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驚喜加更

第76章  驚喜加更

李延時站在男寝樓下的路邊, 被頂配的邁巴赫噴了一臉車尾氣。

臨安地處東南,下午四五點這個時間,日照一樣的好。

李延時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忽然有一點煩。

陽光沒有任何阻攔的直射在頭頂, 把人曬得嗓子發幹,李延時忽然想從哪裏抄一瓶冰鎮可樂,灌一灌。

他站在路邊平複了大概一分鐘, 把手裏的紙團扔掉,轉身, 走回剛剛的樹下。

“你媽不是來參加家長會的嗎?”王啓勝頂了下李延時的肩膀。

“嗯, ”李延時從他手上把自己的包勾過來, “來問我出不出國。”

文越皺眉:“你媽還沒放棄?”

李延時輕嗤:“誰知道。”

聞聲站在顏可身邊,盯着李延時往肩上挎書包的動作,沒說話也沒動,只是垂頭,叼着牛奶瓶上的吸管, 把罐子裏最後一口牛奶吸完。

她敏銳地察覺到,李延時和自己一樣,都不希望這段關系曝光。

但她想瞞的是老師, 而李延時針對的對象是家長。

從左側路沿滾下一顆石子, 正巧掉到聞聲的腳邊。

聞聲擡腳,鞋底壓上那顆石子在地面上碾了碾, 早就說過, 李延時對她來講和別人不太一樣。

她對他的動作, 神情, 甚至是聲音都很敏感。

早在高二分班之前,她就見過李延時, 高一上學期的一個競賽,男生作為唯一一個滿分上臺發言。

聞聲沒有參加那次的比賽,所以無論頒獎還是發言她都只是坐在臺下看。

她對李延時的第一印象是——他有點吵。

不是話多的那種吵,是他和別人做一樣的動作,發出一樣的聲響,聞聲卻莫名覺得他比別人聲音要大那麽一點。

所以分班第一天,王建國讓她跟李延時坐在一起,她不大願意。

有點吵,會影響到她學習。

後來......聞聲磨着腳下的那顆小石子,回憶這一年多的時間。

後來李延時對她來說越來越吵。

一堆聊天的人裏最先聽到他的笑聲,明明很安靜的自習卻能聽到他翻書和寫題的動靜,他從她身後擠過時,沖鋒衣抽繩打在椅背的聲響也清晰到不行……

“聞聲?”顏可再次喊她,見聞聲擡頭,顏可接着道,“你今天怎麽回事,總走神。”

聞聲用手腕頂了下額頭:“沒事,可能太熱了。”

李延時兩步過去,手背在她的額頭貼了貼:“頭暈嗎,還是想吐?”

聞聲搖搖頭:“都沒有,就是有點熱。”

“帶你去買水?”李延時一手還捏着她的手腕,低聲問。

王啓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對,伸爪子拍李延時的手:“別摸我們小聲聲。”

話音剛落,幾人身後響起一道急剎車的聲音。

副駕駛的門被推開,袁娅的助理下車走過來。

穿着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把手上的一個牛皮紙袋朝李延時遞過來:“你父親的最近兩個月的身體情況。”

李延時手從聞聲的手腕上滑下來,接過男人遞過來的牛皮紙袋,擡眸看了下後車窗。

這不是剛袁娅坐的那輛車。

“我媽去機場了?”李延時将牛皮紙袋上的線圈繞下來,問了句。

“嗯,”男人兩手交叉放在身前,點點頭,“在去機場的路上。”

-

周六早上七點半,聞聲背着包從寝室樓上下來。

剛邁出樓棟,就看到不遠處等在花壇旁邊的李延時。

黑色的斜挎包歪歪斜斜地吊在男生的肩膀上,扁扁的,一眼看上去就像沒裝幾本書的樣子。

不過......聞聲摸了摸自己身後的包,确實也沒什麽書好裝,她書包裏也都是卷子。

男生大概是餘光掃到了她的身影,把正劃着的手機按滅,揣進口袋,望過來。

十月末,天氣轉涼,聞聲今早起來子啊陽臺背書時連打了兩個噴嚏,從衣櫃裏扒了個薄毛衣套在了身上。

此時她手指往袖口裏縮了縮,朝李延時走過去。

聞聲在李延時身前站定,左右掃了眼周圍:“你怎麽在這裏等我?”

李延時伸手,想去提聞聲肩上的書包,被聞聲轉了下肩膀避開。

“不然要在哪兒等?”李延時手收回來,“你寝室門口?”

聞聲詫異,他怎麽能把話曲解到這種程度:“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李延時笑。

聞聲心下嘆了口氣,想着算了。

“随便吧。”她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延時總覺得聞聲近來說話時的語調和以前有些差別,不再那麽硬邦邦或者冷冷淡淡。

很多時候,壓了聲音的話,都輕得像撒嬌。

幸好這想法沒有被聞聲知道,不然她又要覺得李延時不可理喻。

明明她就是正常說話。

真的是沒辦法和戀愛腦的人講道理。

“等下去哪兒?”李延時手抄進口袋,拿了瓶草莓牛奶塞進聞聲懷裏,“你家還是我家?”

聞聲先是對手裏的牛奶抗議了一下:“沒有香蕉的好喝。”

說完,像是才處理了李延時的這話一般,擡頭:“什麽你家我家?”

“找個沒人的地方,”李延時把聞聲手裏的瓶子拿過來,抽了吸管幫她紮開,再重新遞過去,“寫作業。”

“算了,去你家吧。”沒等聞聲回答,李延時直接幫她決定,“寫作業。”

李延時低頭看到聞聲一臉不大相信的表情,心情突然大好,難得的擡手,揉了把她的頭發,安慰道:“真的,寫作業。”

聞清鴻的身體暫時維持得還算不錯,怕耽誤聞聲學習,從家裏搬出來住到了聞聲一個遠方表叔家,離醫院近,也方便定期複查。

所以最近兩個月家裏只有聞聲一個人。

兩個人回到家,從上午九點多到晚上八點,做了四五張卷子,如李延時所說,真的是一直在寫作業。

盡管李延時真的想做些什麽,但臨近奧賽,他實在不忍心浪費聞聲的時間。

況且他自己也是,最近都是晚上一兩點才睡,嚴重缺覺。

晚上和聞聲在樓下吃了點東西,本打算去曹林那兒睡一晚,但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他真的被聞聲家那個門整怕了。

聞聲家七八十平的面積,一共就一左一右兩間卧室和一個不大的客廳。

唯一的書桌在聞聲房間。

天晚了,李延時不大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思來想去還是把自己的書從聞聲的房間裏搬出來,丢到了外面的茶幾上。

聞聲身上換了在家穿的白色針織衫,薄薄的一側,勾勒出她瘦薄的肩膀和這一年紀的少女已經初現的弧線。

此時她就站在卧室門口,一手搭在門上,眼神澄淨,望着客廳裏的那張矮腳茶幾:“你确定真的要在那邊寫嗎?”

李延時擡眸,一眼就落在她針織衫前襟的第二顆紐扣上。

随後視線連停都沒停地偏開,擡腳,踢了下沙發前的書包:“嗯,我在外面寫。”

聞聲比了下李延時的腿和那茶幾的高度,十足不放心地又勸了句:“不然你還是進來寫,那個桌子太低了。”

李延時提了下褲腿在沙發上坐下,兩秒後再擡頭時發現聞聲還在門口站着。

實在是忍不住了,低聲笑了下,哄她:“我在外面寫效率還能高點。”

聞聲不相信,指着那張玻璃的矮腳茶幾:“你腿都放不下,怎麽可能......”

李延時望着她那詫異的眼神,明白她确實沒懂是什麽意思。

“你進來吧。”聞聲再次邀請道。

房間裏悶,聞聲上面穿了長袖的針織衫,下面穿的卻是灰色短褲。

很軟的棉布料子,長度剛剛到膝蓋。

轉在李延時右手的筆停了停,兩秒後,透明的按動水筆再度轉起時,李延時輕咽了一下嗓子,看着聞聲道:“你穿件衣服我再進去。”

聞聲揪着自己的袖子看了看身上,不明白李延時為什麽讓自己穿衣服,明明并不冷......

“我不冷。”聞聲說。

李延時站起身,開始收自己的東西,嘴上道:“晚上溫度低。”

聞聲盯着他認真的表情看了兩眼,又調出手機裏的天氣預報确認了一下溫度,最後還是妥協般的在衣櫃裏扒了件帶寬大的外套套在了身上。

兩人并排擠在聞聲的小書桌上寫卷子,等時針往後走了兩個小時,聞聲換第三張卷子時。

李延時往後靠了靠,筆點桌面上:“第三張了?”

聞聲點頭,緊接着,目光落在李延時的卷子上,有些驚訝:“你怎麽正面還沒寫完?。”

不應該啊,李延時一個小時前換的卷子,怎麽算也該寫到背面了。

“嗯,”李延時從她身上撇開視線,晃蕩着點了下頭,“有點分神。”

聞聲仰頭看了眼表:“是困了嗎,你可以睡我的床。”

李延時手裏的筆倒着,筆尾再次在自己卷子上戳了戳,兩秒後擡頭,把聞聲快湊到自己眼前的臉撥開。

笑得無奈:“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挑戰我的底線。”

聞聲有些茫然:“我怎麽了……”

李延時把椅子往後推,從座位裏擠出來,他站在聞聲身後,彎腰,左手壓上聞聲的卷子,右手握着她的筆在她面前的卷子上打了一個占滿整張紙的紅色對勾。

聞聲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輕聲:“你幹什麽?”

李延時兩臂收緊了點,把聞聲完全攏在懷裏。

握着聞聲的手在她卷子的右上方寫了個碩大的150。

聞聲驚呼:“我還沒對答案。”

李延時在她的發頂親了一下,語氣略帶驕傲:“這種難度的卷子,你怎麽可能拿不了滿分?”

聞聲打他的手:“那你也不能瞎寫啊。”

李延時沒聽她的話,換了黑色的筆,手拉着聞聲的卷子往右側拽了點,在密封線裏寫上聞聲的名字。

夜深人靜,人的情緒被無限放大,會很容易就表現出不同于白天的那面。

聞聲捏着卷子的一角,拎到臺燈下。

對着李延時寫的字仔仔細細看了兩眼,小聲嘀咕:“你把我名字寫得好醜。”

“這還醜?”李延時用筆敲了下晃蕩在空中的卷子,笑着嗤了下,“你什麽審美?”

說着,李延時揚手欲從聞聲右手邊的一摞書裏抽她的本子:“給你欣賞一下草書。”

“什麽啊?”聞聲試圖阻攔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寫自己的名字,李延時手指在聞聲那摞本子上上下劃了下,問道:“哪個本子裏寫的東西最重要?”

聞聲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在數學筆記上點了下:“這個吧。”

李延時捏着本子的邊緣,把它從最下層抽了出來。

翻開,順着裝訂線找到最中間的那頁,揚手在左側的空白處龍飛鳳舞地寫了個自己的名字。

完事頗有成就感地點了點那三個字:“草書。”

李延時說這話的時候,左臂還撐在聞聲的桌子上。

聞聲往左側歪了歪,靠在李延時的胳膊上,輕聲笑着:“好醜。”

她伸手撿過李延時的演草本,學着男生的樣子順着裝訂線翻到最中間,用墨藍色的簽字筆在右下角工工整整地寫了個“聞聲”。

兩個本子并排攤在桌子上,一左一右,被寫下對方的名字。

聞聲盯着那兩個名字看了幾秒,心下恍然一跳。

白淨的紙頁上寫下的名字,像是屬于誰的,一個巨大的秘密。

她用手拍了拍那本子:“楷書,是不是比你寫的好看?”

女生說這話時,尾音微微上翹,難得的帶了些小女孩兒的嬌嗔。

在深夜裏印了臺燈影子的瞳仁,又黑又亮。

李延時把桌子上的兩個本子合起來,沒忍住,撐在桌子上的手擡起,托住聞聲的後頸,唇從她的太陽穴往下,一直碰到她的側頰。

他半阖着眼,嗓音微微沙啞。

像是怕她不答應般,再次确定着:“那說好了,我們一起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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