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故人來信12
第67章 故人來信12
搭在肩膀上的手沒有用什麽力道, 但莫名的帶來了一股涼意。
栗山旬理迅速轉頭。
站在身後,黑發鳶色眼眸的少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原本搭在少女肩膀上的手向下, 虛虛拉住了栗山旬理的手腕,視線向着側邊的位置瞥去,示意調查員小姐跟着自己走。
在很難遮掩人類的綠牆之後,身體經歷了一番重塑的木村優一郎已經向着調查員所在的位子走了過來,面對着就在不遠處的威脅,栗山旬理沒動。
因為她覺得自己面前的太宰治有些…奇怪?
“守秘人, 我想申請對他過一個偵查。”少女不動聲色地僵持着,內心聯系守秘人。
一個失敗的偵查檢定,五條悟頓了頓,緊接着說道:“你可以在這裏過一個幸運。”
【幸運檢定:860 極難成功!】
“那麽, 就在木村優一郎要走到你所躲藏的位置的時候,旁邊的樹叢中突然竄出了一只三花的貓咪, 它向着木村優一郎撲去。剛剛經歷了非人類事件的男人被吸走了目光, 和三花貓進行了搏鬥, 你看見上方的屏障不知何時已經撤去, 趁此機會, 你有足夠的時間撤離此處。”
栗山旬理一挑眉, 迅速越過面前的少年向着側前方走去, 目的地是審訊科與另一棟大樓之間的大門。
不知為何, 五條悟在說完那句話之後, 調查員小姐腦內的電磁聲突然響了起來。
斷線的狀況再次發生。
栗山旬理:“?”
被越過但跟在身後的太宰治幽幽開口:“不牽手也可以哦,但是突然發生了這樣的狀況,旬理你最好是跟我一起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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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已經有一批人準備着進來搜查了。
栗山旬理停下腳步。
她轉身,面上的表情有些冷, 稍稍擡起下颚做了個“那你先走”的表情。
太宰治頓了頓,少年像是已經習慣了那樣彎眸,在錯過栗山旬理身側的時候抿起嘴唇,笑意完全落了下去。
花園內還是安靜的,那具女神像依舊在中心矗立,只是栗山旬理發現,圍繞着祂的那一圈灌木叢不知為何被推平,地面上一片狼藉的景象。
栗山旬理繼續在內心呼喚五條悟,但毫無疑問都失敗了。
日間的陽光将空氣中細小的塵埃都映照了出來,走在側前方的太宰治在路過女神像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似是感慨:“這座神像看起來怎麽樣?”
栗山旬理面不改色:“你已經見過祂很多次了,還要再問這樣的話題嗎?”
太宰治嘆了口氣,在少女正準備催促的時候,他極快地拉住了栗山旬理的手臂,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在栗山旬理還沒來得及掙脫的時候,迅速帶着她跳了下去。
栗山旬理:“!”
少年好像還頗有興致,愉悅的聲音和太宰治完全不相似:“不要緊張,馬上就到底了——”
深不見底的溝壑湧上的黑暗将人完全吞沒。
奇怪的是,明明沒有感覺到少年有任何松開手的動作,但在自由落體的時候,栗山旬理感覺到、身側的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那種和守秘人斷開鏈接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在失重感帶着一種微妙的暈眩感過後,栗山旬理睜開眼睛。
她當機立斷擡頭,正如料想的那樣,頭頂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見任何的陽光。
按照失重的時間來說,就算是這個溝壑再怎麽深,也應該能夠看見一小片天空,但這裏只有一片黑暗。
五條悟還是聯系不上。
周圍的空氣流通發出輕微的“呼呼”聲,好像有什麽在吟唱着。
這種狀況出現過不少次,栗山旬理定下心神,等到眼睛适應了以後,少女開始打量四周。
好像是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一樣,微弱的光芒在四周亮起,似乎是挂在牆壁上的壁燈。
這是似乎是一座宮殿的內部,整個室內空曠無人,走一步還能夠聽見回蕩的聲響。
太宰治确實也不見蹤影。
——栗山旬理在剛剛的太宰治身上感覺到了熟悉,這種熟悉感并非模組中接觸到的,更像是什麽奇怪的感應。
就好像,他們是同類一樣。
沒有守秘人的幫助,又被卷入了奇怪的事件,栗山旬理決定向前走走探知狀況。
只是在她有些猶豫要從哪邊開始的時候,黑紅色的字體在半空中浮現。
【請繼續向前行走。】
與檢定不同,用的語言并非日文,不過栗山旬理能看懂。它像是在為調查員指引前進的道路,不知為何還用了敬詞。
栗山旬理一路跟着紅黑色字體的指标向着前方走去,從這座宮殿的大小和高度來看,并不像是普通的貴族所居住的,栗山旬理抱着疑惑和隐隐約約的熟悉感繼續向前。
兩側的壁畫像是被蒙上了虛影,栗山旬理看不真切,如果想要長時間的注視,還會感覺到輕微的不舒适感。
直到提示框停留在一座繁複的大門前。
栗山旬理看見了門上所雕刻着的東西,各種生物的生老病死都雕刻在這巨大的門扉上,有很大一部分堆疊重合,顯出一股極其怪異又神聖的感覺。
她莫名的覺得,那種熟悉感更加強烈了,像是有什麽呼喚着她推開大門,探索到那些人類不可能接觸的奧妙。
于是沒有守秘人聯系的調查員向前走了一步,伸手貼在了那緊密貼合的大門之上。
少女推開了塵封的大門。
久未開啓的宮殿迎回了它的主人。
調查員看見了一幅巨大的畫。
畫上神明高高在上,祂俯視着地面上的衆生,祂自萬物生長前出現,萬物消融之後仍存,祂從不為什麽停留,生與死對祂來說并無區別,祂只帶走祂想要的。
栗山旬理紅色的眼眸将一切收入眼中,破碎的信息量像是洪流那樣湧入她的記憶,少女捂着嘴猛地彎下腰。
人類的身軀想要接納這樣的信息量并不容易——就算是這些信息原本就屬于祂。
她持續的承受着疼痛,少女捂着流血的口鼻梳理腦內的信息,從一個微細胞的誕生、到一整個星球的毀滅。
在這期間,殿內沒有任何的聲響,像是在等待着祂。
直到栗山旬理直起了身子。
她的樣貌狼狽,但顯得不可亵渎。
雜亂無章的頌歌一齊奏響,各個時空信徒的禱告聲在殿內回蕩,栗山旬理赤色的眼眸冷淡的注視着畫中的神明,她沒有任何的動靜,仿佛在思考着什麽。
要是五條悟在場,他就能夠從栗山旬理的目光中看出來,少女顯現出了非常明顯的非人類感。
身後,鞋跟接觸地面的聲音響起。
在吟唱聲之中,“太宰治”那雙鳶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變化,少年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紅色的眼眸。
栗山旬理沒有回頭,雙手環胸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她面上的表情淡淡。
“你最好和我解釋一下,拉托菲斯……奈亞。”
祂有着無數的身份,僞裝成某個人類再簡單不過。
栗山旬理沒有直接稱呼奈亞拉托提普的全部稱謂,現在還處于人類的世界,殿堂只能夠算是幻影。
直呼外神的名字,召喚祂的降臨,世界的毀滅就在一呼一吸之間。
栗山旬理在這裏還有事情要做,不能讓這家夥的出現攪亂自己的計劃。
拉托菲斯,僞裝成太宰治的三柱神之一,他輕輕笑了一聲。
“不感謝我嗎?讓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想起她不普通的身份可不容易。”紅瞳的少年偏了偏頭,在并不屬于自己的領域中,他顯得游刃有餘,“好歹也要誇獎我一下吧?我可是專門撕裂空間過來的哦。”
他确實耗費了不少力氣,才利用微不可查的感應,在這麽多的世界中找到了栗山旬理所在的模組,順便來喚醒一下昔日同僚的記憶。
栗山旬理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為什麽要将記憶抹除?別忘了這些混亂都是你搞出來的。”
在她明顯的譴責語氣中,拉托菲斯聳聳肩,他伸出手,少年白皙的手中躺着一顆小小的十面骰。
栗山旬理目光微頓:“為什麽在你的手裏?”
獲得了遺失的記憶以後,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手中的十面骰對自己有着極其強大的吸引力。
……并不是太宰治手上的那一個。
她的面色不善了起來:“這不是太宰治手上的那一個,他手上還有另一個十面骰。……你僞裝成他的樣子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把選定的調查員給處理掉了。”
奈亞拉托提普向來就是想到什麽做什麽,祂這樣糟糕的性格給栗山旬理之前的工作造成了極大的不遍歷。
想到自己遭受過的,栗山旬理輕啧了一聲,油然而生一種“幹脆在這裏就把這個糟糕的家夥幹掉吧”的沖動。
“別這樣——”拉托菲斯笑了笑,“這不是我的本體,就算是毀壞也沒什麽關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栗山旬理不吃他這一套:“把太宰治的位置給我,然後快點離開我的宮殿。”
黑發紅瞳的少女語氣略有些不善:“而且,在舊神信使降臨的時候,我說過不要來打擾我。不論我是調查員,還是保持守秘人的身份都與你無關。”
就算是在這幾個世界要作為一個普通人度過一生,栗山旬理也不希望被這家夥介入——
宮殿裏的吟唱聲驟然就尖銳了起來,奈亞拉托提普感覺到了整個領域都在對自己表示着排斥,他彎起眼眸,毫不在意。
“是嗎?”少年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但是伊德,你不覺得這才是你熟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