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33章 第十四章
“怎麽會!”
嬴政話中所用的詞彙挑動了端寧敏感的神經, 讓她本來就不多的生氣在這一刻活躍起來。
“會。”嬴政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端寧的幻想,“父皇本就身體不好,值此多事之秋, 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掏空父皇的身體。”
似乎是覺得只是單純的說一說并沒有什麽說服力,嬴政用手握拳抵在唇邊用力咳了兩聲。
端寧對于嬴政的話沒有絲毫的懷疑,只是多了心疼,“是兒臣沒用, 無法為父皇分憂。”
“不不不,端寧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嬴政虛弱的笑笑,“那麽現在端寧還覺得方才那兩人不至于此嗎?”
“是兒臣錯了,父皇做得對,是兒臣讓父皇憂心了。”
端寧竟是一改之前猶豫溫婉的模樣,目光中帶上了果斷與堅決,哪裏還有半分對皇後和碧荷的不忍。
“無妨, 端寧是朕最疼愛的公主,憂心是應當的,起來吧。”
說着,嬴政擡手就要将端寧扶起了, 扶起來,而後者卻是一點都沒用嬴政而後者卻是一點都沒用嬴政使勁, 拍拍衣裙上的灰塵,在嬴政身後站定。
嬴政絲毫不意外端寧的突然轉變,一個能祭獻自己靈魂來換取自己父親壽命的人是絕對不能用常理揣度的。
先前嬴政只覺得端寧是被自己眼前所見蒙蔽了雙眼, 不想這個結論并非完全正确。
蒙蔽雙眼是有的,不過不是被原身, 而是被端寧自己,被她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切蒙蔽了雙眼。
她未嘗不知道這一切真相, 只是絕望之中,她寧願靠着想象中的那點溫情讓自己不那麽痛苦,也不願真正的面對現實。
哪怕這一點點的快樂需要她付出極大的代價,她也是甘之如饴。
嬴政不想對此評判什麽,甚至還有些樂見其成,倘若端寧求的真的是原主的慈愛,嬴政恐怕是做再多的事情也無法做到,可如果端寧求的只是虛幻,只是那痛快與恣意,嬴政可以給她的。
就像是剛才,嬴政并沒有給端寧講什麽道理,也沒有将所謂的真相都告知于她,只是單純的說了一句是為了她而為,而她如果不接受,只會讓他一向敬愛的父親傷心,更加操勞。
而敬愛着父親的端寧又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所以在此情景下,那原本需要她可憐同情的對象就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不,甚至已然都成為了害她父皇性命的罪魁禍首之一。
明碼标價的交易,這是令人心安。
和聰明人合作無疑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端寧自始至終從未提及三皇子,她的嫡親兄長,不管她是出于何種目的,對嬴政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端寧可知父皇現在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端寧不知。”端寧搖搖頭,分外乖巧,似乎不管嬴政說什麽只要她能做到,就會奮力去做一樣。
“文武百官乃至宗室的親眷現下都安置在翊坤宮,後宮無主,事情卻不少,端寧可願為父皇分擔一二?”
“後,後宮?”
繞是端寧有了心理準備,但乍一聽到嬴政的話還是心頭一跳,下意識想要回絕,不巧正對上嬴政的雙眼,那拒絕的話在口中怎麽也就說不出來了。
“你是朕的公主,有朕欽賜封號,在此多事之秋,代為掌管後宮也并非是逾距之事,朕如今最信任的也只有端寧了。”
嬴政聲音愈發的輕柔,可聽在端寧耳裏卻猶如大鼓在不斷地敲擊,一聲一聲都盡然敲在她的心尖。
最後聯動着她的心跳也開始活躍起來,一下一下,震動着她的鼓膜,連說出的話都有着顫音與回響。
她聽自己說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憂,父皇想要做什麽盡數交代給兒臣便是。 ”
“朕的端寧果然乖巧伶俐,你放心,朕會将玄機留在你身邊,如是有什麽不懂不會的問他便是,咳咳,晚些時候住禁宮中出入的令牌鎮也會交予你一份。 ”
“謝父皇。”
端寧眼睛瞬間一亮,只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當初自己被人欺負,父皇猶如天神降臨一般将她帶去了他的身邊,讓她度過了最艱難的那一段時光。
不,與先前的那一次還是不同的,那一次她還是這籠中的金絲雀,只是換了一個更為豪華的囚籠,而這一次,她的父皇卻是親手送給了她一雙翅膀,給了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嬴政說放手就很是幹脆直接的放手,先前的強力鎮壓就是在等着給端寧機會,如今最後一件事已經告一段落,嬴政也終于有時間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大晚上這一番折騰着實是将所有人都給累的不輕。
而在裏間一直試圖偷聽的蕭祉此刻心中滿腹疑惑,這宮內的隔音條件并不是很好,只是端寧和嬴政說話聲音不大,他聚精會神聽了許久,也只聽到了幾個零星詞彙。
以及最後那句嬴政将後宮的一切事宜都交給了端寧公主。
這句話才是令他最在意的。
端寧,她雖然也是陛下的親生女兒,但是同方才皇後一樣,她此刻的身份分外敏感,一不小心就會與那叛國牽連。
更不要說她丈夫一家都是同先帝一起跑了。
但是就是如此可疑的一個人,卻被陛下委以重任,到如此地步,繞是蕭祉想要刻意忽略也是無法。
“蕭大人一直這般探頭探腦做甚,外面的事情自有陛下定奪,蕭大人不必太過緊張。”
“張将軍說笑了,老夫并無此意。”
蕭祉下意識躲閃了下死不承認。
對此張成虎在無話可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想要知道陛下的想法,他能理解,但是如現在這般心急難耐,甚至都做出了窺測帝蹤的事情,若陛下真的動怒,可沒人能保住他。
至于端寧公主,張成虎自始至終都沒有把眼神和心思放到她的身上,陛下的命令才是他首要要做的事情。
過多的注意力放在陛下需要分出大部分心神來對待的事物上,向來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待端寧公主鼓足信心走出去後,嬴政将蕭祉和張成虎叫出來,連帶着被扣留的皇後和大宮女一并被帶了出來。
“反省了這麽久,皇後可是想明白了這個中緣由?”
“兒媳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事到如今,皇後也只能一口咬定自己無錯,可在說完這句話後她正對上了嬴政玩味的目光,似乎這一眼就已經将她的心思全部看穿。
“你的父親成谕通敵叛國已然被朕收監,只是作為聯絡之人的你卻說毫不知情,皇後是覺得朕如此好騙嗎?”
“既然陛下不信,那兒媳也無話可說。”
皇後跪伏在地,任憑嬴政如何說都不承認。
有恃無恐。
這是嬴政第一感覺,但是這樣不對,以她現在的處境,不該如此鎮定對他的話沒有半點懼怕的表情。
甚至都不似方才聽聞老三和太子已死的反應大。
這太奇怪了,還是說他遺漏了什麽重要的點呢?
一個人倘若不畏死,要麽是覺得自己不會死,要麽就是覺得所有人都會死,她死了全部人都一起陪葬也算是不虧。
很顯然,是後者。
“将成氏收押,與成谕關在一處。”
“是。”
很明顯在皇後口中已經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她心存死志,所說的一切只會誤導他們,卻沒有太多意義。
“張将軍,成氏被帶去裏間的時候可有發生什麽事情?”
嬴政自認與端寧交流時間不長,短短一會兒不足以讓她聯系上什麽人。
“回陛下,并無異常,這是一開始成氏與那宮女都掙紮的厲害,而後突然就沒有動靜了。”
張成虎回憶着方才見到的事情,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蕭祉身上,有禁衛嚴加看管,她們也逃不出去。
“那個宮女……”嬴政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這是念頭一下劃過,嬴政也沒能抓住,恰在此時禁衛突然來報,“陛下,将軍,那名喚碧荷的宮女自盡了。”
此人有問題。
嬴政目光一凜,蕭祉和張成虎的面色也随之凝重了起來。
“陛下,老臣記得你說過這宮內還另有奸細,只怕就是此人,見事情敗露便自戕保密。”
嬴政聽完不置可否,沉吟片刻,轉頭看向張成虎,“城外布防可有問題?”
“并無,已然全部排查。”
“成府呢?”
“也并無問題。”
成府是最早開始清查的一戶,只是除了傳信的飛鴿并無所獲。
“那邊也沒有問題,問題會出在哪裏呢?”
嬴政手指不斷敲擊在一旁桌上,依照他上一個世界的經驗,只要改變了劇情提示內容,又改變了主要人物與任務對象的關系,就像上個世界嬴政假扮的攝政王與太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還有那些在嬴政看來奇奇怪怪的感情,正因如此,解決了外患之後嬴政很是幹脆的讓原身王妃解決了太後這個關鍵人物,自己這邊就顯示任務達成。
眼下這個世界同樣有兩件需要解決的事情,其一,解決即将入侵的外敵,其二,給端寧‘慈父’一般的關愛。
與端寧接觸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嬴政很明确端寧這邊是沒有問題的。
敵軍先鋒已經被嬴政派人打殘了,大舉進攻不僅不占先機,也未必能占太多便宜。
理論上已經全部達成,就算是再有奸細,也掀不起太大風浪,除非——
除非這件事的根源在他的身上。
是想這兩件中最直接的紐帶就是原身這位太上皇,那個變數不僅僅是要影響到他這個身份的性命,甚至是地位也有極大的影響。
此人還應該是在最開始的劇情提示裏面出現過而現在又沒有蹤跡的一個人。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當初原身病重,找了三位皇子一同監國,大皇子在奪位失敗以後勾結敵國攻打大昱,三皇子是最後的嬴家,這其中唯獨二皇子從未在劇情中出現過。
甚至是聚集起文武百官中也沒有這個人。
“查,碧荷必然與宮外有聯系,只要和她有過接觸的就算上,全部查出來。”
“是。”
嬴政冷着臉,整個屋內都處在一股極低的氣壓之下,張成虎暗自叫苦,他就不該一起來,照理說這些事情都是禁衛該做的,怎麽就攤到了他的身上了呢!
在他看着陛下怒氣正盛,沒準剛想要問話,結果對象就死掉了。
但,就算是查又能查出什麽呢?
張成虎對于會不會有結果不抱太多希望,眼見天快亮了,只得勸道,“陛下,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要不先歇息一下?”
“對!天亮!”
張成虎無意間一句讓嬴政将那些想不明白的點驟然串聯在了一起,他怎麽也想不通二皇子是怎麽成為奸細的,可若他不是奸細呢?
而是打着進京護駕旗號前來對付三皇子,甚至是太上皇的呢!
算算時間,如果按照原先的軌跡,現在京城想來已經被敵軍從內而外瓦解,從上到下只怕是沒有幾個能夠幸免,身為奸細的成谕等人也許正與敵軍進行茍且交易,恰在此時,二皇子帶人從外趕來護駕,乘着清晨初生的朝陽将敵軍盡數斬殺,就幸存百姓于水火之中,哀兵必勝,這群幾乎被屠戮殆盡的人們只會在二皇子這個救世主的帶領下奮勇殺敵,成功等來援軍,擁立他們愛戴的二皇子登基。
就是嬴政也不得不說一聲好算計。
這只怕是将所有的點都考慮到了,還深知三皇子的計劃,再往前一步,當初一心與三皇子鬥的大皇子是如何通敵買過的呢?或許也與二皇子脫不了幹系。
如此,成氏的反常也能說得清了。
下令殺了三皇子和太子的是嬴政,抓住她的父親的人還是嬴政。
如果知道即将入京的人首先要殺的目标就是這位重新登基的太上皇,那麽對其恨之入骨的成氏又會怎麽樣呢?大抵也是這幅黃泉路上也不孤單的表情吧。
只可惜向來有嬴政讓別人死的份,沒有叫別人算計到自己身上的份。
張成虎始終沒有放棄想讓陛下休息的念頭,見自己勸不動就頻頻給蕭祉使眼色,試圖得到什麽回應,只是對面終于記起了自己是一個年紀十分大的老臣,應當老眼昏花,對于張成虎的暗示視而不見不說,還時不時往旁邊挪動兩步,試圖離着張成虎再遠一點。
“……”
“蕭愛卿,朕沒有記錯的話老二不久前才被老三弄去了封地,算算時間,第一封請安奏章應該就在這幾日就到了。”
“陛下并未記錯,确有此事。”
蕭祉動了動自己那昏花的老眼,對嬴政記憶中的事情表示了贊同。
聽着蕭祉的回答,嬴政恰到好處流露出一絲懷念之情,“朕舊居宮中養病,竟是幾乎不記得老二的模樣了,如此危難之際,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見的一面啊。”
“陛下洪福齊天,定能安然渡過此關,将敵寇抵擋在城外!你說是不是張将軍。”似乎是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說話不是很令人信服,蕭祉還轉頭向張成虎求了個認同,後者根本就不想李村蕭祉,奈何陛下此事也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自己,幾乎都沒有過腦袋,張成虎就點了點頭,“蕭老大人說的是。”
“既然陛下想念二皇子,不若去二皇子在京中的府邸瞧上瞧,也可睹物思人,張将軍你說是不是?”
“是是——嗯?”
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張成虎猛人瞪大了眼睛,這怎麽就要去二皇子的府邸了呢?
“陛下,宮外現在魚龍混雜,這時候出去只怕是不安全。”
“無妨,蕭愛卿說得有理。”嬴政很滿意蕭祉的上道,并十分從善如流得挑選好了想要帶上的人,“張将軍帶上兩隊禁衛,朕擔心到時候情之所至,難免激動太過。”
張成虎:“……”
嬴政這話說的十分的認真,但是這一次張成虎聽明白了,這哪裏是去睹物思人,去懷念什麽的啊,兩隊禁衛,那是直接去砸場子的!
許是嬴政這短短幾個時辰裏面搞了太多的事情,陛下突然帶人圍住了二皇子府竟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以至于被裹挾着走進去,嬴政命人開挖的時候還在感嘆父子情深,二皇子已經離開了這麽久,陛下還記得他呢。
“朕記得這裏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卧房到客廳,只要是松動的地方全部都給挖開!”
“是!”
“看看陛下對于二皇子多好啊!”蕭祉一臉豔羨的看着嬴政沉着臉指揮的樣子,身邊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卻不由被蕭祉的話所引導,真的按照他的思路去想了想。
正常的确實是沒有直接動手開挖來顯示父子情深的,可是陛下能是一般人嗎?
真龍天子自然是不能依照常理揣度,所以二皇子府本來就應該是坑坑窪窪的模樣吧?唔,二皇子的愛好也十分的別致呢。
“報!陛下,在二皇子卧房床底發現一條密道。”
“報,陛下,在荷花池底發現一條密道。”
“報,陛下,在客廳後面書畫後發現了一間密室,密室還連着一個地窖。”
“報,地窖中還有着百十件武器。”
“報——”
不過半刻,派出去的禁衛紛紛回來回禀這事情的進度,聽得衆臣從一開始的驚訝道後面的麻木。
這,怎麽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二皇子應該有的府邸吧?
“将所有的兵器物資全部擡出去,登記造冊,然後分發下去。”
嬴政臉上沒有一絲一毫驚訝的表情,甚至于還在聽到有多餘的糧食和兵器的時候眼神亮了亮,似乎是非常滿意這裏屯下的物資。
陛下這幅樣子讓剛才都被蕭老大人給帶跑的衆人紛紛回神,好家夥,這哪裏是什麽睹物思人,明明是抄家啊。
還是抄了一整個寶庫的那種。
“陛下,二皇子将如此多的違制度之物放在府中,只怕是意圖不軌啊。”
“不錯,還請陛下嚴懲。”
嬴政本來搜到了這麽多東西心情還算是不錯,但是聽到這些人說的話表情登時就冷了下來,“如今外敵尚且還沒有完全擊退,諸位就已經想好如何彈劾旁人了?”
說話時嬴政目光毫不避諱得掃過那幾個叫嚣的正歡的人,冰冷的眼神看得他們脊背發涼,加上身上沉重的胄甲,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紛紛告饒。
“好了。”嬴政聽得煩,厲聲喝止住,“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諸位現在怎麽好奇老二為啥呢麽會将這一堆東西放在這裏,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倒不如留在這裏好好觀察一番,等遇上了人好好問一問。”
“臣有罪,還請陛下饒命啊!”
“饒命?看來愛卿是認定了老二是叛國之人?可若非如此,愛卿你有當如何呢?”
“陛下,陛下,臣并無此意。”
三言兩語見那幾個官員的臉色變得又青又白,不管他們說什麽嬴政都有話在前面堵着,最後,他們不得不老老實實聽從嬴政的命令,一個個老實蹲在地道口等着。
為了這些人能夠第一時間就在這個口等到人,而不會錯過,嬴政還特地體恤他們常年疏于鍛煉,只怕是沒法來回奔波,特地命禁衛将所有地方得地道都全部堵死,只留下原先二皇子卧房中的那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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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五十裏外。
“殿下,我們派去的的人想必已經穿過地道進入京城,只要順利到達,他們就會給我們信號。”
“孤知曉了,不過那些人為何還補攻城,如此再拖延下去,只怕是天都要亮了。”
這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銀白色胄甲的年輕男人,感受着周圍幾乎靜的有些過分,心中登時升起一股不安。
“殿下,那群人乃是奇襲,既然奇襲,沒有多少動靜也是正常。”
幕僚瞧瞧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二皇子的脾氣不怎麽好,他們一路奔襲剛剛來到這裏,正好就錯過了兩個時辰前太上皇在城牆前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也錯過了初戰告捷時城內外所有人的興奮。
現下正在黎明之際,不僅天色最為黑暗,人也是最疲乏的,想要奇襲選在這個時候是最合适不過的。
“不行,孤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們也從這密道之中過去。”
“殿下不可!”幕僚驚訝于二皇子的決定,朝令夕改從來都不是什麽好的事情,更不要說是在戰前,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幕僚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腦子一抽選擇輔佐這麽一個腦袋看起來不是很靈光的人,然而勸還是要勸的,“現在城中情況不明了,萬一殿下有個什麽閃失可就不好了。”
“就是不明了孤才要去,孤所有準備的物資都留在了府中,若真的有什麽意外,憑借着那些東西也能有一戰之力,到現在城內還這麽安靜,萬一是那些人早就趁着城中人睡夢中将所有人都殺了呢!”
“那,那也要等到他們放出信號來啊!”
幕僚見自己勸不動殿下,不由有些着急,現下能拖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真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二皇子怎麽也不聽勸,集結着部下便往密道中鑽去。
幕僚咬咬牙,也緊随而上。
他不明白二皇子為什麽這麽着急,問二皇子他也不說就是一直再找一些理由,單拎出來沒有什麽問題,可仔細想想都是漏洞。
這可是一京城的人啊,還能全部都被殺了?
他不知道的是二皇子心中另有猜測沒有跟他說。
老三是什麽人二皇子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都能為了自己能夠順利出逃特別宴請百官,麻痹他們,或許就真的作出了全城人下藥的蠢事了呢!
如果是這樣他可不就得趕緊去,萬一去的晚了,可就是什麽都撈不着了。
到時候別說是借着此事獲得所有百姓的愛戴,就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啊!
“一個,兩個,三個……十六個。”
“陛下,已經全部點好總計十六個人,他們身上還綁有信號彈,可要一一放出?”
“放幾個留下幾個。”
嬴政不覺得以自己對于二皇子的猜測,他還能在外面等這麽長時間,不過未免萬無一失,還是做兩手準備最為妥帖。
可憐這十六個先頭之人作為二皇子的死士,出來的那一刻看到他們還以為是敵軍,沒等動作就被盡數抓獲。
仔細一看這哪裏是敵軍,分明都是大昱人!
“他們倒是會選個地方,所有的遞到全部都給堵上了,唯獨就剩下這卧房的一處,竟是全部都撞上來了。”
沒有被嬴政強逼着看黑黢黢地道的人還有閑情逸致感慨,雖然陛下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可是只要不觸及到陛下的底線,略微活躍一下氣氛還是不錯的。
果不其然,聽到他們在這裏讨論,嬴政也有了興致,“而皇子府算不得大,出去客廳那處密道連接密室,就要屬這裏最為複雜,還已于藏身。而客廳那裏有了一個密室,雖然修建隐秘,可多多少少總會讓人覺得只要旁人細細查探,就會發現在那個地方。他們想要快速進來打探消息,最好就是選擇這裏。”
就是沒想着這些人這麽實在,竟是一股腦全部鑽到這一個地方了。
“陛下所言極是。”
聽了嬴政的分析衆人恍然大悟,一個個順手拍了拍嬴政的馬屁,繼而也跟着觀察起來。
抓了十六個人了,也不知道下一個小可愛會是誰呢?
而此刻正在被許多人惦念的二皇子一行已然是疲憊至極。
“殿下,前往後花園和客廳的路門都無法打開,只怕是年久失修所致。”
“混賬,再去找。”
“是。”
接連幾次碰壁讓二皇子本就不多的耐心幾乎告罄,這裏本來就處在黑暗之中,無形中将人煩躁的情緒盡數放大,還有這麽一出,難免更加易怒。
而且他心中總是隐隐有種不安,似乎前面有着什麽不太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深吸了幾口氣,二皇子将這種感覺歸咎在了殺人如麻的敵軍身上,縱然他有了心裏準備,要直面那些人他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
身旁的幕僚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不過比起二皇子,他還能保持理智時不時安撫二皇子,“殿下,這地道本就是在早年建成,有些地方難以疏通也不在我們的意料之外,更何況探子都沒有發現我們先前派進來的人,顯然他們已經找到了出口,再找一找總能找的。”
“殿下,通往卧房的出口沒有問題。”
幕僚:“……”哦豁!
幾乎是幕僚話音落下的同時,前方探路的人就傳來了好消息,二皇子臉色頓時一變,喜上眉梢,“先生當真是孤的福星啊,若是事成孤定然不會虧待先生!哈哈哈,其餘的人跟孤走!”
幕僚:“……”
他的運氣有這麽好嗎?他怎麽記得好像不是這樣的呢?要是真的怎麽好,當時他也不能走錯路直接上了二皇子這條賊船啊。
百思不得其解下,他們一行人越走越快,原本漆黑只有燭火光芒的密道前也隐隐透出些光亮,幕僚心中一直想着事情,便落後一步。
等到他決計暫且将這些事情一放,先考慮其他的時候,心髒猛然一跳。
不對,眼下這情況不對,前面探路的人就算是全部上去,也不可能這麽安靜。
恰在此時,二皇子前面護駕的人拽了拽繩子,朗聲道,“上面的來搭把手。”
“好咧!”
頂上傳來悶悶的回音。
——哦還是有動靜的,還真的額就是他想多了——
這個聲音!
他從來都沒有聽到過!
幕僚他從未覺得自己的思維如此清晰過,在這一刻大腦飛速運轉,幾個呼吸間就在腦海中将上面的情況分析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串聯在了一起,得到了一個結論,“不好——殿下,這裏有詐!我們快走!!”
幕僚說的還是有些晚了,他想明白的時候二皇子已經順着繩子爬到了一半,只是他聲音太過凄厲,生生讓二皇子停下了往上爬的動作,轉頭,茫然的看着幕僚,那在一瞬間腦袋空白,只是被動得接收着幕僚的話。
然後便從上面伸出幾只手将他生生拽了上去。
“不要緊,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哦,好。”
二皇子點點頭,回憶着幕僚那凄厲的聲音中試圖傳遞的信息,一字一句,最後,渾身抖了一個激靈,瞪大眼睛,思維與眼前的一切同步!而剛才還好心提醒他慢慢想不要着急的那個聲音——
“怎麽是你!”
嬴政皺起眉頭,二皇子不受原身待見不是沒有道理,且不說自己的身份是他的爹,抛開這點虛無缥缈的情誼不講,單單是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讓他回神也是非常友善了,可惜啊,不領情。
“不敬尊長,杖二十。”
“不,父皇——啊——!”
禁衛現在的行動力幾近滿分,嬴政命令剛下沒多久,此人就已經挨上了第一杖,求饒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就已經沉浸在了哀嚎之中。
“朕問你,這滿府的糧食武器是怎麽回事?”
嬴政絲毫沒有覺得在慘叫中詢問有什麽不對,目光平靜的看着二皇子,似乎問得就是些家常話一樣,結果可想而知,二皇子全部心神都在哀嚎中,哪裏有機會回答嬴政的問題。
“拒不認罪,杖二十。”
“朕再問你,你帶了一隊輕騎,可是* 早就知曉敵軍攻城之事?”
“不回既是默認,罪加一等,杖二十。”
“不——”
二皇子被打的幾乎雙眼外突,聽着嬴政短短一會兒加到了六十杖,硬生生憋住了一口氣,沖着嬴政喊了一句,然而下一刻就被一棍打散。
“最後問你,你大哥和你三弟做的事情你可知曉?”
“呼——看來是知曉的。”
嬴政長出了一口氣,原本跟随二皇子的人已經盡數從密道中拖出來捆上,見到二皇子的慘狀臉上無一不是驚懼之色,瞧在嬴政眼中他只覺可笑。
他們現在知道怕了,此前利用這一城子民權奪利的時候怎麽不怕?
害怕這棍子也落在他們身上,怎麽不想想那黔首也是肉體凡胎,被殘殺死去之時也痛苦萬分。
更不相信山河社稷就此毀在他們手中,又是如何!
嬴政這一聲聲問不僅讓這些人肝膽欲裂,更是讓他身後百官面上盡是驚疑之色,一條條拼湊起來便是那真相。
只是無人敢說,無人敢問。
結黨争權,站隊攻讦,他們每個人也有份,只是現下這把火也燒到了他們的身上。
眼見着這一棍棍敲在二皇子身上,就如同敲在他們身上一樣,二皇子漸漸沒了氣息,他們也跟着大氣不敢喘一下。
“蕭愛卿。”
“臣在。”
嬴政聲音似是缥缈雲霧中一道驚雷,驟然将他思緒拉回,“叛國當以何罪處?”
“罪當問斬。”
話音落下瞬間,二皇子一聲哀鳴,頭高高擡起,驟然落下,再無生息。
落下同時,除嬴政外所有時間空間都定格在了這一瞬。
“任務結算中——
委托人:5757號小世界端寧公主,委托任務:改變原定命運,在慈父關懷下渡過一生。任務完成度100%,人設符合度80%,扣除4點任務進度。
綜合任務完成度96%,類屬個人委托任務。
最終轉換積分296分,任務完成度100%獲得抽獎機會*1。”
“叮——續命套餐已送達,獲得五星好評。”
“慢着,朕這次又如何不符合人設了?”嬴政尚未從方才情緒中走出來,周身還帶着煞氣,若是系統有實體,只怕是已經被嬴政手撕了。
這個世界的任務對象是端寧,他對端寧的心理把握的很明确,怎麽會如此?
“叮——檢測到蕭祉驚嘆宿主轉變猶如換了一個人,扣除人設1%,內侍玄機懷疑宿主換了芯子,綜合累積10%。”
“……”
這樣也行!?
嬴政不知該驚訝前面那一點還是後面那九點,總覺得跟系統糾結就是他輸了,一時間各種複雜心情充斥在心頭難以言喻,只得在這靜靜等待回去的選項。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等了許久倒是等到了系統,還有一個新選項。
“叮——檢查到加急訂單。是否選擇接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