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4.12日的更新
第51章 4.12日的更新
李延時這人雖然一向痞裏痞氣, 吊兒郎當,但從來秉着該守的規矩和禮貌,是那種把教養和恪禮寫在骨子裏的風流公子。
所以他說這話時, 離聞聲并不算近。
半垂頭的動作, 和聞聲毛茸茸的腦袋隔了三五拳的距離。
但盡管如此,聞聲還是覺得這聲音仿佛就貼在耳邊,比後桌幾人為了一道題擡高音調争執的聲音還要清晰不少。
混着她如有所覺的心跳, 一下一下跳躍在此時本就震蕩不安的她的胸腔。
她輕咳了一聲,放輕聲音:“我沒有不想看你。”
很淡的語調, 如果不是尾音裏的那絲輕顫洩露了情緒的話, 仿若波瀾無驚。
“嗯, 那正好。”李延時把卷子抽走,“我也想看着你。”
聞聲後頸的脊柱微微僵直,片刻,別開視線,像是抱怨又像是否定:“什麽啊......”
半分鐘時間, 李延時已經腿從桌下抻出去,坐了回去。
他用筆杆撩着卷子,前後翻了兩下, 對着反面的選項看前一頁的閱讀, 要笑不笑:“聽不懂中國話?還是我普通話不夠标準?”
“沒聽清的話我再給你說一遍?”筆杆上的卷子滑下來,落在桌子上, 李延時偏頭看她。
聞聲實在沒辦法和李延時一樣游刃有餘, 她輕呵了一口氣, 微壓下巴, 去扯李延時的卷子換另一個話題:“你剛剛的題我還沒有......”
“那兩道題我會。”李延時把自己的卷子往右側拽了點,讓聞聲扯了個空。
聞聲收回手:“那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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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時低頭接着去寫那篇剛看了一半的選詞填空, 語調懶懶:“找個理由跟你說話。”
聞聲揪了下自己的耳垂,身體還未轉過去,被從過道擠過去的體委撞了下桌子。
男生捂着被撞疼的胯骨,皺着臉:“我靠,對不起。”
聞聲繃着唇,扶着兩側把桌子板正,說了句“沒事”。
李延時斜眼看了她一下,兩秒後笑了一聲,翻了卷子到另一面,繼續寫題。
-
這周過後還有半個月期末考。
二高寒假奧賽要集訓一個月,從現在開始到過年前的一周。
除了聞聲文越和周佳恒,班裏還有另幾個參加競賽的學生都請了假,參加學校的統一培訓,只在期末考的時候回來兩天,把考試考完再走。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等聞聲結束集訓和另幾個人再聚在一起已經是臘月二十八,臨近小年。
頭天晚上文童給她打了電話,說第二天下午約在二高巷口前的肯德基寫作業,晚上再一起吃個飯玩點什麽。
聞聲給聞清鴻報備過後,臨出門前又給文童打了個電話确認時間。
約的下午兩點,聞聲不到一點就出發了。
她一向時間觀念很強,不喜歡遲到。
前十六七年遲到的次數加在一起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還幾乎都是因為聞清鴻生病,迫不得已。
二高前的這條巷子已經存在了很多年,約摸着不比二高的年紀小多少。
夾在二高和省實驗中間的丁字口,左側是一家朝九晚五,老板并不“勤快”的便利店,右手邊則是一個開了許久,年歲已長的米線館。
7塊錢一碗的肉丁米線賣了很多年。
二高這老巷并沒有實打實的名字,但原先這片開發前,巷子口有一排紅色的五角楓。
一共七棵,排得整整齊齊,來來往往的人也就愛叫它七楓小巷。
前年政府下命令,休整市容市貌,這巷口的七棵五角楓被拔了六棵,只留了一根獨苗在巷口屹立不倒。
說是因為樹根紮得太深,硬拔會對周邊的管線光纜造成影響,市政那邊只得作罷。
也不知道一棵楓樹哪裏來得這麽深的根。
聞聲這麽想,也就順嘴這麽自言自語問了出來。
“聽說這楓樹有些淵源。”李延時從聞聲身後繞過來,遞給她一瓶水,和她并肩,“樹是十幾年前一對二高的情侶種的,兩人畢業分手,女生出了國。”
昨天文童打電話時講了,除了她和文越,進來來的還有李延時和王啓勝他們。
只不過聞聲沒想到,李延時也到得這麽早。
臨安的冬天向來溫和,今年的卻很反常。
晝夜溫差大,晚上能達到零下七八度,凍得人心裏發慌,白天又豔陽高照得讓人恨不得只穿一件單薄的線衣。
這天氣就像一個橫沖直撞、一腔孤勇的少年,是個熱烈到令人往後十幾年都不會忘記的冬天。
聞聲扯松了脖子上的圍巾,偏頭看向身側的人。
從集訓到現在,她只在期末考試那兩天回過學校。
二高的所有大考都按年級成績分考場,聞聲穩坐001號考位,而李延時則以年級七十多名的名次被分在了二班考場。
要不是上次月考他那英語和語文卷寫得實在敷衍,估計是和聞聲一個考場,落她幾個位置的水平。
兩人将近一個月沒見過面,也沒通過話。
現在突然這麽站在一起,有種新奇的陌生感。
聞聲把拽了一半的圍巾重新圍好,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裏,盯着兩米外那棵五角楓:“後來呢?”
“後來?”李延時擰了手上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口。
聞聲斜眼瞄了下李延時手上的瓶子。
大冬天喝帶冰的,也是沒誰了。
“聽說那個師兄每個月都來這邊等,”李延時擰上瓶蓋,看聞聲,“後來等到了,兩人和好了。”
聞聲突然想到關于這楓樹的傳言:“所以那些情侶特別愛來這邊許願?”
許願長長久久地在一起,許願每年都有對方陪伴在自己身邊。
陷入愛情的人總是格外幼稚,做些在常人看來尴尬又中二的事。
比如相信這沒有來由的傳言,再比如在某些橋上挂鎖。
抽離在愛情外的人難以理解,陷入其中的人卻樂此不疲。
“大概吧。”李延時又灌了兩口水,回答她。
聞聲把圍巾再次拉高了點,悶着聲:“你相信嗎?”
“我不信這些,”男生把手裏空掉的瓶子接連往空中抛了兩下,渾不在意地笑,“我信人定勝天。”
聞聲的視線從身旁的人身上收回來,小幅度地點了點頭,覺得李延時會這樣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狂妄慣了的人,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迷信。
大概是聞聲不愛遲到的習慣感染了常在一起的這幾個人。
不到兩點,全員到齊,還多了個小他們兩個年級的曹林。
“你還背書包,”王啓勝提溜着文童背後的書包晃了兩下,“你确定你真的會學習?不是學沒五分鐘就要招呼所有人玩兒?”
文童把王啓勝的手扒掉。
“陪聞聲......”她猶豫了一下,“陪聞聲學半個小時吧。”
文越繞過文童,站到李延時的另一側,把外套的拉鏈拉開了些,問他:“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李延時擡手看了眼表:“來了十分鐘?”
“不到十分鐘吧。”李延時揚手,把手裏的空瓶投到角落的垃圾桶裏。
文越看了李延時一眼,又偏了偏目光,越過他,望向另一側的聞聲。
下午兩點,正是熱的時候,但女生身上的面包服穿得規規矩矩,脖子上的圍巾也圍得整齊,小半張臉隐在圍巾裏,半低頭,不知道是在看自己的腳尖,還是看腳下青石板上的青苔。
文越目光掃到她左手拿的那瓶水上。
剛開封喝了兩口。
他們來的時候,聞聲和李延時已經到了,并肩站在七楓巷的巷口,看着那棵五角楓在聊些什麽。
但距離太遠,他沒有聽清,只是看到了李延時遞給聞聲的那瓶水。
“李延時?”文越突然喊了聲。
李延時扭過來,手上還拎了半瓶開了蓋的可樂,眼神莫名。
隔了幾米外的幾個叽叽喳喳打打鬧鬧,和他們這側的安靜截然不同。
文越和他對視了兩秒,終是輕嘆了口氣,搖搖頭笑了下:“沒事。”
剛被他叫了名字的男生依舊是那副肆無忌憚,天塌下來眉毛都不會抖一下的樣子。
李延時擡了下眉,沒明白文越這欲言又止的源頭。
他喝掉瓶子中剩下的半瓶可樂,轉了回去,同王啓勝和周佳恒接着剛剛的話題往下聊。
文越垂眼,目光落在右手上的那瓶水。
完整的,沒開封,剛路過超市時多買的,本打算給聞聲。
但現在看來,她已經不需要了。
文越把敞着懷的外套拉上,忽然覺得即使是站在正午的陽光裏,卻仍然有些冷。
青春裏的悸動,像理科生眼裏的政治題。
不講章法也仿佛沒有邏輯。
它的最終解釋都歸參考答案所有,答案說怎麽有道理就是怎麽有道理。
就像感情裏的結果。
不分先來後到,也從來不認努力。
明明,文越眉眼微垂,捏着拉鏈鎖再次往上提了提。
明明是他先喜歡的,也明明他有一直在往前走。
可是原先在路盡頭的那人已經不在了。
她去了別人的路上,是他無論怎麽走,都再也走不到的終點。
......
王啓勝和文童兩個,一個沒背書包,一個背了書包卻沒裝兩本書,一看就不是來學習,是來等着玩兒的。
但再想玩也捺不住其它幾個三好學生都要補作業,只能坐一邊摳手指幹等着。
晚上六點,文童盯着最後一個收掉作業本的聞聲,揚手點了點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密室約的六點四十,各位學霸們我們半個小時吃飯,十分鐘走過去如何?”
“密室?”周佳恒剛把作業本收到書包裏,聞言擡頭眨巴了兩下眼睛。
文童怒其不争,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說了的啊,你給我忘了??”
周佳恒扶着頭剛想起來:“哦哦哦想起來了。”
文童解決完周佳恒,又朝對桌坐的另幾個人比劃:“就前街那個路口,新開了家密室,這幾天還在優惠期。”
聞聲把卷子折起來,夾進書裏,率先點頭,應了一聲。
昨天文童給她打電話時,叽叽咕咕賣了十分鐘安利。
雖說她對這些沒那麽感興趣,但去一下也不是不行。
“李延時呢?”文童抖着那張傳單把目光投向曹林,朝李延時幾分鐘前坐的位置努努嘴。
李延時剛出去接電話,現在不在座位上。
曹林打了個哈欠,随口應着:“去吧,我剛跟他說過了,沒聽他說不去。”
“行,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文童夾着那張傳單呱唧了兩下爪子,“那咱們就在這兒吃?快餐快,時間正好。”
幾個男生嫌麻煩,都不想臨時再換地方吃飯,自然對文童的這個提議表示贊同。
只有......
聞聲位置在李延時的左手邊,剛和文童去拿了餐回來,把李延時的那份推給他:“你的。”
李延時視線在那餐盤上落了下,眉還沒皺起來,一旁的曹林先幫他回答了:“你們幫他買了?”
“嗯,”聞聲一愣,沒明白曹林為什麽這樣問,“文童說他不在,讓幫他買份一樣的。”
“他不吃這個。”曹林嚼着嘴裏的漢堡,吐詞不清。
聞聲皺眉:“為什麽?”
兩人隔着李延時這個大活人彷如無人的聊天。
曹林沖李延時扁扁嘴,對聞聲道:“你問他自己。”
聞聲把視線從曹林轉到李延時身上,盯着癱坐在椅子上的人狐疑地看了兩眼,把餐盤推過去:“你不吃這個?”
緊接着她看到握在椅子裏人捏着手機打量了一下餐盤,人神交戰了半分鐘,略有些遲疑地回到:“肯德基的炸雞太油。”
聞聲早就知道李延時這難伺候。
她沒多話,直接把另一個餐盤上的盒子拿過來放在他眼前:“那你吃烤的?”
李延時掀眼皮看她一下,再次遲疑:“太鹹。”
“那這個。”聞聲又推過去一個盒子。
“醬太甜。”
“喝的總行吧?”
“可樂兌水了,”男生繃着唇,不怕死地補充,“不夠純粹。”
聞聲:
曹林看看李延時又看看聞聲,咬着漢堡看戲。
“是不是想打死他,”曹林嘿嘿笑着,給聞聲比劃,“我給你說,我都不知道他從小怎麽活這麽大的,除了他自己在家煮的泡面,其它吃什麽都挑,你說是不是有病,泡面能吃,其它的不吃......”
聞聲盯着李延時的眼睛目露兇光,把他面前的幾個盒子叮鈴桄榔地收到餐盤裏,一股腦拖回去。
“愛吃不吃。”她坐下來。
真的就是史詩級難伺候。
聞聲拖着椅子往另一側坐了坐,開了個盒子剛咬了兩口,察覺到身旁人看她的視線。
她停了手,看了眼桌對面說話的幾人,往右邊側了眼,望向李延時。
“要吃嗎?”她手上壓了個盒子,大發慈悲地再次問了句。
緊接着李延時臉上重複起三分鐘前那副無法張口說“行”的表情。
聞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手收回去不打算再理他:“你餓死算了。”
“不是,”李延時拽住聞聲的手腕,把她右手邊原先給自己的那個盤子拉到自己面前,“我沒說不吃。”
聞聲看着他。
李延時在聞聲的注視下打開其中一個盒子,随後手頓在空中猶豫了兩秒。
“又怎麽了?”聞聲語氣裏難得的帶了不耐煩。
“有手套嗎?”李延時點了下盒子裏的東西,“還有濕巾。”
“”
聞聲把東西“啪”一下拉回來,徹底不給他吃了。
......
吃完飯六點半,走到文童提前約好的密室店還差兩分鐘四十,時間剛好。
除了文童和王啓勝,剩下的人對玩哪個主題都無可無不可。
“那就這個最恐怖的?”文童拿着板子對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展示,“有真人npc,還有分組的單線任務。”
曹林從沙發上竄起來,積極響應:“行啊!要玩兒就玩兒個大的。”
周佳恒倚在李延時的靠背上,掃視了一圈人,吞吞吐吐:“我們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你們兩個女生行不行......”
“你可拉倒吧,”文童截住周佳恒的話,“你少在這兒找借口,這裏面就你膽子最小。”
文童這話倒是沒說錯。
她這大大咧咧的性格,自然膽子不可能太小。
至于聞聲,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也沒什麽可害怕的。
所以這一堆人裏面膽子最小的還真是周佳恒。
這家密室店開在二高附近的商業區,每個密室都有三四百平,面積大,每次組隊的人安排的也多。
文童選的這個主題要求組隊十人到十二人才開,所以除了他們七個外,店家又給他們配了四個人。
配的四個人恰好是兩對小情侶,看起來和聞聲他們幾個年級差不多大。
十一個人被排成一列縱隊,後面的人搭着前面人的肩,戴着眼罩,側靠牆面,等在密室房間外,等工作人員做最後的準備帶他們進去。
“聞聲?”前側的文童喊了聞聲一下,“你在我後面嗎?”
聞聲把眼罩往下拉了拉,遮住最後一點光線:“嗯,我在。”
“我突然有點害怕是怎麽回事。”文童的聲音都有些打顫。
人的恐懼來源于未知。
所以被戴上眼罩等在房間外的這兩分鐘,恐懼感開始呈指數增長。
聞聲安慰文童:“沒事,都是假的。”
“就是,都是假的,你怕什麽?”王啓勝嗓音洪亮。
王啓勝就站在聞聲後面,揚手,想隔着聞聲拍一下前側的文童寬慰她,沒想到手剛挨上去,被文童尖叫着拍開。
“誰剛碰我?!!”文童縮着肩膀。
王啓勝捂着耳朵:“我我我。”
文童揮着手想打他:“你有病啊??沒事摸我幹什麽!”
聞聲被夾在中間,耳膜快被兩人震掉了。
正當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制止一下兩人時,王啓勝搭在她身上的手卻忽然拿開了。
與此同時伴随的還有李延時的聲音。
“換個位置。”李延時對王啓勝說。
聞聲制止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下一秒,她聽到身後兩人換了個位置,再之後一雙不一樣的手重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男生比她高許多,搭在她肩上的手沒使力,只是虛虛扶着。
沒了王啓勝吓文童,她好不容易安靜下來,轉過來問聞聲:“聞聲,你剛想跟我說什麽嗎?”
聞聲頓了下,聲音明顯不太自然:“沒有。”
因為肩膀上搭的那雙手,聞聲不自覺地唇線繃緊,維持着上半身的穩定,沒再亂動。
半分鐘後,進去檢查房間的工作人員終于出來,對着他們拍了拍手,領着隊列第一個的曹林開始往裏走。
“小心腳下。”文童轉過來對聞聲道。
進入房間的剎那,女鬼的哭聲和電鋸聲瞬間萦繞在耳邊。
這家密室店的總店在杭州,這兩年一共開了幾十家分店,生意遍布全國。
能在已經飽和的國內市場迅速占據一席之地,其中最重要原因就是它環繞的立體聲效和極其逼真的沉浸式氛圍。
所以即使是冷靜如聞聲,也在戴着眼罩站在房間裏的這一刻,心裏有些打鼓。
想象和真正身臨其境不一樣。
确實是挺吓人的。
怪不得周佳恒剛進來前嚷着幹脆退錢不進了。
聞聲擡手摸了下耳朵,下意識想回避掉這逼真的音效。
然而擡到空中的手一熱,被身後人捉住。
聞聲手指微屈,被李延時攏在手心裏。
不同于先前在圖書館那次,在黑暗中被包住的手,觸感仿佛更強烈些。
瞬間如雷的心跳掩蓋了此刻的恐懼。
聞聲輕咽了一下嗓子,猶豫了兩秒,側頭喊他:“李延時?”
男生低了低頭,笑了下,在她耳邊道:“我害怕。”
隊伍還在被帶着緩慢地往前走,因為害怕,每個人每次往前挪的步幅都只有十幾二十公分。
十幾米的距離,走出了一個世紀的時間。
聞聲舔了舔唇,下意識反問:“你害怕?”
因為怕被別人聽到,聞聲幾乎是則轉了整個上身,按記憶中的方位對着身後的人。
但李延時同樣戴着眼罩,看不到她。
聞聲聲音太小,他不得不再度低了頭,聽她講話。
昏暗中,男生的鼻尖蹭過女生的臉頰。
聞聲呼吸滞住,兩秒後僵硬地轉回身體,垂在身側的右手卻因為緊張,更緊地扣住了李延時的。
“聞聲,你去哪兒了?”文童在前面嗚咽了兩聲,“你怎麽少了一只手??”
聞聲深呼吸了一下,在腦子裏火速編了個理由,準備掙開李延時對文童解釋。
然而手剛動了一下,還沒張口,卻被李延時十指交握反扣在腰後。
男生低低的聲音響在頭頂,替她解釋:“她眼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