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貓警光
第017章 小貓警光
獵豹不耐煩地叼着煙,伸着指甲敲鍵盤:“催什麽,這不是才剛連上電腦嗎。”
江小魚怕煙味,他跳上窗臺把窗戶拉開,燥熱的空氣撲面而來。樓旁高大的梧桐樹随風婆娑,葉間有金色的光斑閃爍,很像亱蓮眼睛的顏色。他想起逃出去前亱蓮喊的那人名字,從窗臺跳了下去問:“師父你知道沈挈嗎?”
本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松市這麽大,認識一個人的概率太小。誰知聽他說完的剎那間,金戈棕色的瞳孔就眯成了一條細線,他說:“你問他做什麽?”
江小魚愣了一下,金戈一貫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很少見他這麽正經的神色,“我在季家看見他了,他好像和季妄安的這個案子有些牽扯。”
“哦,不意外。”金戈恢複人形将煙頭滅了,“那些纨绔子弟做出什麽來都不意外。”
“你怎麽就這樣變身!”江小魚兩爪捂着眼不看,借用老管家的話大喵道:“一點規矩都沒有!”
金戈嗤笑,“還規矩?你毛沒長全的時候我都見過,再說都是男的有什麽關系。”
江小魚不認同,捂着眼炸毛,“你把衣服穿上!”
“好好,什麽德性。”
他穿衣服也不講究,警服皺巴巴的,褲子松垮挂在腰間。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渣,下垂着眼一副沒精氣的樣子。要不是他是正直的人民警察,江小魚都懷疑他吸了大煙。哦,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人一天兩包煙和吸大煙也沒區別。
“逆徒,是不是在心裏蛐蛐我?”看那睜着綠眼毛臉嫌棄的樣子,金戈心裏詫異,總感覺有些日子沒見,這沒什麽精氣神的喪比徒弟精神了些。
他哪裏知道江小魚此刻嫌棄人的模樣和亱家的老管家如出一轍。
互相嫌棄對方沒精氣神的師徒倆鬧了一會,金戈又摸出一根煙塞進了嘴裏說:“不行啊解不開。”
“怎麽會呢?”
“梨子手機是封閉源系統,”他聳聳肩,“加密技術強大,任何未經授權的訪問幾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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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魚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手機,屏保是泰迪咧着嘴笑的照片,“那怎麽辦啊?”
“等我打電話從刑偵那邊搖人,估計要喊手機廠商配合,流程還挺麻煩的。”
剛說搖人,就聽見張龐龐在外面超大聲喊:“陸警官這午休呢你來幹嘛?”
陸挽晖被他這麽大動靜搞得一驚,“不是你這麽大聲幹嗎?我給我師父送西瓜呢。”
“什麽!陸警官!你!來!送!西!瓜!”
“你要死啊你小點聲。”陸挽晖捂着耳朵往金戈辦公室走。
收到張龐龐報信的金戈叼着煙拉開門,“幹什麽?”
陸挽晖看見他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樣子心髒一跳,提着瓜放也不是給也不是,紅着臉結巴道:“我給你送西瓜。”他光看着眼前人,沒注意到一旁順着門邊就溜走了的小黑貓。
*
江小魚出了公安局一時不知該去哪,手機沒解鎖裏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亱蓮那邊肯定還是要繼續跟的。可是他被亱蓮的母親撞見了……而且對方的态度奇怪,他不敢想她會不會把情況告訴亱蓮……
所以當亱闌送着亱蓮走出院門時,目光所至便是那只黑貓在門口鬼鬼祟祟。他伸着腦袋往門裏探,看見他們後又趕忙縮了回去。
“偷感越來越重。”老管家板着臉說。母子倆均是莞爾,不同的是亱蓮嘴角的弧度一直勾着,而亱闌很快便将笑意忍去。
她對亱蓮說:“沒事多帶帶你弟弟,教教他怎麽做事,畢竟以後季家是要靠他撐起來的。”她說完又從身後傭人的手裏取了個東西對着江小魚招手:“小——”她頓了一下,“貓,過來。”
江小魚抖了下耳朵,擡頭偷偷瞥向亱蓮,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趕忙低下了頭,直到他聽見亱蓮說:“寶寶,過來。”
又來了,江小魚心想,他的耳朵又發燒了,爪子也像是被夏天的地給燙到了,不太靈光地控制着挪到兩人身前。
亱闌将旗袍裙擺撫進腿彎,随後蹲下身将那手表狀的東西戴在江小魚脖間,就如方才她為他系上手帕一般,“給你帶個定位器,以後就不怕走丢了。”
她捏着江小魚的兩只爪子将他半拉起,湊近他耳朵低聲說:“放心吧小偷貓,我沒告訴他。”
她起身時撫向腦後的發髻,整個人就像一朵經年風霜沉底後的綠菊,鋒芒隐忍,“好了你回吧。”
不得不說這母子倆雖然各懷鬼胎,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方向一致,就是想看江小魚接下來的表演。
小貓警官哪裏知道人類的這些花花心思,他盯着女人毫不留念的轉身還沒回過神。
天熱,地面和地表的溫差導致光線發生了折射和扭曲,使得空氣裏有着煙一般的絲霧。她的背影在煙中看不清晰,但背脊很直。
“再看下去叔叔就要生氣了。”
江小魚愣愣擡頭。
光影閃爍從葉間灑落在亱蓮身上,他垂眼看他,長長的眼睫好似蝶翅披着光,溫柔到江小魚的心底酥麻麻地湧起了一片說不上來的東西。
“你生什麽氣……”他吶吶喵了一聲。
亱蓮彎腰将他抱起,捏了捏他的耳朵,打趣般說:“下次再盯着別人這般眷念,叔叔就要使勁捏你耳朵,捏一百下。”
江小魚臉上發燙,沒忍住側頭咬了一下他捏着自己耳朵的手,沒什麽威懾力地兇道:“你敢!”
*
松市進入了梅雨季,日子總是濕的,江小魚等着刑偵那邊的手機破解進度,就這般提心吊膽地過了幾日。
他的心裏一直拴着根線,線的那頭被亱闌捏在手裏,她的表現實在蹊跷,讓往常基本沒接觸過女性的江小魚摸不着頭腦。
貓屋已經建好,還做了獨立冷氣,江小魚有些冷,跳回床上蜷着身子聽手表裏傳來的貓狗們嘀嘀咕咕的講話聲。
亱闌戴在他脖子上的挂件其實是個通訊器,可以撥號可以接聽電話,所以金戈就被央求着留了個手機在江小魚家裏,讓他可以和小流浪們溝通。
缺了半只耳朵的小貍花趴在手機前,喵聲問:“老大,警光是什麽意思?”
不清不楚的一個詞,江小魚起先還沒明白它在喵什麽,直到另一邊的小奶牛補充:“是啊是啊,那只可怕的豹子說你們的小貓警光真麻煩,警光是什麽意思啊喵?”它們知道小貓這個詞語,因為流浪時經常會有人這麽喊它們,可警光就不曉得了。
江小魚糾正:“不是警光,是警官。”
“警光!”
“晉管!”
“驚光!”它們喵來汪去地講不出個正行,和說着蹩腳中國話的老外一樣。
“好啦,警光就警光吧。”江小魚擡腳蹬了蹬頭,那裏有些癢。
“警光是什麽意思呀?”
“警光就是……”江小魚愣住了,他将腳放回原地,“就是維護公共秩序、預防和打擊犯罪、保護公民生命財産安全,以及執行法律法規的人。”這是書本上的話,也是上課的第一天老師告訴他們的。
可是貓狗們聽不懂,依然再問,江小魚想了想說:“簡單理解就是保護你們的人。”
保護他們的人=警光,所以老大就是小貓警光!原來是這樣!
這下對面聽懂了,一群小家夥歡呼起來:“哦所以警光就是指老大!”
江小魚在它們聒噪的吵鬧聲中,思緒突然被拉回了高中的炎夏。那時金戈說,你不想保護它們嗎?不想傷害動物的行為入刑嗎?想的話就當個警察吧。
雖說理想和現實差了十萬八千裏,可他當初決定報考警校的動力便是這——他要保護它們,他要傷害動物入刑。
“老大老大,小花和小白打架了,非要讓你說是誰的錯!”小貍花很有老二勢頭的一貓賞了一爪,示意它兩不要再打。
江小魚哭笑不得:“那讓它們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小白喵:“小貓警光,它罵我是死肥宅!”
小花喵:“人類就是這麽喊你的呀!而且你本來就不好看嘛!小貓警光你說,小白是不是我們之中長得最醜的!”
小白是只純白鴛鴦眼的小家夥,戰鬥力很弱耳朵又不大好,從貓的角度來說競争力确實很低。但江小魚也是個人,從人的審美來說他昧不下良心說小白醜,更何況這些小家夥嘴沒丁點大,怎麽還能吐出這些話貓身攻擊呢還?
江小魚毛臉嚴肅爪子拍地:“不能歧視同伴!小白好小花壞,下一個!”
被小貓警光判定為壞貓,小花貓天都要塌了,被一旁的其它貓拖去做思想教育了。
江小魚聽着對面亂哄哄的一團,咧着毛嘴笑,可沒笑太久便被一聲鈴打斷。他看着表盤上跳動的顯示為亱闌的插播來電,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她打電話來幹嗎……
電話一直在響,他伸出顫抖的爪子,有些笨拙地按了接聽鍵。
“喂?”她的聲音帶着上了年紀的低啞卻依舊好聽:“小偷貓,我知道你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