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第09章 09
吃完飯,遲郁川說自己下午還有工作,順路把黎漾送回學校。
車行駛得很快,黎漾坐在後排寬敞的位置上,旁邊遲郁川還在低頭工作,厚厚的一沓文件,他翻得極快。
一路上,全程沒人開口,黎漾似乎也習慣了似的,低頭玩手機,沒敢打擾他。
很快,車停在距離校門不遠處的拐角邊,這是黎漾囑咐的,司機還記得。
黎漾拿起背包,轉頭跟遲郁川打聲招呼:“遲總,那我就先走了。”
“嗯。”對方恰好看完文件,微微點頭,算是應和她。
臨下車的時候,黎漾又聽旁邊聲音響起:“這幾天別忘了抽點時間搬家。”
黎漾一手搭在門把手上,還沒來得及按下去,她稍稍松開,回頭看向遲郁川:“只有我一個人搬過去嗎?”
話一出口,她又感覺自己問的好像不是那麽回事,生怕遲郁川誤會,黎漾想了想,又開口。
“我的意思是……”
“我的東西也會搬過去,房間很多,你可以随便選。”遲郁川打斷了她的解釋。
做戲要做全套,他不希望爺爺看出他們是假結婚,所以他也會把東西都搬過去,偶爾在那裏住一陣子。
“我知道了。”黎漾點頭表示明白。
他的意思是他的東西會搬過來,但人不會。
遲郁川還是會照常在他習慣的地方住着,只是偶爾需要應付爺爺的時候,他就會回來。所以那個婚房裏,多數時間還是黎漾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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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下了車,身影消失在拐角,遲郁川眼看着她進了校門,才對司機說:“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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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周六休息,黎漾趁着空閑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都搬到新房裏。
聽說黎漾的新房在月湖景,戚梓寧立馬主動報名要來幫她一起搬家,黎漾拗不過她的好奇,就讓她跟着一起來了。
黎漾的東西不多,從國外回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行李箱,現在七七八八置辦起來,再收拾收拾,也就兩個行李箱就差不多了。
遲郁川說房子裏什麽都有,她什麽東西都不用帶,只準備自己平常用的就可以。
黎漾想着,反正兩邊距離也不遠,到時候看看缺什麽,再回來拿就行。于是黎漾和戚梓寧兩人就提着兩個行李箱,輕裝簡行的打車到了月湖景小區。
出租車停在門口,燙金的巨大門頭閃的晃眼,知道這裏不給外來車輛進入,黎漾只讓司機送到門口,兩人把行李箱搬下來,打算腿走進去。
兩人拖着行李箱到門口,外面恰好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裏,被保安攔着,說是沒有業主的入門卡不給進。
女子氣憤地瞪了年輕的保安一眼,然後接着給裏面的業主打電話。
黎漾走上前,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照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擡手示意她刷卡才能進。
她正伸手在背包裏掏,忽然聽見身旁戚梓寧大叫了一聲,緊接着陰陽怪氣地說:
“喲,我說誰在這兒攔着路呢,果然是高檔小區,還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黎漾偏頭看她,詫異她怎麽突然這麽說話,就見原本在打電話的女子一臉不耐煩的回過頭來,正對上戚梓寧挑釁的眼神。
“不會叫別叫,這裏确實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像你這樣的窮酸相,确實進不去。”
說話時,那女子的眼神還不斷地上下打量兩人,像是審視似的,帶着不屑和鄙夷的目光。
想着今天要搬家,肯定有點累,穿好看的不方便,于是黎漾和戚梓寧兩人各自一身簡單的運動裝牛仔褲,不僅沒化妝,連頭發都紮得高高的。
眼下站在這裏,跟眼前這位濃妝豔抹,一身緊身包臀裙,全套奢侈品堆砌的女子比起來,确實是略顯寒酸了。
戚梓寧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不依不饒的罵:“您倒是高貴,一身名牌,怎麽也跟我們一樣站在這裏?”
難得見戚梓寧如此火力全開,黎漾先是一愣,随即拉了拉戚梓寧,沖她搖頭,示意她別說了。
戚梓寧卻沖她擺擺手,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黎漾搖頭。
“上次咱倆在那高檔餐廳吃飯還記得吧,就是她搶走了我的客戶,害我白搭半個月工資。”
黎漾恍然,想起了這回事,但當時戚梓寧只說客戶放了她鴿子,沒說是給誰搶走的。
難怪能讓戚梓寧這麽火爆,這個客戶她先前跟了很久,眼看着錢要入賬了,臨了被別人搶走,還要她倒貼工資進去,怎麽能不生氣。
打工人戚梓寧一向視錢如命,這跟要她的命沒什麽區別。
兩人說話時,女子煩躁地挂了電話,手機那頭依舊顯示提示音,沒人接聽。
她本就帶着怒氣,眼下遇上戚梓寧不依不饒,自然是将怒火對準了炮轟她的戚梓寧。
“自己沒本事簽下來,就不要怪別人伸手,商場不是你家,不是誰都願意理解你的無能的。”
“張喬,要不是你用了卑劣的手段,我怎麽可能會輸給你!”
戚梓寧氣得牙癢癢,還好是有黎漾拉着,不然她恐怕恨不能沖上去咬死張喬。
年輕的保安站在中間,看了會兒戲,又問:“這位女士,請問您還進嗎?如果不進的話,請給別人讓個路。”
他擡手,示意後面還有兩人在等着。
張喬凝着黎漾,眼看她倆也不像是能進的,根本沒把人放在眼裏:“我說了,等我打完電話的,我只是沒帶進門卡。”
保安繼續禮貌地說:“如果您是本小區的業主,我們這邊是可以進行身份識別的,不需要進門卡。”
“我就想讓我老公來怎麽了,不行嗎?”聞言,張喬立馬臉色不好得瞪他。
“說的跟好像她倆就有本事進去似的。”
手機裏依舊沒人接電話,戚梓寧揚頭看了眼屏幕,上面備注的還是“劉老板”,她立馬明白了。
“不會是剛傍上的靠山又跑了吧?”說着,戚梓寧禁不住捂嘴笑。
張喬:“你胡說八道什麽!”
戚梓寧環胸上前:“人在做,天在看,我是學不會你那狐媚人的手段,我甘拜下風。不就是一份訂單嘛,大不了我少賺那一份錢,起碼我清清白白,從不做別人的小三。”
原本張喬和戚梓寧是一起進的公司,兩人一直都是公平競争的對手。
兩年後戚梓寧簽下一個大訂單,做了小組長,張喬則跟他們部門經理勾搭在一起,做了他的地下情人,整日名牌不斷。還仗着部門經理的關系,暗戳戳的欺負戚梓寧,讓她幫自己做事。
後來張喬和部門經理的事被他老婆發現了,張喬被迫跳槽到現在的公司,跟戚梓寧的公司成了對家,之後就各種搶他們的訂單。
戚梓寧跟的這單算得上他們公司最大的單子了,本來是沒有意外,肯定能簽下的,最少半年的業績不用愁。
沒想到張喬半路殺出來,竟然又勾搭上了那個劉老板,這才害得戚梓寧被放鴿子,還抵了半個月工資。
戚梓寧一開始不知道,後來還是聽同事八卦時說起的,說是看見了張喬和劉老板從酒店出來。
“你……”被明面上戳穿的張喬氣急敗壞。
戚梓寧也不理她,學她的樣子扭着腰上前,一把将擋在門口的張喬擠開,擡擡下巴示意黎漾去刷卡。
“漾漾,開門,回家。”
她還特意在張喬面前咬重了“回家”兩個字。
黎漾笑了一下,從背包裏掏出入門卡,還沒等她手裏的卡刷上,門口的機器已經打開了,顯示歡迎業主回家。
黎漾愣了愣,保安見狀立馬換了一副恭敬地态度,對她說:“這是我們的身份識別系統,實時更新的,業主裏有您的信息,以後您進門就可以不用帶進門卡了。”
她原以為只有鑰匙,沒想到遲郁川早就将她的信息都錄好了。
黎漾收起鑰匙,戚梓寧順勢挽上她的手,兩人拖着行李箱往裏走,獨留張喬一人在門外憤怒。
突然,戚梓寧回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說:“對了,忘了跟你說,你知道為什麽劉老板不接你電話嗎?因為他的正牌老婆知道了,現在應該正在家裏修理他呢。”
戚梓寧說着,朝她啐了一口:“切,看不起誰呢。”
狠出了一口惡氣,戚梓寧連走路都輕快許多,就差沒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起來了。
“這麽高興啊?”黎漾笑她。
戚梓寧:“當然了,我這口氣可是憋了好久,終于吐出去了,神清氣爽。”
……
聽說遲郁川閃婚了,楚思冉大跌眼鏡。他知道這人向來雷厲風行,但沒想到辦事效率這麽快,這才幾天不見,就已經是已婚人士了。
說出去,多少名流小姐要心碎啊。
不對,他妹妹第一個心碎。
外面辦公區熱熱鬧鬧,關上門,遲郁川這裏像是無人的冰窖,安靜得吓人。
楚思冉一屁股坐在遲郁川對面的椅子上,長腿交疊,兩條胳膊撐在桌子上,俯身向前:“不是,我能采訪你一下嗎,你是怎麽想的啊?”
這還是他認識的遲郁川麽?
遲郁川手裏翻着文件,沒心情理他:“有事嗎?沒事出去。”
“當然有事,沒事我來找你幹嘛?”平白受刺激麽?
不過确實,遲郁川閃婚這事,好像是對他刺激挺大的。
楚思冉伸手撥弄着他桌上擺着的文竹:“我這不是來關心關心你麽,我原以為你答應相親是緩兵之計,沒想到啊,計中計,最後把你自己圈裏了。”
遲郁川擡頭,禁不住白他一眼:“不然你以為是什麽計?”
在老爺子面前,他還能用什麽計?
“要我說,方法太多了,你大可以選一個身份更加合适的,跟你門當戶對,讓老爺子也沒法拒絕的人合作。強強聯手,不僅反抗了老爺子的安排,還能給遲家帶來更大的利益,一箭雙雕,豈不更好?”
楚思冉捏了一片葉子下來,指腹交疊搓了搓,沒一會兒細小的葉片就給搓沒了,他毫不在意的丢掉。
“我倒覺得陳家那位大小姐就不錯,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不僅人長得好看,辦事也利落。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擺出來,連老爺子也得打量打量。”
“再說了,你要是答應她,她還不帶着陳氏那幾十億的項目當嫁妝白送給你啊,也省的你親自去談合作,麻煩。”
反正楚思冉不信,遲郁川裝乖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聽老爺子的話,娶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人。
遲郁川看完一份文件,合上,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清冽的冰水入喉,他彎身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你真當老爺子那雙眼睛是擺設?”
“什麽意思?”
楚思冉也跟着他坐到沙發上,“難不成老爺子看出來了?”
遲郁川冷笑一聲:“我前腳剛接手集團,後腳就明着違抗他的安排,老爺子可不是你,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楚思冉湊上前:“那他還能怎麽樣,反正公司大權已經交到你手裏了,還能再換人?”
就像他爸當年一樣,進了公司又被踢出去,而且還是老爺子親自把自己的接班人給整廢了的。
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有了遲郁川,廢了一個還有一個,老爺子根本不放在心上。眼下遲郁川之後可沒人再能接手這麽大個集團了,老爺子就算是想動他,恐怕也得三思。
“大權是我的,人可不是。”
玻璃水杯在手裏輕晃,切割的棱角面映射着窗外的光線,小半杯的水,遲郁川一口喝完。
“集團裏有多少股東是老爺子的眼線,誰也不知道。老爺子強勢掌權慣了,不可能一下就把權利全部交出去的,他也絕對不能接受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違抗命令。我要是現在敢動,你信不信,明天這個位置就不是我坐了。”
老爺子當年能把自己的親兒子踢出局,讓他一無所有,永遠也無法回國,今天照樣能這麽對自己的親孫子。
這麽多年,沒人比他更了解爺爺的手段。
腦子一下跟着轉了太多彎,楚思冉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些吃不消。
“算了,我是不懂你們這種集團的想法,一家人還玩起了三十六計。”
他聳聳肩,翹起二郎腿往沙發上一靠,仰頭看向天花板,一副躺平的姿态。
“反正我們家就我和我妹妹,也沒別人能繼承了,我爸媽要是這麽願意動腦子,那就讓他們幹一輩子吧,反正我是無所謂。”
像他們這種等着繼承家産的富二代,大多都是要經歷聯姻這種局面的,光靠家族企業發展遠遠不夠,強強聯手才是王道。
但他跟遲郁川不一樣的是,就算他什麽都不管,他也能在家裏做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遲郁川要是不争,或者像他爸一樣被踢出局,那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老爺子的手底下,從不養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