像醍醐灌頂一樣悟透了一切。
為什麽他會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心中總是揮之不去顧西辭的情感問題,一閉上眼睛就總是會想起這些,一直困擾着自己。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自己喜歡顧西辭,所以才會吃醋,才會忌妒,才會難受。
每次聽到顧西辭說他有喜歡的人,說起他喜歡的人,自己的心總是疼得厲害。
“導致你存在過度依賴和認知問題,也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錯,對方也有很大的問題,從你的描述中不難看出,對方對你确實很好,什麽都會幫你做好,但他沒有培養你獨立自主的能力,也沒有幫你培養認知觀念,一味地過度保護,讓你對他形成了依賴,認知也出了很大的問題。”
“而你自己給自己織了一張大網,卻沒有辦法從中離開。”
“那我應該怎麽做呢?”
樓鶴真的很迷茫,他很想走出這樣的困境,可他一直都在原地苦苦掙紮。
醫生說道:“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你已經意識到自己喜歡他。你可以勇敢地将自己的情緒傳遞給他,說出來心理終歸是好受一些,哪怕被拒絕了,也比自己憋在心裏強,讓他知道你對他的心思。”
“我怕他從此會讨厭我。”
此時的樓鶴更是害怕,他先是去和夏青陽說了那麽多,差點害死夏青陽,他又怎麽敢去和顧西辭說自己喜歡他呢?
顧西辭會覺得他是故意要去害夏青陽的吧。
樓鶴搖了搖頭:“我做不到說出這些。”
醫生道:“那你就只能慢慢地将身體調養好,然後去做一些你自己喜歡的事情,或許你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從中走出來,但終究有一天你還是要面對這一切,不能逃避。”
“我給你開一些藥輔助,能夠幫助你有效地解決睡眠問題,另外建議你長期做心理疏導,每周兩到三次這樣,幫你緩解一下你的心理壓力,可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拓寬眼界,認識一些新的朋友。”
醫生告訴他:“想要走出困境,就一定要做出改變,掉進坑裏的人,明知自己在坑底卻一直坐在坑底不動,是無法從坑裏爬出來的。改變原有的一切習慣或者是生活,确實很難,但你只要邁出第一步,以後一切就會變得簡單起來。”
樓鶴聽醫生說了這麽多,點頭答應了下來。
或許以前他是因為缺乏改變的勇氣,可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不做出任何改變也不行了。
樓鶴道:“我會努力嘗試的,謝謝你。”
醫生朝他笑了一下:“希望你能夠盡快痊愈。”
樓鶴走出心理診療室,看到坐在外面長椅上等着他的顧西辭。
對于顧西辭會出現在這裏,樓鶴感到十分意外。
剛剛從醫生那裏得知自己對顧西辭的心思,樓鶴再看到顧西辭,情緒變得很複雜。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時喜歡上的顧西辭。
顧西辭走向他,将他擁進懷裏,緊緊地抱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一聲不吭地跑掉,出意外了讓我怎麽辦。”
樓鶴的眼淚在顧西辭抱住他的一刻,就已經奪眶而出。
為什麽這份感情發現得這麽晚?
作者有話要說:
夏青陽:請不要管我的死活,把我殺了給你們助助興吧!
戀愛進度99.7%,寫完這一章應該奔一萬五的字數去了,明天進度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