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接人回家

第37章 接人回家

跟在李揚清身後的那兩個鬼魂并不知道穆重能看到他們,他們正忙着擺嚣張架勢,兩把生了鏽的大刀被他們扛在肩上,兩個都是氣勢洶洶的樣子,試圖威懾那些淌着口水想要靠近的家夥。

他們一邊警惕一邊還聊天。

“張哥,今天只個給是多着點了,就我們倆個給是不太行?”

“莫慌,它們看上克暫時過不來,你趕緊回克喊你叔叔孃孃。”

帶着口音的親切對話結束,那個稍微年輕的鬼魂點點頭,扭頭就往一片黑暗的街角飄去,迅速不見了蹤影。

穆重的餘光一直在注意他們,自然也能聽到他們說的話,再結合暗處那些環伺欲動卻顧忌着不敢上前的妖怪惡鬼,不難看出他們是一直跟着李揚清護他長大的善鬼。

只是……一般的善鬼似乎沒有多少力量,而他們不僅能虎口護食,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來看,這數量似乎還不少。

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個情況。

穆重閉眼深吸一口氣,本意是緩緩自已不受控制自行運作的腦子,卻沒想到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被肺部的劇痛瞬間拉回注意力,疼到眼前一白,想幹活的腦子直接物理停機。

身體和大腦仿佛被割裂成兩部分,還進行了主體無法注意到的,莊嚴且肅穆的對峙——

大腦:我想工作……

身體:不,你不想!

大腦:但……

身體:信不信我和你同歸于盡。

……

好在大腦乖巧舵機,保住了穆重一條老命,雖然現在的情況還是很不妙,但比他操心太多當場猝死要好。

“喂,喂!你現在能說話嗎?”

李揚清能看出對方的狀态更差了,這眼睛都快要閉上了,和那上課困到翻白眼的學生沒什麽區別。

雖說好看養眼了許多,但那種閉上眼就會一睡不醒的感覺一模一樣!

這哪是受了點小傷啊,分明是傷太重快要暈過去了!

穆重沒力氣回複他了,他現在要是說話肯定要咳嗽,到時候估計連肺帶骨都要咳出來,畫面有些過于吓人。

而這樣的不回複在李揚清看來就是人家已經意識模糊聽不見了,還是被當即吓了一個激靈。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幹脆先帶人去醫院急救的時候,幾個人突然從街道那邊沖進來。

一個看上去中氣十足的老爺爺似乎看到了他們這邊,嘴裏嚷嚷着“找到了”,一個健步就往李揚清這邊跑,那速度姿勢可比跑八百的大學生要迅速利索。

但有人比他的速度還快……

李揚清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只感覺一陣風從身邊吹過,然後穆重旁邊就出現了一個蹲着的男人。

受到逐漸暗下去的環境限制,李揚清的可見度并不高,但也不至于什麽都看不清,所以……

這家夥怎麽嗖一下就從他旁邊掠過去了?!

大兄弟你這樣很吓人的你知道嗎?

不小心吓到人的秦無寒完全沒有察覺到受害者內心的驚濤駭浪,他的注意力都在穆重身上,很難得的失去了平日裏應有的禮貌和面面俱到。

這要是平時的他,一開始就會直接提着老吳跑過來,第一時間把救援人員塞到傷患面前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他這種急到一個人沖過來卻只能幹看着的情況叫做關心則亂。

可惜只有十幾秒的時間,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已的異常。

但這就是這只能幹着急的十幾秒,秦無寒看清了穆重的樣子。

面色蒼白的男人似乎是沒有力氣了,低垂着頭,眼簾并未完全合上,還眯着一條縫,已經看不出來他是否還清醒。

嘴角的血沒有擦幹淨,像是一朵在雪地綻放的紅梅,帶着讓人心驚肉跳的绮麗和糜爛,迫使人誕生驚豔和憐惜的同時,也讓人無端的産生淩虐欲望。

仿佛絹畫在紙上的皎皎明月,看似意境深遠孤高自傲,卻又如承載它的紙張那般不堪重負易碎易折,稍不注意就會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

但不該是這樣的……

秦無寒微微低頭,別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不太高興,甚至可以說是低沉萎靡的氣息。

他的目光依舊在穆重的身上,心裏卻有種焦躁的不适和割裂感,不知從何而起卻又根深蒂固——

穆重不該是這樣的,他可以為了蒼生忙碌,可以忙裏偷閑逗逗小貓小狗,可以發脾氣偷偷摸魚去做一切他喜歡的事……

獨獨不該虛弱無力地躺在這,還帶着一身光是看到就讓人心疼不已的傷。

秦無寒的心口一痛,連同呼吸都困難了少許,身體似乎帶着偷藏的思緒與留戀,于此時盡數化為了心疼與無能為力的悲傷憤恨。

老吳慢了一步,由于注意力都在穆重那,他沒有注意到秦無寒的不對勁。

瞅一眼慘兮兮的穆重,老吳深吸一口氣,蹲下把脈大致看一眼情況後,他更是氣到面色鐵青。

要不是現場還有一個陌生的凡人在場,老爺子估計會直接開啓祖安模式,醫術有多高明,屏蔽詞量極高的芬芳語言就有多長。

滿腹的經論偉著無法通過言語的方式宣洩,只能轉化狀态從周身彌漫出來,跟個噴灑怨氣的加濕器一樣,從頭到尾都是陰恻恻的冷意。

估計是怨氣過重,秦無寒都從短暫的分心中回神,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的穆重更是直接打了個冷顫。

李揚清不明所以卻有危機來臨的本能,後退幾步遠離冷氣中心,一臉讪讪的瞅着給人把脈治病的老中醫。

光看臉還真看不出來對方是來救人的,那咬牙切齒的樣子,那意味不明的冷笑,更像是想把人送上天直接一勞永逸的仇人。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老吳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掀開藥箱就開始迅速搗騰,還讓旁邊的秦無寒幫忙打下手。

“把他扶起來,不能再躺地上了,傷成這樣再凍兩下就能直接拖去埋了。”

秦無寒聽完急忙把穆重抱起來,巡視一圈沒發現什麽地方可以放人,幹脆抱着病患盤腿坐下,當一回人肉床墊。

老吳忙着救人,沒注意到這明顯不太合适的姿勢,從藥箱裏掏出一把長針,擡手就往穆重的身上紮去。

除了紮針,他還時不時往病患嘴裏塞幾顆大小不一的藥丸,一套急救忙活了老半天,這才堪堪把某個不遵醫囑的臭小子暫時拉回安全線之內。

秦無寒朝懷裏看了一眼,穆重依舊緊縮雙目,額頭還滲出不少冷汗,呼吸不似剛才那般輕飄飄仿佛随時會斷氣,但還是沒有一點醒來的征兆。

他看向老吳,把小老頭看得吹胡子瞪眼。

“看什麽看!你真當神醫妙手就無所不能了?!”

幾下子就讓他一鍵滿血,随随便便就能肉生白骨起死回生?

想屁呢!

醫生再厲害都是有極限的,還要病患配合,遇到像穆重這樣的,大羅金仙來了都沒用!

乖乖滾回去一天三服藥靜養吧!

秦無寒也意識到自已過分心急了,乖乖低頭挨訓。

挨訓的同時還把自已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穆重身上,防止對方又被冷風吹到加重病情。

寬大的外套與那張蒼白的臉放在一起,形成強弱對比的同時又給人一種兇惡鹫鷹守護溫室幼竹的和諧感覺。

但鹫鷹并沒有意識到自已在守護對方,只當是多種外界關系交織出來的職責所在。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惜老吳一心治病救人,忙活完這一個就緊接着去給旁邊的哮天犬做檢查,別說清了,他就是看都看不見。

倒是縮老遠的李揚清疑惑地眨眨眼,隐約感覺哪裏不太對勁,但渾身上下筆直筆直的他又說不上來哪裏有問題。

哮天犬比穆重要好上許多,就是內髒有些地方有輕微的腐蝕跡象,好在幹涉的及時,把肚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取出來,回去戴上伊麗莎白圈控制幾天飲食就行,整體的問題不大。。

這倒是要多虧穆重出手及時,要是再放任下去,楊老二家的狗子就要被迫提前退休了,運氣要是再差一點,去陰間同事那裏一日游也是有可能的。

老吳看着沒什麽大礙的哮天犬,又瞅了瞅已經徹底暈過去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的穆重,抿抿嘴糾結許久,最後還是一句重話都沒說,撐死冷哼兩聲以表示不滿。

對狗都這麽細致,怎麽就不知道對自已上心點?!

這個臭小子!

“先帶他回去,”老吳檢查完哮天犬就要走人,撈起藥箱抄起狗子,來去匆匆迅疾如風,也做了一把威嚴猶存的大家長。

秦無寒點頭,抱着穆重的手微微調整,盡可能讓病人睡得更平穩一點。

他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陌生人和陌生鬼守在穆重的旁邊,走的時候自然也要說一聲,和李揚清簡單打了聲招呼後才快步離開。

夜色漸深,隐隐約約的燈光劃分邊界又模糊邊界,遠去的人就連輪廓都逐漸變得模糊,似是畫中來的人,留下一段存于回憶中的離奇經歷後又晃晃蕩蕩回了畫中。

徒留止步于原地的人恍惚思索,判斷那如夢似幻的記憶是真實還是源自一個毫無根據的幻想。

李揚清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的界面還停留在加好友的界面。

好的,看來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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