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可顧執奕這句話出口,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得到盛晏的回應——
明明此時此刻,盛晏确實處于一個近乎被顧執奕完全籠罩的姿态,分明就是完全的低位。
可他望向顧執奕的眼神卻又好像截然相反。
就好似看着胡鬧闖禍的小狗一樣,同時又含了些許微妙的審視與揶揄——
顧執奕的反應确實略微出乎了盛晏意料。
他此時的一言一行,在盛晏看來,都好像已經超出了所謂雄性意識裏的圈地本能。
不過很顯然,超出的那部分究竟是什麽,大概就連顧執奕本人都還沒有完全想明白。
可更出乎盛晏意料的,其實是他自己此時的心态——
明明已經發現了顧執奕的這份“超出”,但盛晏驚訝發現,自己卻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分毫反感亦或想要遠離,正相反,他只覺得很有趣,同時也很好奇,好奇顧執奕接下來的所有舉動。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盛晏微怔一瞬,後知後覺般想,原來在不知覺間,他給顧執奕開放的權限,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哥哥……”顧執奕一聲低喚,瞬時拉拽回盛晏思緒,“你愣神愣了好久。”
嗓音依然低而沉,語氣卻好似含了些許委屈的抱怨,更細聽時,又好似能聽出極其些微的心虛——
顧執奕當然會心虛。
只要稍微有一分理智回攏,他都能清晰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其實有多不妥。
畢竟事實上他根本毫無立場也毫無資格,替盛晏回絕掉任何人的邀約,更直接替盛晏挂斷電話。
這樣想時,顧執奕就忍不住又一次低低叫出一聲:“哥哥。”
盛晏終于挑起眉梢輕“嗯?”一聲:“怎麽了?不繼續了嗎?”
——端的是不露分毫端倪。
顧執奕身形微繃一瞬又很快放松,好似片刻遲疑,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哥哥這次……不準備懲罰我嗎?”
顧執奕原以為以盛晏的性格,早該因不滿于他剛剛的舉動,要對他提出懲罰了的。
可這一次,盛晏聽他這樣直白問了,竟也還是一副輕描淡寫般的語氣,還将問題原抛回去:“為什麽要罰你?”
顧執奕薄唇頓時就又抿緊了兩分。
靜默片刻才低聲答:“因為剛剛,我太擅作主張了……”
被那一瞬的沖動近乎沖昏了頭腦,現在理智稍微回攏,顧執奕自己都驚愕于剛剛自己的荒唐。
可盛晏竟依然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并沒有對顧執奕剛剛的言行給出任何評價,只是又略微勾唇笑了一下。
之後下一秒,他就又伸出手,修長食指蘸起了最後一抹草莓果醬——
只是這一次,盛晏沒有再将草莓果醬塗抹在自己身上,而是塗抹在了……
顧執奕的鼻尖。
之後,迎上顧執奕明顯微訝神情,盛晏微揚起頭,探出舌尖,輕輕舔過顧執奕的鼻尖。
——
這或許是一個信號,亦是一個邀請。
邀請顧執奕開啓他新一輪的征伐。
起初,顧執奕當然是心存懷疑不敢相信的,不敢相信自己這次的荒唐竟能被盛晏這樣輕飄飄就放過。
可很快,他就再生不出絲毫這樣的念頭——
因為盛晏配合得出乎意料。
不同于前一次更多是在做相對純粹的承受方,任由顧執奕發洩滿腔難以名狀的躁意。
這一次的盛晏明顯又恢複了他一貫的控場——
無論是節奏頻率,還是間或适當的調情,亦是該恰到好處給予的鼓勵與回饋……
盛晏都一個不落。
此時明明還是正午,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的日光分明還很明亮。
可也正因此,當它将兩人交疊身影清晰投射在木制地板上時,就更顯出兩分別樣的淫-靡味道。
……
在盛晏對節奏有意的精準把控下,這一次兩人都明顯時隔更久,才迎來風息浪止的時刻。
極致的愉悅感湧上頭腦的瞬間,顧執奕又忍不住在近乎恍惚間低頭,垂眼看向同樣眼含霧氣的盛晏。
理智再度回攏,壓在顧執奕心底的驚疑亦随之再度翻湧而上——
盛晏,這一次是真的完全不準備懲罰他了嗎?
可還不等顧執奕再次将這同樣的問題問出口,盛晏就忽然起身下了床——
接連兩次,饒是盛晏一直有健身的習慣,但也依然難免因此時本能裏的不适感,步伐稍微慢了兩分。
可他還是毫無猶豫拒絕了顧執奕上前來的幫助,只淡聲道:“不用,我自己可以,我先沖個澡。”
丢下這句,盛晏就幹脆利落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這個房間的浴室門依然是磨砂玻璃的,事實上顧執奕站在門口,就依然能看到盛晏洗澡時的影綽身影。
可盛晏卻也并沒有像之前有過的那樣,讓顧執奕“聽”自己洗澡而作為所謂的懲罰。
當然,他也并沒有刻意要趕走顧執奕。
就好像是根本不在意顧執奕是否站在門外看一樣。
盛晏很快沖好了澡,将自己完全清理幹淨了,甚至都沒穿浴袍,只随意披了條大浴巾就走了出來。
他草草擦掉身上的水珠,就開始慢條斯理穿起之前一進房間,就被顧執奕近乎大力拉拽掉的襯衣長褲。
到了這時候,顧執奕才後知後覺般恍然大悟——
盛晏竟然是真準備就這樣離開了!
明明說好的五次,怎麽才兩次,盛晏就要“臨陣脫逃”了?!
顧執奕此時心裏當真是這樣想的,可因有了剛剛的荒唐舉動,他現在是真的根本不敢再直白問出這樣的話來。
眼看盛晏已經系好了最後一顆紐扣,擡步便要往房間門口走,顧執奕終于再難忍耐,不自覺便向前搶了一步。
但還不等他說出什麽或質問或挽留的話來,就見盛晏一路徑直走到了房間門口,甚至一只手都已經搭上門柄了,他才轉頭對顧執奕淡聲講出一句:“今天就暫時到這裏好了,至于你之前自作主張的事情,确實不該出現在我們之間的關系裏,這次就算了,點到即止,但是小顧,我不希望再有下次發生。”
盛晏講這句話的語氣其實并不多嚴厲,甚至足矣稱得上溫和。
可大抵也正因這份完全有別于他往日調笑揶揄的模樣,竟反而更透出兩分難以言喻又不容置喙的上位者味道。
顧執奕在十足難耐中悲哀發現,自己甚至連反駁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只能眼睜睜看着盛晏丢下這句話,就動作利落打開了房間門,之後走了出去。
步伐平穩不疾不徐,從始至終都沒再回頭看過一眼,好似潇灑得過分。
直到望着盛晏的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最後竟就當真這樣消失在走廊拐角處,顧執奕才如夢初醒般輕輕眨了眨眼。
他握在門柄上的修長手指再一次攥得極緊,淩厲骨節明顯泛白。
顧執奕遲來意識到,盛晏這哪裏是肯放過他不給他懲罰?
盛晏現在給他的“懲罰”,分明就比以前更決絕,更滿含狠意。
可顧執奕對此卻毫無辦法,只覺如鲠在喉。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顧執奕才又忽然響起什麽,他終于關上了房間門,立刻往回走,在床頭櫃上找到自己手機解鎖,看了眼時間——
顧執奕就忍不住又給盛晏發去一條信息——
哥哥,你又去看周震比賽了嗎?
盛晏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其實已經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有了顧執奕先前和周震那通電話,其實盛晏就已經不再打算去看周震下午的比賽。
畢竟事實上周震也不缺他一個加油的觀衆,而他也已經達成了原本想要刺激小顧同學的目的。
更何況公司也是真的有事——
盛晏原本确實已經放手很多工作,但前兩天接到了很大一項合作,對方背景雄厚出資闊綽,盛晏還是有必要在其中作為掌舵手的角色存在的。
可看到顧執奕的信息時,盛晏一瞬猶豫,卻只模棱兩可回去一條——
時間還來得及。
他當然是故意的。
諸如讓顧執奕站在浴室門口什麽都不做,只是“聽”自己洗澡這種類似的懲罰,盛晏其實還有很多花樣可玩,譬如他完全可以抽了領帶将顧執奕雙手都束縛起來,之後故意在他面前做盡引誘之事,讓顧執奕只能看,卻吃不到。
可最後盛晏卻并沒有選擇這樣的方式——
他想要給顧執奕一個更深刻的教訓。
也想要激起顧執奕更進一步的回應。
不過雖然這麽想,可事實上,盛晏也并沒真的想到,自己竟然第二天竟就真的收到了回應,還是個令他不大爽快的回應——
在收到盛晏那條“時間還來得及”之後,顧執奕猶豫半晌,最後也還是只回了“知道了”三個字。
他沒有再追問盛晏到底要不要去,因為很清楚知道再追問也不會得到明确的答案。
翌日是周六,顧執奕這周已經結束了兩門課的考試,時間不知覺間便走向了他之前和他父親約定好的日期——
他父親之前給他打款一千萬,而同時,他也答應他父親在學業略微閑下來時,就去子公司接手一個新項目作為所謂“練手”。
去的第一天自然還并不算忙碌,主要是對整體項目的一個初步了解。
這個項目還有另一位在子公司的負責人,也可以算是這次項目中顧執奕的最大副手——
一位目測年齡同盛晏相仿,戴金絲邊眼鏡,身形瘦削的精英青年。
僅僅是一個上午,顧執奕就清晰體會到了他的專業能力。
而到了中午午飯時間,精英青年卻又極其自然褪去了工作時一板一眼的嚴謹模樣,轉而态度溫和說要請顧執奕吃午飯,作為歡迎禮。
恰好還有項目上的問題沒有完全了解完,因此顧執奕并沒有拒絕。
午飯是對方選定的地方,就在子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餐廳,環境清幽靜谧。
一桌菜都上齊時,一個念頭極其突然撞進顧執奕腦海,并在頃刻間立刻成形——
顧執奕原本從沒有拍照記錄日常吃飯的習慣,這次卻假模假樣解鎖手機打開相機拍了張照。
拍下之後,他更是沒有分毫猶豫,就将這張照片直接發到了朋友圈——
當然,設定了“僅對盛晏一人可見”。
還十分一氣呵成,配上了一句格外引人遐思的話——
感謝哥哥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