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口

第23章 第二十三口

自上次獵殺猙受傷後, 陸懸與暝暝發現他們的距離能分得更開。

大概在半個長宵宮範圍內活動都沒什麽問題。

暝暝覺得這是因為陸懸的修為提升了,不那麽依賴肉身供給能量的緣故。

總之,她這次是背着陸懸偷偷跑出來的,反正她知道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沈姑娘。”虞清正捧着修改好的菜譜思忖着這次應該做什麽菜, 一扭頭就看見暝暝走進了食堂。

暝暝對他點了點頭, 神神秘秘道:“我帶了些食材過來。”

“前些日子出長宵宮, 在山裏獵殺的, 你也知道, 我們沈家有打獵的傳統。”暝暝說。

若是其他人如此說,虞清會感到奇怪。

但暝暝所在的沈家确實如此,當年沈家先祖有一套好箭法, 在神妖大戰上可謂神勇萬分,斬殺無數妖族。

後來沈家也留下了這個傳統, 每年還會在嘉山舉行圍獵活動。

暝暝将一大塊肉拍在了長宵宮食堂的案板上,虞清一見, 有些驚訝。

“這是什麽肉?”他觀察着這塊肉的紋理, 不算上乘,野外的獵物都這樣。

只有人工豢養的獸類肉質才夠肥美細嫩,野外的那些靈獸不能讓自己生得太過美味。

暝暝的手指按在猙的肉塊上,她輕聲說:“鹿。”

現在人類很少吃鹿肉,這麽說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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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不愧是從老宗門出來的,鹿肉只有上古時候的凡人會食用吧。”

“是, 鹿溫馴好捕殺, 肉可以吃,皮毛可以禦寒, 切下來的角能挂在屋子裏當裝飾品。”暝暝執刀将猙肉切開,柔聲說道。

“但它不适合豢養, 難馴,比不得那些豬牛羊。”

“是如此,後來人們有能力馴服其他生物了,它就沒什麽人願意吃了。”虞清附和。

“偶爾嘗嘗鮮還是可以的。”暝暝細細切割着面前的肉塊。

她倒是很願意和虞清這樣的靈廚交流,在某些事情上,他們很有共同話題。

“沈姑娘準備紅燒嗎,還是清蒸?這也是無涯君教給你的?”虞清看着暝暝精妙的手法,連連贊嘆。

怎麽有人能不借助法術的幫助,就能将食材處理到這般完美的地步?

看暝暝做菜,他會覺得自己的手法蹩腳萬分。

“是,準備紅燒”暝暝将所有事情都推到陸危身上。

她的舌尖抵在齒端,面對這童年的美食,內心止不住的愉悅。

虞清看出她心情很好:“沈姑娘在享受這個烹饪的過程?”

“是煎熬。”暝暝糾正他,“等待食物完全熟透的那段時間,對我來說是極致的煎熬。”

“抱歉,我太愛吃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而後,她便将猙肉投入鍋中,看着滋滋冒起的白煙入神。

這一大塊猙肉,被暝暝做了十餘種菜式,都給了長宵宮的食堂,入了這些修士的肚子。

那晚是暝暝将猙殺死的證據也徹底消失。

暝暝擦着廚房裏的刀,對虞清道了聲謝。

待回去的時候,她感應到竹林處的氣息不一樣了,那裏萦繞着強大修士的氣場。

陸危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

暝暝這段時間暫時滿足了自己的食欲,心情好,就這麽哼着歌回了竹林。

陸危喚來問天城自己的醫修給陸懸看傷,他聽說了妖獸猙的事情,也知道陸危被魔化的猙所傷,感染了蛇毒。

“沒有餘毒。”問天城的醫修仔細查看了陸懸的情況,對陸危回道。

“讓沈二小姐過來。”陸危板着臉回。

“她什麽傷都沒受。”陸懸覺得自己将暝暝保護得很好。

陸危喉間發出一道低低的嘲笑聲:“你覺得這樣很英雄?”

“不然呢?”陸懸回。

他前段日子對陸危憋了些氣,便道:“我又不像你。”

陸危周圍的氣息很快冰冷下來,他起身,鐵青着臉走出了陸懸的房間。

不久之後,暝暝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張臭臉。

一旁的醫修拉着她過去檢查她是否被蛇毒侵蝕,她一邊擡手配合,一邊擡眼偷看陸危。

這是怎麽了,一回來就沒什麽好臉色,以前也沒見他脾氣這麽差啊。

“現在能離他遠些了,就不要時時刻刻跟着他。”陸危冷聲道。

暝暝搖頭:“我要跟着他。”

這是她的攻略對象,她怎麽能不黏着呢?

“遇到那樣的危險,你們兩人只會一起去送死。”

回來之後,陸危先去長宵宮那裏查看了一下猙的獸角,确認那頭猙被蛇毒污染之後會陸懸造成威脅。

陸懸這次沒事,當真是命大了。

“不會。”暝暝說。

她收回手,柔聲問身邊的醫修:“如何,可有蛇毒?”

“沒有。”醫修回,他對暝暝笑笑。“沈二小姐吃得很飽。”

陸危這才想起來:“菜譜可有練?”

暝暝違心道:“練了,長宵宮的靈廚都對我盛贊有加。”

陸危沒再多問,只是暝暝想挪到陸懸那裏去的時候,他制止了她。

“回來。”他說。

暝暝收住腳。

“過來。”他讓暝暝跟上他。

必須要将她帶在身邊,她才不會偷偷跑去找陸懸。

“哦。”暝暝跟上。

她沉默地跟在這位無涯君的身後,不久之前才剛滿足過的食欲又升起了。

他總是在她面前晃,這不是在勾着她去嘗一口嗎?

這莫非也是修行路上的考驗,看來她若想突破修煉的桎梏,就必須要抛棄這點欲望了。

但割舍下它,難如登天。

暝暝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她迷迷糊糊一路跟着陸危,直到走進一個房間。

屋內寂冷,有幽幽的淡香,是陸危身上的味道。

“你要跟到什麽時候?”陸危冷聲說。

暝暝這才發現她一路跟進了他的房間。

她往後退了兩步,縮回自己的房間去。

回了房中,她倒頭便睡了過去。

真是奇怪,她那個夢見陸危的夢只做了兩次,時有時無的,大部分時候都沒有。

暝暝在夢裏倒是放肆,那是只屬于她自己的內心世界,她也沒壓制自己的欲望。

她很希望自己再做一些類似的夢境,就算只是虛幻的滿足,她也願意去嘗一嘗。

這一睡便睡到了深夜,但在午夜寂寂時,暝暝卻感應到一直維系着的陸懸心跳聲忽然微弱了下去。

她猛地坐起身來,第一次沒聽陸危的話,隐匿了自己的氣息,從陸危這裏偷溜了出去。

來到陸懸的房間,轉過屏風,她看見屏風後纏繞升起的黑氣凝成一條巨蛇的模樣,正懸在沉睡的陸懸身上。

他身上的蛇毒不是被清理幹淨了嗎?不論是長宵宮還是問天城的醫修都确認他安全無虞了。

暝暝走上前去,她朝那條黑氣化作的黑蛇伸出手,這些蛇毒竟都被她吸收過去。

待将黑蛇清理幹淨,暝暝将沉睡的陸懸翻過來翻過去上下仔細檢查了一下,确認沒有餘毒殘留。

他方才被蛇毒侵蝕,應當沉睡着才是,但當暝暝擁着他在他後背上下摸索的時候,他卻猛然間睜開了雙眼。

陸懸的下巴搭在暝暝的肩膀上,問:“你偷跑出來見我,不怕危叔看見?”

暝暝被他的聲音驚了一下,她搜索他身體蛇毒的指尖頓住。

她這個時候的動作實在太過怪異,所以她咽了咽口水,認真解釋:“我……我來看看你蛇毒清了沒有。”

“好幾位醫修都看過了,沒有什麽大礙。”陸懸笑了笑,“沈二小姐,你的借口找得很蹩腳。”

暝暝松開手:“沒什麽事。”

她打算離陸懸遠一些,他的手臂卻又橫在了她的腰間,将她抱了回來。

“大晚上對我做這等事,叫沒什麽事?”他低聲問她。

這等事是哪等事情?暝暝心道i自己搜索的時候已經特意避開一些不能碰到的部位了。

她很有禮貌的。

“就是沒什麽事,我聽到你心跳弱了一點,想着你有可能有什麽意外,就偷跑過來看了。”

“心跳弱一些,你也如此緊張?”陸懸低沉的吐息落在暝暝耳邊。

暝暝早已看透陸懸的本質,這位問天城的少主大人看似驚才絕豔,在同齡人中是佼佼者。

但他很倒黴,每次攤上的事情都超出他的能力範圍,遇到危險,他就脆得很。

離她遠了些,他還會死。

真是脆弱的攻略對象,這要她如何放得下心不來看看他?

陸懸死了,自己的飛升機會可就沒有了。

“陸懸,我怕你死了。”暝暝将他推開些許。

她一只手按在他的喉頭上:“你多少要保護着自己。”

“你忘了我與什麽信物共鳴過嗎?”

暝暝愣了愣。

“我選擇了長宵國大将軍的盔甲殘片,上古時,他可是保護青冥公主到了最後一刻。”

“哪怕獻上自己的生命,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暝暝回頭看他,她的目光淡淡:“那又如何呢?”

“我希望你好好的,好好地活着。”暝暝心道他可不要給自己的修行鬧出什麽意外。

“當年的青冥公主也是這麽想的。”

暝暝搖頭:“不知。”

她将陸懸按回了床上,兩人鬧了片刻,他倒是衣衫散亂了。

陸懸盯着暝暝腰間的某一處,方才他抱着她的時候,他身上的玉佩落在了她身上,胡亂挂在了她的腰上。

他沒說。

就是要給陸危看到。

他都百多歲的人了,管他喜歡什麽姑娘。

暝暝自己肯定是沒有發現,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她回了房就繼續睡覺,至于陸懸身上蛇毒蹊跷一事,她懶得再思考。

愛有不有,下次還出現,吸收了便是。

次日,當陸危喚暝暝過來修煉的時候,他果然注意到了暝暝腰間一不小心挂上去的玉佩。

這是陸懸貼身攜帶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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