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岑景淮等了半天沒等到季嶼的回複, 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因為季嶼從來不是晾着新消息不管的人。
那是怎麽了?
考試沒考好?不大可能。
剛剛還是開開心心的,甚至有心情跟他分享屁股桃子。
那是去洗澡了?
也不可能。
上次在他家的時候季嶼無意間提過一嘴,說這麽多年寝室住下來, 他已經習慣了睡前洗澡,其他時間洗總覺得別扭。
岑景淮從不糾結, 想不通就幹脆不想,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結果剛響了兩聲就被挂斷了。
這下子,他是真的确定季嶼那邊出事了。
岑景淮臉色微變, 轉身就要往外走。
剛擡起腳, 手機就震了兩下, 他拿起來一看。
【季嶼】:剛在等快車司機電話。
【季嶼】:怎麽了嗎?
岑景淮啧了一聲,渾身緊繃的肌肉瞬間松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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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有魚】:這不是看你不回複, 關心則亂了麽。
【年年有魚】:沒事, 就想問問你今晚回不回來。
【年年有魚】:現在不用問了。
季嶼這會兒心情已經稍稍平複了下來, 但不知怎麽的, 看到他的回複, 鼻子登時又酸澀起來。
他認識的岑景淮,肩寬腿長、胳膊有力, 單手能輕輕松松将他半抱起來。而不是像他重生前看到的那樣,臉色蒼白渾身鮮血, 想要張嘴說點什麽都辦不到。
季嶼攥着手機, 指尖微微發顫。
他一直覺得岑景淮每次分別前必須要跟自己擊掌,然後說下次見這個習慣很奇怪。
現在他明白了。
這不是什麽奇怪的癖好, 而是上輩子他沒來得及對自己說的話。
季嶼忍了又忍, 到底還是沒忍住濕了睫毛。
大概是那場車禍太可怕, 所以大腦自動開啓了自我保護機制,具體細節他仍舊沒有記起來。
比如為什麽明明駕駛位上的是岑景淮, 活下來的卻是坐在危險位置上的自己?
再比如後來發生了什麽,他是怎麽重生的?
但現在季嶼已經顧不上那些了,他現在只想立刻、馬上見到岑景淮。
季嶼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心中翻湧的情緒,解開屏幕鎖。
【季嶼】:這就回去了。
【季嶼】:你在寝室等我。
寝室等他?
手機另一邊的岑景淮詫異地挑了挑眉,無他,這實在不像季嶼能說出來的話。
按照他的性格,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應該結束了。
這考試難不成還有開竅的作用?那他高低得給去主辦方送面錦旗!
岑景淮唇角含笑,慢悠悠打字。
【年年有魚】:怎麽,想見我了?
他本沒指望季嶼會回答,然而沒想到,下一秒屏幕一閃——
【季嶼】:嗯。
季嶼打開車窗,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夜景,任憑涼爽的晚風拂過略帶濕意的臉頰。
經歷過生死大事,那些從前覺得難為情的、不好開口的話,好像都變得沒什麽了。
他确實想見岑景淮。
想看他能跑能跳、生機滿滿的模樣,也想看他……活着的模樣。
岑景淮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向來穩如老狗的人頭一次不淡定了。
他按滅屏幕再解鎖,反複幾次進入對話框。見那個“嗯”沒有消失,仍舊還在,方才确定這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岑景淮怔怔地靠在走廊的大理石窗臺上。
有很多人從他面前經過,有很多聲音飄入耳朵。
但他都看不到聽不到了,眼裏心裏就只有屏幕上的那個字。
自己悉心守候、努力澆灌的這顆小鐵樹,如今終于要開花了嗎?
岑景淮輕輕摩挲着手機屏幕,唇角不受控制地翹了起來。
【年年有魚】:好。
發完以後收起手機,邁開大長腿三兩步下了樓。
“淮哥?淮哥!”
王明禮幾人正準備找他打游戲,結果剛出教室還沒開口,就見他風一般刮了過去,怎麽叫都不理。
“好啊,他逃課竟然不帶我們,還是不是哥們了?”沈休個鋼鐵直男沒察覺出半點異常,拽着王明禮嚷嚷着要追上去,“趕緊的老王,不能讓他跑了。”
拽了半天沒拽動,忍不住疑惑地回過頭:“老王?”
“別叫我老王。”王明禮将自己的袖子從他手裏抽出來,臉上是看穿一切的平和麻木,“還有,你上趕着去當電燈泡是想挨揍嗎?”
“啊,當電燈泡?”沈休不解,“季嶼不是不在學校嗎?”
難不成他淮哥移情別戀了?
不是吧,這麽渣的嗎?
而且放眼全校,還有哪個人能比得上季嶼?
不等他繼續瞎幾把想,王明禮就開了口:“所以他去找了。”
沈休:“?”
沈休大為震驚:“你怎麽知道?”
他們倆什麽時候背着他私聊了?
“就他那公孔雀開屏的模樣誰不知道。”王明禮嗤了一聲,而後憐憫地摸了摸他的腦瓜子,“孩子,長點心吧。”
沈休:“……哦。”
季嶼到二中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
他運氣不好,剛好碰上了晚高峰。明明不長的路卻一堵再堵,遲遲到不了目的地。幸而越往郊區走,道路就越暢通。
出租車終于趕在他急得想跳車之前,穩穩停在了熟悉的校門口。
季嶼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掃碼付好錢,迫不及待拉開車門下了車,擡腳往學校裏跑去。
正是晚自習的點兒,校園裏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到晚風拂過樹葉的飒飒聲。是人間最常見也最動聽的奏鳴曲。
門衛盡職盡責地攔住季嶼,核實了他的信息後緩緩打開了大門。
淡黃色的燈光從頭頂灑落,照亮了那條通往寝室的路。
季嶼按捺住紛雜的思緒,深吸一口氣,拐過彎正要往前走,卻冷不防撞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中。
“這是誰啊,”頭頂傳來岑景淮熟悉的調笑聲,“逮住了就是我的人了。”
岑景淮,真實存在的、活得好好的岑景淮。
季嶼緊緊貼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說話時胸腔的震撼。從想起上輩子那場車禍起就一直懸浮在空中的心,終于有了一絲絲安定。
他回抱住岑景淮,近乎貪婪地感受他的氣息和心跳,壓住喉嚨裏的哽咽:“你怎麽在這裏?”
“不是說想見我?”
岑景淮扣住他的手,輕笑:“當然要第一時間讓你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