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湧動
暗流湧動
狄雲飛離開後,狄父立在原地擡頭,只見夜幕下一輪明月高挂,将盈未盈。
“為父只希望你能安然無恙,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如此,才不算辜負那人的囑托。” 月色下的狄父獨自感慨,他與狄雲飛雖只有六年的父子情,卻對狄雲飛的性子了然于胸。
別看他今日答應自己不會擅自外出,但真當事情來了,他還是會背着自己出去,狄父內心對此十分确定。
可就算如此,他身為人父,該說的也必須得說,而且說不定以後他還要重出江湖幫狄雲飛一把,就是不知道他這身子骨能不能禁得住折騰。
“走一步看一步吧。”狄父收回目光,轉身回屋。
另一邊,一名膀大腰圓,面相兇狠,全身帶煞氣的壯漢趁着夜色潛入定安縣,他七拐八拐之後來到一間房屋面前。
在用特定的節奏敲門後,屋內的仆人把他迎了進去,他們進入裏屋,仆人開啓某處機關,打開一間密室,壯漢一個人走了進去。
密室內并非空無一人,其內已有兩男一女在等候。
三人中女的妖嬈美麗,正是煙月樓的老鸨辛三娘,她左側的男人右眼帶着黑色眼罩,不知是瞎了還是其他原因。
此刻獨眼男人手中有數枚骰子,這些骰子在他指縫間來回游走,就像有生命一般,他的左側坐着另一名男人。
這名男人氣質和善,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翠綠的扳指,如果不是他眼底有着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陰險精明,大多數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認為他是一個好人。
他此時正細細抿着手中的一盞茶,見壯漢進入密室後,他不急不緩的放下手中茶盞,“來了?找個位置自己坐吧。”
壯漢不與他客氣,随手拖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大老遠把老子叫過來,有什麽事?”
辛三娘聽出壯漢語氣中的不快,她起身用嬌弱柔軟的身體纏坐到壯漢身上,“莽哥別生氣,我們叫你來,肯定是有正經事的。”
壯漢對此沒有抵觸,很是受用,“哦,那我倒要聽聽是什麽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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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男人繼續把玩骰子,仿佛他對壯漢和辛三娘的行為早已司空見慣,“定安縣新來的縣令上任了,所以才把你叫過來。”
“終于還是來了嗎?人長什麽樣?”壯漢漫不經心問道,他攬過辛三娘的身體,肆無忌憚地揉弄起來。
辛三娘忍不住嬌嗔起來,“莽哥別鬧,還有人在看着呢。”
氣質和善的男人用手指輕敲椅子把手,打斷辛三娘二人,“夠了,該說正事了,等正事說完,你們想做什麽都可以。”
壯漢興致缺缺地松手,辛三娘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到原先位置。
見無人有異議,氣質和善的男人繼續道:“三娘,我聽說這位新來的縣令去過你那裏,有這回事嗎?”
“田老爺果然消息靈通,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睛,确實有這回事。”辛三娘面上帶笑恭維道,至于她到底是不是誠心恭維就不得而知了。
獨眼男人停下手中游動的骰子,來了興趣,“這個新縣令可以啊,剛上任沒幾天就去逛青樓,不曉得他對我的賭坊有沒有興趣?”
“雷爺你這就想錯了,他可不是來我煙月樓找女人消遣的。”辛三娘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提醒道。
壯漢笑出了聲,“不去青樓找女人,難道去找他老娘嗎?”
氣質和善的男人翻了一下白眼,對壯漢的粗鄙似有不滿,“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三娘,他去你的煙月樓做什麽了?”
“說來也是晦氣。”辛三娘嘆氣道:“莽哥,你還記得半月前幫奴家處理的那個女人嗎?”
壯漢想了一下,不在意道:“好像是有這麽個人吧,記不清了。”
辛三娘繼續道:“都怪那個女人,沒想到她還有一個妹妹,今日那妹妹來我煙月樓鬧事找姐姐,恰巧被新來的縣令撞見,所以縣令來我這裏調查了。”
“有這種事?看來我們這位縣令喜歡多管閑事呢。”獨眼男人好奇道:“他人怎麽樣?你有沒有說漏嘴,被他發覺什麽?”
辛三娘掩嘴偷笑起來,“怎麽可能?告訴你們吧,這位新來的縣令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奴家和男人打交道的時候,他估計還在娘胎裏沒出來呢。”
氣質和善的男人停下取茶盞的動作,他眉頭微皺,“這麽年輕?會不會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子弟?”
獨眼男人手中來回抛着幾枚骰子,他沒被遮住的那只眼珠轉動了幾下,質疑道:“世家大族的子弟會來這定安縣嗎?”
“這倒也是。”氣質和善的男人細抿一口茶,繼而來回旋轉手中茶盞的杯蓋,發出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即使他不是世家子弟,能這麽年輕當上縣令,也着實不容小觑啊。三娘,關于半月前的那個女人,你确定沒有任何疏漏嗎?”
辛三娘:“當然啦,田老爺這是不相信奴家嗎?”
氣質和善的男人認真嚴肅道:“我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現在我們不知道新來縣令的底細,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與我們合作。”
“……”辛三娘沉默一陣後看向壯漢,“莽哥,那女人你應該處理好了吧?”
壯漢撓了撓耳後根,“實在記不得了,老子懶得去記死人。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句話,既然是我處理的,保證連屍體都找不到。”
“那奴家這邊也沒問題。”辛三娘說:“這樣可以了吧?田老爺。”
氣質和善的男人重重放下茶盞,發出聲響,“最好沒有,上一任盧縣令的事,可才過去不到一年。”
四人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獨眼男人停下抛骰子的動作,打着哈哈道:“事情都過去了,郡守那邊不是沒說什麽嗎?就不要抓着這件事不放了。”
辛三娘埋怨道:“要不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盜俠壞我們好事,哪至于會被抓到把柄。”
“就是因為這樣,萬事才要更加小心。”氣質和善的男人強調道:“你還記得上次給了郡守多少好處,他才答應不深究此事嗎?”
壯漢不耐煩道:“又不是你一個人給的,我們不都出力了嗎?這件事就揭過吧,別婆婆媽媽沒完沒了的。”
獨眼男人附和道:“也該談談其他正事了。”
氣質和善的男人不好再說什麽,只得作罷,“三娘,你是我們四人當中唯一見過新任縣令的人,那縣令給你的感覺怎麽樣?可以拉攏嗎?”
辛三娘一邊兩手擺弄着手中絲帕,一邊回想道:“仔細一想,那縣令雖然年輕,但确實是個聰明人,奴家今日和他談話的時候,竟沒有讨到半點好處。”
“而且從他今日進出煙月樓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對女色不感興趣,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如此。”
壯漢戲谑道:“還有男人不喜歡女人的?我看那小子八成是個雛,沒嘗過女人的滋味。”
獨眼男人不太贊同道:“張莽你這話就錯了,我雷萬庭比起女人,更喜歡賭,田康則是更喜歡錢。”
“喜歡錢怎麽了?沒人不喜歡錢,說得我好像很俗氣一樣。”田康沒好氣道,“三娘,既然這位新縣令先找上你了,你可以多試探一下他。如果能拉攏到他,那最好,如果不能…”
“那就輪到我出手,直接殺掉。”張莽插嘴進來,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行!”田康一口否決,“短時間內接連死兩個縣令,朝廷那邊想不注意都難,況且我們還不清楚那個新縣令的底細,貿然出手,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只會更麻煩。”
“知道了。”張莽随口道:“那田老爺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田康拿起茶蓋,看着茶水中浮沉的茶葉,微眯雙眼,眼神中流露出陰狠,“能拉攏的話,大家就和氣生財,彼此都好。不能的話,那就搞臭他的名聲,讓他身敗名裂,在定安縣待不下去!”
“三娘,接下來該怎麽做,應該不用我提醒吧?”
“明白,奴家會好好用一下美人計的。”辛三娘會意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得請雷爺幫一個小忙。”
“哦,還有我的事?說來聽聽。”雷萬庭剩下的那只眼睛眉毛微挑,示意道。
辛三娘解釋道:“當官的都自視清高,尤其這個新縣令人還年輕,怕是看不上在煙月樓待久的女子。”
雷萬庭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問:“縣裏有合适的女子嗎?”
辛三娘:“劉家那個十四歲的女兒就不錯,是個美人胚子,奴家聽說他爹最近幾日去了賭坊,雷爺能不能讓他把女兒賣到煙月樓來?”
“我會留意的,保證讓他輸得傾家蕩産,心甘情願賣女兒。”雷萬庭陰險地笑道。
辛三娘同樣陰險地笑道:“那奴家就先多謝雷爺了。”
張莽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你們都商量好了,是不是沒老子什麽事了?”
田康不放心地叮囑道:“這段時間管好你的手下,等我們搞清楚那個新縣令是敵是友後,你們再出來活動。”
“好,都聽田老爺你的。”張莽懶懶道,“對了,別忘了給老子多送些食物。”
田康面色不豫地搖搖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張莽的要求。
定安縣內,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罪惡正在暗中滋生,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實則早已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