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黎老板
第36章 黎老板
該有的親密, 顧杭景從來沒想過。
她怔了一下,覺得自己無法像平常女生一樣一昧被牽着鼻子走。
“指的是什麽?”
黎清霁:“節假日互相問候,面對家人時有自己的态度, 正常情況不會吵架, 有矛盾立馬解決。”
顧杭景愣了一下, “這就是你理解的親密?”
“你以為?”
她的叉子還被拿在手裏, 她臉上的表情還帶有非工作日清晨被叫起來的清澈愚蠢感。
那一刻, 她非常覺得自己像Joker。
她向黎清霁展現表情,以表現她自己剛剛沒有多想。
“我沒想到, 你想的竟然是這個。”
“你覺得是什麽。”
顧杭景不知能說什麽, 她吃完了早餐也喝了口那杯牛奶, 接着朝他致意,拿起挂在門口置物架上的托特包。
“好的, 但我要先去公司了,你要是能等我,下午再見。”
“好的。”黎清霁站起身。
她又想說什麽,轉身看到他的臉,突地想到什麽, 神色微妙地變了變。
她質疑:“你今天早上起這麽早過來, 不會其實是,想和我趕趟去領證的吧?”
黎清霁挑了挑眉, 有種保持了一早上的屏障終于被她破解的感覺。
而顧杭景腳步停在那兒,肩上滑落到小臂的托特包也松松垮垮地接住。
她忽然不知道怎麽說, 是先和黎清霁辦正事,還是去公司?
可黎清霁也已然淡然開口:“好了, 去公司吧。好好忙工作,公司還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托着。”
可顧杭景欲言又止, 想了想,才說:“那你下次可以直接和我說,不用特意這樣挑逗我。”
黎清霁似笑非笑,沒有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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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事,大半天的工作時間顧杭景都在發呆,就連工作會議裏最該發言的板塊也沒怎麽講話,直到領導戎潔喊了她的名字:“Angel,你最近怎麽了?感覺狀态有點疲憊,是對這個項沒有什麽想法嗎。”
顧杭景正撐着筆在那裏想下午幾點去領證比較好,但她同時想更多的問題也是,她适合嗎?她做好這個決定了嗎。
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當代男女不領證結婚,關系可以存續在那兒,孩子可以生育,要上戶口時考慮其他,等萬一兩人過不下去了也可以随時離婚,并且不受離婚冷靜期的裹挾。
她又想到:對了,給孩子上戶口有哪些要求?
正是這個問題時,Leader喊了她,并且全桌人都用一種難以想象且特殊的目光看着她。
她目光一滞,精神登時為之一振,也說:“怎麽了戎姐?”
戎潔目光炬炬:“我看你眼神飄忽,是對這次分析有什麽特別想法?”
他們這次想法探讨是來自外媒追捧的某紙尿褲案例分析,用于她們對這次新品發布的廣告語來一個靈感啓發。
大家現在暢所欲言,只有顧杭景沒有發表過意見。
這位新領導戎潔是來自哥大的知名專業,曾經在國外待了兩年,這次任職是上層挖人,要她擔任曾經李嗪的工作。而知曉顧杭景原來是李嗪帶過來的人,又是張清黯介紹,她對顧杭景自然存在一些該有的偏見。
像這樣一個光有顏值,擺着漂亮站在那兒類似花瓶,卻一無是處的人,戎潔認為不該存在于辦公室。
但顧杭景認為,這種偏見應該不至于淩駕到對她的個人态度上。
“戎姐,我沒有特別想法,但這次加班想的一些內容我都寫發給您的PPT裏了。”
“這裏不講PPT,你思維發散一下說說你的新想法。”
顧杭景提前一天做了詳細備案,有關于這個品牌案例具體整合內容都做了分配,什麽時間、對誰客戶、如何做、以及思考內容,提前知道這位leader的棘手程度,她把自己的想法也說了說。
她說:“還有,我認為如果一定要從廣告語上吹毛求疵,我想不出客戶還會對我們存在的問題。除非有一個前提就是,[給孩子母親般的關愛][讓媽媽睡個好覺],我有問題,為什麽一定要強調母親這個詞?在母嬰産品裏,母親這個主體占主要這确實是多年來亘古不變的道理,那父親呢?爸爸呢?現在客戶群體思想的轉換下,這個詞彙是否敏感有翻車奉獻。”
“譬如,我覺得廣告詞彙是不是可以稍微改改,為什麽床單總有尿濕的水,那是因為沒有爸爸的愛。XX紙尿褲,給孩子溫暖如父親的關懷、更适合年輕父親照顧的紙尿褲。”
戎潔的臉色在會議桌上變了又變。
不是因為顧杭景思維發散般說的一長串話,而是因為,她覺得對方在挑戰自己權威。
雖說思維發散這話是她說的,可是,顧杭景這炮彈連篇一樣轟炸的話語态度不對。
戎潔點了點頭,道:“但我認為,客戶沒有明确需求,這廣告詞又沒有經過市場測驗,客戶一直求新穎,兩性關系方向出發我們試過,不太完美。”
顧杭景:“試着從樸素的生活底盤着手?關于母嬰,很龐大的産品體系,從外人的角度出發,一個脆弱的女性,會變成超人,而她身後站着的男人,是承擔着整個家的支撐,從前的廣告語總為父母唱贊歌,但事實上新生兒的出生手忙腳亂才是真實的,正因為父母們需要一個更安全的選擇,我們的一站式才是他們的優選。”
戎潔眼眸簡直轉了又轉,接着又說:“好,可購買群體大部分是寶媽,你的廣告語準備怎麽來?針對男性,不但引起不了她們的共鳴,反而減少品牌效應價值,這怎麽辦?”
“那只有不夠好的廣告語,沒有針對誰的廣告詞。”顧杭景:“購買母嬰産品的不只是寶媽,也有一部分負責任的男性,同時,父母是一體,如果把廣告語深入肺腑寫進這類女性群體心裏,針對她們在丈夫身上的期盼的縮影,照顧這個家的從來不是母親一人,而是她和孩子背後包裹承擔住一切的那個人,那麽一切就合理了。同時,配合我們的優質産品,說不定就有切入點說服大衆和客戶。”
戎潔怔怔半晌,無可否認,她竟然短暫地被這個關系戶的一面之詞給說服了。
這個學歷乃至成績都沒有他們在場所有人一半好的人,她工作能力暫且不提,但她講的話,有那麽一秒。
令戎潔覺得有一點可取之處。
她把筆放下,盯着顧杭景半晌,打量,問:“杭景,這兩個月,你是去結婚了嗎?”
顧杭景剛剛還因周末加班及下午被領導挑刺而上頭中。
下一秒,戎潔這問題令她一下坐直。
“嗯?”
戎潔喝了口水,理性問:“你結婚了?也生過孩子?否則,怎麽會一下有這麽多深刻感悟?”
在此之前,顧杭景在工作上可從沒那麽突出過,更別說這樣沖鋒陷陣。
現在卻變了個人。
這下輪到桌上其他顧杭景相熟的同事們投來注目視線了。
像是吃瓜群衆都集體找到個目标。
而顧杭景,脖子縮了縮,一下子滅了氣焰又短如鹌鹑。
她絞盡腦汁,費盡腦細胞才想出個算是幽默也風趣的回答:“其實,如果您要是想和我讨論下避孕套的創意想法,我也不是不能暢所欲言的?”
會議下午四點結束,大家辛苦忙碌完一天的事務,戎潔主動邀請在座所有同事晚上去吃飯。
且特別和顧杭景發出邀約,她想和這位年輕人在酒局上談一談。
顧杭景當時收東西的手一頓,不知道要怎麽回應。因為在此之前戎潔對她毫無興趣,別說飯局專程邀約,辦公室一月一度的KTV聚會那也當她可有可無的。
可現在對她突發特別興趣。
快走時,戎潔攬住她的肩,語重心長說:“小顧,你今年也二十五了?”
顧杭景愣下,答:“嗯,戎姐,差不多,怎麽了?”
戎潔:“在這個位置待這麽久沒什麽想法?晚上聊聊你的職業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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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霁晚上到公司時收到了企業微信消息,助理發來的一長列近期航班、會議信息,以及一個很顯眼的HangJing Gu的郵件。
身旁是各大高層,以及他身邊的随行秘書。
黎清霁在郵件群裏看見這條消息時眼瞳還閃過一抹很輕微的情緒。
他看了眼周圍,點開郵件去看:
[HangJing Gu:Sir,Sir,今天不能去飯局,intern請求更換日期。]
黎清霁擡眼看了看這周圍的人。
事實上,他早已預料到顧杭景那邊的情況,所以,他暫時把自己的事務也調整了。
今晚會比較忙。
但沒想到顧杭景會突然這麽風趣诙諧,他甚至能想象到她在加班時給自己編輯這條郵件的表情。
黎回複:
[換個名稱叫我。]
HangJing Gu又發來了,這次規規矩矩:
[黎老板。]
黎清霁在電梯間輕扯唇一下。
這變化叫周圍人都有點受寵若驚。
和黎清霁合作至今,辦公期間沒見過他笑,他這人平常作風年輕放松,可不代表他工作态度随意。
事實上,工作期的他和日常的他是截然不同兩類人。
“黎總,這邊請。”
黎清霁朝人點頭,也收了手機進辦公室,助理早已經在上邊等他,他簡單把外套脫下擱辦公椅靠背。
他給顧杭景打了個電話過去:“為什麽?”
顧杭景接得也挺快,像是早做好準備等着解釋,道:“開完會後我跟着領導來了飯局,她們喝了比較多的酒,我沒喝。還有她們還要去KTV玩,大概就是公司附近那塊。”
“嗯,好。”
黎清霁:“那你知道剛才我為什麽要你換稱呼嗎?”
“因為那是工作期間,所屬公司,黎總。”
她的嗓音叫黎總獨有一些魅力,黎清霁從沒從她身上聽到的。
“聽說你今天在會議上有出一點風頭?”
那邊還在飯局上的顧杭景睜大眼,想說你怎麽知道。
黎清霁:“下次想頂撞上司之前還是控制好語氣,還是你說得在理,否則今天戎潔和我談的就不是你的職業規劃。”
顧杭景瞬間有點羞愧,低了低頭,也偷偷透過桌子看了眼對面的戎潔。
她在接受他人的敬酒,今天工作順利解決,看得出她心情不錯。
“那不是暢所欲言麽,我也只是說說我的想法。”
黎清霁:“你說得很好,但說句實話,母嬰品牌最大的重點還是該回到嬰兒本身的舒适體驗感上,其他說再多,也不如這個。”
“嗯,不會本末倒置。”
“你在哪?”
杭景愣一下,看看這兒的餐盤品牌。
她說了個名,“真味,怎麽了?”
“等一小時後,我去接你。”
顧杭景更驚訝。
這桌上不止她辦公室的人,更有認識他的人。
“你不忙工作。”
“不忙。”黎清霁:“本來也不算重要事,一小時後我去接你,順便談談我們的事。”
顧杭景挂了電話,開始想待會兒黎清霁過來她要怎麽找空出去。
早就注意到她這邊通電話的戎潔說:“小杭剛給老公打完電話了?”
陳鑲幫着回:“戎姐,我們杭子沒結婚。”
顧杭景連忙截胡:“姐,我結了,我結婚了。”
陳鑲的眼睛肉眼可見瞪大。
顧杭景給她使眼色,桌子底下示意。
反正公司跟她熟的人多,但知道她真實狀況家庭情況的不多。
“真結了,就這兩月的事,家庭聯姻。”
陳鑲更詫異了。
都是兩個月前還在一個轟趴玩的女人,她怎麽不知道??
這女人背着她玩花的,要審問!
桌上一陣噓聲,有男同事也詢問起來,顧杭景讪笑着一個個解釋。
“戎姐,真結了,就最近的事。”
她下意識想伸出手給看婚戒。
光溜溜的手指提醒她,這還沒買呢。
她跟黎清霁還沒有。
“行啊杭景,這麽大的事瞞着我們辦公室,那我們的單身男女就這樣又減一員大将?”
“誰啊,誰追走了我們辦公室的一枝花,哪位帥哥,是咱行業的嗎?”
問到這問題就心虛。
顧杭景:“算是,但不是工作認識的,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見面覺得對方不錯,結了。”
“那可以啊。”桌上連連道喜,有人要敬酒,顧杭景說:“酒就喝不了了。”
“這才幾天就有了?”
顧杭景很想否認,可這時候心真虛。
她輕輕笑下:“沒呢,哪那快。”
同事說着有婚禮喜訊了通知,她也應着,酒桌上不知聊了多久,就聽之前去外面上洗手間的男同事回來在走廊上驚訝道:“黎總?”
整桌人霎時扭頭望過去,那架勢比年會上來了再大的領導也過火。
只見黎清霁走過來時的颀長身型,像衣服架子般的比例,再就是貴公子一樣貴氣有禮的面貌。
他跟人打招呼,也就是回視。
接着走過來,看看這滿室的其他人。
辦公室的人哪有那麽多機會見黎清霁本人的,上上再上層的領導人物了,又是領導層近幾年最年輕的一位。
他的名聲在辦公室裏傳很開。
網上又有一段名氣。
見到那張臉龐時身旁女同事照例低低地抽氣一聲,顧杭景也看過去,黎清霁和她對視。
接着,他淡淡移開視線,像并不是過來找她,只輕描淡寫和周圍人抛一句。
“也是路過來這邊有飯局,你們吃。”
可哪能,立馬有男同事起身說:“黎總,好不容易碰到的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剛聊天呢,您也一塊來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