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七十三

“核桃露?”

三個字讓我楞在原地,他怎麽會突然這麽有指向性地提到核桃露呢。是随口一提還是……不,不應該的。

随口一提這個推測只是出現一秒就被我否定了。

他剛剛說得明明白白的,他說我說要給他買核桃露,可我從未跟他說過核桃露,一字未提起過。我看着他毫無不妥的表情,心下懷疑。

糟糕,為什麽說着說着腦子裏又循環播起了“要補腦,就喝XX核桃”的slogan啊!

我是來到十年後才被某個魔性的補腦廣告洗腦“核桃露補腦”這個梗的。

同時我也只跟同樣穿越到十年後,不久前才回去的那個人說過一嘴。

所以面前這個又為什麽會知道?

他任憑我直直地看着他,看久了還讓我有種他臉上印着“都這樣了還猜不到嗎”的錯覺。

說實話其實我不也是真的疑惑到底,心裏大概還是隐隐有一個想法在的,只是這個結果有點太過夢幻且戲劇了,讓我有些不敢說出來。

也不太敢确信,畢竟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麽些人貫徹着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教條,不敢肯定心裏的妄想,害怕下一秒就會被打破消散掉。

這個結果,對我來說也太好了吧,簡直像是被眷顧了一樣。

久久的沒等到我的回應,悟輕笑了一聲,走近我。

“哎呀,怎麽,變成膽小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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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定後沒讓我擡頭,很熟練地彎下腰來與我的高度持平,一只手搭上了我的頭頂,動作算不上輕柔,但聲音卻難得是溫柔的。

“奈奈明明很聰明才是啊。嗯?聰明鬼?”

高中生們的互相之間吐槽的自捧的玩鬧話總是千奇百樣,什麽膽小鬼、小氣鬼、可愛鬼、聰明鬼之流層出不窮,這個形容詞我過去常在他們質疑我的智慧的時候這樣反駁。

“你……”我頂着來自頭頂的壓力,微微仰起臉,雙手抓上他的手腕,他以為我要把他的手拽下來,表情還有些不情願,但出乎他的意料,不是的,我抓着他的手腕,是将他的手從頭上移開了,但卻沒有松開,而是用力将他扯近了我。

“……胡說誰膽小啊,臭屁鬼。”我捧着他的手,聽見了自己語氣裏難以掩蓋的哽咽。

“所以你……”

反駁了膽小的稱呼,有效果,但不多,我還是沒能正常地、流暢地說完這句話。

但好在悟這時候變得貼心起來了,沒有按流程笑話我。他被我雙手捧着的手掌使力回握住了我,暖暖的熱意從肌膚相貼處傳來,他還是笑了,但卻沒有一絲不好的意味在。

“是哦,是你想的那樣。”

“怎麽樣?”我反問他,拒絕跟他對什麽暗號,謎語人離開高專。

“哎?好壞啊奈奈,一定要說得那麽明白嗎?”他拖長着語調,一幅真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沒辦法,奈奈不敢确定的話,就是這樣啊——震驚,前現男友竟是一人!這種。”

“……?”

“???”

“噫!什麽東西呀!”我嘩地一下把他的手甩開,兩手張開舉在頭兩側,一副嫌棄的樣子,将避之不及表現了個十成十,“有髒東西!”

“??不是,我是會傷心的?”他差點裂開,被我甩了一手後十分震驚,委屈的表情一帶就向着我走了一步,然後被我閃了開去,他走一步,我躲一步,走一步,躲一步,走一步,躲一步。

“嗚嗚,有老男人占我便宜。”

“??等一下,認真的嗎,我開始心痛了哦?”終于是他先忍不下去,突然出現在正在倒退一步的我身後,我就這樣很結實的撞了上去。

我撞得有點小疼,但他肯定不疼,他的胸膛抵着我的背,一手從後往前,從我的腰側穿過,手掌按在我的小腹上。然後眼前一閃,景象就從室外變成了室內。

躲不掉了。

“躲不掉咯?”

我的心聲和他的調笑默契的統一了。

“不要老是……在別人的耳朵旁邊說話啊。”從頭頂,腦後,手臂都像被電流穿過一般,酥酥麻麻的,說不定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到底是在哪裏學來的這個習慣,我被激得恍惚,記得年輕的時候這人說話還不是這樣的啊。

“呵。”他像故意的一般,又在我的耳邊輕笑了一聲,不對,根本就是故意的吧!我明明剛剛已經移開了距離,雖然他留給我的有限空間裏能拉開的距離就沒多少。但他絕對是又故意湊過來的!

“不許抱我!”

我推着他的手,身體向前,試圖從他的懷裏跑出去,他順着我的力氣放松了手臂,卻又在我剛推開的下一秒猛地回縮——這次不是用手掌按着我的腹部了,是他的整只小臂,重新把我撈回了原位,然後又纏上了來另一只,兩只手臂牢牢地把我絞在他的懷抱裏。

“不要不許嘛。”他蹭着我的頸間,像往洞穴裏鑽的蛇,用下巴,又用鼻尖,恨不得整張臉埋下來,他的動作讓我不得不向另一邊歪去,露出了此側的脖子,而他像嫌不夠,氣息從我的鎖骨處慢慢往上,最後又打到了我的耳邊。

唔……為什麽突然,好奇怪。我忍受着他的氣息,熟悉,卻又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哪怕是在撒嬌也……哪裏超過了。

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垂,随後是耳廓,由下往上,然後尖利的牙齒,咬上了我的耳垂。

“呀…”我短促的驚呼了一聲,然而濕漉漉的柔軟觸感打亂了我的語序庫,他在咬了這一下後沒有退開,只是收起了行兇的道具,含上了我的耳垂。

搞什麽,消毒嗎?我的腦子裏不合時宜的冒出了幾個字,緊接着就被完全打亂了……

“呵。”他好像是笑了一聲,我似乎聽見了,但我不确定我的耳朵接收功能是否還正常,畢竟……它有點燙,還有點僵。

“真可愛。”

“誇我的話,我聽到了。”

我雙手捂上耳朵,雖然另一邊沒有遭到魔手……魔口?但不知道為什麽同樣也在發燙。

總是我小心翼翼地揉着我兩只可憐的小耳朵。在悟的懷裏。

他沒使勁了,手只是輕輕搭在我的身上,跟剛剛比簡直好太多,像病情從重症好轉到了輕症一般。

我瞟了他一眼,

又一眼。

“嗯?”他勾起嘴角,“想好說什麽了嗎?”

首先,我是說,我并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其次,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我要用什麽神奇的語言把話題拉回到正軌上,最後,明明能一開始就把話題說到這裏,為什麽要出現中間這一茬啊。

我內心崩潰,可我不敢說,我攤牌了,為了我的接下來時間的安全,我決定今晚認慫。

“我覺得很奇怪。”我還沒有開口,他先說話了。

“什麽奇怪?”我問道。

“按理來說,知道真相的你不應該哭哭啼啼跑過來抱住我然後翻來覆去喊我的名字的嗎?”他搭着下巴,竟是真的在真情實感的疑惑!

“怎麽反倒變成我這樣做了呢?”

“你除了跑過來抱住我以外哪裏還跟你說的內容有一點關系啊?”哭哭啼啼了嗎?翻來覆去了嗎?有的男人真是話很多。

“啊,四舍五入差不多像就行了嘛,而且說是這樣說……但我沒有叫你名字嗎,奈奈?”

他正經說話的時候嗓音本就沉沉的好聽,而現在不只是,他的語調有些耐人尋味,特別是我的名字,明明平日裏聽慣了,但此時平平無奇的兩個字音像是被含着,然後被吐出,緩慢、低磁、又撩人。

明明沒有被故意湊在耳邊說話了,但我卻覺得耳朵又癢了起來。

他剛剛,是有叫過我的名字嗎……明明才過去不久,但是回憶起來卻已經模模糊糊,朦胧中分不清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受不住時的幻聽。

“聽不清了……呀!”我從回憶裏驚醒,突然有些羞惱的情緒上來,當即擰上了他腰間的軟肉,接着就想一扭。

但我的手碰上去的一瞬間我就清醒了,我就後悔了。

他不怕癢,我試驗出來的。

而我怕癢,我自爆過的。

“別……”我默默給他挂起一個尴尬且略帶僵硬的微笑。然後默默收回手,然後默默向後挪開,然後,然後還要我說嗎,然後被一把扯了回去啊!

“別,別,悟,不要哈哈哈哈,等等悟,癢哈哈哈哈……喘不上……唔……”

為什麽,我不明白,我真的很不明白

按發展不應該是回到正題上嗎,現在不應該是面對面說正事的場景嗎!

“有什麽關系嘛,懂得都懂啦。”悟一臉無所謂,他今晚好像一直笑着,“反正奈奈已經确定了就行嘛。”

“我沒有确定!而且也沒有人能懂的都懂!”這個【懂的】裏面別是只有我一個吧。

“胡說,奈奈明明心裏就……好嘛好嘛,不逗你啦,說正事。”他總算是正經了一點。表示問啥打啥絕不再打岔。

“所以是什麽時候。”我不跟他墨跡,直接把最重要的問了出來。

“睡一覺就完全想起來啦。”

“所以你之前突然頭疼到暈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是哦,因為接受的信息突然激增,一時間被塞進來那麽多還是第一次哎。”

我雖然體會不到,但也能理解,他的感官本來就敏感,突然之間的大量信息沖撞一定是很難受的感覺。

“那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

從他清醒到現在,明明已經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了,這個時間內甚至還經歷了一次穿越,放火影裏都能拍五十集了啊。

他卻一直忍着到剛剛才透露給我,還是通過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暗示。

“要不是我記得……”要不是我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一個互動與梗,“你難道就不打算告訴我了嗎?”

不打算告訴我,其實不久前才離開的那位,就是過去的他嗎,什麽糾結的十年前後,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嗎。

“怎麽會!在你眼裏我是這種人嗎!”他對我的指控忿忿不平表示不接受,在我質疑的眼神下繼續說道,“我當然會讓奈奈知道,無論如何都活告訴你的,至于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說這個事……”

“因為想看奈奈在我懷裏哭哭唧唧的樣子嘛~當然只能我一個人看哦,就我一個痛痛痛奈奈奈耳朵!”

聽不下去了!我不理會他的呼痛聲,擰着他的耳朵向後扭去,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可以哪來當惡趣味!

“奈奈疼,疼。我錯了錯了嗚嗚。”

“閉嘴!”

“嗚嗚嗚。”

最終,我還是在他哭哭唧唧的道歉下放過了他的耳朵。

“對不起嘛,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他有點小委屈。

“哦?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那……不是,就是,那我想看奈奈哭唧唧地抱着我說‘悟我好想你’又有什麽錯!”他發出了義正言辭的吶喊。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本來就會哭唧唧的啊,當時剛穿越看到我的時候不也唔唔唔。”

“啊啊啊好啦!不準提了!”我連忙捂上了他的嘴,有時候回憶自己過去的某些行為總是會讓地球人感到丢臉。

“噗,我沒笑,啊我是說,對不起嘛~”他的語氣軟和,各種表示自己知道錯了。

“寫檢讨。”

“寫,寫!”他應得爽快,然後又小心翼翼的補問了一聲,“寫多少字?”

“你說呢?”

“啊,啊這,三十……百?三百!”

“呵,五條同學,你認錯态度不端正啊。”

“哎?沒有啊,怎麽會!那……五百?”這“五百”二字說得頗有些英勇赴死的感覺。

“你這是不服啊。”

“絕對沒有!小野寺老師的話我能不聽嗎?”他大言不慚,然而下一秒就開始想撤回。

“八百字,明天。”

“啊……”

“文言文。”

“啊?!”

好像很震驚啊,作為一個高專的老師,寫篇檢讨這麽難嗎。

“都說了我是老師哎,老師怎麽可能會寫檢讨啊。”悟表示時間往前推個十來年他還差不多。

“你是學生的時候也沒見會寫啊。”我決定拆穿,一點不給他面子。“說什麽呢!夜蛾當時一天最少要我寫三篇哎!三篇!”他豎起了三根手指,甚至還自豪起來了。

“那你當時寫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說什麽呢!”從來都是叫傑寫叫我寫不然就是紙上畫王八的人有什麽資格說話!

“作為一個老師,要是以後想要求學生寫檢讨的話,怎麽也得以身作則起來吧。”我在胡言,但我不承認。

但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了起來,“不然就……”他的眸子随着我的話音亮起。

“明晚交吧。”又暗了下去,好有趣。

“哎——”他長嘆一聲,“一直說要寫東西,都說困了啦。睡覺嘛,明天再說啦。”

“太陽才剛下山?”

“我有時差啦~”

看着他似乎真的困了的樣子,我也感到一陣困倦。今天的消耗确實有點多了。我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回應了一句“早點休息”就向門口走去。

然後被拽住了手,“奈奈你去哪裏?”

“啊?回去睡覺啊。”說起來,我今天被拽着的次數是不是過于多了一點。

“我也感覺困了,怎麽了?”

“那我送你回去。”他一下就到我身邊,打開了門。

“不用吧。”我拒絕了,但因為有些不解,于是拒絕得有些遲疑。

“天晚了,奈奈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他的理由很合理。

“先不論太陽剛下山而且這裏是高專,就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

一開門就到的距離,能不安全到哪裏去啊!

狐疑。

“你不是困了嗎?”還有精神跟我争這些。

反正我是懶得争了,他想睡前多走兩步就走兩步吧。

我打開自己的房門,但身後的人并沒有預想中的轉身回去,“你怎麽還不走?”

他不僅沒走,他還進來了,并且很禮貌的順手關了門。我不得不對這種行為争這些。

“你不是……”

“我困了!”他直接搶過了我的話。然後略過我直接撲在了我的床上,抱着我的枕頭滾了個圈。

“你困了還不回去……喂!從我的床上下來!”

“困了嘛。”他又打了個滾,這回把被子給滾上了。

我扯着自己的被子,試圖把他扯出來。“那你回去睡呀。”

“可是剛剛人家的床鋪都亂了耶……”

“……那你洗啊。”

“明天嘛,明天再洗。”

“起來呀,喂,悟,五條悟!不許閉眼!”

“真的會這樣就睡着了嗎?”

……

“對了奈奈。”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

“幹嘛……”好困。

“有一句話剛剛忘記說了。”

“……?快講。”

身邊的聲音安靜了一會兒,正當我以為它不會再響起的時候,身側的床墊更加凹陷了一點。

“沒想到吧,你從始至終只有一個老公哎!”

……

“五條悟!!”

行,今晚大家都別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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