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頸上的勒痕
頸上的勒痕
萬嘉一驚，下意識就要把手抽開。
“你不要這樣。”她開始用蚊子一樣小的聲音抗議。
效果并不好，喬川握得更用力了些。
“嘉嘉。”頭頂突然傳來他的低語，“還在生我的氣？”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她“嘉嘉”了。昨夜在游戲裏李笑故意化名“嘉嘉”，每當旁人叫起，萬嘉都覺得心驚膽戰，汗毛都要豎起來。
“你不能這樣......”萬嘉小聲拒絕，努力把手抽開。
喬川輕輕哼笑了聲，接着說道：“所以，你現在是有男朋友了？”
“欸？”
“既然你沒生我的氣，還要和我刻意保持距離，那就說明——你現在不是單身。”
萬嘉沒回答，在黑暗裏繼續沿着通道向前走去。
“我猜錯了？”喬川卻繼續他的推理，“不過也是，如果你有另一半幫襯，也不至于要通過參加這種奇奇怪怪的游戲賺錢了。”
萬嘉突然站住。
“怎麽了？我說對了？”喬川低下頭，語氣溫和，“所以嘉嘉，如果你遇到了什麽困難，是可以來找我的，我并不是那種分手以後就斬斷一切的絕情人，我是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幫助你的。”
黑暗中，萬嘉有些恍惚，她認識這個喬川，不光認識，還很熟悉，這個聰明又熱心腸的喬川。
她低下頭，似乎在幾秒之間做出了的決定，她要把遇到的那些令她窒息的困境向對方傾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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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們戀愛時一樣。她訴說，他傾聽，他建議，她接受。
“喬川，确實，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萬嘉垂頭小聲說着，其實即便她擡眼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她接着做了個深呼吸，繼續說道：“那是一個月前，我在公司——”
“啊啊啊啊！！！”
突然，一道凄厲的尖叫聲穿破暗黑，打斷了萬嘉。
她閉上嘴，二人幾乎是下意識扭頭朝隧道通往黑門的方向看去。
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喬川臉色一沉：“是龍襄！”
萬嘉還沒反應過來，喬川已經朝黑門那邊大步奔了過去。
***
并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任何頭緒，萬嘉只得跟上喬川的腳步穿過黑門。突然刺進雙眼的光讓她的眼睛極度不适應，她眯起眼睛，發現已經有群人圍在了某間小木屋外。
喬川推開人群沖了過去，這時萬嘉又聽見了那個年輕女人凄慘的哭訴。
“川哥......弛哥他......嗚嗚嗚嗚嗚......”
喬川沒說什麽，與龍襄一道走進了木屋裏。萬嘉這才看清，那是4號木屋，沒記錯的話，之前她曾看到龍襄的未婚夫寇弛正在裏面呼呼大睡。
站在一旁同樣懵圈的主婦賈婧迷迷糊糊問身邊的少年肖聞：“那個、發生什麽事了？”
肖聞皺着眉，面色嚴肅地看向黑梭：“剛才作家老師進去看過。”
黑梭轉過臉，迅速環顧衆人，板着臉搖搖頭：“那個男人，好像死了。”
“啊？”李笑發出尖銳的質疑聲，“你說什麽？哪個男人死了？真的假的啊！”
“還能是誰。”段智推推眼鏡，盯着4號木屋半掩的門扉，“那個女人的男人呗。”
“各位朋友，馬上就到1點，下半場狼人殺即将開始，你們——咦？怎麽了？怎麽都聚在這裏啊，是出什麽事了嗎？”
衆人聞聲回過頭，瘸主人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推開黑門走向這片空地。
段智張張嘴，正要說什麽，喬川卻推開了4號門，搶在他之前陰沉地說道：“寇弛死了。”
瘸主人一愣，飛快地拉下臉，快步沖進了4號木屋裏。
衆人便跟着他擠了過去，萬嘉原本并不想看熱鬧，畢竟有人死亡這種事她十分厭惡與害怕，不料身後有人推着她向木屋湧去。她回頭一看，竟是滿臉恐慌又好奇的賈姐。
4號木屋內的陳設和其它木屋裏并沒有任何差異，除了那個男人龐大的身軀平躺在墊子上，碩大的頭顱無力地向一側歪着。瘸主人走上前，伸手在他的鼻子底下探了探，沉着臉搖搖頭。
“他好像是被人勒死的。”一旁的作家黑梭低聲判斷道，“你們看這裏。”
瘸主人低沉地“哼”了聲以表同意，随即擡起手中的拐杖，用拐杖的另一頭抵住死者的下巴，把他偏向一側的頭給擺正了。
萬嘉雖然站在門邊，也看清了死者脖頸上的兩道紅色勒痕。
黑梭擡起頭，環顧着擠在門邊看熱鬧的其他人：“他，是誰發現的？”
癱在木屋內另一端牆角裏的龍襄無力地舉起手，她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紅，精致的妝容已經被淚水沖花，她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說起：“剛才我進屋......是想叫醒他的......可是......我叫他沒反應就......走過去......推了他一把......沒想到嗚嗚嗚嗚嗚......”
突然就失去未婚夫的女人再也說不下去，捂着臉大聲哭了起來。
見她哭得撕心裂肺，主婦賈婧猶豫着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蹲下，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團皺皺巴巴的衛生紙塞給了她。
“所以，”瘸主人冷漠地看着衆人，“他是被人勒死的，兇手就在你們之中。”
賈婧呆滞：“怎、怎麽可能？”
李笑翻了白眼，不客氣地怼道：“什麽叫‘兇手在你們之中’，你就沒嫌疑了嗎？”
瘸主人咧嘴一笑：“我一直在樓下睡覺，可沒上來過。”
“到底是誰？所以到底是誰？受不了了！”少年肖聞也慌了。
“各位冷靜一點！”
最終，是喬川大聲結束了這陣憂心忡忡的互相埋怨。
他紅着眼睛，目光堅定而決絕，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寇弛和龍襄是今早才進混沌樓的，除我之外，他們和其他人此前并不認識，更談不上有什麽仇怨，所以，我們之中怕是混入了一個冷血兇狠的殺人魔，不帶任何理由地殺害他人——”
黑梭冷笑着打斷喬川：“怎麽證明人就一定不是你和那位未婚妻殺的呢？我們可是真不認識這位寇先生，而你們兩個中的某個人，或許有足夠的理由實施殺人呢！”
“你血口噴人！”淚眼婆娑的龍襄突然站起，委屈巴巴地指着作家，“我怎麽可能傷害弛哥......嗚嗚嗚嗚......我們馬上就要辦婚禮......而且，我已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瘸主人不耐煩地頓了頓拐杖打斷了她，待衆人安靜下來便說，“找兇手又不是什麽難事，我這裏可是混沌樓。”
萬嘉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了那個藏在屋頂夾層裏的監控室。
“查監控！”喬川看向瘸主人，大聲催促，“快上去把監控調出來！”
***
龍襄哀求喬川，一定要幫她找到殺死寇弛的兇手，然後哭着哭着暈了過去。
主婦賈婧主動提出留下照看她，而其他人誰也不願留在剛剛發生了命案的木屋附近，于是剩餘那六人都跟着瘸主人匆匆上了樓。
“還好，大家都不算太胖。”進入電梯後，瘸主人特別看了眼人高馬大的黑梭，讪讪說道，“我還以為會超重呢。”
段智輕笑：“咱們這才七個人，怎麽可能——”
瘸主人不太客氣地打斷他：“我這臺電梯和別的不一樣，最多只能裝500公斤。”
段智的笑并沒有收回，繼續反駁：“七個人，要每個人平均超過70公斤，才會超重，還有兩個瘦瘦的女生，怎麽可能！”
電梯此時剛好升到了地面一層。
衆人在瘸主人的帶領下穿過低矮的儲藏室，又鑽進了幽暗的盤旋樓梯，最終魚貫而入走進了監控室。
“哇塞！”衆人驚呼。
段智不滿地說：“好啊，原來我們在游戲裏的一舉一動，你都看在眼裏啊。”
瘸主人并不搭理他，在唯一的那只椅子裏坐下，擡起拐杖指向了中間的那面顯示器。
“這屏右上角的畫面，就是木屋外唯一的監控。”
衆人的目光迅速向那個小小的熒光塊彙聚。
“您把監控往前倒40分鐘。”喬川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催促瘸主人，并向衆人解釋，“現在是1點零5分，我們是從12點23分左右開始解散休息的。”
瘸主人照辦，眯着眼把時間軸往前拉了一段。
萬嘉很快便看到自己正在屏幕裏向衆人分發餅幹的畫面。
“這時還沒解散，再往後拉點。”段智眼尖催促。
瘸主人不滿地“嗯”了聲，還是照辦。
此刻的畫面是從12點24分開始的，寇弛正牽着龍襄走進了4號木屋。
12點27分，龍襄從4號木屋裏匆匆摔門而出，雖然監控沒有拍清楚她的臉，但從腳步看，她走得很急，情緒很差的樣子，最終去到監控外消失了。
與此同時，段智神神秘秘招呼李笑和萬嘉聚集讨論。
12點29分，作家黑梭走進6號木屋，又過了半分鐘，少年肖聞也走到6號木屋外探頭探腦，似乎和屋裏的黑梭說了幾句話，于是快步走了進去。
12點31分，主婦賈婧推開7號門走了進去。
12點36分，段智三人解散，走到了監控拍不到的地方。
瘸主人按下暫停，回過頭看向段智李笑和萬嘉，問道：“你們三個後來去了哪裏？”
李笑不耐煩地說：“我們去了123號房，小萬1，我2，小段3。”
段智點頭，補充說：“拍不到沒關系，只要沒拍到我們走進4號房，就能說明我們是清白的！”
萬嘉卻說：“我沒去1號房，心裏慌，于是四處逛了逛，還在隧道裏碰到了折返回來的龍襄。”
繼續播放監控，果然如萬嘉所說，12點38分時，她折回了監控所拍到的畫面中，從畫面外的1號房沿着7號房、6號房、5號房、4號房的順序依次走過，最終于12點40分消失在了畫面之外。
接着，畫面裏出現了長時間的靜止，直到12點53分龍襄再次出現在畫面裏。
也同萬嘉所說，她是從黑門的方向走來的，腳步輕快地推門走進了4號木屋，這次只過了短短二十秒，她便驚慌失措地沖出房門開始大喊。
12點54分，黑梭、肖聞率先趕到，緊接着是從畫面外走進的李笑和段智，直到12點56分時，賈婧、喬川、萬嘉也出現在畫面裏。
“怎麽回事？”段智推推眼鏡，聲音顫抖，“在龍襄發現死者之前，也沒人進過4號房啊。”
黑梭搖搖頭：“除了最開始時，她本人進去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