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城某酒吧內。

徐斐一邊跟身旁的姐妹哭訴,一邊往肚子裏灌酒,一杯又一杯下肚,滿臉緋紅。

“他怎麽、怎麽能這麽狠心,我就接了個他兒子打來的電話,他居然這麽對我。”

徐斐猛喝下一杯酒,被嗆得眼淚直往下落,她邊哭邊搖頭:“今早,他秘書還到房子裏來,讓我三天之內搬出去,搬出去我住哪?”

徐斐埋頭,嚎啕大哭:“怎麽說我也跟了他一段時間,他怎麽能這麽對我。”

坐在她旁邊一圈都是圈子裏的小姐妹,見徐斐哭的這麽傷心,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紛紛起身安慰她。

坐在最旁邊的棕發女人聽徐斐哭了一晚上,又想到了自己的未來,心情有些低落。

她面前的酒瓶突然被拿起,棕發女人擡頭看向身旁,赫然坐了位穿着吊帶裙、身後披着一頭大波浪的性感女郎。她語氣有些不确定:“肖姐,你今天怎麽也來了?”

肖姐是她們圈子裏的老人,六七年前風光無倆,一年前已經成功上岸,嫁給了二婚的建材商人。

肖姐倒了杯酒一口飲盡,妩媚的眼挑向人群,問:“那是怎麽了?”

棕發女人嘆了口氣,說:“那姑娘叫徐斐,剛進圈子裏沒多久。一個月前被縱江的江總包在外面,聽說是昨晚接了一個江總兒子打給江總的電話,被江總發現,和她斷了。”

聽完原委,肖姐搖晃酒杯,眼中的憐惜逐漸消散。據她所知,縱江的江總是為數不多會在包養情人以前簽訂協約的人,她以前也有姐妹走到江總身邊,遵守協約、好聚好散。

徐斐敢私自接金主的電話,就該做好被踹的準備。只不過想來是被情愛沖昏頭腦,犯了包養關系中的大忌:認為金主可能會愛上自己。

縱江的江總可不是個四處留情的人。

肖姐和棕發女人碰杯,笑說:“這個例子告訴我們,千萬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棕發女人滿臉不解,肖姐已經拿着酒杯轉身離開。

徐斐還在一杯又一杯的往嘴裏灌酒,她不甘心,唾手可得的富貴都成空,她接下來要怎麽辦,去找工作嗎?可是她又能做什麽,她從大學畢業後就沒工作過。

她真的不甘心。

虞亭在家幾日幾乎快把全網的求職網站都翻了個遍,原主的大學專業是一個普通一本的歷史學,和服裝設計八竿子打不着,這讓虞亭投出的每一份簡歷都無比心虛。

每投出一份簡歷,她都忍不住去微博上轉發一條錦鯉。

幾天下來,錦鯉也用行動告訴虞亭,迷信是沒有用的。

這天早上,虞亭收到了徐函禹的微信,徐函禹說要下午請她吃火鍋,踐行她之前答應過請虞亭好好吃一頓的諾言。

徐函禹訂在一家口碑不錯的老火鍋店,虞亭讓王阿姨給江豆豆做了他喜歡的小蛋糕做補償,才讓小鄭送她去火鍋店。沒想到徐函禹公司前面的十字路口堵車堵得十分厲害,她硬生生晚了二十分鐘才到火鍋店,她到的時候徐函禹已經到了。

徐函禹見虞亭進來,興奮的招招手:“虞亭,在這!”

虞亭在徐函禹對面坐下,徐函禹将菜單遞給她,說:“你要吃什麽勾上,別跟我客氣。”

虞亭接過菜單,在徐函禹的基礎上只加了一盤一米肥牛:“這些夠了,太多就我們倆也吃不完。”

“行。”

徐函禹把菜單給了服務員。

徐函禹今天剛跟着設計師把之前那筆單子談下來,她跟虞亭吐槽了兩句甲方,見她聽的津津有味,又順口把談單子過程中發生的趣事和虞亭說了說。

虞亭托着下巴聽着,時不時給一些反應,是個十分合拍的聽衆。

火鍋上菜上得很快,徐函禹燙了片毛肚,随口問虞亭最近在忙些什麽。

虞亭涮了片肥牛,輕嘆一聲:“我最近在找工作,不過好像不是很順利。”

徐函禹安慰她:“沒事,我在來星辰之前也發了很多簡歷,石沉大海的多了去了,後來去一家小公司先做了一年,才跳槽來星辰,現在還只是個設計師助理。”

見虞亭笑了,徐函禹又說:“找到工作了有工作的煩惱,沒找到工作只有沒錢的煩惱。”

虞亭點頭:“我有錢。”

徐函禹說:“所以你現在沒煩惱,多好。”

吃到一半,一道男聲從虞亭身後傳來:“徐函禹,你也在這。”

應該是徐函禹的朋友或者同事,但是聲音虞亭很耳熟。

徐函禹擡頭,笑着打招呼:“程頤,你們程序員晚上不加班?”

程頤是徐函禹的高中同學,徐函禹跳槽到星辰後才發現程頤在她樓上上班。

那天在電影院撞到她的那男人好像也叫程頤。

虞亭回憶間,程頤已經走到了桌旁:“加班也不是天天加,今天部門聚餐。”

程頤的目光掃過徐函禹對面的人,恰好虞亭擡頭,那種心砰砰跳的感覺又回來了,程頤又驚又喜:“是你!”

虞亭禮貌的笑着對程頤點點頭。

程頤大喜過望,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函禹問:“你們倆認識?”

程頤點頭如搗蒜:“一面之緣,沒想到還在在這遇見。”

程頤還想說什麽,他部門的同事走過來隔着兩米的距離:“程頤,聚餐就差你了,還來不來。”

程頤說:“就來。”

等同事走了,程頤巴巴地看向虞亭,語氣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後腦勺:“要不我倆加個微信?萬一你手機有問題只不過還沒發現呢。”

虞亭噗地笑出了聲,她打開微信,調出二維碼:“行,有問題了我再聯系你。”

掃完二維碼,程頤看向虞亭的眼睛裏一閃一閃,他走的一步三回頭:“一定要聯系我哦。”

等程頤走了,徐函禹“啧”了聲,八卦問:“你們倆怎麽認識的?還扯上手機了?”

虞亭把那天在電影院認識程頤的過程和徐函禹複述了一遍,聽完,徐函禹暧昧的“哦”了聲,看向虞亭的眼裏寫滿“你倆有戲”。

虞亭燙了片龍利魚,挑眉看向徐函禹:“我有家室了。”

徐函禹怔了片刻,轉瞬笑道:“你應該去當影後,我差點就被你騙了。”

虞亭勾唇,笑着沒說話。

吃完火鍋,兩人晚上都沒什麽事,當即默契的誰也沒提回家,并肩在大街上壓馬路消食。

明明只是第三次見面,兩人卻像有聊不完的話題。路過一家叫‘迷夜’的酒吧,光看外部裝潢就看出這家酒吧的財大氣粗,虞亭的眼神裏有些好奇,她長這麽大,從來沒去過酒吧。

徐函禹“哥倆好”地搭上她的肩,豪氣說:“走,我們進去喝兩杯。”

虞亭問:“不會出事吧?”

從小,她只在課本上接觸過酒吧,必定和“禁毒”、“賣、淫”等話題聯系在一起。

徐函禹讓她放心:“‘迷夜’是江城最大的酒吧,不敢光明正大的違法亂紀。”

兩人走進去,虞亭好奇的打量着所看到的的一切,一片昏暗中,只有天花板上的酒吧燈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舞池裏有男男女女跟着音樂的節奏在搖擺。

徐函禹拉着虞亭走到吧臺前坐下,熟稔的對調酒師說:“一杯百利甜酒、一杯長島冰茶。”

沒一會兒調酒師将兩杯酒放在兩人面前,徐函禹将百利甜酒推到虞亭面前:“這個酒精度數低,你嘗嘗。”

虞亭啜飲一口,冰涼過後的第一感覺就是甜,裏面應該是加了水果,但她嘗不出來到底是什麽。

徐函禹喝了杯長島冰茶,頓生“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滋味,她當即又要了一瓶格蘭威特。

“你最近不開心?”虞亭問,說着她給自己也倒了半杯格蘭威特嘗嘗味。

徐函禹喝了口酒:“愁,什麽時候不愁,讀書的時候有讀書的愁,工作的時候有工作的愁。”

她都快愁死了,這種日複一日的體力工作什麽時候是個頭,她到底還要在設計師助理這個位置上熬多久,雖然她知道目前只是一個積累的過程,但是她真的很想升成設計師。

虞亭深有同感,她眯着眼睛喝下一口酒,補了句:“不工作的時候有不工作的愁。”

徐函禹不解:“你愁什麽?”

虞亭打了個酒嗝,被沖的臉都紅了:“我愁什麽,我愁沒工作。”

她可能天生就是勞碌命,不工作的日子久了,虞亭都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兩人你一句愁,我一句愁,愁來愁去,愁完了一瓶格蘭威特。

虞亭沒怎麽喝過酒,當下腦子已經有點暈了,酒真是個好東西,喝下去好像什麽煩惱也沒了。

她指着格蘭威特,看向調酒師:“這個,再來一瓶。”

徐函禹拉着虞亭:“虞亭你喝醉了,”她對調酒師搖頭:“不用了,麻煩你了。”

虞亭眼神眨了眨,看向徐函禹:“我沒醉,我只是覺得這個好像還挺好喝,”她轉頭看向調酒師,一拍桌:“我說再來一瓶就再來一瓶,我有的是錢。”

有錢的就是大爺,調酒師馬上拿了瓶格蘭威特給虞亭。

和徐函禹分着喝完第二瓶格蘭威特,虞亭醉眼迷離的看向調酒師:“再來一瓶。”

徐函禹酒量比虞亭好,但也沒好到哪去,當下也有些醉意,她擺手:“真不、不用了。”

虞亭轉頭瞪她:“我們是朋友嗎?”

徐函禹點頭:“雖然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但我覺得我們是朋友。”

“是朋友就幹一杯,一生情,一杯酒。”

“好,你說得對!”

徐函禹端起一杯酒,腦子有些暈乎:“來姐們,走一個。”

虞亭已經醉了,她和徐函禹碰杯,被酒精刺激得眯起眼睛。

虞亭趴在桌上難受得帶着哭腔:“貴婦真的好無聊,我找不着工作怎麽辦,難道只能吃公司分紅、等着繼承億萬遺産了嗎?”

徐函禹把手搭在她肩頭:“你以為、嗝、有工作有多好,天天看老板臉色、給傻逼甲方改設計,這一行越來越難做了,不是你抄我的,就是我抄你的,哪款市場好就全往哪走,原創都特麽都騙人的。”

在旁人怪異的目光裏,兩人一杯又一杯,虞亭指着酒瓶:“還別說,這玩意喝多了,味道還不錯。”

徐函禹突然打了個噴嚏清醒不少,她甩甩頭,看向已經喝大了的虞亭:“不行,不能喝了,你家住哪,我打個車送你回去。”

她現在沒有完全醉,去洗個冷水臉強打起精神還能把虞亭送回去,跟着她出來的,如果出事就不好了。

虞亭滿臉醉意,她指着手機:“不用你送哦,我有司機,我給司機打個電話。”

虞亭艱難的睜大眼睛努力分辨出手機上的字,她往下滑,找到小鄭的電話,突然打了個酒嗝,虞亭難受得眯起眼,手一抖撥出了小鄭上面的號碼。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對方的聲音平淡:“喂。”

怎麽聲音不太對?虞亭說:“小鄭,你是不是感冒了,感冒就要多喝熱水。”

對面:“……”

虞亭又說:“你來接我吧,在……在……”

旁邊的徐函禹小聲說:“迷夜。”

“對,在迷夜,”她嘿嘿笑了聲:“開車庫那輛黑色賓利,我們要做暗夜裏的精靈。但是出來時動靜小點,別讓江求川知道了,他屁事多得很,還愛擺臭臉,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快來啊,挂了。”

電話“啪”地一聲被挂斷。

虞亭戳着手機:“放心吧,我司機很快就到了。”

徐函禹靠在她肩頭,咧嘴笑:“賓利,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認識開賓利的富婆。”

瓯海別墅。

江求川黑着臉,看着被挂斷的電話。他屁事多?愛擺臭臉?還開着賓利去接她?還想做暗夜精靈?

江求川冷嗤一聲,将手機丢在桌子上,繼續看季度報表,沒有絲毫要動身的意思。

他看了幾行報表,如果虞亭出事,首先虞家那邊不好交代,其次,鬧出去對縱江的股價也有影響。

江求川動了動過身子,繼續看報表。

又看了幾行,陸尋澈前幾個月說迷夜最近有不少女性被撿死魚。

30歲的女人,昨晚就為了個公仔都能又蹦又跳,她不被人撿走誰被撿走。

江求川臉黑了一半,所以虞亭為什麽要跑去迷夜喝酒?

江求川起身出門,到地下車庫,他站在白色路虎和黑色賓利之間,片刻之後,黑色賓利沖出瓯海別墅。

迷夜。

虞亭手撐着下巴,搖晃着腦袋:“徐函禹,我好困。”

徐函禹用了點力氣拍她,讓她保持清醒:“虞亭你別睡,等你家司機來了再睡。”

虞亭一臉難受:“這小鄭哪兒去了,都快半個小時了,居然還沒來。”

兩個容貌出衆的女性坐在吧臺前,一個暈暈乎乎,一個已經醉得不輕。不遠處,一個脖子上戴着一串大金鏈子的男人起身,搖晃着酒杯走到虞亭身旁,他伸手,露出手腕上的勞力士:“妹妹怎麽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哥哥陪陪你?”

虞亭沖他說:“你沒看到我旁邊還有一個人?瞎了?”

大金鏈子男人摸摸下巴,滿臉肥肉堆起一個笑:“兩女的喝多無聊,我們三一起喝,哥哥請你們。”

徐函禹脾氣沖,當即端起一杯酒潑向大金鏈子男人:“滾,不差你這點錢。”

被潑了一身酒的大金鏈子男人面色不郁,他呸了聲:“臭娘們給臉不要臉。”

大金鏈子男人想要想要扛起掙紮的虞亭往外走,這麽個細皮嫩肉的小娘們不睡虧了,徐函禹抓着他大聲喊救命,然而一聲聲救命都淹沒在震耳欲聾的DJ裏。

大金鏈子男人一把甩開徐函禹往外走,心想,今天賺大了,睡完了再拍一組裸照,還怕以後沒有機會再睡?給兄弟爽爽都不是不可能。

無視路人探尋的目光往外走,大金鏈子男人突然覺得有些背後發冷,他擡頭,對上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森冷的目光,下一秒,西裝男人一拳頭打在他臉上。

大金鏈子男人吃痛的連連後退,扛在肩上的虞亭被他摔在地上,虞亭醉得神志不清,只覺得身上鈍痛得厲害。

大金鏈子男人看向江求川,怒道:“我帶我婆娘回家,你在這攔着我做什麽!”

“你婆娘?”江求川眼底劃過一絲狠厲,一腳踹在大金鏈子男人腹部,大金鏈子男人被他踹倒在地上。江求川的腳碾壓在他的裆上,重若千斤,大金鏈子男人吃痛的面目猙獰。

江求川聲音窖着冰:“清醒清醒。”

“保安呢,保安!這有人挑事!迷夜的經理呢!”大金鏈子男人大喊,迷夜在尋釁挑事這方面管得很嚴,他不相信這男人在迷夜的經理面前還敢這麽放肆。

迷夜經理收到消息趕緊從辦公室跑出來,邊走邊罵:“保安都是吃什麽幹的!這麽點事都管不好,犯事兒的都給我抓起來,丢出去!”

經理擠進擁擠的人群,從外圍擠到中心,大金鏈子男人毫無尊嚴地被壓在地上,裆上被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腳狠狠踩住,嘴裏還在叫嚣:“你現在不放開,等老子起來弄死你信不信!”

經理目光順着皮鞋往上,腦海中一套一套的套話瞬間被噎住,他臉上帶着笑走過去:“是誰這麽沒眼力見沖撞了江少?”

大家都管他叫江總,但他永遠都是迷夜的江少。

經理還是七年前的那位經理,江求川收回腳,掃了他一眼:“人就在這,你看着辦。”

江求川打橫抱起虞亭往外走,徐函禹也終于從人堆裏擠出來追了出去。

徐函禹邊喘氣邊問:“你就是小鄭?”

江求川喉結滾動,剛想說話,虞亭不安分地在懷裏動,她醉眼朦胧的看着江求川:“小鄭,從、從這個角度看你長得有點像江求川。”

“不過,我身上怎麽這麽痛。”

江求川:“……”

江求川把虞亭放在副駕駛,瞥了眼徐函禹:“上車。”

語氣不容置喙。

徐函禹一愣一愣的上了後座,主動說:“我住在淮南路的江心小區。”

虞亭的司機是按照歐美男模的标準找的?這麽有氣場。

發動引擎,暗黑色的流線型車體隐沒在夜色中。

江求川先将徐函禹送回她的小區,再開車回瓯海別墅。

虞亭打開窗戶,探出腦袋大喊:“wow!本精靈來了。”

江求川臭着臉:“閉嘴。”

虞亭轉頭看着他,噘起嘴,控訴說:“你兇我。”

轉瞬,她又皺眉:“江求川,你怎麽在這,小鄭呢?我的小鄭被你弄哪去了。”

江求川:“……”

瘋女人。

江求川坐在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聽了一路虞亭的“我在精靈森林生活日常”。

停好車,虞亭從車裏出來冷得打了個哆嗦,她環胸抱着自己,牙齒直打機關槍。

江求川走在前面,虞亭踩着S型的步子跟在後面,高跟鞋一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的屁股……好痛。”

江求川深吸口氣,折回來将虞亭打橫抱起,虞亭還不忘拎着掉在地上的高跟着,她像條泥鳅一樣左右翻身,江求川煩不勝煩,鉗住她的手,虞亭直嚷嚷:“我的屁股呢,還在我身上嗎?”

她醉呼呼地用頭撞江求川的胸肌:“你快幫我看看,掉了我可怎麽辦啊。”

江求川被她氣笑了:“沒了,你的屁股剛剛黏地上了。”

她沒屁股了……

虞亭想着,嘤嘤哭了起來,她還這麽年輕……不能沒有啊。

江求川托着她脖子的手捂住她的嘴,冷冷說:“你要是把你兒子哭醒了,起床就看到他媽媽這幅樣子。”

兒子?虞亭漸漸收了哭聲。

她覺得口好渴,伸出舌頭舔唇,意外頂到了一片柔軟。

這是什麽?虞亭沒忍住又頂了頂。

一顆帶着電流的雷從手心炸開,酥麻感遍布全身。

走到卧室,江求川将虞亭丢在她床上,單手解開領口的兩粒扣子,走去洗手池洗手。

虞亭躺在床上難受得哼唧,江求川出來時,她正露着肚皮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江求川不可置信地“呵”了聲,他以前高看虞亭了,這心智是怎麽活到30歲的?虞明朗扶着長大的?

“我真的好難受!”虞亭一下從床上掙起來,扯着嗓子嘶吼。

江求川被她的架勢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虞亭剛剛掙起來的畫面十分像喪屍電影裏即将變異的喪屍。

江求川拿着睡衣去浴室沖澡,他從浴室出來,虞亭換了個造型癱在床上,姿勢十分放飛自我。

江求川擦幹頭發,惡趣味的拿起床上的手機,為虞亭拍了幾張“寫真”。

拍完,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虞亭:“從現在開始閉嘴,我明天還要上班。”

上班……?

虞亭翻了個身,醉晃晃地哭訴:“我也好想上班,可是、嗝、沒有公司收我的簡歷。”

她身子蜷縮成一團,委屈的小聲說:“為什麽別人家的小朋友都有工作,就我沒有。”

江求川挑眉,這委屈巴巴的模樣還真新奇。

虞亭突然爬到床邊,空嘔了幾下:“好難受。”

她伸手抓住江求川的睡褲,仰頭看着他,眼中閃着淚花,楚楚可憐:“好難受。”

江求川将睡褲從虞亭手中扯出,轉身上床。他閉上眼準備睡覺,只聽見旁邊床一直在哼哼唧唧:“想……吐。”

又空嘔了幾下,虞亭胃裏在翻滾,她無力地撐着頭:“好困……睡不着。”

直到虞亭第三次空嘔,江求川帶着一身煞氣掀開被子下床,打開燈,虞亭躺在床上、捂着肚子,臉色蒼白,看起來難受極了。

深吸了口氣,江求川憋着一肚子火出門下樓,從冰箱裏拿出兩個王阿姨準備給江豆豆炒西紅柿炒蛋的西紅柿給虞亭做了碗簡易的醒酒湯。

他拿了根勺子上樓,将醒酒湯放在虞亭床頭櫃上,輕推了把她,冷聲說:“喝了再睡。”

虞亭沒動。

江求川站在她床旁沒動,空氣中隐隐有些對峙的味道。

半晌,江求川用膝蓋推虞亭:“暗夜精靈,喝了再睡。”

虞亭眼睛還閉着,嘴上已經咧開笑,她眨巴眨巴眼睛:“醒了。”

江求川:“……”

虞亭從床上慢慢坐起來,接過床頭櫃上的醒酒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一層層細波從湯面展開。她啜飲一口,燙得眯起眼睛,喝完後砸吧砸吧嘴,乖順得像只小奶貓。

她喝完大半碗,身上舒服多了,擡頭将碗遞給江求川,虞亭小聲說:“喝不下了。”

江求川:“……”

江求川接過碗,在她床邊坐下,放低聲音,生硬的語氣中夾雜着難得的溫柔:“睡吧,過了十二點精靈該休息了。”

虞亭點頭:“好。”

她側身睡下,沒一會兒,眉宇間的“川”字逐漸展開,陷入了香甜的夢裏。

确認虞亭睡着後,江求川松了口氣,他将碗放回廚房,回來時虞亭睡得十分不老實,似乎嫌熱,把毯子踹開了。

他輕聲走過去,小心将毯子從她腳下抽出,蓋在了她的肚子上。折騰一晚上,虞亭終于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江求川看着她,無奈地輕嘆一聲。

第二天早上,江求川送江豆豆去的幼兒園,虞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十點。

她按着腦袋從床上醒來,不僅頭痛,全身上下都痛,虞亭左右看了看,是在瓯海別墅沒錯。

撐着酸痛的身子洗完臉刷完牙,虞亭換了身衣服下樓。皺着眉開始回憶昨晚她喝完酒以後發生了什麽,她打開手機的通話記錄,第一條是昨晚打給江求川的電話。

所以昨晚她本來想打給小鄭,結果打給江求川了?

然後發生了什麽虞亭不太記得清了,迷迷糊糊間她有點記憶,江求川好像給她送了碗解酒湯。

下樓,王阿姨見她下來,說:“夫人,粥還溫着,我幫您盛一碗?”

虞亭只覺得胃裏空落落的,她點頭:“麻煩王阿姨了。”

“不麻煩,”王阿姨笑說:“我昨晚本來想着今天早上去早餐店買油條,小少爺一直想吃。沒想到先生今天醒的這麽早,他讓我煮的粥,說是夫人今天身體不太舒服。”

油條太油膩了,虞亭确實沒胃口吃。

不過她有些詫異,這話居然是出自江求川之口。虞亭問:“昨晚醒酒湯也是他煮的?”

王阿姨滿臉疑問:“夫人昨天喝酒了?”

虞亭有些心虛:“喝了一點。”

看來确實是江求川煮的了。

虞亭喝着王阿姨盛來的粥,開始反思,以前自己是不是把江求川想的太壞了,其實吧,他這人也是有閃光點的。

王阿姨端了盆水擦桌子,說:“不過今天早上看先生臉色不太好,早飯也沒怎麽吃就送小少爺去幼兒園了。”

虞亭問:“他生病了?”

王阿姨搖頭:“不清楚,不過先生一直有胃病,”她嘆了口氣:“公司的菜又重油重鹽。”

虞亭喝着粥,想了想:“要不你給他送個午飯去?上次我不是買了牛鞭和腰子嗎,送去給他補補。”

王阿姨連連搖頭:“我去不了,隔壁的家政阿姨約我今天中午去公司開會。”

王阿姨的眼神看向虞亭,虞亭指着自己:“我去?”

王阿姨馬上喜笑顏開:“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先去給楊秘書打個電話,然後再去炒菜。”

虞亭:“……”

虞亭最後帶着一個四層保溫飯盒去了江求川公司,第一層是飯,第二層是爆椒牛鞭,第三層是粉蒸排骨,第四層是西紅柿雞蛋湯,滿滿的都是王阿姨的愛意。

車停在路邊虞亭才發現,居然和徐函禹他們公司隔得這麽近

楊肯早就在外面候着,見人從車上下來,他迎上去:“夫人。”

楊肯的态度馬上吸引了周圍一票出去吃午飯的人,這女人是誰,連江總身邊的楊秘都對她點頭哈腰。

虞亭不喜歡被人這麽盯着,她從包裏拿出墨鏡戴上,楊肯一路刷員工卡帶她進了大樓。

送虞亭到辦公室門口,楊肯抽了張紙擦額頭上的汗,幸好前兩天徐斐已經被開除,不然今天見到就尴尬了。

虞亭進辦公室,江求川頭沒擡一下:“文件先給楊肯。”

“飯也給楊肯?”虞亭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江求川擡頭,合上手中的筆蓋,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

虞亭打開飯盒,将菜擺在桌上,筷子勺子一應俱全:“王阿姨讓你先喝湯,她說時間不夠煲湯,就做了個西紅柿雞蛋湯。”

江求川沒說什麽,用勺子舀湯送進嘴裏。

虞亭看着他:“你怎麽臉色這麽差?不舒服就去看醫生。”

江求川睨她一眼:“誰大半夜照顧一個醉鬼第二天臉色都好不到哪去。”

“……,”虞亭沒跟他頂嘴:“是我對不起你,下次請你吃飯。”

“不過昨晚發生了什麽?我有些記不清了,”虞亭蹙眉問:“為什麽我今天起床身上這麽痛?”

江求川看她一眼,淡淡喊了聲:“暗夜精靈。”

精靈?虞亭不好意思的掩唇笑:“我昨晚幹了什麽?你給我起綽號叫暗夜精靈。”

江求川:“……”

他累了。

嚼了兩口爆椒牛鞭,江求川用筷子指着問:“這是什麽?以前沒吃過。”

虞亭眼中劃過一抹狡黠,她問:“你覺得好吃嗎?”

“一般。”

虞亭啧了聲,小聲說:“這是牛鞭,我買給你補身體的。”

“咳咳咳。”

江求川飯咽進氣管裏直咳嗽,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下來,語氣中有些咬牙切齒:“虞亭,你親自試過?買牛鞭給我。”

虞亭說:“你之前不是說……腫了嗎?”

江求川深吸了口氣,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感覺到江求川的生氣,虞亭回過味來,可能對男人來說吃牛鞭是一種能力上的侮辱。

她果斷将爆椒牛鞭都倒進垃圾桶裏,試探問:“再吃點吧?至少再喝點湯?”

江求川看她一眼,虞亭臉上的歉意顯而易見,他心中的火氣瞬間被撲滅了不少。

“吃一點吧。”虞亭繼續說。

江求川手指動了動。

“就一點。”

江求川伸手重新拿起筷子,滿臉的勉為其難,他又吃下半碗,放下筷子:“不吃了,胃裏有點難受。”

虞亭收好餐具,任務完成。

江求川坐在沙發上,問:“你下午有什麽安排?”

虞亭聳聳肩:“繼續找工作。”

江求川走到辦公桌前,從左手邊的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虞亭:“去他們公司看看。”

美依服裝公司。

虞亭有些糾結:“你幫我走的後門?”

江求川否認:“我只是幫你要到一個面試的機會,至于能不能成功還要看你個人。”

“利用你所擁有的人脈,這只是你自身優勢的一種。”

虞亭收下名片:“謝謝。”

江求川點頭:“走吧。”

虞亭将名片收進口袋,輕聲帶上門走出辦公室,路過楊肯的辦公桌,她交代說:“待會接一杯熱水送給你們江總,務必監督他喝完。”

楊肯應下:“好的夫人。”

虞亭下午沒有去美依,而是回了瓯海別墅,她已經很久沒面試過了,有點緊張,得先回去好好準備一下。

路上,手機“叮咚”一聲,虞亭打開微信,居然是項萱發來的消息。

第一條是一個新聞鏈接:驚!縱江集團江總昨晚在迷夜沖冠一怒為紅顏,女子成疑。

第二條是:亭亭,你也別太難過,像江總這樣的男人免不了出去沾花惹草。

虞亭點開第一條鏈接,她讀完這篇真假摻半的新聞稿,最後一張照片時一個穿着白T恤、高腰黑短褲的女人進賓利的照片,這個女人應該是徐函禹。

虞亭一下全想起來了。

神他媽暗夜精靈……

她回複項萱:幸好只是沾花,沒有惹草,我放心了,謝謝萱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