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夢成

夢成

聞漫深呼吸了好幾次,試圖然自己冷靜下來。

他轉頭偷偷去看田知意,只見她正捧着酒杯,杯裏被她喝得只剩下還沒化開的冰塊。

“你怎麽喝那麽快!”聞漫驚得把方才的悸動抛到了九霄雲外,“會醉的啊。”

“是嗎?”田知意晃晃地放下酒杯,仰起臉朝天伸出手,“我說怎麽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踩着茶幾腿的腳一打滑,她坐立不起,直接往聞漫那邊側翻過去。

聞漫忙伸手扶住她,她的發絲如柳條拂過的他的面,發梢掀起一陣馨香,仿佛投入了一片花田。

她的體溫穿透睡衣的布料,溫溫熱熱的,甚至還有些涼,倒教他的溫度直線上升。

他的雙手似乎被旖旎的绮思絆住了般,笨拙地不知該如何自處。

“知意……”他輕輕喚她,“醒醒。”

“想……睡覺……”她含混不清地呢喃,張開雙手,想找個支撐點,勉力爬着站起來。

聞漫連忙摟住她:“你別動了。”

所幸田知意還能聽得進去話,說不動就不動了。

聞漫松了口氣。

他把田知意的胳膊搭上他的脖子,一手攔住她的胳膊,一手托住她的膝蓋窩,将她公主抱起來。

起身的時候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元旦看煙花時的天臺,獨自面對沉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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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瘦得只剩骨頭,纖細得仿佛不當心就會被碰碎。

如今終于沉手了些,抱起來有了些安全感。

他覺得自己沒喝幾口酒,但腳步已有些微醺的虛浮。

許是他的心裏亂了,看哪裏都在轉。

也就是這種微醺感,讓他打消了把田知意抱上樓的念頭。

……先把她放在一樓的床上吧,自己在沙發上躺一晚也沒什麽問題。

聞漫這麽想着,輕輕把田知意的頭擱在枕頭上。

他放平田知意正要離開時,感覺到本是虛纏着他頸項的胳膊猛一用力。

聞漫猝不及防被帶着一翻滾,下意識閉眼再睜開,已然是自己躺着,田知意趴在上面看着他。

“我一直在懷疑元旦那天我是怎麽回房間的。”田知意微微低頭湊近他,“現在我終于确定了,原來你還做了這樣的事。”

她的眼睛亮亮的,目光卻有些散,是半蒙昧半清醒似醉非醉的狀态。

聞漫心底本就一團烈火,此時燃得更烈。

他盯着田知意光潔的面頰,聽着她鮮明地指出他的所做所為,突然興起,一擡頭吻上她的臉頰:“我還做了這樣的事。”

田知意一愣,白皙的面容瞬間轉紅:“那天晚上?”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聞漫一扶一掀,田知意跟着滾動,腦袋落回枕頭上。

聞漫抽出雙手,低頭輕吻她的額頭:“你累了,好好休息。”

說着,他起身就要走。

田知意哪裏肯在這時放他走,立即坐起拉住他的胳膊。

聞漫往回收了收手:“不可以再繼續了。”

田知意硬拽着不放:“繼續指什麽?”

聞漫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田知意一手拽住他,一手從枕頭下摸出兩個小方盒。

在看清她手裏物件的瞬間,聞漫的雙眼猛地瞪大:“你什麽時候買的?怎麽放哪裏去的?”

“在便利店買的,你洗澡的時候藏進去的。”田知意把兩個方盒夾在食指與中指間,遞到聞漫眼前,“來,選個你喜歡的。”

……

晨曦的光芒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室內。

聞漫睜開眼。

他下意識去摸手機,伸手卻觸到身側的田知意。

田知意還沒醒,只輕輕“咕嘟”了聲,翻了個身。

她的鼻尖落在他的眼前,剛好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睫毛,如流蘇尾般柔軟而熨帖。

聞漫忍不住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小翹鼻。

這一點,把田知意弄醒了。

她一睜眼,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往被子裏躲。

聞漫往床邊讓了讓,怕被她打到。

田知意把被子拉到鼻子上,只露出兩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聞漫只覺心都要化了,笑着問她:“怎麽了?”

田知意別開眼:“這麽被人看着很難為情。”

聞漫伸手戳了戳她的臉:“昨晚你拿兩個盒子的時候可A了。”

說着,他比了個剪刀手,學田知意的語氣:“來,選個你喜歡的。”

……這人怎麽還玩羞恥的呢。

田知意看着他的手指,突然湊近,咬了一口。

“啊。”聞漫低呼,“疼。”

田知意忙松口:“太用力了嗎?”

她想要看清他的傷勢,卻被他攬過後腦勺,吻了上來。

田知意想要掙紮,可他的左手剛好不輕不重地按着她,教她不得動彈。掌心的溫熱沿着發絲在頭部蔓延,她感到頭麻酥酥的,幾分惬意,幾分困倦。

“我還以為你真受傷了,沒想到只是诓我。”田知意垂眼說。

“沒有诓你,是真的疼。”聞漫摟緊她,“但更想親你。”

情歌裏盡是甜言蜜語,我用吻镌刻于你的唇。

從唇齒間采下花兒,串成精致的鏈子。*

他們在京市住了一周,直到快出分才返回壺州。

訂回程票時,聞漫突然提議火車返回。

壺州還沒通高鐵,坐火車要将近13個小時。

田知意不解:“坐飛機不是更有效率嗎?”

綠皮火車硬卧是6人的開放空間,軟卧是4人的封閉空間。

她既不想和其他四個人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更不想和另外兩個陌生人關在一個包廂內。

“那兩個人的包廂呢?”聞漫從背後抱住她,貼着她耳畔說話,“兩張床,一張沙發還有獨立衛生間的高級軟卧車呢?我們這裏去火車站比去機場方便多了,時間也寬松。”

自打确認關系後,聞漫就格外黏田知意,恨不得時時與她一起,分開片刻也不成。

田知意一時還不太習慣如此親密的關系,微微偏了偏頭:“還有這樣好的包廂?”

“從京市回壺州的兩班火車都是這樣的。價格比紅眼航班貴些,但要舒适得多。”

他解釋着卻不肯好好解釋,故意貼着她鬓邊摩挲,蹭得她心癢。

田知意忍不住轉頭,想出聲阻止,剛好被他抓住機會,以吻封緘。

她就這樣半推半就地應下了他的建議。

列車出發的時間在晚上,田知意和聞漫吃過晚飯後,才趕往火車站。

雖然時間還算寬裕,但受到周圍趕路氣氛的感染,他們依舊走得急匆匆的。

聞漫緊緊握着田知意的手,小心地叮囑她:“這裏人多,一定要跟好我。”

暮色低垂,旅客摩肩接踵,田知意跟在聞漫身後,像是穿梭在草木繁茂的樹林裏。

候車室擠擠攘攘,聞漫眼尖找了個座,連忙把行李箱推到座位前,又把田知意拉過來,讓她坐下。

田知意坐下來,看到斜對面有個空出來的位置:“那兒有個空的。”

聞漫只站在她眼前:“我站着就好,哪兒也不去。”

田知意把小行李箱拉到自己身邊,把大行李箱推給他:“你坐我的行李箱上,還要等一會兒呢。”

聞漫本不願意,田知意卻握住他的手:“坐下吧,不然你太高,我拉不到你的手。”

她的手像剛凝固的酥油,又軟又滑。聞漫牽住了就再舍不得放開,只能依着她的話乖乖地坐下。

他的心像是在絲綢緞上滾了個來回,輕飄飄的挨不着地。

他們坐上列車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田知意把行李箱塞到床底下,跟他商量:“我睡下鋪可以嗎?”

“當然。”聞漫說,“我本來也是打算睡上鋪的。”

他從背包裏找出水杯:“我去接點水。你渴嗎?順道給你買點飲料。”

田知意正忙着在床上鋪上一次性三件套,也沒多想:“我喝你的。”

回應她的是聞漫的輕笑聲。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

……不過短短一周,竟然已經如此親密了。

沒過多時,聞漫接水回來,給她帶了她愛喝飲料,一齊放在小桌上,供她挑選。

水被他放在離他近的那頭,田知意也不想坐在剛鋪好的床上,便起身走到他面前去取,結果被坐在沙發上的聞漫一把抱住。

聞漫的臉緊緊貼着她:“你好香。”

田知意啞然失笑:“我沒噴香水,也沒洗澡,哪來的香味。”

“我好喜歡你的味道。”他埋着臉說。

這人真是……

田知意在心裏嘆息,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馬上就要查分了,你緊張嗎?”

“緊張。”

自打考完田知意便沒問過他的成績,此時聽他這麽說,以為他考下來狀态不佳:“是緊張發揮失常嗎?”

“不是。”聞漫含糊其辭地回答,“不想和你分開。”

田知意知道他指的是他們大概率無法讀一個學校。

“本來我還可以忍住的。”聞漫的聲音愈發低沉,“但是現在……”

沒在一起前,以為暗戀最折磨人。等到在一起了,才知道更折磨的人是無盡的相思。

田知意不知道該如何讓他寬心,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現在交通很發達,到哪裏都很方便。”

“不夠,還不夠。”聞漫擡起臉,仰視着她,“我想睜眼時就能看到你,閉眼時你就在身邊,時時看着你。”

田知意看着他,陷入沉默。

她本想告訴他,她想讀個很遠的大學。她很貪心,他和自由,她都想要。

可看着他的模樣,她只得硬生生地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算了,等填志願的時候再說吧。

萬一沒得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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