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诶?就這樣?

第43章 诶?就這樣?

其實晨歸是沒法理解司琛的邏輯的。

為什麽丹賦聖對酉雉用搜魂了就沒人敢對丹賦聖托付真心?

為什麽丹賦聖會顯得格外冷漠?

丹賦聖搜魂的前提是酉雉做了離譜荒唐的事。

酉雉都能對玉獒的愛人下手,他們曾經不是同僚嗎?他不知道玉獒的愛人對玉獒來說意味着什麽嗎?

丹賦聖向人類宣戰之後,好幾次都差點死在猶清真人的手上。

丹賦聖還是在為自己的同族争取權益,他的行為甚至是猶清真人認可的。但一旦猶清真人認為他越界了就會動手。丹賦聖沒有怕過猶清真人,他也沒有恨過猶清真人。

這一切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如果酉雉完全沒有思考過後果,那他怎麽敢做出那一切?

而酉雉的過失又怎麽能算到丹賦聖的頭上?

晨歸覺得司琛不該怪丹賦聖,司琛自己的腦子就有問題。

哪怕丹賦聖親手對酉雉搜魂都只能算是“清理門戶”。

丹賦聖身邊怎麽會沒人跟着他呢?丹賦聖身邊的人可太多了……多到礙眼。

……

“我啊,做了一場噩夢。”猶清真人站在魔皇山下,他擡頭凝視那張熟悉的,由石頭雕刻而成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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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樣的夢?”晨歸問他。

“夢到自己養的徒弟死在自己前面,夢到自己徒弟走了我的老路。”猶清真人嘆息,“可惜我很快就發現,清醒才是一場夢。”

“承載着我們師徒關系的玉簡碎了,沒人再知道魔主是我猶清真人的弟子。”猶清真人看着魔皇山那張一本正經的臉,他有些想笑。

他總覺得他的二徒弟在裝大人,可猶清真人确實已經看不懂這孩子了。

“你們的師姐……人們已經忘記她了。”猶清真人轉身看向晨歸,“你尊敬我,但你實在算不上喜歡我。”

“我們這對半路師徒,反而成了彼此的唯一,挺有意思的。”

猶清真人削去了魔皇山雕刻的臉,他看着那些碎裂的石塊掉落,最後他對晨歸說:“如果魔主有天回來了,殺了他。”

嗯??

晨歸忽然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在去特管局醫院的路上,晨歸拉住了丹賦聖的手,他詢問:“你是魔主嗎?”

“啊?”丹賦聖不知道晨歸在心裏想了些什麽,他只覺得晨歸問的東西很怪,“師弟你失憶了?”

“你回答我,你是魔主嗎?”晨歸繼續追問。

“以前當過,現在不是,魔宮都被沒收充公了,哪來的魔主啊?”丹賦聖一臉懵地解釋。

“對啊!你不是魔主!”晨歸滿心驚喜,“我沒聽明白!”

“你哪兒沒聽明白。”丹賦聖覺得自己才是沒聽明白的那個,他壓根不知道晨歸在講什麽。

“我說我沒聽明白師父在說什麽!”

“師父不是死了嗎?”丹賦聖左看右看,沒有看到猶清真人,“他給你托夢了?”

“不是,只是我沒意識到師父話裏的意思。”晨歸握住丹賦聖的雙手,“只要你不是魔主,只要你不是魔主就行!”

“啊?那我确實不是。”丹賦聖還是沒聽明白,不過問題不大。

很快他就被晨歸摟懷裏了。

丹賦聖還是懵的,他沒有捋清楚晨歸話裏的邏輯。

“對不起。”晨歸輕聲道歉。

丹賦聖皺眉,他将手搭在晨歸的後背上,探測晨歸體內的靈力。

靈力橫沖直撞,相當混亂。

心魔更嚴重了?!怎麽可能!

丹賦聖讓晨歸起來,但晨歸不肯。沒辦法,他只能抓着晨歸的頭發強迫晨歸擡頭。

“你剛才在想什麽?”

“我在想……”

“你等等。”丹賦聖掏出了一個本子出來,“好了,你說吧。說得詳細點。”

“那你等等。”晨歸把自己的回憶原原本本地交代出來了。

開車的白愉幾度回頭,這些東西講出來真的沒關系嗎?

丹賦聖看起來不怎麽在意,晨歸也沒用傳音。

所以白愉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個,咱們車上有雙鏡頭的行車記錄儀,我能上交嗎?”

正在記錄的丹賦聖擺了擺手:“你随意,這是你自己的事。”

“那謝謝了啊。”丹賦聖确實還蠻好說話的。

晨歸交代完之後丹賦聖還提取了一下重要信息,畫了個思維導圖,琢磨心魔是從哪一步開始的。

車開到了地方,白愉又一次開口:“我,我想拍個照。”

“拍什麽?”丹賦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白愉指了指丹賦聖的圖。

丹賦聖把圖給白愉看,白愉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并且再次表達了感謝。

他們就這麽一路聊着去了酉雉的病房。

“丹先生,您說您有豐富的面對心魔的經歷,就連您也解決不了晨先生的問題嗎?”白愉不明白。

丹賦聖皺眉搖頭:“不一樣,按理說心魔是需要引導的,但晨歸很難釋放真正的本性。”

強行讓晨歸釋放本性會給晨歸帶來壓力,晨歸現在有心魔,他不能過度緊張。

他推門進入酉雉的病房,在酉雉床邊坐下後,他沖着雙唇顫抖的酉雉點了點頭,随後丹賦聖詢問白愉:“司琛在哪兒?先讓他來跟酉雉聊吧。”他現在分不開精力。

“司琛被晨先生用樹枝砸了之後就回派出所上班了。”派出所很忙,缺人手。而且司琛也不想留在丹賦聖和晨歸身邊,他怕晨歸随時攻擊他。

“噢,那玉獒呢?”丹賦聖又問。

“玉獒跟他一起走了,您忘了,您師弟也攻擊了玉獒。”玉獒悲憤之下就跟着司琛走了。

玉獒表示自己絕望了,他要去派出所當警犬。

白愉提醒他,官方機構不收狐貍做警犬。

而且他們也不接受妖族做警犬,這有損妖族的妖格。

玉獒更絕望了,他表示自己要隐瞞身份偷偷去。

白愉不知道玉獒準備怎麽偷偷做警犬,畢竟每個警犬都是有明确記錄的,玉獒不可能混進去。

剛才白愉收到了司琛的消息,玉獒把他們派出所的一只警犬偷偷裝結界裏了,而玉獒化形成了那只警犬的模樣,現在已經去巡邏執勤了。

他真把那只狗給頂替了!!

白愉腦袋嗡嗡的,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罵。

玉獒這只上千年的大妖居然連狗都不放過!千年大妖欺負無辜警犬?!

不過玉獒的辦事能力應該比狗強……

不行,欣慰不起來,完全欣慰不起來。

這事兒他要上報!這種頂替公職狗員的行為越界了!

“玉獒跟他走什麽?”丹賦聖還不清楚玉獒做了什麽,“他現在能過來嗎?”

“呃,他估計沒法趕過來。”等玉獒忙完之後就得被約談了,他還得寫檢讨書。

玉獒不在,司琛不在,真就只能讓他上了?

丹賦聖看着酉雉。

他重重地嘆了一聲。

可是他還要分心在意師弟的心魔啊。

“小白先生,實在不行你讓你領導給我批一個搜魂的許可證明行不?”丹賦聖不想費口舌。

“搜魂這種禁術的使用審批流程是很複雜的。”白愉不是不想幫忙,但如今時代變了,“搜完魂人也基本傻了,現在酉雉身上的罪還沒定,這種過激手段是被禁止的,您一定要用的話,在證明酉雉有罪之後您必須……”

“好好好,停停停!”丹賦聖連忙打斷了白愉,“我也沒那麽想知道真相。”

他伸手在酉雉腦門上拍了一下,酉雉被他拍得一激靈。

“喂,說不說?”丹賦聖完全不打算從溫和的角度切入話題。

“您想知道什麽?”酉雉對丹賦聖依舊尊敬。

“司琛的‘父親’是怎麽一回事?他們到底是怎麽轉生的?是不是你對玉獒的對象動了手?原因。”丹賦聖冷眼看着酉雉,“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來。”

白愉心裏苦,丹賦聖這樣的态度能問出什麽啊?

之前玉獒幫忙詢問的時候都壓抑住了他對酉雉的厭惡。

就在白愉以為酉雉要斥責丹賦聖的“背叛”時,酉雉卻垂下頭,開始交代自己的所作所為。

白愉驚了。

晨歸看出白愉的意外,他用傳音問白愉:“你知道魔主對當時那批魔族和妖族來說意味着什麽嗎?”

白愉當然知道,魔主是唯一一個統一了南境也就是死地的大魔,他在部分魔族和妖族眼中幾乎等同于神明。

這些在白愉自告奮勇接觸解封的魔主時就調查過了。

“你沒有親眼見過。”晨歸繼續說,“你畢竟只有一百多歲,不是那個年代的魔。”

所以白愉是無法真正地感同身受的。

那個年代,像白愉這樣的混血是不被允許活下去的。

那時候太混亂了,而魔妖兩族所有的“尊嚴”“欲望”“權利”都被寄托在了魔主的身上。

丹賦聖幹了許多驚天動地的事,他成了無數魔族和妖族眼中的“唯一”。

直到現在,那些想要搞事的家夥都必須扯着“魔主丹賦聖”這張虎皮。

因為他是統禦魔妖兩族的第一人。

魔主只有一人,沒人做得了下一任。魔主舊部那群統領?他們誰又看得起誰?誰又甘心将對方捧上高位,對方比自己厲害在哪兒?憑什麽呢?

這群人不一定對丹賦聖忠誠,但他們都不敢捅破窗戶紙。

至于酉雉。

從他這愚蠢的暴露方式就能看出來,他确實是個鑽牛角尖的妖。

酉雉是真情實感地把魔主捧上了高位,魔主對他來說就是神。

他不敢忤逆心中的神。

在被丹賦聖攻擊後,他是錯愕的,但他不敢恨丹賦聖。

因為神不會做錯,錯的只會是他自己。

這個蠢貨會被人當成炮灰推出來也正常,而且他大概率也接觸不到什麽核心機密,線索在他這兒估計就斷了。

晨歸分析得格外冷靜。

白愉有些意外。

晨歸又問:“你是覺得我不應該了解這些?”

“啊?不!”白愉下意識反駁。

但他真覺得晨歸不該知道這些,怎麽說呢,丹賦聖身邊的晨歸一直都表現得挺……純真的。

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孩。

他甚至下意識忘了被過度保護的“小白花”是無法修行的。

回想起來,丹賦聖跟晨歸相處的時候也沒多成熟。

如果說丹賦聖的修行是因環境而“變”的話,那晨歸的修行就是“不變”。

丹賦聖在“變”的過程中容易生心魔,而晨歸堅守本心,許多事情他懂,但他并不因環境改變而改變自身,所以他的心魔才格外奇怪,搞得丹賦聖這個心魔大戶都沒轍。

所以晨歸到底在糾結什麽啊?!

白愉同樣好奇。

晨歸也不明白自己真正的郁結在哪兒,明明丹賦聖都不介意晨歸将他占為己有,丹賦聖的讓步已經很大了。

想到這兒的時候,晨歸忽然感覺自己心裏抓住了什麽,但是不真切。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酉雉抓住了丹賦聖的手。

晨歸在心裏詢問白愉:“有小石頭嗎?”

“這兒哪來的石頭?”白愉心中疑惑,不過他很快注意到晨歸在認真地盯着酉雉。

聯想到晨歸用小樹枝砸司琛和玉獒的光輝事跡,白愉恍然大悟。

晨歸這是又想用投擲的方式擊退競争對手了吧!

這成熟嗎?這真的成熟嗎?!

酉雉不清楚自己已經被耀靈真人盯上了,他被丹賦聖攻擊批評之後便心如死灰,他不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他只是想維護丹賦聖而已。

正如晨歸猜測的那樣,和酉雉聯系的并不是丹賦聖的舊部。

丹賦聖舊部的人不少,在官方內部的同樣不少,他們在各地任職,酉雉一個都看不上。

“那你為什麽選擇庾國皇室?你知道我終有一天會突破封印?”丹賦聖詢問。

庾國皇室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訴丹賦聖“想要剿滅魔族的勢力依舊存在,而且千庾門崛起的背後有官方做推手”,他們想在丹賦聖剛解除封印的這段時間裏,趁着丹賦聖沒搞清楚狀況,把這位舊魔主拉到己方陣營來。

一旦丹賦聖像曾經對庾國皇室那樣滅了千庾門滿門,那官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這個魔主和平共處了的。哪怕丹賦聖之後反應過來不對勁,他也只能将錯就錯。

如果酉雉全然不知這背後的計劃,那他為什麽要從魔主“最厭惡”的庾國皇室入手?這和他希望丹賦聖更好的訴求是相通的嗎?

對魔主好,就要讓魔主的死敵複生,這合理嗎?

酉雉垂下頭。

丹賦聖沒有安慰,他只是開口道:“繼續說,說實話。”

“因為猶清真人死了,他的法器已經沒用了!他再也壓制不住您,我總會想到辦法讓您回來。”酉雉只是想給丹賦聖送個禮物,哪怕丹賦聖真的想反撲,先動手的也不該是丹賦聖。

他要讓失去理智的庾國皇室先出手!他要丹賦聖的反擊是正當的!

丹賦聖笑看酉雉,也不知道他信沒信。

哪怕酉雉說的都是真的,那酉雉的行為也肯定是被人一步步引導的。

“陛下!”酉雉緊緊地抓着丹賦聖的雙手,他聲音顫抖,“陛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哦?”丹賦聖沒有掙脫酉雉。

酉雉哽咽:“您覺得這不對,我會改。”

“還行吧,你認為好就行,不必為了我而改變你自己。”丹賦聖語氣稍微和緩了一些,他扭頭看白愉,“我的工作完成了,能回家了不?”

“陛下!求你不要扔掉我!!”酉雉把丹賦聖攥得更緊了。

丹賦聖無奈:“我說了,別把你自己弄得那麽可憐,這樣會顯得我像個壞人。”

“咱倆的關系僅限于過去的同事,不要我扔掉你?你又不是我的。”丹賦聖把酉雉的手扯開。

酉雉無法接受丹賦聖和他劃清界限:“陛下!!”

“別叫得那麽大聲,我不是陛下。”丹賦聖相當無奈,“我說你有完沒完?我原來以為只有玉獒長得像狗,我怎麽沒發現自己身邊還有一個更像狗的呢?”

白愉立即提醒丹賦聖:“丹先生這話不能說!妖族是有狗的。”

“噢噢,抱歉。”丹賦聖對這些禁忌詞彙還不太敏感。

眼看酉雉還想重新抓住丹賦聖,丹賦聖直接側身躲開了酉雉的動作。

“我說,夠了吧。你一個一千多歲的大修士,怎麽上趕着當奴才啊?”丹賦聖說完這句之後又問白愉,“小白先生,‘奴才’兩個字不會冒犯到其他人吧?”

“呃,您現在說的這話應該只能冒犯到酉雉。”

“那就沒事了。”丹賦聖繼續,“這麽多年裏,你以我為理由去痛恨那些‘背叛者’,你也沒問過我的意見啊。”

“你不是一直都在自己做決定嗎?怎麽現在搞得好像沒有我引導你,你就活不了了似的?”丹賦聖真覺得這是一樁大奇事。

他都被流放一千年了,他都沒法和這個世界有任何聯系了。

真聽他的難道不該在這一千年裏停下一切動作嗎?

結果酉雉自顧自地鬧了一通,回頭卻說是為了維護丹賦聖?

丹賦聖都不知道玉獒找對象了,那時候丹賦聖還不知道在哪個職業裏發光發熱呢,結果酉雉一通操作直接把玉獒對象搞沒了。

酉雉自己宣洩爽了,然後他說這一切都是為了魔主。

“你就是想找個背鍋的對不對?”丹賦聖看明白了,而且他完全不打算背上這口鍋,“你當真是個修行人?你這心性确定沒問題?”

“我所行都是為了……”

“為了你自己。”丹賦聖接茬,“是為了你自己的喜惡,與我無關。”

酉雉不跟丹賦聖争論,他依舊把丹賦聖擺得很高:“是我錯了,陛下。我會改的,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丹賦聖已經懶得跟他争了。

接下來是官方的工作,他管不着了。

丹賦聖拽着晨歸離開房間,在出門之後他又開始擔心自己的行為會對晨歸産生影響,他檢查了一下晨歸體內的氣息,嗯,沒有變得更糟糕。

“沒覺得唇亡齒寒?”丹賦聖問晨歸,“不怕我哪一天扔下你?”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他那樣的錯事,我是不會允許自己還在這世上茍延殘喘的。”做那種荒唐事還不如去死。

丹賦聖:……

很好,他忘了自己這個師弟的道德标準比他高了。他師弟哪怕被心魔控制,最出格的也不過是拿着小樹枝扔人。

“你小子心魔的症結到底在哪兒啊?”丹賦聖正在糾結,忽然,他聽到了玉獒嚷嚷的聲音。

玉獒的聲音是從白愉的手機裏傳來的。

玉獒今天跟着警察一起去查封娛樂場所了,他用自己的鼻子幫同事們搜出了違禁品,可任務剛結束,他就接到了處罰通知。

官方實在太過分了!這簡直就是卸磨殺驢!

白愉已經對這位權威老前輩祛魅了,他讓玉獒趕緊把警犬的工作還給人家,然後把檢讨給寫了。

丹賦聖聽着覺得好笑。

他的肩膀一沉,是晨歸趴了上來。

“玉獒也做了錯事。”晨歸說,“他該被關起來。”

丹賦聖無奈地揉了揉晨歸的頭發:“你要是沒心魔的時候也這麽可愛就好了。”

晨歸微愣:“可愛?但我只是在提無理的要求。”

“你自己知道是無理的要求啊?”

“知道。”晨歸只是忍不住而已,他想讓丹賦聖只看着他一個,可丹賦聖真的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後,晨歸卻依然覺得不夠。

是他想要的太多了嗎?

丹賦聖還在盯着晨歸看。

晨歸的注意力被丹賦聖的臉吸引過去了。

晨歸沉默了一會兒,随後他詢問丹賦聖的儲物器裏有沒有帽衫。

丹賦聖直接從儲物器裏拿出來了一個,看衣服大小,這個還是給晨歸準備的。

晨歸萬分感動,然後他就将帽衫套在了丹賦聖的身上,并且把帽子給丹賦聖戴好,再伸手把繩子拉緊。

很快丹賦聖露在外面的就只剩下一張嘴了。

丹賦聖還在笑:“寶貝師弟,我看不清了。”

“我可以拉着你走。”晨歸還是覺得不對勁,他已經遮住丹賦聖的大半張臉了,按理說他不會再被丹賦聖吸引,可是丹賦聖的唇形為什麽也那麽好看。

晨歸以為他的方式能讓自己對丹賦聖面龐的興趣下降到五分之一,畢竟五官就露了一個嘴。結果他的行為好像是給丹賦聖的嘴來了個特寫。

興趣半點沒消失,反而想伸手摸一摸丹賦聖的嘴唇。

丹賦聖嘴唇偏薄,那它軟嗎?

應該是軟的,丹賦聖經常親他的面頰。

可是面頰的感覺和手部的觸感又會不一樣吧。

晨歸莫名想起丹賦聖捧着玉獒的狐貍腦袋親來親去的樣子,他更氣憤了。

丹賦聖全然不覺,他被師弟的孝順感動到了:“你小時候我牽着你,我年紀大了你牽着我。我養你小,你養我……诶?師弟你幹嘛?”

丹賦聖重見光明,晨歸把帽衫扒開來,随後他給丹賦聖戴上了黑色的口罩,然後又把帽衫系住。

很好,這樣就看不到嘴唇了。

晨歸松了一口氣。

丹賦聖沒有生氣,雖然不知道他師弟這又是玩的哪一出,但他沒打算細細探究。

“小白先生,沒事的話,我就去陪師弟去了。”丹賦聖靠在晨歸肩頭。

“沒……”白愉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白愉低頭看了一眼,随後他眼瞳震動:“不!您等等!酉雉自殺了!”

晨歸拉着丹賦聖的手驟然收緊。

可丹賦聖卻只是不太高興地啧了一聲。

丹賦聖問:“死透了嗎?”

“沒,我們的工作人員發現得及時,正在搶救。”白愉看向丹賦聖,“您能不能再留一段時間。”

“真是的,沒死算什麽自殺?博人眼球罷了。”丹賦聖說的話相當冷淡,很難想象他曾經養過酉雉。

酉雉也曾像玉獒那樣,躺在丹賦聖的懷裏撒嬌。

但現在丹賦聖只覺得酉雉是個麻煩。

白愉沒有反駁丹賦聖,特管局暫時給丹賦聖騰出了一個休息用的房間,讓他們在裏面待着,等酉雉醒了再讓丹賦聖去“安慰”,起碼保住酉雉的命,讓他交代得更詳細。

在等待過程中,光速寫好檢讨的玉獒也趕了過來。

他皺着眉頭,氣勢洶洶地要來發洩情緒。

在他見到丹賦聖的瞬間,丹賦聖在他腦袋上夾了個大閃片蝴蝶結的卡子,玉獒立刻就被卡子控制住了。

他努力往上擡眼睛,可是什麽都看不見。

最後他讓白愉幫他舉着小鏡子,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開始小步轉圈。

丹賦聖又讓他背上了一對會發光的塑料蝴蝶翅膀。

玉獒悲憤的情緒一掃而空,他的腳步聲都變得輕快。

“你是最漂亮的狗仙子!”丹賦聖揉搓狗臉。

玉獒汪了一聲。

酉雉以前也跟丹賦聖這樣玩過嗎?

白愉想象不出來。

一旁的晨歸并沒有對玉獒扔樹枝或者小石子,玉獒被摸着肚子,開心地打滾撲騰。

白愉問丹賦聖要不要親手去救酉雉,丹賦聖拒絕了。

“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系?”丹賦聖切割得很徹底。

最後得到酉雉獲救的消息後,丹賦聖甚至啧了一聲,他是真的不耐煩。

丹賦聖重新進入酉雉的病房,他開口第一句依舊不是安慰:“好玩嗎?”

“……陛下。”酉雉臉色慘白。

丹賦聖被他叫陛下叫得腦仁疼:“你能不能脫離魔主舊部這個名頭?”

“我不敢忘。”酉雉搖頭。

丹賦聖再次嘆氣,他實在沒辦法了。

“我說,孩子。”丹賦聖重新用了這個稱呼,酉雉目光都亮了些。

丹賦聖更無奈了:“沒什麽不敢忘的,我們不是一個家庭,你明白嗎?”

“哪怕是家庭,你這麽大年紀也該脫離了。”丹賦聖見酉雉還想開口,他先伸手把酉雉的嘴捂住了,免得酉雉又一口一個陛下。

丹賦聖沒把酉雉的罪名問詳細,他把這個活推給官方了:“我不确定你有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如果沒有,那就死,如果能活下去……找點自己的日子過吧。”

酉雉的嘴唇動了動。

丹賦聖松手。

酉雉問他:“就像玉獒一樣?”

“就像玉獒。”丹賦聖點頭。

淚水從酉雉眼中滑落:“可是我做不到,我放不下。”

“放不下,害死的只有你自己。”丹賦聖繼續勸,“你的心魔也很重了,你放不下,心魔便會吞噬你。”

“你很在意我,可你死了我也不會有心魔。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不會覺得不甘心?”

酉雉搖頭。

“看吧,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只是喜歡心裏的那個魔主而已。”不會怨恨,無所求,一味奉獻。酉雉所求的是他自己心裏的某樣東西,只是他覺得自己做不到,便将其外化為了“魔主”這個形象。

“你對我的執着,與我本人無關,明白嗎?”丹賦聖溫柔地摸了摸酉雉的頭頂。

“可是陛下您呢?”酉雉反問,“您和我又有什麽不同?”

丹賦聖的溫柔反而讓酉雉心中生出了幾分怨氣,他終于敢質問他心中的這個“神”了。

酉雉注視着丹賦聖的雙眼:“您想要的得到了?”

“當然。”丹賦聖點頭。

“那為什麽活着對您來說不再是執念?”當丹賦聖被司封朗體內的法器暗算時,他那麽自然地開始用自己的命作為賭注。

生對丹賦聖來說沒那麽重要,死似乎也沒那麽糟糕。

如果丹賦聖所求都已經實現,他又為什麽會是這樣?

病房外,原本安安靜靜坐着的晨歸忽然站起身。

背着塑料蝴蝶翅膀在半空中飛翔,假裝自己是彩虹仙狗的玉獒和一旁的白愉警惕地看向了晨歸。

他們沒有忘記晨歸如今是被心魔控制的。

好在晨歸什麽都沒做,他只是默默走到了離病房更近的地方蹲下。

晨歸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丹賦聖根本就沒有向他讓步。

對丹賦聖來說,被關起來是什麽很難接受的事嗎?不。

摟着師弟,對師弟輕言細語又是什麽很難做到的事嗎?當然不是。

晨歸以為丹賦聖讓步了,其實只是丹賦聖的包容性強而已,對誰都一樣。

現在的丹賦聖像個圓球,沒有任何尖銳之處,晨歸根本無從突破。

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丹賦聖的真心有幾分了。

晨歸有些失落。

哪怕他真的親吻丹賦聖,估計丹賦聖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便會随他去。

不是因為在乎,而是因為他不在乎。

晨歸似乎錯把丹賦聖的包容當成了真正的溫柔。

房間裏,丹賦聖認同了酉雉的說法:“我确實得到了我想要的,不過我也确實沒多高興。老實講我已經很久沒體會過欣喜若狂這種情緒了。”

“我不會求死,可真到要死的時候我估計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不。”這話丹賦聖已經說過好多回了,可這次說出口他卻感受到了明顯的不同。

不太對,他自己的情緒不太對。

丹賦聖仔細回想自己剛才的心情,他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剛才的說法:“不對,我現在應該是不想死的。”

“特別特別不想死。”丹賦聖強調。

因為什麽呢?

丹賦聖腦子裏閃過了晨歸蹲在樹杈上自閉的畫面。

“我那個倒黴師弟的問題還沒解決,我怕我死了會把他一起帶走。”丹賦聖不想死。

過去覺得生死無所謂,無非是師姐和師父都不在了,師弟不再需要一個監護人,他想要的也已經達成了。

他在參道,可是他對此執念也有限。

他這種有限的執念反而讓他的心性修為突飛猛進。

丹賦聖對死這件事的看法也有了根本上的改變。

他不求死,但是死了也行。

現在不行啊,他師弟這麽個德行,他怎麽敢死啊?

他死了他師弟得多可憐?會被多少人欺負?

被欺負了之後又得死得多悲慘?

不行不行!他現在絕對不能死!

病房外的晨歸緩緩睜大了雙眼,從他聽到丹賦聖說自己不想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心魔松動了。

丹賦聖讓步了。

對活着的執念才是丹賦聖真正的讓步。

因為還有牽挂的人,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想死。

牽挂的人?

是他嗎?

是他啊。

晨歸上半身幾乎貼在了門上。

他的手在輕顫。

飛在半空中的彩虹仙狗玉獒觀察了一會兒,最後得出結論:“耀靈真人的眼睛真大诶。”

晨歸面容俊朗,劍眉星目。他是有一些眉壓眼的,所以他的目光相當銳利。

玉獒沒想到晨歸居然能把眼睛睜得那麽圓,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玉獒自己是只狐貍,他的眼形偏長,在裝可愛的時候他會故意睜大自己的雙眼,讓眼睛顯得更圓,沒想到耀靈真人也會這一招,而且看起來是無師自通。

那麽大個頭的晨歸默默蹲在門口,像個等待自己家長來接自己的小孩。

晨歸的表情很複雜,他恨不得立刻沖進病房,可他控制住了自己,在幾次試圖伸手之後,他幹脆抱住了自己的膝蓋,繼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那扇門,只期盼它能早點被推開。

這招也是無師自通嗎?!

玉獒深感震驚。

耀靈真人也太強了!

丹賦聖在病房裏和酉雉聊了很久,晨歸也守在門口等了很久。

在丹賦聖推門出來的瞬間,玉獒親眼看到晨歸原本期盼的表情變得嚴肅,眼睛也不圓了。

裝可憐不給丹賦聖看?那他就是真可憐喽?

丹賦聖伸手就要把門邊蹲着的晨歸抱起來:“好師弟,在這兒等我啊。”

晨歸躲開了,他迅速起身,往後挪了一步。

晨歸的動作弄得丹賦聖一愣。

丹賦聖看着晨歸的臉,晨歸臉色通紅,但表情還是一本正經的。

“謝謝你。”晨歸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師……魔頭。”

“诶?!”丹賦聖更懵了,晨歸這忽然的換稱呼只能證明一件事,“你心魔沒了?!為什麽?”

丹賦聖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啊?他思維導圖剛畫完,還在琢磨呢!

丹賦聖都準備好和這個心魔打持久戰了,結果心魔忽然就沒了?這麽突然?

白愉和玉獒也沒想到,剛才晨歸可憐着可憐着,就把自己心魔可憐走了?這不合常理啊!

丹賦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失憶了:“我答應讓自己一輩子被你囚禁起來了?”

晨歸搖頭:“這種事不能随便答應的,對你不好。”

“那就是我要和你簽訂血契,把自己的命徹底交給你了?”丹賦聖繼續猜,“順便把修為也給你?”

晨歸再次搖頭。

“我準備明天就跟你登記結婚,把你想要的特權拱手送給你?”丹賦聖倒也不介意就是了。

“沒有,結婚這種事不能亂講的。”晨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依舊受心魔影響,他總覺得丹賦聖那張臉在他眼中有了一種別樣的,新奇的美感。

丹賦聖搞不懂了。

好在晨歸也不介意跟丹賦聖解釋這一切,他說:“你說你想活。”

丹賦聖點頭,他是說了這話。

他知道晨歸在外面偷聽,在晨歸走動的時候他注意到晨歸的動靜了。

“因為你放不下我。”晨歸又說。

丹賦聖繼續點頭,這話他也說了。

晨歸抿唇:“我很開心。”

丹賦聖噢了一聲。

晨歸低垂着腦袋,面頰越來越紅。

丹賦聖還在等他的下文,但晨歸什麽都沒說了。

丹賦聖:“就……這樣?”

“嗯,就這樣。”晨歸的手摳在了一起,兩個食指瘋狂推搡着彼此,将晨歸複雜又激動的心情具象化了。

丹賦聖伸手捏住晨歸的下巴,他把晨歸的腦袋擡起來。

嗯,臉通紅。

晨歸說的确實是實話。

真就因為這?

因為他想活着,然後晨歸的心魔就嗖一下消失了?

什麽啊!太荒唐了吧!他不是什麽代價都還沒付出嗎?

“別,別捏我臉了。”晨歸已經很無助了,他現在情緒很激動,不想跟丹賦聖接觸得太親密。

“啊?哦哦哦。”丹賦聖松開手。

晨歸繼續低垂着腦袋,像只紅色的鴕鳥。

丹賦聖獨自思考了一會兒,随後他又湊過去,彎下腰,把腦袋伸到晨歸的頭下方,去觀察晨歸。

這孩子确實還在臉紅。

真就因為這?

丹賦聖重新站回去。

“你,你別看了!”晨歸譴責丹賦聖的偷看行為。

丹賦聖呆愣愣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啊。”

晨歸:“沒關系。”

丹賦聖站在原地不動了。

彩虹仙狗還在飛,丹賦聖望着彩虹仙狗,目光渙散又呆滞。

玉獒不理解:“你想許願嗎?”

丹賦聖眨巴眨巴眼,他把手背在身後,又一次壓低身體,把腦袋伸到晨歸頭的下方去觀察,确定自己沒看錯。

晨歸:“啊!!”他被丹賦聖吓了一跳。

“你怎麽還來?!”

“沒事兒,我瞅瞅。”丹賦聖重新站直。

居然是真的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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