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千情尚在

第098章 千情尚在

覃尚每天的課還是很緊的, 周及接下來的幾天沒讓他來回折騰,讓他端午放假了再來醫院。

雖有些不太情願,但在周及的商量下覃尚也只能暫時先忙學校的事。

覃尚沒來的那幾天, 老周都有到醫院來。他怕累到周及,過來也并不會多停留,把林姨煲的湯送來再陪周及說說話就離開。

周及每天依然上午挂吊針下午高壓氧治療。時間在他那依然過得飛快, 從早到晚好像被壓縮了般, 一個沒注意,轉眼就黑了天。

醫生來查房都說周及一天一個樣,說他年紀好, 恢複快。

看着周及狀态日漸轉好,朱慧琴就沒在周及玩手機方面繼續嚴苛。

周及除了跟覃尚聊天就是挨個兒看朋友圈。看到他錯過的時間裏大家都有好好生活,他是跟着心情愉悅的。

最讓他覺得意外的除了李唯欽跟江田田分手就是程思卓竟跟覃柔談起了戀愛。

他在程思卓朋友圈背景上看到程思卓和覃柔的親密合照後, 愣了很久。他把他的驚訝扔給覃尚,覃尚回複他說:“他們去年在一起的。”

周及:太神奇了吧,程思卓那小子還真追到覃柔了。

覃尚:這中間發生了點事。

周及:什麽事?

覃尚好半天才說:我給你發一張他們那張合照的全身圖吧。

周及還不太明白覃尚的意思,定睛一看那張覃尚發來的照片, 忍不住“啊”的疑惑了聲。

他問:覃柔的腿怎麽回事?

覃尚:你問媽,讓媽告訴你。

覃尚雖人沒過來醫院,但他總是囑咐周及要多跟朱慧琴說說話。朱慧琴每天都被困在病房裏,周及沒醒來之前她每天都說不上幾句話,現在周及醒來了, 要陪她說說話才對,這樣才不會讓她感到無聊。

覃尚讓周及問朱慧琴,就是想讓周及找到個話題多跟朱慧琴說說話。燕姍聽

周及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到了床尾正給他整理換洗病號服的朱慧琴身上:“媽, 覃柔怎麽了?她左腿怎麽戴着假肢?”

朱慧琴的動作停了停後說:“在外面吃飯, 餐館坍塌給砸的, 要保命就得截肢。”

周及半張着嘴聽完,在腦海裏還原了下覃柔遭遇的那場比他還糟糕的意外。

“因為你姐的事,你大伯家這兩年也過得不好,”朱慧琴繼續說着,“好在覃柔那孩子也挺過來了,現在挺樂觀的。”

左小腿戴着金屬假肢的覃柔一定經歷了段很黑暗的時光現在才能看起來笑的那麽燦爛。

周及從覃尚那得知覃柔之前的男朋友在她出了事之後就跟她分開了,是程思卓不管不顧地陪着她一起走了出來。

那便不難想象覃柔為什麽會跟程思卓在一起了。

想來程思卓在某些方面跟覃尚挺像的,這倆人能成為好朋友也算是人以群分。

誰能抗拒得了像他們這樣清澈幹淨又閃閃發光的人呢?

毫無虛僞的套路,更不會有嘴硬的裝酷,從最開始就大方表達愛意,無畏展示內心。能真誠又坦蕩的心動,也有勇氣和自信去面對任何一種結局。

周及感慨一番下來掃到了列表裏躺着的李唯欽。

李唯欽這小子一年多的時間沒多少朋友圈不說,還多是随手轉發的東西。

他給李唯欽發了個打招呼的表情包過去。很快的那邊就回複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周及改成了發語音:“李大腳你什麽意思啊?怎麽愛答不理的呢。“

李唯欽也發了語音過來:“靠!真是你啊!我以為是覃尚用你手機了呢。”

“你什麽時候醒的?”

“現在怎麽樣啊?”

“出院了嗎?”

“你人在哪啊?”

......

那不停跳出來的語音框讓周及實在插不上話。

他任憑李唯欽進行語音轟炸,心說,這人怎麽還是這麽吵啊。

等到李唯欽那邊安靜下來,周及點擊了語音通話。

李大腳秒接。

“你激動什麽啊,”周及淺笑着說,“叭叭叭個不停,腦仁兒都讓你吵疼了。”

李唯欽:“我能不激動嗎?你看看咱倆的聊天記錄上一條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周及都不用往上看,也知道肯定是在兩年前。時間雖然在那放着,但他看來,李唯欽現在應該處于在兆寧中學複讀的階段才對。

他醒來以後跟所有人都有了六百多天的時差,他需要反複調節自己對當前時間的認知才能感覺不那麽的荒謬。

“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這不是醒了麽。”

李唯欽那邊突然沒話說了,然後就是語音被挂斷的聲音。周及看着屏幕正納悶,李唯欽的視頻通話邀請就發了過來。

周及果斷地拒絕了。他再次發起了語音通話,李唯欽再次毫不猶豫地接聽了。

李唯欽啧:“怎麽不接視頻啊,快讓我看看你。”

“還是別看了,”周及哼道,“我現在的鬼樣子我自己都不願意看,我先養一養狀态你再看吧。”

“你現在還在住院呢?”

“嗯,還不到可以出院的條件。”

“覃尚也在?”

“他沒在,除了陪護醫院晚上不讓留人。”

“那醫院确實太嚴格了,去年我高考結束了想跟覃尚混進去看你,都沒成功。”

周及笑了:“複讀一年很有成果啊李大腳。”

李唯欽也笑:“還行吧,一般一般。”

“我真沒想到你最後選了兆大。”

“你是真沒想到我能跟江田田掰了吧。”

不愧是最好的兄弟,三言兩語立馬就能揪住最要緊的言外之意。

周及确實是想問問這小子到底跟江田田怎麽回事。在他眼裏,李唯欽和江田田是非常模範的情侶,是一定會走到婚姻殿堂的天造地設的一對。得知他們走到這一步,周及想不明白問題會出現在哪裏。

“不打算說說?”周及問。

李唯欽嘆了口氣:“我想跟你分享的時候呢,你成了植物人,我現在不想說了,你又問。”

周及立馬表示:“不想說就不說,我是怕你還有餘毒沒排幹淨。”

“排的非常幹淨,”李唯欽笑笑,“你要是不跟我提起,我都快忘了江田田這名字了。”

“滾蛋吧你,”周及無情拆穿,“光是聽你的語氣我都知道你什麽表情,你就裝吧。”

“我們敗給了不同頻,”李唯欽沉默了許久又開口道,“我在兆寧中學拼命複讀走老路時,她已到了新環境開拓了新視野認識了新朋友。所以我們最後就那麽不了了之了。”

李唯欽用如此簡潔的話概括了他跟他曾說要娶回家的女孩是怎麽走散在人海的,憂傷裏滿載着釋懷。

周及聽完後沒什麽想問的了,他只是感慨着:“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了。”

“是啊,”李唯欽說,“時間真快。”

“你感覺時間再快也肯定沒我感覺到的時間快,你是不知道我到現在都還總是突然發懵,明明應該是2017年的,怎麽它就是2019年了。”

“你這一覺,确實睡太久了。”

“我聽到你給我錄的音了,”周及想了想說,“就你的最不正經。”

李唯欽:“我的怎麽不正經了,你不是小升初的時候就等着霸王色覺醒了麽?”

周及忍不住笑出了聲:“去你大爺的。”

李唯欽給周及錄的促醒音裏是吵嚷着跟他說海賊王裏的情節,自然到聽起來真的像是在跟周及一人一句的再激烈争論。

“牛魔王的那兩句應該比我的更讓你印象深刻吧?當時覃尚找到我讓我想辦法找牛魔王錄音,我站在一旁聽牛魔王錄時都替你感到渾身哆嗦。”

“周及,你來黑板上解答一下這道題。”

“周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這是牛魔王在促醒錄音裏的話。周及處于昏迷狀态時沒覺得多刺激,清醒着聽當真認為很致命。

“謝謝你們為了叫醒我做的努力。”周及說。

李唯欽撇嘴,頗為陰陽怪氣:“要謝就謝你哥吧,他為了争取多一分能讓你醒來的希望,蠻辛苦的。”

周及點了點頭:“我知道。”

“覃尚這人啊,”李唯欽啧了啧,“是真不錯。”

“他當然不錯,這還用說麽。”

“是是是,根本不用誰說,大家有目共睹的。”

這時一直在裏面洗手間上廁所的朱慧琴出來了,周及便不方便繼續跟李唯欽在覃尚身上說下去,他岔開話題道:“你們哲學系歸哪個學院?”

“人文。”

“那離我們文學院不遠。你住幾舍區?”

“問那麽多,”李唯欽說,“不如說說你哪天出院。”

周及:“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應該快了。”

“不管哪天,提前跟我說。”

“行,等信兒吧你。”

跟李唯欽結束了聊天後,周及就按照朱慧琴說的放開手機躺在了床上。

關了燈的朱慧琴回到陪護床準備躺下的時候聽到周及的話扭頭看過去。

“媽,”周及望着天花板說,“我還睡不着,你給我講講你們年輕時候的事呗。”

朱慧琴愣了愣:“什麽事?”

“嗯......”周及想了想說,“就說說你跟爸創業的事吧,之前咱家不是有個服裝廠的麽。”

大概是想到了覃平年讓朱慧琴有了笑臉,她調整着枕頭說:“有什麽好說的,都是陳年舊事了。”

“說說吧,”周及翻了個身,“我想聽。”

“行,”朱慧琴嘆息着躺好,“那媽就給你講講。”

醒來後周及發現變化最大的就是朱慧琴了,在他眼裏這個女人從來都是活的很急躁的類型,她容易跟自己較勁這一點讓她總是很緊繃。

這跟她的人生經歷有很大關系。失去親生骨肉的痛似乎都還沒完全被親生骨肉成功找回所撫平,就緊接着又失去了此生摯愛。

她一直過得很苦。周及昏迷不醒的日子裏她也是最辛苦的那個。

所以周及體諒她的辛苦,想要跟她親近,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從朱慧琴的描述裏,周及仿佛真的看到了年輕時的朱慧琴和覃平年。遇到不太了解的社會情況和年代背景他會開口問,朱慧琴也會耐心給他解釋。

他們娘倆從沒說過那麽多的話,甚至說到都完全忘了時間。

第二天一大早醫護人員來收走陪護床的時候朱慧琴難得的是被叫醒的,平時她都是早早收拾好主動送回領取處。

周及就更不用說了,他睜開眼時手針都已紮好了。他不好意思地對今天開始放端午假的覃尚笑笑:“我這差點把上午睡過去。”

覃尚收起正在看的書從床頭櫃的保溫桶裏給周及拿粥喝,他的語氣裏帶着些許埋怨:“讓你多跟媽聊天,又沒讓你們熬夜聊。”

周及坐起身将病房裏掃視了個遍:“媽呢?”

“你猜都猜不到她幹什麽去了。”眼山婷

周及認真的猜:“被霍醫生叫走了?”

“不是”

“取藥去了?”

“不是。”

“送換洗衣服?”

“不是。”

一問一答下來,覃尚已經盛好了粥,他沒打算把碗遞給周及,而是舀了一勺粥送到周及嘴邊:“她去染頭發了。”

“啊?”

周及張嘴的功夫,覃尚就把勺子塞進了他嘴裏。覃尚說着:“你昨晚建議她把白頭發染了,她就去染了。”

周及将嘴裏粥咽下去後要下床:“我還沒洗漱呢。”

“洗什麽,”覃尚攔道,“你得趕緊吃東西,一會兒常護士又要過來問了。”

周及妥協地繼續張嘴,覃尚也繼續喂他。

“想想,想吃什麽,”覃尚說着,“媽說她會帶回來。”

每天都喝粥吃小菜,周及早就吃膩了,他兩眼放光地問:“什麽都行?”

“先說說看。”

“漢堡披薩炸雞壽司行不行?燒烤關東煮麻辣燙小籠包行不行?蝴蝶酥鹽淇淋戚風蛋糕行不行......”

覃尚表情糾結地打斷:“你是怎麽做到随口就來且不卡殼的。”

“還不是因為我對它們思念已久。”周及些許哀嚎地說。

“別着急,早晚都會吃到的,”覃尚商量道,“你現在還不能什麽都亂吃,我讓媽先給你買屜小籠包帶回來吧。”

周及點頭:“那就豬肉大蔥餡的。”

覃尚:“......”

“哥,”周及看着低頭給朱慧琴發消息的覃尚,“是不是現在機會來了?”

覃尚撩起眼皮掃了周及一眼後利落探身上前吻在了周及的唇上。

周及慢慢閉上眼笑着接住了這個吻。

偷偷親吻這事他們确實需要找機會。朱慧琴離開他們視線的時間非常有限,他們很難有純粹的獨處空間。

吻的正認真時,忽聽常護士進門來問:“1213床醒了沒呢?”

慌亂在那刻沒了邊際,覃尚那麽沉穩個人竟會把左手的手機放進右手的粥碗裏。他邊回複常護士邊清理收拾。周及就坐在床上看手忙腳亂的覃尚笑。

仲夏的陽光很有力量,穿過雲海,越過高空,透過了窗,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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