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幻想

第48章 幻想

被打出來的東西和秦無寒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作為一個新世界觀建立起來沒多久的人類,秦無寒在面對神鬼妖魔的時候需要一點點适應的時間。

就像剛學英語的人說話會下意識放緩速度回顧錯誤,正常人和非人類打交道的時候總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自已在和其他物種交談的事實。

秦無寒為了防止自已因為看到特別奇異的外貌失态導致被鑽空子,事先有構想過敵人的樣子,男女老幼的模樣都事先猜測過,就連一些奇奇怪怪的動植物形象都有所準備,但……

可惜了,最後還是失态了。

果然玄學的世界什麽東西都有,其不講武德的程度和醫學生全書重點的期末考試有得一拼。

秦無寒的動作因為黑色淤泥史萊姆而停頓一瞬,一不小心給了對方逃離的機會,只見那東西呲溜一下就滑出去了,速度比附身人類時要快好幾倍。

如果這裏只有秦無寒的話,說不定還真就讓人給跑了。

黑色的一灘史萊姆滑行游走,鼓起的“臉”上凹進去三個孔,像極了世界名畫《吶喊》中那個尖叫到扭曲的人,給人一種猙獰恐怖又有點好笑的詭異喜感。

穆重确實笑了,恰準對方逃跑的時機和路線,輕推懷裏小貓的屁股,宛若一個投擲精靈球的某可夢大師:“小雪,上!”

沒有進化但是身經百戰的小貓聽令,腳下輕蹬一躍而起,叼着穆重給他的小木雕就跳到敵人逃跑的必經之路上。

嘴裏的小木雕向上一抛,再憑着優秀的柔韌性原地來個後空翻,腳下一蹬就把小木雕踹出去,跟發射炮彈一樣,正好将木制炮彈踹吶喊史萊姆的“嘴巴”裏面。

力度滿分,準确度滿分,優雅滿分,可惜年齡不夠,不然可以去某些大型球類運動比賽的團隊裏發光發熱。

穆重見小貓得手,手腕一翻取出張現畫的符紙,因為在外面材料不夠,黃色的紙張上面不是朱砂,而是淡青色的靈力。

符紙在素白的手上淩空懸浮,突然又被一團青綠色的火焰點燃,帶着詭異绮麗色彩的火焰從上往下将整張符紙燒盡,落下零星幾點散發淡淡熒光的灰燼。

“啊啊啊啊啊!!!!”

那邊的史萊姆突然尖叫一聲,落入體內的小木雕開始發光發燙,仿佛落入冰水的燒紅鐵塊,凄厲的聲音比剛才被秦無寒功德燙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大卸八塊了。

離她最近的小貓感覺自已耳朵和腦瓜都在震,忙不疊往邊上跳開,幾下跳到秦無寒的肩上,掩耳盜鈴一般将頭縮他衣服帽子裏面,捂着耳朵試圖遠離噪音源頭。

秦無寒扭頭,眼睛餘光還能看到小貓撅着的屁股,白色尾巴不由控制的小幅度炸毛,光從尾巴就能看出這家夥對噪音的抗拒。

出于對穆重不可告人的心思,秦無寒看溫小雪的眼神逐漸奇怪。

畢竟剛才那一幕真的很像是,小孩打架打不過只能跑家長身後躲着……

秦無寒一向嚴謹精明的大腦有一瞬間卡殼了,跟計算機中病毒一樣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

小貓崽是穆重養的,四舍五入就是對方的兒子,而現在兒子跑來他這裏尋求幫助,再四舍五入一下,自已算不算成功取得對方兒子的認同?

那下一步是不是在兒子的助攻下開始牽橋搭線?

秦無寒:“……”

秦無寒沉默,偷偷捏眉心,他意識到自已的某些想法過于跳脫大膽不切實際了。

老板只是身體虛了點,他怎麽總是把對方想象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嬌花,這次更離譜,還是喪偶帶娃的守寡式小白花。

秦無寒不由的心虛,下意識看向穆重的方向,卻見對方也在看自已,臉上還帶着欣慰開心的微笑。

像極了夾在兒子和新對象中間不用為難的小寡夫。

秦無寒:“……”

他狠狠閉眼,覺得自已回去後有必要讀幾本紅色文學巨著洗洗腦子。

穆重不懂秦無寒為什麽突然一副深刻自省的樣子,就算他和人類相處了幾千年的時光,有的時候卻依舊搞不懂人類過于活潑發散的腦子裏面會想些什麽奇怪的東西。

穆重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先将自已的注意力轉移到正事上面,遠遠的打量被小木雕強行封印的“人”。

那些黑漆漆黏糊糊的膠質被小木雕吸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穿着紅色鴛鴦嫁衣,面生黑斑渾身焦黑的女人。

寬袖一揚恰似垂落繁花,鮮紅嬌豔的婚服上還點綴着數不清的金線珠寶,雍容華貴如同珠光寶玉堆砌起來的富貴牡丹花。

可惜斷花入泥嬌豔不複,除不去的黑斑和燒焦的痕跡纏滿新娘的周身,把碾落的花朵變作惡臭的淤泥沼澤。

這才是始作俑者的真身——一個早已死去的新娘。

新娘的力量被小木雕封印住了,再加上剛才打鬥的時候受了傷,這會兒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趴在地上,一雙滿是血液浸染的眼睛死死盯着穆重,恨不得撲過來從他身上啃下一塊肉。

穆重現在還走不動路,只能招呼秦無寒代步,讓他把自已放到女人邊上兩米的位置。

“我以為你已經成厲鬼了,沒想到還有意識。”

穆重有些意外,抽出紙筆看向新娘:“可還記得名字與生平?”

既然還有意識,那就有必要走一下流程,之後警察局的人來了也好有個交代。

新娘恨恨盯着穆重,拒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恨這家夥坐的太遠,不然她一定撲上去用簪子捅人。

穆重摸着下巴思索:“既然你有意識,應該清楚我們不是害死你的兇手,但卻還這麽恨我們……”

他對上新娘的眼睛:“當初害死你的是男的,還不止一個。”

因為被很多男人傷過,所以才會死後這麽久依舊怨恨着所有男人。

新娘還是沉默,但一瞬間捏成拳頭的手卻暴露了她的慌張。

穆重沒看她,順着這個思路反推,進一步佐證這個猜測:“所以芝芝和方雲舒進來這麽久都沒有事,就連先前進來的一男一女也有差別待遇,男的打個半死丢坑裏,女的只是附身卻沒受傷。”

“你想殺的只有男人,”穆重越發篤定沒有說錯,只是說着說着沒忍住吐槽一下:“怎麽現在的厲鬼殺人還搞性別歧視啊?”

這算不算遺留下來的封建糟粕?

秦無寒:“……”

老板抓重點的能力一直都挺可以的。

新娘這下是徹底不說話了,連原本兇狠的眼睛都被低頭的動作掩蓋在零散的頭發下面,看不清情緒。

看似放棄逃跑反擊收斂尖牙,實則豎起防備拒不配合,跟個鋸嘴葫蘆一樣以沉默負隅頑抗。

雙方無聲對峙了十幾分鐘,一邊是抱着可愛貓貓悠閑端坐的穆重,一邊是心理防線因時間延長而逐步崩潰的鬼新娘。

寂靜的鬼樓仿佛變成凝滞時間的巨大琥珀,連角落的倔強的雜草都不敢晃動發聲,空氣都被沉重黏稠,每一分一秒都是壓迫窒息。

鬼新娘的精神因為壓力在不斷經受折磨,就目前情況來看,穆重只要再這樣無形的給對方施加幾分鐘的壓力,有很大的可能成功将對方逼入絕境理智崩壞,從而得出自已想知道的一切。

穆重看向鬼新娘,對方的力量被牢牢封印着,幹瘦如柴還滿是黑斑的雙手死死攥着鮮紅的衣服,仿佛溺水之人在抓着唯一的浮木。

他在黑斑上停留一瞬就撇開目光,無奈嘆了一口氣。

“行吧行吧,算你贏了,”原本穩操勝券的穆重先一步退讓,無奈的嘟囔兩聲:“我果然不适合做這種審訊的活,還是交給專業人土吧。”

木神不是喜歡血腥暴力的神仙,雖說經常被迫以暴力的手段解決極端的問題和極端的人,但受到植物本性的影響,他大多時候都是以較為溫和的态度對待他人。

這種需要冷臉用強硬态度進行審問的工作更适合楊戬或者地府那幫家夥,反正穆重不習慣。

恰好這時楊戬回消息了,對方表示五分鐘之內趕到,并用短信對放假不成被迫加班的穆重送上長達一千字的嘲笑。

看信息的秦無寒:“……”

穆重察覺秦員工眼角一抽,擡頭問道:“怎麽了?”

秦無寒收起手機面不改色:“楊戬說他五分鐘趕到,在對我們幾個熱心市民表示感謝。”

穆重:“???”

感謝?

楊老二還有這思想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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