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二十九
“啊啦,這不是小奈嘛~”
有人在身後叫我。其實我身邊并沒有人會專門稱呼我為小奈的。按理來說我并不該認為這一聲“小奈”是在叫我,但我為什麽會突然停頓住呢?
因為說出這句話的聲音太熟悉了。
但是不應該啊,這可能嗎?
我擡眼看到了遠處在沙灘上奔跑的男生們,不自覺的握緊了防曬霜的瓶身。
我并沒有轉移視線,而是憑感覺從墊子上把防曬霜的蓋子拿起來,默默擰好。可惜因為我的手太過緊張,擰了兩三次
身後的人并沒有再出聲催促。
我有很好的時間可以進行一次深呼吸。我深呼了一口氣,向後方望去。
而後心中的驚訝再也壓不住更加多得多的歡喜與笑意——
我雙指并攏舉到太陽穴旁,向前一揮,對着來人方向打了個招呼:
“喲,這不是悟和傑嘛。”
“什——?”我旁邊的硝子猛地回過頭去——她剛才并沒有聽見後方喊我的聲音。
“這怎麽會……”她愣在原地,不可思議的地望着後方。
我們後方的不遠處,站着兩個外形出衆的身影,并且因為穿着與沙灘的畫風格格不入的校服,站在那裏更加的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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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穿着高專校服的五條悟與夏油傑。
“我說奈奈。”
原本單手叉腰站着的,穿着校服的悟向前邁了一步,雙臂打開向着我說道:“你還在那裏發什麽呆啊?”
同樣一身校服的傑在他後方微笑着對我揮手示意。
嘿,我望着他們的身影,輕笑了一聲,從墊子上站起身來,身體稍稍後撤了一小步蓄力,然後飛快地沖到了他們面前,一個起跳跳到了他們的身上。
“你們兩個,怎麽才來呀!”
我一左一右的環着他兩的脖子,小腿向後勾起以保持受力。他兩一左一右的環着我的腰,任由我使力。
“太慢了,你們。”我挂在他們身上,發出抱怨。
“抱歉抱歉,我們的錯。”
他們将我放下來,我赤着腳落回島沙灘上。他們才定睛看我一眼,就像觸電了一樣猛地收回了還一直搭在我身上的手。
結結巴巴的,半天結不出一句話:“奈,奈奈,你這穿……”
我沒有理會他們突然的不自在,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兩人,他們還是多日未見的熟悉的樣子。
我直把他們看得不自在起來。
然後又近一步緊緊地抱緊了他們——這次環上了他們的腰。
兩個男生被突襲得有一瞬間僵硬。下一秒又馬上放松了下來,揉了揉我的發頂,又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隔着我的頭發。
“怎麽變得這麽愛撒嬌啊,奈奈?”
我埋在他們兩人之間,鼻尖的的酸意越發壓抑不住。
“我好想你哦……傑。” ? ??
空氣靜止了不過兩秒,我的頭頂傳來了一聲大聲質問:
“我呢??”
我擡起頭看了悟一眼,默默地抽回了環在他腰側的手。
然後完完整整的抱緊了右邊的傑,埋在他胸前開始掉眼淚。
“嗚嗚……傑……”
“哎,我在呢奈奈,怎麽了呀?”他輕聲地安慰我。
我沒有回應他,而是一個勁的往他懷裏埋得更深。
“喂喂,等一下,你給我放開傑啊!”被孤立在一邊,大感受傷的悟在我們身側抓狂,甚至還試圖上手把我從傑的懷裏扒拉出來。
他雙手掰上我的肩膀,使力往後,我雙臂環着傑的腰,使勁勒緊。傑一手穩着我一手阻止着悟——
“嗚嗚嗚你放開我!”
“那你先放開他!”
“我不放!”
“那我也不放!”
“悟,你這樣會弄疼奈奈的。”
“那你就別抱着她啊!”
“你別抱上來呀!”
……
于是我們三人就在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地,旁若無人的,丢起臉來。
反正我被他兩高個夾在中間,別人也沒機會看清我的臉。
等等,好像有哪裏怪怪的。
等我從傑的懷裏,啊是他們兩的懷裏退出來的時候,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我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淚痕,剛想開口說話。
就被天降的黑布糊了一臉。
是悟的校服外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脫了下來,然後蓋在了我的頭上。
“平常老嚷嚷着曬黑曬黑的,現在就不見一點擔心了?”他雙手環胸,往下撇了一眼說到。“該不會是忽悠我跟傑幫你撐傘吧。”
“這是海邊……而且我有塗防曬。”我默默反駁。而且你也沒很情願幫我撐傘。哦,十年後倒是會了。
“那種防曬有什麽用,要物理防曬啊,物理防曬!”他對我的高倍數值戶外防水防曬不屑一顧。
但我不意外,我驚訝在他什麽時候連“物理防曬”這個詞都知道了?
這時傑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啊奈奈,被曬黑的話就算是你也得養一段時間吧。”
雖然有點懷疑他們熱情得過分的意圖,但他們說得也有些道理,所以我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接過來拿在手上。
其實十年後的悟在之前也不知道在哪裏拿出了一件防曬罩衫給我搭着,不過因為剛剛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只是被我披在身上的罩衫滑落下來了,還留在剛剛的墊子上。
我抖開他的校服外套,寬寬大大的,我穿上剛好能遮到大腿根部往下一些。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穿他們的外套,只是在海灘上穿校服多少有點奇怪了,再在校服下穿泳裝,豈不是更奇怪嗎!
想到此處,我又一臉拒絕的把外套塞回給了悟,還是長袖的,熱死他。
我決定找回那件防曬衫好了。還有繼續我未完成的防曬霜補塗任務。
我一左一右的挽着他們打算回去。
剛轉身的動作就被身後的場景吓到了。
只見我們身後,硝子,野薔薇,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排球場地回來的悠仁,惠和……神情平靜得不太正常的教師悟,都直直地在看着我們。
也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裏站在那看了多久。莫非剛剛的丢臉場面都被他們看去了嗎。
而且,我看着十年後的悟,怎麽還有種被捉O的心虛感……
“喲,你們好啊!”
身邊的白發DK十分燦爛地跟對面的幾人打了個招呼,笑得可歡樂了,一點也不見外。
“啊啦,這不是硝子嘛!”悟指着對面的硝子,然後另一只手豎起手掌搭在嘴邊,側過身去用說悄悄話的方式對傑大聲嚷嚷,“你看看硝子,黑眼圈都挂到嘴角啦哈哈哈哈哈哈。該不會成為了可憐的社畜了吧。”
你這樣會被打的哦,我看了看硝子的臉色。心想待會兒該怎麽防止可憐的男高中生被怼到頭禿。
“有兩,兩個五條老師?”野薔薇一臉震驚。
“真的好像啊,五條老師,這是你的弟弟嗎?”悠仁前後打量了兩個五條,發出疑惑。
“這應該是十年前的五條老師吧。”不愧是靠譜的惠,一下子就看出了關鍵。我記得他好像就是被這個年紀的悟收養的吧?所以有印象并不奇怪。
“哎??真的假的!?”野薔薇和悠仁一臉驚奇,暗戳戳的打量着悟和傑。
“雖然不想承認,但确實這樣子沒錯。”硝子肯定了惠的話,讓野薔薇和悠仁更加感到好奇了——十年前的五條老師哎,不就是剛好在跟奈奈同窗的時候嗎。
這個話題結束以後,一時間沒有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這樣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想起了本來想問的一個問題,開口喚道:
“那個,悟啊。”
“嗯?”
“怎麽了,奈奈。”
冷掉的場子一瞬間就被打破了,但我現在寧願不要這個活動起來的氣氛。
兩個悟同時望過來,開口回應了我。結果他們發現還有另一個人做了跟自己一樣的事。
于是他們又都同時轉向對方,互相隔着墨鏡對視着,我都仿佛看到滋哩啪啦的電光出現在他們彼此對視的視線中了。
“我說,奈奈在叫我,你瞎答應什麽?”學生悟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說着。
教師悟也不甘示弱,反過來回怼他:“呵,怎麽,只有你叫這個名字嗎?這麽自信,也不怕被打得臉疼。”
“随你怎麽說,總之奈奈叫的是我。”
“稍微有點數吧,奈奈一直叫的都是我。”
糟糕,夜蛾快來看啊!五條悟和五條悟吵起來了!相機在哪裏!
“額,那個,你們別吵了啊。”我看着他們互相拌嘴誰也不讓誰的樣子,着實有些後悔,“是我的問題,直接就喊出來了,抱歉抱歉。”
我插在他們兩人中間,把他們左右抵開後,又低下頭雙手合十舉起道歉,試圖平息這場白毛間的語言争端。
“嘛,總之分稱呼就好了嘛,不要為難奈奈啊。”
兩個悟還沒有說話,傑就走上來站在我身側,隐隐地有為我站場子的姿态對他們微笑道:“你們說對嗎?”
雖然他們并沒有為難我……但是,好兄弟!傑!
“哼,傑都這麽說了。”白發DK哼了一聲,走到我的另一側,手臂貼着我的後背,跨過我,搭在了傑的肩膀上。
“那就分吧,奈奈是一直叫我悟的對吧?”他低下頭看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他說的确實是事實,我們一直互相稱呼的名字。啊可是另一個不也是……
“那就繼續保持原樣好咯,至于這個人。”他擡起下巴點了點更年長的自己,啧了一聲,“勉強叫他五條吧。”
阿這……語氣為何如此充滿火藥味。
“請等一下!可是奈奈這段時間也是一直稱呼五條老師名字的啊!”有別的聲音插入了進來,那麽究竟是誰這麽勇敢呢。
是五條老師的小棉襖虎杖悠仁同學!而站在他身邊的野薔薇和惠則在瘋狂示意他快閉嘴。
“悠仁,你幹嘛要摻和進這種修羅場啊!”
“別拱火,拱不得拱不得。”
“哇哦,你是有什麽問題嗎,學弟?”白發DK将視線從年長的自己身上移向了後邊的悠仁。語氣不太和諧。
“喂。”我從背後扯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欺負無辜的學弟。再說別人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他收到我的暗示,自顧自地哼了一聲,搭在傑肩膀上的手滑下,順勢扣在了我的鎖骨前方。然後他勾起一道惡劣的笑容,沖着一年級衆人的位置嚣張道:“我們奈奈說了,不讓我欺負你們。所以呢,請你們最好不要再說一些會把自己置于危地的話哈。”
他倒是威脅起人來了!這已經是恐吓了吧,還好意思說沒欺負嗎。
“怎麽樣,我剛剛的提議很不錯吧,五條?”他有把說話的目标切回了十年後的自己。說真的,這幅嘴臉也太欠揍了,真的,實在是太欠揍了啊。如果換做是我我都要忍不住跟他杠起來了。
但意外的是,這局成年的悟卻沒有被他拱起火來。
而是心平氣和地走過來,微微彎下腰對我說道:“沒關系哦,奈奈不用因為這個為難,想怎麽稱呼我都可以……”他停頓了一下,感覺好像在墨鏡下瞟了年輕的自己一眼,然後他接着未盡的話語說,“如果奈奈覺得叫‘五條’不太适應的話,喊阿娜答也沒問題哦?”
“什?!!你這老男人要不要臉啊!!奈奈你別攔着我!我今天就要跟他決鬥!!”
“他怎麽敢的啊!”
“別沖動啊!”我死死地攔着他的腰,試圖勸他快醒醒:“你打不過他的啊悟!!”
結果這句話似乎更給他澆了一把猛油。
“傑你別光看着啊!也快攔着他啊!!”
他這樣上去不是給自己送菜嗎?!
總之一番兵荒馬亂之後,我們回到了原來鋪好墊子的沙灘上坐着。
兩個白毛依舊相看兩厭。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麽五條和五條老師會相看不爽啊。”野薔薇小小聲地跟同窗說起悄悄話。
“不知道啊,而且年輕的五條老師好像更嚣張一點哎。”這是同樣小小聲說話的悠仁。
“呵,兩個白癡。”這是加入進來的硝子。
“哎奈奈。”少年悟突然蹭了過來,他已經默認我剛剛喊的人是他了,“你剛剛叫我做什麽呀?”
然而我确實喊的是他:“其實也沒有,就是想問問,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呀?”
“……還不是為了找你,随随便便就玩失蹤,不知道會給別人添麻煩的啊。”
“哎呀,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哦。”我人都被打到失去意識了,失蹤也不是我想的呀。
“哼,你知道就好。”他一臉臭屁道,“也就我願意這樣找你了,放外面你看還有誰……”
“還有傑。”我指着一邊的傑,直白地打斷了他的自誇話。
“你這樣忽視傑傑他會哭的哦?”
“我不會的,奈奈。”
“啊?那麻煩了,傑哭起來我可不會哄啊。”
“聽我說話,悟。”
“所以說你就不要惹哭傑嘛。”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聽人說話啊!”
“嗷!”
我跟悟雙雙捂着被傑賞了個栗子的腦袋,委委屈屈的頭湊着頭抱怨道:
“傑好兇哦。”
“就是,你幹嘛要惹他啦。”
“都不溫柔了。”
“嗯?你們說什麽?”傑握起了拳頭。
我們很懂眼色的飛快閉了嘴端正坐姿并轉移了話題。
“那你們怎麽來的呀?”
“就你那個破盒子咯,像‘門鑰匙’一樣一開就可以穿越耶。”
他像是小孩子在炫耀新玩具一樣跟我介紹着我的咒具。
據他們說我的咒具被注入又釋放咒力後會形成一個黑色漩渦,然後……他們就在不知道這個黑漩渦是什麽東西的情況下跳進去了。
“想着反正是奈奈的東西和咒力嘛,說不定奈奈消失也是因為那個漩渦呢~”悟用一副毫不在乎的口氣說着他們的危險行為。
他怎麽敢的啊!!
“你怎麽敢的啊!”我沖着他們兩就是一頓教育。“這麽危險的事情,怎麽可以毫無準備的說跳就跳啊!”
“就沒有想過後果嗎!萬一出了什麽事呢?”
他們兩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地,耷拉着腦袋被我教訓。
直到聽到了我說“不可以有下次了,不可以再做這種事情了!”
“不行。”他們擡起頭來,深色堅定。
“這個不行。”
“行動前多深思熟慮一下有什麽不行?”我還是想不明白,雖然他們實力是很強,但為什麽要這麽莽啊。
“誰知道那個漩渦是不是每次都出現。”悟回答了我。
“萬一他真的能帶我們找到你呢。”傑緊接着接上了悟的話。
“萬一……就因為什麽狗。屁的深思熟慮,錯過了找到你的機會。”
“比起陷入危險來說,錯過後者這件事……”錯過找到你這件事。
“我絕不能答應。”
我聽着他們一句一句地說着,先前的火氣早被被消磨得不剩分毫。
我本來就是因為太過擔心他們而氣急,但他們卻告訴我,是因為擔心我才會如此冒險。
我一時間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只覺得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奈奈,抱歉哦。”
“唯獨這件事,不能給你保證呢。”
“随,随便你們啦。”我将臉撇向一邊,不想再搭理這兩個突然直球的煽情怪了。
但又忍不住悄悄關心他們的舉動。
只聽見他們小小聲地讨論說:
“你看,我就說這樣說奈奈肯定會心軟的吧。”
“躲了好一頓罵呢。”
“還是你有辦法啊,悟……”
……
“你們兩個……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
“哇!快跑!”
“給我站住!”
……
今天沖繩的沙灘上,又多了三個互相追逐的身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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