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付南衣的家

“警官, 你相信我, 昨晚秦先生真的是十二點出去的,到三點才回來,兩次都是我給開的門。”保安人員頭疼的解釋道。這位警官已經孜孜不倦的詢問了好幾遍了。

“我問的是具體幾點?”

“警官啊,具體幾點我怎麽知道啊,當時已經那麽晚了,只能有一個大概時間的估計, 那時候我睡的迷迷糊糊能爬起來開門就不錯了。”保安愁眉苦臉的解釋着。

“行了, 你也別難為人家了,要我說兇手應該就在別墅那十個人裏面,我剛才讓信息科查了這個秦先生的背景,和別墅裏面那幾個八竿子打不着,從隔壁別墅侵入死者的房間一共有兩條路。一條你自己也去看過了,從秦先生的房間跳過去, 但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幾乎不可能做到,另一條路呢就是相連的天臺, 但當天晚上天臺外面的門從裏面鎖上了。就別疑神疑鬼了好好把那十個人排查一下吧。”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四五十歲中年人說道。

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從車道駛過,透過玻璃窗警官看見了正在開車的秦孟離,他的副駕駛似乎還坐着一個女人。

“真的太奇怪了, 一個藝術家, 一個天生含着金湯匙出身的人,遇到兇殺案後不點不害怕就算了, 居然還有心思外出?”警官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還是覺得這位秦先生有些問題。

不過法醫說的對, 秦先生可能并不是和昨晚的兇殺案有關,畢竟無論是從哪一點來看,他都沒有動機和充足的時間。

鹿堯堯坐在副駕駛座旁,冷氣開的很足,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付南衣的家,位于城西區的一個破舊小樓內。

車子開了大約一個半小時他們才達到目的地,這片區域屬于被城市幾近遺忘的地方,城市開發略過了他們這裏,周圍高樓拔起将這個小坡房區包裹在中央。

巷子狹小甚至車子都無法開進去周圍夜堆積着不少廢品垃圾。

秦孟離把鹿堯堯抱到輪椅上,此時鹿堯堯臉上的妝已經重新畫了一遍,即使是在陽光下看起來也和正常人并沒有太大區別了,就是那一雙根本不會眨動的眼睛看着有些滲人。

秦先生推着鹿堯堯走進巷道。付南衣的家在第二棟樓房,走了幾步就到了。

剛到樓下秦先生就頓了腳步,原因是這棟樓正在舉行葬禮。

沒有多大聲響也沒有親人哭喪,只是零零散散的擺了兩三個花圈,鹿堯堯眼神好居然在其中看見了一個花圈的飄帶上寫着濱江市刑偵局。

誰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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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連警局逗送來了花束。

樓道裏聚集了幾個街坊領居,他們似乎是來給死者送行的。

“您好,請問是誰去世了?”秦先生走上前去禮貌的問道。

見到秦孟離街坊的情緒忽然就被調高了,畢竟這麽俊的年輕人他們可沒見過。

“付老頭去世了,就是……就是住在二樓的那一家。”

想到那個總是穿的破破爛爛的老頭,街坊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惋惜的表情。

“诶……以前他在的時候我們總是各種嫌棄他,嫌棄他在二樓走道裏推一些廢品雜物,現在他不在了看見空蕩蕩的樓道我着心裏啊真的難受的很。”

女人說着一口濱江話,然後用手錘了錘胸口似乎悶的慌。

付老頭?難道是付南衣的爺爺?

秦先生的臉色更凝重了,這才一周怎麽她的爺爺也去世了。

“老人什麽時候走的?”秦先生問道。

“其實啊,不是最近走的,走了差不多有七八天了吧,頭七都過去了,他就一個孫女長的特別好看的一個小姑娘,付老頭把這個孫女看的比命還寶貴,撿破爛把孩子養大了。她孫女在學校什麽都好,我們還跟老頭開玩笑說他馬上就能享孫女福氣了。他聽見了還生氣,他說以後還要照顧孫女肯定不能拖累孩子。結果呢,真的沒享一天福,可能是過勞吧,在家死了。”

鹿堯堯聽的心裏一陣難受,付南衣那時候必定已經知道爺爺死了,同一時間她需要面對來自學校的莫名壓力,最親的人離世,朋友争吵,同窗議論,競争對手诋毀,而就在他撐不下去的時候她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給了她一包足以致死的東西。該是怎樣的絕望會讓這個女孩最後選擇了自殺。

“兩天前警察來了一次,好像說那個小姑娘也失蹤了,我們想着不能總把老人的屍體放在殡儀館放着啊,頭七都過了,所以就今天焚了,剛剛才把人給送走。”鄰居垂着頭嘆了口氣。

“诶……都是苦命的人啊。”

“我們想起拜見一下付先生。”秦孟離說道。

鄰居打量了一下兩人,女人臉被遮住大半看清楚長什麽樣子,但男人氣質不凡看着不像是什麽謀財害命的惡徒,于是點點頭指到。

“就在二樓呢,他家裏沒什麽東西警察來過一次東西都差不多收走了,你們上去拜拜就下來吧。”

秦孟離點點頭背起鹿堯堯上了樓。

在二樓玄關處站定,鹿堯堯某一瞬間覺得很恍惚,她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付南衣,回到了這個破舊但是充滿了溫情的家裏。

現在這個家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爺爺,也同樣沒有了自己。

“這裏以前擺着一個小的半米高的小型書架。”被推進房間,鹿堯堯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的越來越熟悉,熟悉到她可以說出這些被警察已經搬動和翻過的家具原本是怎麽擺放的。

看見矮櫃上放着的黑白老人相片鹿堯堯随後沉默着。

秦先生伸手摸了摸鹿堯堯的腦袋,然後他走到老人的黑白相片前跪下給磕了六個頭,其中三個是代鹿堯堯磕的,算是替他的孫女拜別了老人。

像是想到了什麽,當秦孟離站起來時他聽見鹿堯堯艱難的說話了。

“去……去最裏面的那個房間。”

秦孟離将鹿堯堯推向那裏,當兩人進入房間一陣風吹過房間的門關上了。

“在地板下面……”

秦孟離順着鹿堯堯眼神的房間走過去,腳輕輕踩到了一塊不牢靠凸起的木板上。

他彎下腰将木板掀開,下面居然是一封信。

信封的顏色是藍色的,淡雅樸素,上面寫着一個地址,正是度假村的某個房間。

落款收信人是謝晚。

鹿堯堯不記得那封信的內容了,但她記得自己生前似乎帶着濃郁的悲傷情緒悄悄的把信藏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地方。

“把信拆開吧。”鹿堯堯說完這句話已經沒了力氣,只是坐在輪椅上靜靜的聽着。

秦先生打開信,一個女生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

“謝晚,你好,你看到我給你發的信了嗎?我前後給你寫了十幾封信你都沒有回複所以不得已我又寫了這一封,希望你收到的時候不會嫌我煩。”

“我們分開已經十餘年了,那天在酒吧碰見你我真的很開心,我那時候就想,這麽黑暗的人生裏能碰見爺爺還有你真的是老天對我最大的眷顧了,你和小時候一樣嘛,還是很漂亮。本來看見你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确定了,結果後來又聽別的人喊你謝晚。謝晚,謝晚,這是我的姐姐名字啊,我真的太開心了。”

“我現在在濱江大學上課,學校還不錯最起碼畢業之後工作應該沒有問題,就是老師很不好,他總是逼迫我做一些不想做的工作,但是爺爺很大年紀了,我想讓他看見我順順利利的畢業然後掙錢孝敬他,所以我只能忍了,再等兩年我就畢業了,等畢業了,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加上爺爺,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老人,他一定也會對你好,像對我一樣。”

信裏付南衣像是一個小女生,對着姐姐撒嬌,絮絮叨叨的說着很多很多事情,但為什麽記錄了她那麽多心情的信沒有寄出去,而是出現在了這裏。

“因為包括這一封,一共十三封信全部都被退回了,只這最後一封拆了,其餘全部未動,有人在最後一封的背面寫了幾個字---別自作多情了。”

秦先生把信紙往後翻果然上面寫着一行字。字龍飛鳳舞但字跡卻娟秀應該是出自一個女生的手筆。

鹿堯堯想起來了,聽着秦孟離讀着這些文字,她全部都想起了。

那一瞬間悲傷痛苦席卷了她,她扔掉了大多數信只留下了這最後一封,原因是因為這封信的後面有姐姐的字跡,哪怕看到會覺得痛苦他依舊舍不得扔掉。

而也就在同一天,當她打開家門時,就看見了已經倒地不起失去呼吸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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