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四面受敵

第31章 四面受敵

慕歸舟認認真真為秋一做好易容, 确保萬無一失。

不是他杞人憂天，長大的小鳥實在太漂亮了，真的會被人擄走。

十年前那只被拍賣的靈獸含怨的臉依然能浮現在他眼前, 對方絕對是被俘虜的, 決不能讓秋一成為下一個。

弱肉強食的修仙界規則，他并不會忘記。

好在他得了親娘庇護，如果真的運氣不好遇到了強搶靈獸的大能，可以暫時進空間戒指裏躲避。

可惜他千思萬慮, 怎麽也想不到，家主竟然要跟他們一起出行。

“雖然這裏是凡人的集市, 但會有很多愛湊熱鬧的修士往來。”家主也換了裝束和容貌，悠閑地搖着一把白底折扇，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往邊上一拐, 坐在了涼棚下，朝另外兩個人招招手，“快來，這家的蜜沙冰堪稱一絕。”

他的做派不像是個位高權重的一家之主, 更像是個游手好閑的纨绔。

店家主動端上來三碗蜜沙冰，冰上蓋了厚厚一層蜜腌過的紅豆, 秋一不喜歡吃紅豆，一點點挑給了慕歸舟，只吃下面澆了糖水的冰，慕歸舟則把自己的冰都挖給他。

家主放下勺子，托腮歪頭看着他們, 一臉滿足。

慕歸舟：“……你到底有什麽事？”

家主道：“你們漫無目的地出來, 難道不需要個向導嗎？”他斜了眼秋一, “而且美人在側, 不需要個高修為的保護傘嗎？”

他是真的會讀心。

“你看你這個年輕人，怎麽老覺得別人有所圖謀呢？”家主微微眯起眼睛，語重心長地教誨，“我堂堂一個家主，圖你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什麽，我來陪你們，當然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他說的很有道理，自己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的确沒有值得圖謀的，難道這就是當地的家族文化特色？

家主委實是個好向導，只用了一天時間便帶他們把東西買齊，在夕陽落山之前準備回家。

大概是有第三個人在場的緣故，兩個人都是興致缺缺。

四只藍白相間的飛禽拉着馬車自天邊飛來，停在他們面前，家主示意他們上車，笑道：“別急，等以後你們熟悉了，有的是時間出來。”

正要上車時，半空中飛過一輛華麗的金色馬車，家主的臉色慢慢冷了下去：“看見那輛車上的标志了麽？”

二人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車後有個顯眼的銅錢樣式的符號。

等那輛車消失在天際，家主才開口，語氣第一次認真：“以後看到那個标志的東西，都離得遠遠的。”

秋一問：“為什麽？”

“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錢家。”家主的視線慢慢轉到他身上，“他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漂亮的化形靈獸。”

秋一不解問：“那關我們什麽事呢？”

家主愣住，随即憐愛：“小朋友，你是不是還沒有照過鏡子。”

秋一不好意思道：“對啊。”他确實到現在還沒有照過鏡子，以為只是身體變化，臉還是長五歲那樣，昨天家主雖然一直誇他，但是他都當客套話聽。

家主一臉複雜地看向慕歸舟：“小慕啊，你可真是個禽獸啊。”

這樣的一個美人，竟然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說明這個金丹後期的年輕修士，在之前的歲月裏都不讓外人接觸到他，說不定還成天把人關在小黑屋裏囚禁起來雙修。

而且一開始見到他，穿的顯然是年輕的金丹修士的衣服，說不定就從來沒有穿過衣服……

表面看着如冰似雪，高不可攀，孤傲得很，原來是這麽一個占有欲強的變态，真是人不可貌相。

慕歸舟：“？”孩子才長大一天而已，誰能想到帶他照鏡子。

他不理解這句感嘆，于是選擇忽視，直接問：“錢家痛恨漂亮的化形靈獸，莫非是跟十年前買下的‘千秋雪’有關？”

“不錯，難為你能聯想到。”家主驚訝道，“千秋雪的确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美人，錢家少主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無時無刻不帶着他，有意到處炫耀自己的新爐鼎。可是安安穩穩過了一年，這個看着柔弱嬌貴的美人，竟然連夜殺了少主和宮中上上下下二百多人，此後再也尋不到蹤跡。錢家少主雖然纨绔，但天資出衆，是早早定下的錢家下一任家主，錢家家主都氣瘋了，此後看到美貌的靈獸，或是購買，或是掠奪，一定要趕盡殺絕，所以這裏開了靈智的靈獸，都不會輕易化形。”

慕歸舟神情凝重：“我明白了。”

雖然他同錢家無冤無仇，但對方聽上去如此專橫不講道理，又是大家族，還是得小心。

秋一随口問了一下：“爐鼎是什麽？”

家主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憐愛了，隐晦道：“爐鼎一般指有特殊體質的人，修士跟爐鼎雙修，修為提升會大大加快，一般美貌的靈獸都會有爐鼎體質，被萬千修士追捧，十分稀缺。就像你跟小慕一樣。他是不是經常拉你雙修？”

雙修應該就是指兩個人一起修煉，雖然慕歸舟從來不會強迫他修煉，但給他找的那些靈石靈木，應該也算修煉，而且他也是體質特殊的靈獸，于是他點頭：“不錯，我們當然會一起雙修。”又對慕歸舟說，“原來他們管我這樣叫爐鼎。”

慕歸舟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點點頭表示明白，中千世界果然生活豐富，極為講究，他們小千世界根本沒有這兩種叫法。

“四大家族的尚家，你們也得小心才是。”家主一陣暗暗感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叮囑道，“他們的家族标志，是一把彎刀。”

慕歸舟問：“這一家有什麽癖好？”

“沒什麽，只是我們兩家有世仇。”家主道，“既然我們是一家人，以後他們也是你的仇人了，要多加小心啊。”

慕歸舟：“……”

剛來就跟兩個大家族成了敵對關系，挺刺激的。

他想了想，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問了一下：“剩下的一家有什麽癖好嗎？”

家主道：“剩下一家是姜家，也是最弱小的一家，不需要在意。而且他們家少主，是個有名的纨绔，十年前在黑市為了一塊破木頭跟人搶起來了，還沒搶過，出來時都氣瘋了，命令全家上上下下都去找這個搶他木頭的，找了十年都沒放棄，太無理取鬧了，下一代垮了，沒前途的。”

他看到慕歸舟一向沉靜的臉上竟然有了些許變化，不由猜測：“該不會，你就是搶他木頭的人吧？”

慕歸舟沉默片刻：“你說的這個姜家，家族标志是什麽？他們少主什麽修為？”

家主也沉默了：“他們少主不過元嬰期。家族标志是一只燕子。”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我們四大家族，分布在東南西北四方，平時是盡量互不來往的，不過在世界最中間，還有個瘋女人，不屬于任何家族，但比家族更可怕。遇到別的家族的人還好，但遇到她，尤其是你小慕，一定一定要避開。因為她最喜歡你這樣的男人，會把你抓去當爐鼎。”

慕歸舟：“……”中千世界怎麽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四處受敵。

“果然我的眼光沒有錯，你跟我們确實有緣，只能加入我們了。”家主拍上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我們易家就是你最大的庇護，只要我還活着，就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

*  *  *

回到易家時已經是晚上了，倆人雖然精神矍铄，但沒有立刻收拾買來的東西，因為秋一急急切切地要去照鏡子。

正殿入門處便有一個巨大的落地鏡，可以照到全身，本意是用來正衣冠的，正好可以讓他瞧瞧自己長大的模樣。

秋一站在鏡子前看了又看，不能再滿意了：“不錯，真好看。”慕歸舟跟他站在一起，讓他更加開心，“我們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好像有哪裏不對，但用着又很合适，慕歸舟最終還是沒有糾正他。

他确實很好看，慕歸舟從未見過這樣美貌的人，不論是男是女。

他感到十分欣慰，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唯一可惜的是沒辦法看着一點點長大，一下子蹿這麽大，還是得花時間去适應。

秋一黏黏糊糊地來抱他，白天也是，不是想牽他的手，就是要跟他貼在一起，小時候反而沒有這麽黏人，大抵是分開那兩年，把他給吓壞了，對于“分別”無比焦慮，如今回來，一刻也離不開自己。

所以慕歸舟分外縱容他對自己的黏糊度，也是想補償那兩年。

秋一比他矮一截，他低下頭時，下巴正好可以放在他的頭頂，秋一擡起頭，額頭正好掃過他的下巴，小聲問：“你覺得好看嗎？”

慕歸舟思索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在問臉：“好看。”

秋一有些不高興：“那你為什麽不誇我，你是不是不喜歡？”

“怎麽會。”慕歸舟心不在焉地回答，“變成什麽樣都喜歡。”

他的視線落在了鏡子中。

他之前抱着秋一的時候，并沒有感到不妥，但是現在，站在鏡子面前，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秋一緊緊貼着他，他的胳膊攬在秋一的腰上，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衣帶是他給系的，他怕松掉一向系得很緊，更加凸顯出腰的細，那麽細的腰，卻被人圈住……

“你不要騙我。”秋一勉強算信了，“不過還是沒有你好看，你最好看。”

他雙手勾住慕歸舟的脖子，意思是要他抱起來：“看完了，我們回去吧。”

慕歸舟垂眼，不再看鏡子裏面的畫面，抱起他回到二人的住處，離開了那面怪異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