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結婚吧
第21章 結婚吧
其實顧杭景知道這個問題有些越矩。
她和黎清霁此刻的距離, 或許不好問他。
大概又要拉遠兩人的距離了。
黎清霁閉眼,卻回了。
第一句:“你怎麽就知道我見識過很多女孩?”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只見過你一個。”
顧杭景心頭輕跳了一下。
“好吧, leader, 剛剛那個問題算我逾越。”
她也收了姿态, 私心地多看了他那張臉一眼。
明天起, 或許他們就不會有什麽交集了, 辦公或是職場,就此打住。可無法否認, 顧杭景心裏還有點微微異樣。
“您路上小心。”
黎清霁說了句行, 看着她轉身往回走, 自己也駛着那輛車離開了路邊。
彙入車流時,他難得透過車後視鏡往後看了眼。
女人還是穿着那套衣服, 背影纖瘦特別。
裙擺搖曳,像晃在人心裏。
也只兩眼,他收回視線。
“你和小杭怎麽樣了?要你今天帶她做過檢查後帶回家裏來,和你爸跟我,我們一家吃個飯互相了解下。白天給她發消息也沒回複, 怎麽回事呢。”
“她沒有懷孕, 這件事是個誤會。”
直到事情發生後的幾天,黎清霁才和樊女士說了這事的真相和起因。
正準備餐食的樊女士連筷子都掉到了桌上, 接着,家庭客廳裏氛圍死寂, 樊女士就這事和黎清霁開始了好好說道。
不是說這事的本質錯誤。
而是認為黎清霁是為了不結婚逃避,給他們家人添負擔。
樊女士:“媽媽這兩年給你操心婚事是不是很久了?你爸爸前兩年心髒病又有複發跡象, 找遍了醫院才穩住。你到底想不想你爸那口氣歇下來,一早說了, 家裏又不在意條件,更何況你這麽獨自打拼也需要個人幫扶。”
黎清霁:“男人結婚只是為了要妻子幫扶的嗎。”
“那也不是你這樣找借口的理由。”
樊女士氣到了,眼眶都紅了。
好好地一門親事快說成就這麽黃了,她還滿心盼着的孫兒也沒了,千裏迢迢要人看好的一些嬰幼兒有關用品也都在路上,這要人怎麽平靜得下來?
“我看那小杭挺好的,長得也伶俐,反正我看好,你爸有點異議。但我就不覺得。”
黎清霁看着家裏桌臺前放着的相框,那是他們家人的照片。
可他好像想到另一個人影,車後視鏡裏的,纖瘦的。
“這事,跟杭景沒有關系,是我的問題。”
“你和小杭真的有認識兩年嗎?”
黎清霁:“差不多。”
“你跟人家只是玩玩而已的嗎?”
“也不是。”
樊女士對自己兒子忽然沒有話好說。
學業,他自己有自己想法,感情,催了半天沒有音訊。
上次說要給他介紹對象,人家說自己有對象,結果呢,發個小豬佩奇的照片過來,那天沒把她給氣死。
她索性把毛巾往桌上一甩:“我不催了,這婚事你愛着急着急去。”
-
“什麽?A10證明的是背景資産達到了十個億?天啦,杭子,這你也不把握?你哪裏找的這麽高質帥哥,你怎麽每次找的都是這種。”
周末,顧杭景跟朋友在酒吧約了約。
說是酒吧,也沒那麽亂,就一朋友開的Club,到裏邊喝喝酒談談閑,光影變幻下她也收到姐妹感慨。
她思考了下:大概也不止。黎清霁個人能做出那麽高的成績,比她舅舅還厲害,并且,他背後還有家庭做支撐,他在本地市區那麽寸土寸金地段有房産。
A10不止。
“哪裏找的都是高質男。那不也就這一個嗎,上一個還約炮劈腿,我跟他嘴都沒親過,只是都家庭條件不錯罷了。”
“那這個得把住啊,跟他初體驗怎麽樣?他不會是個騙子吧,他身經百戰嗎。”
杭景想了想。想到這問題略微有點停滞。
很不明顯的,她只是心裏小小地閃過一點小羞澀。
“他不是,但他表現還可以,為人也算紳士。”
“紳士為什麽不負責啊!”
張北這句驚嘆拍桌差點吸引了隔壁的人,她連忙扭頭道歉,接着聽顧杭景說:“可是我倆不需要對對方負責啊。”
周絲存在她對面吸溜面條。對于這件事的唯一知情者,她現在對杭景保持了絕對的意見态度,想說又礙于姐妹情誼不好說,只能瓜皮又調侃的眼神瞅她。
“你自己問問她到底睡了誰,是哪位5A選手還是富二代貴公子。”
顧杭景之前給周絲存看了他照片。
惹得姐妹連連直呼,在家裏像猴子山咆哮:這神顏你也不把住?又有錢又帥,我他媽奉子成婚抱個孩子也要去他家占位置。
可咱們顧杭景顧女士怎麽說的呢:我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是為了一時利益就犧牲自己婚姻幸福的。
周絲存:“那你是為了什麽?為了愛情?姐啊,別天真了。”
顧杭景:“可結婚難道不是為了愛嗎?”
“話是這麽說,可等你真找個沒錢沒生活的三無男再說吧,你會知道現在的這個條件有多好。婚姻最重要的是什麽?就是金錢,等你找個老公他這輩子優點就只有對你好,你就想你這個Sweet哥哥吧。”
顧杭景蔫了似的趴到桌上。
她不這麽想。
她還是覺得結婚是愛與利益共同協調,兩個人是相互經營,但也是互相尊重。
結婚是付出了一輩子的事,如果那個人不是她覺得可以走一輩子的。
她不想。
但男女關系就不一樣了,解決需求,無關負責,女性照樣擁有享受權利,這沒什麽不對。
可是,她還是和她的sweet哥哥斷聯了。
無可否認,那次孕檢單是她麻煩了別人。
她被媽媽的爆炸情緒和指責一下擊昏了頭腦,她害怕,下意識想到了他。
同樣不能否認,她的思緒都被Ryan占據了。
從醫院出來的這些天她上班時會想到他,乘電梯也會偶爾想他會不會上,可如黎清霁本人所說,他們平常在公司有哪些能接觸的渠道麽?
答案:無。
她竟然連像上學時候偶爾見一眼自己暗戀的人的機會也沒有。
她之前專程找他說過的一句:以後請不要随便喊我,竟然成了一記回旋镖,穩穩紮在她的眉心上。
“其實啊,你想忘了他也不是不行,姐姐再給你介紹個吧,我去朋友圈搖人,看你要哪個。”
顧杭景搖了搖頭:“事到如今,找對象已經不是我的本質需求。”
“那什麽才是?你想說那些不觸及心靈的交集在你這兒已經不值得追求了?”
顧杭景酒喝得有點多,她把胳膊壓着躺那兒,也盯着眼前五光十色的玻璃瓶。
她說:“我和Sweet沒有可能了。”
朋友:“你的Sweet到底是誰。”
周絲存卻懶得管她那些夜晚的小情緒,拉過顧杭景胳膊要她管自己手機:“哎,這是我新聊的哥哥,還是按老套路啊,你拿微信幫我試探下他,他說他是開寶馬的,我看看這是不是真的寶馬哥。”
說完她就去廁所了,顧杭景幫她管控這場暧昧的全程舵盤。
顧杭景半睜着眼看了會兩人的暧昧言語。
接着輸入微信,也去列表裏找他人去試探。
周絲存很在意男方的背景條件,個人資産低于多少都進不了她朋友圈,但顧杭景不一樣,她的微信有很多分組。
工作組,閑聊組,還有以前聊天但沒有音訊的。
其實和宋撫分手後她加過除Lorcan以外不下十個男生。
暧昧興奮劑無法成為撫平男女傷痛的良藥。
全都無疾而終,唯一一個特別點的,還是各種巧合原因進入她視線的Lorcan,很抱歉,對方還和她沒可能。
顧杭景枕着胳膊輕嘆了聲氣,也眯着眼睛去搜對方id:Lincoln。
周絲存在廁所發來消息:[你就說哥哥真的那麽有實力嗎,方便給我看看嗎。]
顧杭景沒管,照常只是想打個招呼發過去。
過了會兒定睛一看,魂都吓飛了,L開頭的英文名客戶太多,發錯了。
黎清霁收到她消息時是十點。他在和外企客戶商談,特別鈴聲,當時還沒改,導致他第一反應就注意了過去,和客戶說了聲抱歉,他暫時拿起手機處理消息。
當即看到那條消息,有點驚訝。
可她立馬撤回了。他瞬間意識到她發給的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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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杭景當場都吓得直接從卡座沙發上坐直了,可瞬間意識過來,L充其量不過是個網友,她那麽在意幹嘛,況且秒撤回了。
她又躺了回去。
那邊,黎清霁遲遲盯着Alice的那個id良久沒了聲音。
他不知道她在幹嘛,此刻在做什麽,但這個消息很不對勁。
“抱歉,Ryan,是有什麽事嗎?”
黎清霁回神,也用外語說:“沒事,我有點私事。”
他走到了落地窗邊,看着這場城市的夜景,城景繁華,夜幕遼闊,可他心事全去了別人那兒。
再看Alice的微信,她又遲遲沒了消息。
其實黎清霁知道,顧杭景不是個會随便受束縛的人。
她不受條例管制,不受公司規章制度制衡,她想怎麽活就怎麽活,老板惹她不開心,她估計會一句:那我不幹了。
這種女孩在上學時期,是最矚目的一個,卻也特立獨行。
他甚至切了號,去了大號那邊,想給顧杭景本人說:幹嘛呢?
打字之餘意識到。他有什麽身份給她發?
前男友?現任老公?床品不錯的一夜情對象?
現在他除了以老板的身份召她忙公事以外沒有別的權利。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算正當理由——
他職別大過她太多。
直接越級找她。
無異于傳達她一句話:我想你了。
那是件會被顧杭景恥笑一年的事。
或許還會進她姐妹的朋友群被逐幀分析。
他想了想,換號,以Lorcan的賬號輕車熟路地回信。
[怎麽了,A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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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顧杭景垂死病中驚坐起,把手機還給周絲存,說:“我沒空管你的對象了,我的honey來了。”
這是句調侃,她對Lorcan沒有半點意思。
可礙于對方身份她還是得好好回他的消息。
畢竟消息是她誤發的。
[A:抱歉,剛剛跟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原諒她油嘴滑舌,訓練出出口成章的本事。
[L:沒關系,你現在在哪,和朋友聊天嗎,還是私人聚*會。]
她回:[沒有,但我們在一家酒吧玩,你要過來嗎?]
他說:[不了,在忙公事。不過還是祝你玩得開心。]
顧杭景忽然有一點點愧疚,也道:[真抱歉啊,其實不介意你來喝一杯的,我們這裏朋友很多,氛圍也好,還有個姐妹喝趴了。]
Lorcan:[是嗎,那希望你能安全。我很想去,可惜我在別的城市。]
Alice:[好吧,希望下次能有機會。]
洛肯又問了她的工作近況:[你最近的工作還好嗎。]
她回:[嗯,很好。]
他:[那就好。]
聊天到這裏終止,旁邊姐妹看她半天:“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Sweet哥哥?”
顧杭景沒答,還是周絲存笑着鬧着幫她說:“要真是她可就開心咯,要是Sweet能來咱們這兒,告訴你,杭子能高興得跳起來!”
“哪有那麽誇張。”
顧杭景這樣回着,卻下意識摸了摸旁邊的手機,看一眼微信,像是也想到那個人。
但她和他的微信大概再也不會聯系。
可奇跡真的發生了。
二十分鐘後,就在顧杭景一行人準備離場時,她眼角餘光看到一道身影走進這家酒吧,連前臺的小妹都驚動了,目光從對方身上移不開地迎上去。
可對面面龐如舊,平和應答,那道人影單是出現人群裏都是一場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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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霁來之前先跟黎盛瀾通了個電話,想法大致和對方講了講。
黎盛瀾:“你真的要去找她嗎,要想好,這不是一件小事。”
黎清霁:“我想得很清楚。談談吧。”
接着黎盛瀾幫着處理他客戶那邊的事——
XAG公司那邊的合作,算是家裏産業。
而現在,忽然碰見他,顧杭景還有點懵神,像回到那天公司團建的清吧夜裏。
那邊幾個朋友也都愣直了,大氣不敢喘一聲,沒見過這樣等級的帥哥,只有周絲存知道詳情有多激動。
她幫忙給兩個人拿了瓶酒,然後故作不存在似的想溜走,還是沒忘抽空給他打個招呼:“嘿,帥哥。”
黎清霁側眸睨了她一眼:“你好。”
可他過來,顧杭景是如臨大敵的,她連換場都不敢了,特地找了個吧臺單獨跟他坐着。
“你有什麽事嗎?Ryan。”
顧杭景想了想這兩天自己做過的事:“我應該沒有哪裏有煩到您。”
“是有事情要找你。”
“等等,容我插個題外話。”
顧杭景努力無視十米外朋友們窩擠在一起邊調笑邊調侃看她這邊。
除了周絲存和她,沒人知道他是她領導。
“您是怎麽知道這兒的?來找我?”
她努力尋找這其中的聯系,這兩天上班跟他見面次數很少——
确切來說是壓根沒見過。
其實距離上次醫院分別也沒過多少天,顧杭景直覺之前的事沒結束。
她又有個想法,不會有誰在給他通風報信吧?
“我在這兒除了你還能找別人嗎。”
他的眼瞳同樣深邃,特別是這樣閃動的燈光下。
顧杭景知道,現在和她說話的Ryan不是工作時候的他。
是私人的黎清霁。
而那個時候的黎清霁,特別抓人眼球,恃靓行兇。
“嗯,沒有,您請講。”
可黎清霁面對着她,視線也睨向邊上她的朋友。
“我有個問題,你在這,是在跟人約會?”
顧杭景有點意外,沒表露出來,她微微思考:“嗯,确切來說,leader,現在除了辦公區你能管我,下班時間,只要我不是違法犯罪,同時跟十個男人約會也沒關系。”
他伸手拿了瓶旁邊的酒:“你說得很對,沒有關系。”
“但是,如果我是你的結婚對象呢。”
她睜大眼。
“你瘋了嗎,黎清霁,結婚。”
“嗯。”黎清霁:“和你,和我。”
她:……
顧杭景甚至是無聲,只是從那裏站了起來。
黎清霁:“你不想?還是說,介意本科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顧杭景心跳惴惴,卻又在他面前坐下了。
他也繼續在說:“你的條件很合适,而我也缺一個很合适的結婚對象,為我,為我們,處理一些。”
他思索了一下。
處理家庭這個說辭不好,女孩子不喜歡,勸退。
“為我們共同美好的未來做發展。”
顧杭景已經完全愣住了。
甚至有點想笑。
她真的笑出來了。
“你怎麽就确定,別人一定想跟你結婚啊,嫁給你,我的生活面對的只有一個男人,不嫁給你,我的選項是35億男人。”
黎清霁也回得很是淡定:“不要說氣話,綜藝梗只是荼毒你,除去可能有的幾十億老年化、兒童、以及不合适的各類型,剩下的不到你說的那個數。”
“而且确切來說,能入你眼的,符合你條件的。”
“只有我一個。”
她心在跳。
旁邊有人給他們拿來杯子,方便倒酒,朋友笑說:“leader,不知道您今天來這兒。”
只有周絲存知道他們的關系,而只有她敢上來給遞東西順便打岔。
黎清霁同樣看她一眼,也淡笑:“你好。”
“您是我們杭景的老板啊,好年輕好帥,我們杭杭有您這樣的領導帶領,真是她的福分啊。”
顧杭景:……
黎清霁的人際交道打得特別好,面對她朋友也體面。
“是Angel自己聰明。”
“安傑?什麽安傑。”
顧杭景趕忙說:“絲存,你快先去休息吧。”
周絲存客套笑着,跟兩人打點好,也一溜煙回去了,戰場又回到兩人身上。
這一對男女很是養眼,坐在吧臺邊看着像拍影視劇,不像談公事。
而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确實談的不是公事。
“leader,我想您有些誤會,其實我确實沒有結婚打算,我知道前幾天的事情把您卷進我家庭矛盾很抱歉,但那不是我随意選擇的理由。”
“你在擔心什麽?”
顧杭景那一刻沒有想別的,她只是想到他與她家裏的安排,這場事件注定很繁瑣,而她媽媽對她的逼婚,以婚前性行為給她鬧的那些,這幾天跟她怄氣,确實令人苦惱。
可她招架不住。
再一個,她做好這個準備了嗎?黎清霁确實是她理想型,可理想型說明不了什麽,那是她對他的初步印象,她剛開始還覺得他是個輕車熟路愛釣女人的渣蘇留子。
事實上,那是她為了掩飾自己被他吸引的偏見罷了。
“我想想。”
“跟我還用想嗎。”
“當然。”顧杭景:“婚姻大事,當然要想。”
可黎清霁的下句話是:“所以,确實我還不太值得你信任。”
“或者說,我對你的吸引力還不太夠。”
顧杭景想回個當然。
不是這樣是哪樣?
她說:“是,那又怎樣。”
“跟我結婚吧,顧杭景。就當是為我應付我家裏,也為你解決你的難題。”
他卻直接說了。
“我知道你和別的女生不一樣,你說你不想結婚,其實不是對婚姻這件事本質抵制,是對結婚的那個人的在意,是你對自我和對方的要求,我知道你是個在乎真情的人。”
“能讓你想結婚的,不是利益,是愛。”
顧杭景心裏好像有些什麽東西微麻,不過,還是沒什麽感覺。
她不信他可以蹦出一句我愛你來。
他們之間只有公事公辦,沒有愛。
“所以呢?你又給不了我愛。”
“我可以有對你全部的忠誠,還有支持你理想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