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打算結婚了
第0020章 :我打算結婚了
三年後。
滿市北灣區一帶已經成為了有明确發展定位的成熟金融港,并在近兩年湧入了大批內外企業,基建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那兩棟分別命名為弗洛和伊德的雙子大樓。
僅用兩年,這兩棟大樓一躍成為了滿市的最高建築,也成為北灣最閃耀得意的地标建築。
兩棟大廈的主人司徒盡剛剛從大廈裏出來不遠,就聽到了一行人女童指着弗洛大廈下的大屏問他母親:“媽媽,這是我們上周在丹麥看到的蘇珊娜嗎!”
“寶貝記性這麽好呀……”
司徒盡看了看表,順便擡頭看了大屏幕一眼,滾動的電子海報裏,柳未青一襲紅裙,這是他下周要在本市演出的歌劇《卡門》。
柳未青長相頗有女相特色,化妝換了衣服更是雌雄莫辨,因而在歌舞劇表演中,大多數時候更偏向出演女性角色。
司徒盡只看了一眼就鑽進車裏了,何治問了目的地,他說了個餐廳的地址。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洩不通,北灣這片的交通還不夠完善,堵車都是常有的事。
十幾分鐘的路程硬是被拖成半小時,司徒盡到餐廳時暮色已經深了,他跟着服務生上了樓,來到指定的餐間。
“你怎麽才來啊。”程卓抱怨道。
司徒盡看到紀俞也在裏面,猶猶豫豫的卡在門框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着幹嘛。”紀俞開口,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司徒盡也回之一個難以捉摸的笑臉,進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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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卓應該是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了,于是更加賣力的活躍氛圍起來。
直到程卓去上洗手間,剩下兩人才不得不面對主動打破僵局。
“剛回來?”司徒盡淡淡的問那人。
紀俞搖頭,“有一陣了。”
“什麽時候回去。”司徒盡拿起酒杯同對面人碰了一下。
“不回了應該。”紀俞晃了晃那小半杯酒後一飲而盡,“你不歡迎我?”
司徒盡又給兩人添了酒,“怎麽會。”
“我打算結婚了,司徒。”
這句話并沒有讓司徒盡覺得多震撼,他點了點頭,“是嗎,三年不見而已,藏得夠深的你。”
“倒也沒有,最近的事而已。”紀俞笑笑,然後話鋒一轉:“聽說你要複婚,是真的嗎。”
“誰說的。”司徒盡這三個字說得有些兇,“這種謠言,你在墨爾本都能聽說?”
紀俞聳聳肩,“未青老師在墨爾本可是很受歡迎的,這點風言風語算什麽。”
“人紅是非多。”
“也是。”
司徒盡說他們三年不見,其實并不是,紀俞還是見過他很多回的,在金融新聞上,在財經頻道裏。
其實他們最近一次見面也就在半年前,那天正好是谷雨,也是出白照寧死亡結果的日子。
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兩年半之久,被猜測已經死亡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但是真到打撈隊在東江下游的軟沙地裏找到一根人類肱骨,并通過DNA認定是白照寧的遺骨時,所有人又覺得難以置信了。
司徒盡每天都站在那兩棟大廈上,一眼就可以望到東江入海口,他想過白照寧會用很多種可能再出現在他面前,卻從未想到過,他們早就見過了。
不過一個站在聳立高樓上,一個深埋寒泥之中。
喝醉後的紀俞變沉默了很多,他今晚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司徒盡一直在等對方開口,卻遲遲沒有等來。
三年前兩人吵了一架,還在警局裏動了手,此後紀俞就離開了滿市,開始了滿世界溜達,兩人也沒了聯系。
從餐廳出來時,紀俞險些摔倒,司徒盡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人。
“看點路吧。”司徒盡提醒說。
紀俞借着對方的肩膀站直了,一個勁點頭說好。
把人送上車後,司徒盡對着車裏的人說了句:“你還是少用香水為好,這種花香不适合你。”
紀俞當即擡起袖子聞了聞袖口,“弗洛伊德味道是重了點。”
聽到這個名詞,司徒盡還是會下意識的心頭一顫,哪怕他天天要面對那兩棟大樓,也始終沒有把這四個字和情緒牽動分離開來。
“花嗎?”司徒盡問。
“你不是說香水嗎,花香沒有這麽強的粘性吧。”紀俞最大的特點就是思路永遠清晰,哪怕他喝醉了一樣能思維清醒。
司徒盡認同的點了點頭,“也是。”
“是信息素的話還差不多。”
“……”
已經是深秋了,司徒盡感覺今年天涼得特別早,貓換毛也提早了。
格格已經四歲了,相當于人類的三十來歲,不過它卻沒了前兩年那麽好動,性格也變化無常的。
司徒盡回到家後就把它從貓架上抱了下來,并自言自語道:“今天怎麽不過來刺撓我了。”
格格沒聽見一般,卷着尾巴懶洋洋的就想眯眼。
“要不我再請一個阿姨回來?這樣你自己在家就有人看着了。”
一直沒得到任何回應的司徒盡晃了晃貓前肢,“你也不理我?”
格格應該是受不了男人身上的酒味兒,直接就跳下對方的腿了,它一路蹦噠跳上了不遠處的桌子,然後當頭撞落了一個木盒。
木盒子落地後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司徒盡眉頭一皺立馬過去,他打開盒子那一瞬間,大堆的玻璃殘渣就掉了出來。
眼看貓還要湊過來,他連忙一把提起來,“別踩!”
“喵~”
格格用兩只前爪子抓了抓司徒盡手裏的相框,看着很是激動。
“別抓。”司徒盡将挂有碎玻璃的相框從木盒子裏拿出來抖了抖。
但是黑白底色的底片裏,已經有幾個很是清晰的抓痕了,司徒盡撫了撫照片中的人臉,好像過去撫摸愛人的臉那樣溫柔。
劃痕無法撫平,他有些斥責意味的對貓說:“把你爸的臉都抓花了。”
這遺照是司徒盡應白照寧遠在新加坡的舅母要求要的遺用物之一,聽說她在那邊為白家兩父子弄了香火,要拿這些去燒祈求來生平安。
但司徒盡很是吝啬,他只打算就給一張照片頂多再加一兩件衣服,其他關于白照寧的一切,都只能留在他手裏屬于他一個人。
後半夜下起了秋雨,雷聲一陣一陣的,空氣異常的變得燥熱,司徒盡感覺自己快到易感期了,因而身體也随之變得高度敏感和幹渴。
alpha深窩在衣服堆裏格外的煩躁,他怎麽嗅都很難再從這些衣服裏嗅到白照寧的信息素味了,相反還全是他的味道。
醫學上說,當一個人死了,那麽他的信息素自然也跟着死了,哪怕是留在舊東西上的味道,也遲早會消失殆盡的。
司徒盡又去翻箱倒櫃弄了一大摞衣服出來,他一件一件平鋪在床上,然後試圖努力在這些生冷布料裏找到一點白照寧的蛛絲馬跡。
怎麽會全都沒有了。
沒一會兒房間裏就變得狼藉一片,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司徒盡焦頭爛額地把白照寧用過的所有東西都聞了一遍,沒有一樣能比他今天在紀俞身上聞到的那股濃烈。
他又跑出卧室沖進收藏室,一把推開自己的收藏櫃,裏面整齊有序的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香薰香精香水,他從幾百個瓶瓶罐罐中試圖找出一種最接近弗洛伊德的信息素,卻沒有一種味道能有那種蕩人心神、火熱而欲拒還迎的鮮活感。
這些冷冰冰的科技成分讓司徒盡火更大了,他一股腦将櫃子裏的東西全部橫掃落地,很快,整個房間都充盈了那些冷的熱的人造香味,濃郁得司徒盡頭暈。
逃離這個空間後,司徒盡在走廊上深呼吸了好幾下,然而突如其來的一記響雷又讓他心悸了起來。
雷聲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回蕩了好幾下才徹底消失。
張姨是去年離職回鄉的,她走後這個房子就沒人打理了,平時窗也沒人勤快去開了,這會兒更是悶熱得讓人仿佛置身一個昏暗而巨大的棺材。
司徒盡渾渾噩噩的下了樓梯,他想去找被冰水解解渴,卻因為一道閃電照亮了半個客廳,他被吓得原地退了兩步。
有一張冷冰冰的臉在看他。
司徒盡呼吸滞停了幾秒鐘後才恢複正常,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對着沙發上那張遺照無力一笑。
他漫步過去,拿起照片又開始自言自語:“抱歉,把你落這兒了。”
照片中的人沒有任何表情,這只是一張從工作證上搬運下來充當遺照用的舊相片,應該是白照寧二十四五時拍的,看着就沒有前三年的那股蠻橫不馴勁兒,
已然破碎的鏡面很是影響觀感,于是他便拆起了相框。
平整的将整張照片拿出來後,司徒盡看了又看,他指尖做筆在光滑的相紙面上慢慢撫過白照寧的眉骨然後走向鼻尖,最後落到了唇上。
這張他也不能給舅母了,司徒盡心想。
因為這張黑白色的遺照上多了個霧留的唇印,拿去祭奠應該很失禮。
司徒盡對照片說對不起,然後又用打火機一把燒了。
落了一茶幾的熱灰有些燙手,司徒盡一塵不落的都抓進了手心裏。
他緊握着那一點兒灰,走向了別墅後門的方向。
一打開後門,迎面而來的夜雨打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他迎着雨水走出去,順便從地上撿了把鐵鍬。
他一鏟一鏟挖開了花園裏的那座新立不到三天的墳包,雨水将松潤的墳土沖刷下來,這讓他挖得更快了。
雨水小了許多的時候,司徒盡手裏的鏟子終于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他立馬扔了鐵鍬用手去刨,一直到整個木廄盒都顯現出來,吃力的把盒子從土裏抱出來後,他立馬打開看了一眼,裏面那根肱骨還在。
司徒盡只看了一眼又把盒子關上了,生怕雨水掉進裏面,他拖着一身泥水往回走,嘴裏念念有詞道:“下雨了,回去吧。”
【作者有話說】
有人看似正常,其實可能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