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晴安:“我沒想過陸叔叔會喜歡我……”
宋暖:“你也還知道,你喚他一聲、陸叔叔啊!”
“喊一聲叔叔,卻對叔叔産生了這麽不該有的感情。”
“晴安,你髒不髒!”
晴安一把捂住了額頭。
她沒想要害陸嶼白,她從來不奢望陸嶼白會對她的感情産生一丁點兒回應。她以為自己的暗戀就只是屬于她青春年華最後的一點點小秘密,她就是想把這點兒小秘密好好藏在心底裏,就如同她對陸嶼白的喜歡,最隐秘,也是最純淨最崇拜的感情。
本身她對他的喜歡,就已經夠苦澀的了。
晴安的腦子很亂。
一陣又一陣無力感,席卷着全身。
原來,喜歡他這件事,
都是一個錯誤啊……
她不該、喜歡他的。
她的愛,就是一份慘烈的累贅。
會,拖垮了他。
宋暖說完,把臉別過去。蛋糕店內不斷有顧客進來,購買着香甜可口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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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203號顧客退單了。”店員小姐姐走了過來,拿着iPad訂單,悄悄對宋暖說道。
宋暖:“什麽類型的訂單?”
店員:“紀念日蛋糕。”
店員:“是一對情侶定的,本來準備慶祝在一起三周年。”
“結果最終還是因為不合适,紀念日前一天分手了,退掉了。”
“據說男方的家裏不同意,男方獨生,女方家裏還帶着一個弟弟,女方那邊妥妥扶弟魔,女方很愛很愛男方,但礙不住家裏也的确會拖累男方。”
“挺可惜的……”
宋暖:“處理掉吧。”
“這種不被世俗接受的東西,”
“也不好打折降價賣給別的客人。”
店員:“……是。”
店員小姐姐離開。
宋暖也跟着站了起來,沒拿衣服也沒帶走包。
去了一趟店裏二樓的辦公室。
晴安默默坐在沙發上。
不一會兒,宋暖便回來了,手裏抱着一只盒子。
晴安擡起眼來。
眼底一片迷茫。
宋暖坐回到對面的沙發上,面前的檸檬水都涼了,酸澀微苦。
“我聽說,你還想考A大。”
“……”
晴安:“你怎麽知道,我想考A大?”
宋暖将放在桌面上的盒子打開。
從裏面取出來一個東西。
水晶燦爛,星河在圓圓的球中心,緩緩向前旋轉着。
晴安盯着那個水晶球。
腦袋像是被人在用力的撕扯。
撕扯爛了,都不知道該怎樣去疼痛了。
宋暖:“陸嶼白給我的。”
“我問他要的。”
“他就給我了。”
晴安将那水晶球拿起來,手居然意外的穩。
翻到球體底座底部。
一行用馬克筆寫下的字,隐隐約約浮現在底面上。
黑色的字,被磨的,差不多都掉光了。
但還是依舊能看出一點點模糊的痕跡。
【A大,天文系,2015,加油!】
“……”
那一瞬間,晴安忽然就崩了。
手指松開,水晶球脫落。她用力低下去頭,用牙齒咬着嘴唇。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眼睛死死地閉着。
她的夢想,她的夢想……
究竟是在疼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那種絕望。
還是在疼痛陸嶼白問她要的水晶球,最終出現在了宋暖的手裏。
她就像是一只小醜。
被人扒了皮,抽了筋,脫下用來掩蓋醜陋的外衣。
露出了最不恥的肮髒內心。
那一刻,晴安終于坐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拎着書包,倉惶狼狽逃出了蛋糕店。
門口叮鈴叮鈴的鈴铛在響。
有情侶手挽着手進來。
她不小心撞到了男生。
男生低吟了一聲。
晴安噗嗤摔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男生頓了一下,連忙上前去扶晴安。
旁邊的女孩子,挽着男孩的胳膊,也在擔憂地看着摔倒了的她。
晴安拼命忍住眼淚。
她不想在這兒哭。
男孩和女孩的感情一定很好。
因為在兩個人撞到的那一瞬間,
男孩明顯将女孩拉到了身後去。
晴安爬起身。
卻沒回頭。
用手擺了擺,繼續朝着門外疾步離開。
出了蛋糕店的大門。
晴安迎着風,轉過身去。
校服被吹得嘩啦嘩啦鼓起。
單薄的上衣,
因為高考消瘦了四五斤的身子。
褲腿在風中搖擺。
她擡頭,看着那霓虹燈勾勒的店門牌。
寬大的橫面。
用一個個可愛的花體字,拼成店名。
【星星島嶼蛋糕坊】。
她看到,燈牌下,落地窗前,
宋暖坐在那裏,手裏捧着水晶球。
美麗的妝容下,是溫柔的勝利微笑。
原來四月份的天,
依舊是那麽的冷。
眼淚嘩的下子,
還是流了下來。
……
你有愛過一個人嗎?
我愛過。
愛過一個最不該愛上的人。
晴安坐着七路車。
車子搖搖擺擺。
六點鐘的時間,七路車人群擁擠。
她靠在車廂最後一排。
窗戶開着,額頭抵在玻璃上。
背對着所有人。
燈光通明,下班的,回家的,出去聚餐的,返回學校上課的大學生。
人來人往,來去匆匆。
每一個人都是過客。
外面的世界,燈火缭亂。
有車鳴笛聲,拉着長長的尾燈。
她眨了一下眼,場景瞬間換成了另一副畫面。
漫無邊際往前走。
晴安沒帶手機。
陸嶼白的話,她一直有在好好遵循。
似乎只要聽話,聽他的話。
他就會很溫柔。
車前面,頂部的顯示屏滾動着時刻。
【19:00】。
為什麽,人會喜歡上一個人。
大學城站。
這裏本不是晴安該去的地方。
她還穿着校服,肩膀上背着放了幾套三輪資料的書包。
大學城的商業街很大,滿屏都是穿着自己衣服潇灑走在街上的大學生。
有A大,A師範,A美術大學……
晴安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
背着書包。
在這群群大學生中,顯得是那麽的不合時宜。
路過的人,有很多都在看她。
投以奇怪的目光。
她雙眼呆滞地往前走着。
哭紅了的眼泡。
大概是失戀了吧。
神明街坐落于大學城南側盡頭。
這裏常年陰暗。
煙頭肆意亂竄。
成群結隊的痞男痞女在這裏喝酒抽煙。
談不上多麽大狼狽,或許這才是他們的青春年華。
總會有抹着妖豔大紅唇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然後到天明,都不再走出去。
晴安問,哪一家酒吧,是這裏最堕落的。
上前來跟她搭話的哥哥用手壓着她的肩膀,虎口上紋着的蛇獠牙像是下一秒就會動起來,将她徹底吞沒。
他們都在看小白兔那樣,如狼如虎盯着她看。
A一中的校服,白靜的身子,別上去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雖說戴着金邊細框像是個做學問般的眼鏡,但也掩蓋不住鏡片下她那雙大大的,濕漉漉的雙眼。
眼尾緋色,睫毛沾着一點點淚水。
大抵是她的眼神實在是太空洞,太無望了。
那蛇頭紋身花臂男子,忽然就放軟了虎視眈眈的氣派。
嘴唇動了動,擡了一下手,止住後面蠢蠢欲動的弟兄們。
花臂男:“丫頭,你是失戀了嗎?”
晴安:“大概……吧。”
是暗戀。
喜歡上絕對不能喜歡的人。
那種絕望。
花臂男沉默了一會兒。
世界上終究好心人還是多一點兒。
就那麽一點兒。
花臂男拎起外套,踢了機車的閘。
“走,”
“我帶你去BREAK。”
BREAK是這一帶最著名的酒吧。
不算清吧,但也有安靜一點兒喝酒的區域。
花臂男将晴安領到了BREAK大門口。
門外樹立着兩站中世紀歐洲的複古風煤油燈燈罩。
裏面點着黃色的油燈。
花臂男敲了敲門。
“季老板!”
不一會兒,門被拉開。
裏面走出來個留着半長頭發、打了十一顆耳洞的男人。
男人盯着花臂男,又偏了一下頭,看向身後的晴安。
“喲,安子。”
“改口味老牛吃嫩草啦?”
花臂男甩了他一巴掌,
拿出Zippo打火機,點煙。
“去你媽。”
“給你攬客。”
他指着晴安,說道,
“小姑娘失戀了,要喝烈酒。”
“要不是我給攔着,就被宣凱那幫子給擄走了。”
老板:“也就你不好處的這一口。”
晴安直勾勾看着安醒,跟着他,一同走進了BREAK的清吧區。
店內還沒有什麽人,酒吧駐唱也沒有來。
三三兩兩零零星星,都是些學生。
花臂男叫安醒,在這一帶小有名氣。
安醒右手一壓,撐着胳膊看酒吧老板繼續刷酒盅。
左手随手甩了個Zippo最基礎的把式。
“小姑娘喝什麽?”季老板将酒盅倒扣,轉身擦櫃臺。
安醒扭過脖子,低頭。
剛想要問晴安準備喝哪個烈酒。
晴安沒帶那塊陸嶼白給她的打火機。
她看着安醒食指中指夾着打火機銀亮的外殼,拇指随意打着火機蓋子。
啪啪,火苗若隐若現。
這一幕,
像極了陸嶼白每次漫不經心玩着手裏的打火機。
晴安的眼淚瞬間就嘩地下子如同決堤了的河壩,洶湧滾落了下來。
“草!”
安醒一愣,猛地吓了一大跳。
“不……不是——”
“這丫頭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