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卿之言令朕社死

第26章 愛卿之言令朕社死

越卿盯着地板上鼓起的被褥,過了一會,掀開一角鑽了進去:“微臣怕冷,還是同陛下擠擠吧。”

夜流筲聽見聲音,觸電般的把自己往邊上挪了挪,身邊驀地闖進一個冷冰冰的人,他又驚又怒:“越卿!你!”

“睡了睡了,三更半夜的,可別讓旁人以為咱們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夜流筲深吸了兩口氣,極力克制想要暴打人的沖動,翻過身去抓着被褥一角,憤懑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念了兩遍清心咒。

看到氣呼呼的小皇帝,越卿心滿意足的阖上眼睫。

次日清晨,沒等天亮,懷德縣的縣令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夜流筲睜開眼,越卿穿的整齊的坐在凳子上品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倒像是整宿都沒睡覺,好像昨夜那個硬擠進來睡冷硬地鋪的不是他一樣。

連忙梳洗完,懷德縣縣令被蘇公乘帶着進了房內,見到兩個大男人愣了愣,面不改色道:“下官懷德縣縣令李尹弘見過欽差大人。”

蘇公乘只說是欽差微服私訪,并沒有說明是皇帝和丞相親自來臨,李尹弘小小的縣令,自然也沒機會見過越卿。

他深深的作了一個揖,年過半百的臉上因笑容而堆滿了皺紋,“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海涵。”

“李大人免禮。”夜流筲被越卿看戲似的眼神盯着,頗有些不自在,端着架子坐到凳子上,語氣沉穩威嚴的開口。

少年的嗓音雖然稚嫩清朗,倒是有模有樣,像個春風得意金榜題名的新科狀元。

李伊宏自然也是這麽認為的,不然朝中哪有閑人來管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況來的人還這麽年輕。

他倒了杯茶,夜流筲穩穩接過,淺淺抿了一口便放到一旁,“李大人請坐,不知這關于無妄山妖物的,李大人作為一方縣令,是不是知道的更為詳細些。”

聞言,李伊宏掬了一把辛酸淚:“大人,你不知道,那妖怪着實兇殘,也是有些來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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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起來。

原來懷德縣在承元年間,也就是夜流筲的爺爺當皇帝的時候,那時候還是一個富饒的城池,當時有個底蘊豐厚的上官家族,先是出了一個貴妃,又是出了一個皇後,上官家主也是樂善好施,是此地出了名的大善人。

承元十九年,上官家主的第八個女兒出生,這讓他又喜又憂。喜的是女兒長得機靈可愛,愁的是他已經年過五十,膝下卻連個兒子都沒有,碩大的家業後繼無人。

好在上官家主日日去祈福做善事,過了三年,第四房小妾有了身孕,總算是為他上官家延續了香火,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本該是好事,可誰知道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李伊宏講的抑揚頓挫,唾沫星子亂飛。

上官家主抱到小兒子,直接給吓懵了。他雖然算不上是風流倜傥,但好歹也是五官端正,是個正常人的模樣,可這小兒子卻滿身奇怪的紅斑胎記不說,面貌也是猙獰恐怖,像個夜叉一樣。

但好歹是個兒子,上官家主也只能勉強接受,挂出重金尋找神醫,只要能治好小少爺的紅斑,賞一處宅子,另加紋銀五十萬兩整。可天生的東西,盡管許多人都眼紅這筆錢財,也沒人敢去貿然治療。

又過了三年,上官家的小少爺身上開始長滿流膿的大疙瘩,臭味難聞。上官家主也試過再生一個兒子,可無一例外全是女兒,于是他斷了念想,全心全意撲在小兒子身上,将賞銀提高到了一百萬兩和兩間宅子。

也就是在這年冬天,懷德城來了一名仙風道骨的江湖術士,他掐指一算,便斷定的說:“小少爺這病是上官家幾世積攢下的業障,若要醫治,普天之下只有一個法子。”

上官家主大喜,忙問是什麽法子,那人說:“換皮即可。”

那術士自稱是個半仙,莫說換皮,哪怕是換腦換心也是手到擒來,上官家主信了他的話,很快便在城中尋找和小少爺同齡、容貌端正的男孩,并許諾千金購皮,終于在次年的二月換了皮囊。

那術士不知用的什麽妖法,兩個孩子的相貌皆未改變,只是把那些紅斑膿包全挪到了另一人身上。

只是好景不長,承元二十七年夏,那名被換了皮的孩子全身潰爛而死,據說最後只剩下了一堆腐肉,上官家主心裏難安,便把依着城的小山買下,經高人指點改名無妄,在山頂給孩子修了一個墓地。

再後來,上官家的小少爺也出了問題,臉上開始出現潰斑,那術士不以為意:“換皮本就是有違天道,如今被天道發現,自然要把不屬于小少爺的東西收回去,再換一次就是了。”

“有違天道?”夜流筲疑惑出聲。

三千世界,天道那家夥才沒閑的那麽蛋疼去管這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顯然這個所謂的術士是個騙子。

“是啊是啊,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卷宗裏面記載的一清二楚,下官實屬不敢亂言。”

夜流筲看了一眼蘇公乘,又看了一眼抱手旁觀的越卿,揉了揉眉心,耐下心來道,“你繼續說。”

李伊宏說了聲是,繼續講下去。

那上官家主想着自己已經做了半輩子好人,做一件惡事也不為過,便聽信了術士的讒言,抓了二十幾名同齡的孩子,各自給了他們的父母雙親一千兩。

但那些做父母的怎麽肯,紛紛上門,終于在被驅趕打死了兩個人後,捧着一千兩銀子有多遠滾多遠去了。

兩年內,術士害死了六七個孩童,全都被葬在無妄山,上官家主倒是想過停止,可成本都抛下去了,若是突然收手,那些孩子豈不是白死了,他幹脆讓術士放手去做。

而城外的無妄山陰氣也越來越重,常有行人路過聽見孩子的啼哭聲,即便是青天白日,那處地方也是不見日頭,陰森的很。

山腳下的村民全都搬走,城牆也是一挪再挪,鬧得人心惶惶。

那術士非但沒有醫好小少爺,反倒是把人醫死了,八歲大的孩子褪下一層夜叉般的猙獰皮膚,活活疼死,上官家主大怒,把那術士剝皮抽筋,扔去了無妄山。

這之後又過了半年,上官一家連同宮裏的兩個妃子一夜之間盡數慘死,血肉鋪滿了無妄山的山腳,剝下來的皮便挂在山腰,遠遠望去,入目一片血色。

城門又是一縮再縮,縮成了如今這般,也從懷德城變成了懷德縣,百年前的懸案從上官一家死後便草草了結,沒人再敢上無妄山。

只是沒想到如今,反倒是那個妖怪自己找上門來了。

李伊宏說完猛灌了兩口茶水,後背已經浸濕。

“聽你這樣說,作祟的會不會是怨魂而非妖怪?”夜流筲想了想,又自己推翻猜測,“也沒道理,怨魂成形快,殺了上官一家賠命後應當散去怨氣,沒道理現在又出來作怪。”

越卿出聲提醒道:“說不準那東西嘗到了當鬼的好處,修鬼道呢。”

人心貪婪,活着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可若是成為鬼神,來去自由,便成了人們心中敬仰和害怕的存在。

若是能當個壽命無憂的自在鬼王,誰願意當個點頭哈腰的平民?

夜流筲恍然大悟:“這還真有可能!”

李伊宏聽的有些霧水,怎麽突然就聊鬼神去了?他怎麽突然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了?

他看着越卿,覺得他不像是跳大神抓妖的,又似乎什麽都懂的樣子,便拱了拱手讪讪道:“不知這位是……”

蘇公乘:“随從!”

夜流筲:“抓妖的!”

越卿:“他相公。”

三人異口同聲,李伊宏有些暈,遲疑的點了點頭:懂了,是充當随從實則來抓妖的欽差他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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