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救人

第12章 救人

這個季節枯枝枯葉很多，不過宮中向來是不缺這點柴火的，基本掃在一塊不怎麽會去動。

一陣秋雨一陣涼。昨日一場雨壓下了近日來的瘋風，天氣轉晴後，倒是越發的冷。

蘇梨梨裹着披風站在葡萄架下，感知着秋天的到來。

“海棠，你說這宮裏可是能夠取到生的甜薯。”

水綠豎了個耳朵聽見後忙接話，“姑娘可是要自個兒烤甜薯？”

“就你機靈。”蘇梨梨笑她。

“甜薯在宮中是個不值錢的，主子想要多少，奴婢去拿些回來。自個兒烤甜薯的話，奴婢一同去要些柴火。”

春杏聞言擡頭，“這麽多東西，海棠一人怕是搬不動的。主子，奴婢和海棠一塊去吧。”

蘇梨梨被禁足，但她的宮人取三餐是可以出去的，不過是需要另外報備。

春杏一直都在忙着幹活，積極點也并不反常。

蘇梨梨點了點頭，只是面上的笑淺了許多。

桃花在打理院子裏的那顆果樹，見海棠和春杏離開绫羅宮，她腳下一拐，從側邊過去，将绫羅宮被帶上的大門打開了一條可以供人出入的縫隙。

蘇梨梨将她的動作映入眼簾，挑了挑眉。

秋日天高氣爽，陽光卻依舊刺眼。

午後小憩了一會兒，醒來後蘇梨梨迫不及待準備開始自己的烤甜薯。

甜薯也就是地瓜，只不過名字叫法不一樣。

院子裏的爐竈堆了一些柴火，把洗幹淨的甜薯從籃子裏取幾個放進去，再拿個火折子點燃，接下來就是坐等。

火舌往上冒，蘇梨梨将上頭給它蓋起來，就留添柴的口通氣。

秋日清涼，火焰一縷一縷冒上來後，倒也不燥熱。蓋住後只需要添火，還算是暖和。

蘇梨梨拿了一把小馬紮過來坐着，在自家绫羅宮的宮人面前沒怎麽在乎形象。

蘇梨梨樂呵樂呵添柴火，看起來是玩得不亦樂乎。但那雙注意着宮人動态的眼睛，餘光是一刻沒停。

比起行事規矩刻板的桃花，春杏見到她此番作态反而表現得有些輕視，似乎是覺得她很不重規矩。

這般看來，她背後的人一定是一個重視宮規宮紀的高位妃嫔，至少是嫔位往上。

反觀桃花，對此接受坦然，像極了一個“雖然我自己刻板，但主子要怎麽樣都是可以”的模樣。看着就是會很容易被定義為自己人培養的存在。

用樹枝攪和攪和一下爐竈裏的柴火，蘇梨梨思緒漸遠。

桃花這般，向來派她過來的幕後之人一定是一個心思甚重的人。

真讓她來猜，連對方的位份都不太能猜出來。

除去她們這一次大選選進來的五人，餘下的六個妃嫔每個人都有這個可能性。

也還好皇帝的後宮人不多，不然範圍就更廣了。

“奴婢去後邊将被子收起來。”桃花今早将蘇梨梨的被子拿去後院晾，這會兒還沒收起來呢。

“我和你一塊去。”春杏跟上。

蘇梨梨腦袋瓜轉得快。

她怎麽感覺這兩個人還互相防備着。

那說明這兩人背後的人并不對付。

随着火苗吞噬，甜薯的香氣陣陣撲鼻。

蘇梨梨收回思緒，直盯着竈臺。

聞着都好吃。

這些甜薯比不上每年各地進獻上來的貢品，但都能送進宮裏頭來，也是篩選過的，味道自然不會差。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蘇梨梨用樹枝将甜薯給扒拉了下，将唯一的小口也給堵住。

等到火苗自己熄滅就行。

比她動作更快的是一只忽然蹿出來的貓。

“喵——”

這只貓比起上次闖進绫羅宮的要大一些，毛色相近。

跑得太快，差點就撞進了火堆裏。還好蘇梨梨眼疾手快給它拎住。

抓起來一瞧，何止是毛色相近，這不就是張開了些嘛。敢情和上次一樣是同一只貓。

蘇梨梨将它的爪子捏起來，摁在爐竈刻花邊上一個明顯的爪子印上，“上次來留了一個小貓爪印，這次是要直接烤貓爪嗎？！”

她佯裝兇巴巴的，叫小貓水潤潤的眼都睜大了，軟綿綿對着她叫了一聲。

蘇梨梨當即就決定不和貓貓計較。

貓喜歡暖和一點的地方，這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小貓在她掌心翻來滾去的，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一樣。

蘇梨梨松了松力，小貓的貓爪蓋在她的指尖上，小爪子探出來，聲音一陣一陣的。

看起來并不是要傷害她，而是要帶她去哪裏。

“姑娘。”水綠本來是擔心蘇梨梨被貓抓傷，見她要跟着出去，語氣都變了，“姑娘的禁足還沒解開，要是出去被人瞧見......”

“沒事的。绫羅宮是東六宮最偏的宮殿，不會有人瞧見的。”

“況且，今天是我解禁的日子不是嗎？”

水綠想起海棠和她說的宮中規矩，“姑娘，不是要給皇後請安後才能算是解禁嗎？”

“我去坤寧宮的路上耽誤了點時間，也很合理呀。”

小貓大抵是着急了，用爪子輕輕抓了一下蘇梨梨的衣袖。

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蘇梨梨追着跟了上去。

水綠咬了咬下唇，最終沒有跟上去。

她得留下來看着春杏和桃花。萬一這兩個人不懷好心要去告狀，她還可以幫姑娘遮掩一下行蹤。

小貓跑得快，蘇梨梨躺了三個月明顯體力不支還有些跟不上。

跟着小貓跨過宮殿的大門，蘇梨梨沒來過這裏，路不太熟悉，光顧着看前路，都沒來得及擡頭看牌匾。

到了一處水塘，小貓停下來，沖着水塘嗷嗷喵叫。

水塘上面一片開得正豔的紫蓮，幾條小魚在水中打盹兒。正中心的位置，有一個不斷往外冒泡泡的小突泉。

小貓飛地就要下水，蘇梨梨趕忙給它拽住，“我下去就行。”

将披風丢在地上，蘇梨梨跳進水中，濺起的水花将蓮花打濕，紫盈盈的花瓣點綴着透明的水珠晃晃悠悠。

過了一會兒，蘇梨梨上來了，還撈了一個小孩上來。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多不超過五歲，估計字都認不全。殿中省不會買這樣小的孩子回來，那就只可能是皇帝的兒子，又或者是誰家帶進宮來的小孩。

按壓吐水，用現代急救的方法，小孩果然吐出了嗆着的水。

蘇梨梨把自己的披風給他裹上，抓起他的手給他揉穴位。

“咳咳——”

小孩在她懷中醒來，一雙和小貓如出一轍的清澈滾圓眼睛好奇得看向她。

剛剛泡水的緣故，眼尾有點泛紅，眼睛倒是更加的亮。

“姐姐，你是仙女嗎？”

看他肉嘟嘟的長得玉雪可愛，還有一只一樣可愛的護主小貓咪，蘇梨梨突然就生了逗小孩的心思，“不，我是閻王爺派來收你的。我是專門收那些調皮搗蛋把自己作死的小孩子的。”

小孩沒有出現蘇梨梨想象中的滿臉詫異，反而睜着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本正經告訴她，“姐姐，雖然我今天只有四歲，但我不是傻子。”

“你說我是......”仙女？

這難道不應該才是一個小孩天馬行空的邏輯嗎？她就是順着往下走。

“救了我的漂亮姐姐當然是天上的仙女呀。”

童言童語奶聲奶氣的，蘇梨梨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什麽叫做母愛泛濫。

“還有姐姐，我不是調皮搗蛋摔進水裏的，我感覺到有人推我了。”

日頭快要落山，起了涼風，一陣一陣的。小孩天真爛漫，純稚的面孔伴随着冷風，叫蘇梨梨被吹起的衣裳後背下，冷汗直接冒了出來。

“你記得是誰推你的嗎？你是哪個宮的小孩，知道回去的路嗎？不行，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是宮外的，那可就麻煩了。明顯這就是被牽扯到陰謀詭計裏，可蘇梨梨知道她也不能讓自己眼睜睜看着小孩遇害。

她沒有辦法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記得了，我沒辦法轉過來。”

“我是......長興宮的。”

“你是二皇子。”見二皇子支支吾吾說出宮殿名稱後，蘇梨梨就知道他是誰了。

既然承認了是皇帝的孩子，那範圍可就小了。

皇帝登基五年，但只有兩個皇子。大皇子是皇後所出，二皇子是長興宮景才人的孩子。

景才人位份低，生完二皇子也就封到才人而已，撫養不了皇子。

在幾位高位嫔妃裏，皇帝選擇了讓淑妃來養二皇子。

皇子少，就護得緊。這還是蘇梨梨第一次見到皇子。

“姐姐，你不用送我的。我不想別人看見我去找娘親，我自己去就行。湯圓會陪着我的。”

湯圓就是那只小貓。

聽到被喊，小貓跳起來來了個後空翻。

二皇子圓圓一張臉鼓起來，肉嘟嘟的可愛極了。他板着一張臉，擡起手拒絕，“湯圓別跳上來，等會把你的毛打濕。”

正兒八經的模樣更可愛了。

要不是小孩濕漉漉的，一頭黑發都成了落湯雞樣，蘇梨梨肯定是要伸手揉搓一下他的後腦勺的。

小孩最後還是沒有拒絕得過蘇梨梨，被她送到了景才人那處。

“阿樾！”景才人一見到二皇子這樣，驚慌失措跑過來，中間差點摔了。

她的身後，有一個蘇梨梨見過但不熟悉的人。

——淑妃身邊的宮女：靈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