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第 5 章
董翔來探望的時候，看見紀因腿上的石膏，吓了一跳：“姐，怎麽這麽嚴重了？”
“她從床上摔下來了，重新做了個手術。”護工說道。
董翔惶恐。
“不是做手術，就是做了個石膏固定而已。”紀因說。
“那你這得多久才能出院啊？不會越住情況越嚴重吧？”董翔擔憂道。
紀因一愣，倏地反應過來，這石膏一打上，還能在一周內出院嗎？
等會問問陸醫生吧。
可惜今天陸醫生沒有來查房，來的是另外幾個醫生，她見過主任，便問了一嘴：“什麽時候出院？”
主任翻檢查完她的病歷本和現在她的情況，說道：“少說得半個月吧。”
紀因悶悶不樂。
醫生們離開後，董翔從袋子裏掏出個小黃鴨：“這是燕子給你買的。”
紀因看着小黃鴨，也提不起一點勁頭：“算了，你拿回去吧。”
“怎麽又不要了？”董翔好奇道。
“廢話那麽多，算了算了，你給那個小朋友吧。”紀因不耐煩地指了指門口的病床。
小男孩擺擺手：“謝謝姐姐，不過我有陸醫生給的這個就好了。”
“那我跟你換一個要不要？”紀因問。
“不要。”小男孩寶貝似的把鴨子抱在懷裏。
紀因沒想到還給不出去，于是把小鴨子丢在旁邊的桌上，問起了正事：“讓你打聽的事呢？”
“陳總除了喜歡喝酒，還喜歡高爾夫，這兩天被別人請去打球了。”
紀因這情況既打不了高爾夫，也打不來，不由得發愁。
“姐，就一定得在他商場裏開分店嗎？那兒租金多貴啊。”董翔小聲逼逼。
陳總是一家連鎖的商業地産經理，在各地都小有名氣，在鄰市又一座大型商場即将建成，紀因有心入駐他的商場。
只是這名額比較緊缺，何況有一家連鎖超市是和陳總長期合作多年的，希望并不大，但紀因還是想盡力去談談。
她想要開一家分店，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地點和時機，如果能進入這家商場，必然能吸引很多顧客。
“租金貴，人流量也大啊，顧客的含金量也更高一些。”紀因說道。
如果是原來的老超市，她肯定是沒有任何信心去争取的。但現在超市升級後，高質量的顧客讓她再次燃起了信心。
雖然電商行業壓垮了不少實體小店鋪，但這次升級後，她發現還是有很多人喜歡逛超市的，尤其是對生活品質有要求的顧客。
她們注重的不是價格，而是購物體驗和産品質量，而這裏面的利潤空間也很大。
“陳總是本地人吧？”紀因沉默片刻，忽然問道。
“是的，不過他一家人在魔都定居了。”
“我記得上次喝酒，他提到過他母親最近身體不大好，這次回來主要是看望母親的，你去幫我查查他母親住在哪。”
*
周六，李宸瑤來到家裏做客，帶了一壺茶葉給陸教授。
“叔，這是我同事從錢塘帶回來的龍井，我爸媽又不愛喝這個，你拿去吧。”
“謝謝，我就愛這一口。”陸教授接過去，笑眯眯地欣賞着包裝盒，扶着眼鏡念上面的字。
“下次來玩就別帶東西了。”柳嘉在廚房裏笑道。
“沒事，反正我們家也用不上，以前上學可沒少蹭阿姨你的飯呢。”李宸瑤走進去幫忙，撸起袖子，幫忙洗菜，“早早還沒起來啊？”
“嗯，昨晚回來很晚，一到周末就睡得跟豬一樣。你去喊她起床吧，我這兒馬上就忙完了。”
“行。”李宸瑤洗完空心菜，擦幹手，熟門熟路地推開陸嘉和的房門，拿起枕頭捂住她的臉。
“唔......”陸嘉和翻個身，“李宸瑤，別逼我動手。”
“來啊，再給我手掰折試試。”李宸瑤把她拽起來，“客人都來了，你還睡成這個樣子，趕緊起來。”
陸嘉和打了個哈欠，揉揉頭發，穿上拖鞋去衛生間洗臉刷牙，出來的時候看見她正在試穿自己衣櫃裏的衣服。
“又看上哪件了？”
“這件紅色的，借我穿穿。馬上要期末了，希望那些小崽子們等沾點陸學霸的紅運。”
“借衣服還借的這麽多說法。”陸嘉和又打了個哈欠。
“你說你這一周得四五天都住你爸媽家吧，幹嘛還要分開住呢。”李宸瑤一邊照鏡子一邊說道。
“沒辦法，她們說要有彼此的私人空間。”
大學那會房價還算便宜，爸媽就給她把房買好了。可她還是更喜歡回家來吃飯睡覺，新家反而像個旅館，只是個睡覺的地方。
一到周五，她就直接住回來，等着過周末。
“我媽成天誇你像個小棉襖，都三十二了還會黏着爸媽，不像我，成天跟個野猴子一樣不着家。我就說了，小時候你們忙，不管我，現在還想讓我黏你們，哪有這麽好的事？”
陸嘉和笑了笑，把她攆出去，關門換衣服，拿起手機時候，發現昨晚還有幾個消息沒有回。
除了幾個同事發的，還有一個病號。
【紀因】：陸醫生，這石膏有點不得勁啊，我腳一點活動不了[哭]
【紀因】：陸醫生？
【紀因】：好嘛，我不說了，石膏挺好的，陸醫生你別生氣。
陸嘉和不禁失笑，昨晚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壓根沒看到消息。
這家夥居然就以為自己生氣了？
“我是那種很容易生氣的人嗎？”陸嘉和坐上飯桌問道。
李宸瑤：“你一般不生氣，一生氣就直接卸膀子了。”
陸嘉和笑了起來：“誰讓你叛逆的。”
“也就是你了，不然就算是我爸媽，我高低也得讓他們腦袋開瓢。”李宸瑤哼哼道。
“孝出強大。”
下午兩個人跑出去看了場電影，這兩天天氣不錯，看完後又在附近逛了逛。
經過延華超市時，兩人進去買了點東西。
“你找什麽呢？”李宸瑤發現她時不時就往別的地方看一眼。
“有個病人就在這裏上班，她家屬也在，今天好像沒看到。”陸嘉和說。
結完賬，李宸瑤看了眼時間：“還有時間，要不先送我回去，把東西放了再去吃飯吧。”
“行。”
李宸瑤晚上組了個飯局，讓她和同事見一見。
“你過來，我再給你補個妝。”一到家，李宸瑤就吆喝道。
“要這麽正式嗎？”
“那可不，我都把你吹成天仙了，不能讓人家說我大忽悠啊。”
“誰讓你亂吹的。”
“你本來也跟天仙差不多了，別動，看我化神奇為腐朽。”
陸嘉和猝不及防笑了出來。
“哎呀，眼線都花了，重來！”
陸嘉和被她按着化了半小時的妝，看看時間：“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哎喲，這麽心急呢。”
“我那是心急嘛，我只是不想再坐着了。”
“走吧走吧。”李宸瑤放下化妝刷，抓緊時間收拾包，風風火火下樓，“我這同事跟你一樣，溫溫柔柔的，學歷也不錯，配你完全沒問題。”
“上午還說我卸你膀子呢，這會又溫柔了？”
陸嘉和和她一同下樓，經過小區的涼亭時，看見裏面有幾個老太太，正在放音樂跳舞。
“我也好想退休，每天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啊。”李宸瑤感慨道。
陸嘉和笑了笑，忽然間目光一頓，立馬把擋在面前的李宸瑤撥開。
“？”李宸瑤差點栽一跟頭，“你幹嘛呢？”
陸嘉和瞳孔微縮，朝涼亭走去，目光直直地落在前面的背影上。
一個高高瘦瘦的女生杵着一根拐棍，正扭着屁股唱道：“原來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旁邊幾個老太太笑得前俯後仰，撫掌大笑。
“陸嘉和，你幹嘛去呀？”李宸瑤在身後喊道。
前面的女生聽見這名字，疑惑地回過頭，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人，頓時驚吓得往後直退。
她一只腳在地上蹦了幾下，差點摔倒，陸嘉和上前摟住她的腰，把她扶好。
“我靠，陸醫生你怎麽會在這？！”紀因一臉驚恐。
陸嘉和咬牙道：“我還想問你呢，你為什麽又跑出來了，病床是燙腚嗎？”
紀因：“......”
“出啥事了，這誰呀？”李宸瑤不明所以地跑過來，好奇地盯着紀因看。
“我一個病人。”陸嘉和說。
“挺勇的，打着石膏還在這跳舞。”李宸瑤發現陸嘉和有點不高興了，笑着看向紀因，“你也不怕陸嘉和卸你膀子？”
.....我靠？這麽吓人的嗎？
紀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膀子。
“趕緊回醫院去。”陸嘉和說。
紀因請求道：“晚點，晚點我就回去，真的，我現在還要跟阿姨跳舞......”
“你都打石膏了還跳什麽廣場舞，跟我回去！”陸嘉和面色不虞，扶着她就往外面走。
李宸瑤趕緊上前幫忙。
“不是，我......哎......”紀因回過頭，喊道，“阿姨，那改天我再來看你啊！”
“你還想什麽時候來？”陸嘉和立馬問道。
“......出院的時候？”紀因小聲回答。
上車後，李宸瑤才問道：“接下來怎麽辦？”
“我送她回醫院，你先去吃飯吧，替我說聲對不起。”
“行吧。”李宸瑤早已習慣她随時被醫院的事耽擱，“那我自己開車過去，你等會弄完了記得過來，不然我不好交代。”
“行。”
紀因看着李宸瑤下車，車裏一片死寂。
快到醫院的時候，紀因才忍不住問道：“陸醫生，你是不是有別的事？”
“嗯。”
“那你把我放門口吧，我讓大姐下來接我就行。”
陸嘉和壓根不信她的話，總覺得這家夥随時都可能溜走。
送到病房後，陸嘉和詢問護士和護工，為什麽又讓她溜出去了。
護士：“我們這麽忙，壓根沒注意到她跑出去了。”
護工：“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她就沒影了，跟我發消息說是家人來找她了。”
幾雙眼睛齊齊盯着紀因。
紀因心虛扯了扯被子：“不好意思，我是真有急事才出去的，這次我很小心，一點沒碰着傷口，這石膏效果真好啊，呵呵呵......”
“麻煩你們這幾天多看着點她。”陸嘉和交代道，“有什麽情況就跟我說。”
護士和護工都答應了下來，陸嘉和按住紀因的腿：“疼不疼？”
“不疼。”
“我是在檢查你的傷口，疼就要說出來，不要瞞着。”
“陸醫生，真的不疼。”紀因笑了起來，卻又在看清她臉上擔憂的神色時，生出了一點愧疚感，“我是不是又耽誤你的事了？”
陸嘉和沒說話，低頭仔細檢查着她的石膏。石膏沒有破損，看起來确實保護得很好，沒有過度使用過這條腿。
“陸醫生，我有點癢，怎麽辦？”紀因忽然說。
“哪裏。”
“石膏裏面。”紀因指了指小腿肚的位子。
“出了汗，又悶着，能不癢嗎？”陸嘉和給她把石膏拆開，環顧一圈，“護工大姐呢？”
“我在廁所！”大姐喊道。
陸嘉和無奈，拿起她床底下盆裏的毛巾，去外面打了點熱水，進來就看見她不停地撓着發癢的地方。
“活該，以後還亂跑不？”陸嘉和将毛巾貼到她的小腿上，給她清潔着小腿。
“陸醫生，你真的是好有耐心。”紀因也不是第一次住院，但從沒遇到過這麽盡職盡責還細致耐心的醫生。
“耐心也沒那麽好，只是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陸嘉和等她覺得不癢了，才重新戴好石膏，“不要亂動了，能不能做到？”
“能吧。”
“吧？”
紀因仰頭，注視着她眼神裏的認真與負責，點點頭：“能。”
頓了頓，她又說：“陸醫生，你今天真好看，是要去約會嗎？”
“別以為說漂亮話，就能抵消你的不聽話。”
“那給你送蘋果呢。”紀因從果籃裏拿出兩個大蘋果，“陸醫生，元旦快樂。”
“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多吃點水果。”陸嘉和家裏的水果都吃不完，所以給她放了回去，卻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失落，想了想，還是拿了一個，“我要一個就夠了，元旦快樂。”
紀因眉眼一彎，又笑了：“嗯，元旦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