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chapter28
清晨。
于火擡手整理着江漓的領帶，戀戀不舍的看着江漓，“你去臨城出差，什麽時候回來呀？”
“工作順利的話會早點。”
“好吧。”她嘆氣，“你不在家，我一個人有點孤單了，能不能幫我也打包帶走？”
江漓笑，摸摸她的頭，“我也想啊。但我怕工作忙，沒時間照顧你。聽話，在家等我回來。”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到那記得給我發信息。”
江漓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巴，“好。”繼而叮囑她，“我不在家，少喝酒，我們可是約法三章了。”
“知道了知道了。”
他緊盯着于火看，輕嘆，“真想把你打包帶走。”
“好了，快走吧，你同事在等你呢。”于火笑。
江漓一步三回頭的看于火，走進電梯前和她揮手。
于火也回應着，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關門。一轉身，她“耶斯”一聲，咧着嘴跑到廚房裏打開冰箱，剛拿起啤酒想打開。江漓的信息就發來了，他說：“別讓我發現你喝酒。”
她一臉不服氣的敲着鍵盤，“我就要喝！”但最終還是把啤酒放回冰箱裏，哀嚎一聲，吓得空空躲進貓窩裏。
說最狠的話，做最慫的事情。
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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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很快抵達臨城的酒店，出門和同事出去吃飯，邊走出去邊和于火說。一旁的同事瞧見，打趣道：“江老師，出差還在和女朋友報備啊？”
“是啊，和她說一下。”他收起手機，轉頭看同事，“我們現在去哪裏吃飯？”
“附近的店。對了，我發現你最近變化還挺大的。”
“我嗎？有嗎？”
同事點點頭，“有啊。以前這種吃飯場合，你一般都不參加的，現在倒也參加了這麽幾次。還有以前在辦公室也很少和我們說話，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而現在卻說了不少話。”
“是嗎？”江漓驚訝，“我變化這麽大，我怎麽沒察覺到？”
“或許是江老師女朋友的功勞。”同事調侃道。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樣，只不過他沒有發現。自從遇見于火到現在，他的性格比以前開朗了許多，反正就是和以前不太一樣了。衆人抵達飯店後，期間江漓的電話響起，是于火打來的，和同事們說一聲便走出門外。
“喂，火火。”
“江漓，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想你了。”
江漓站在門口的左側，插着兜，目光落在某處。聞言，他勾唇笑，“想了我啊？”
“是啊。”那頭的于火坐在公司的茶水間休息，壓低聲音說話，“你想不想我？”
“想，非常想。”
于火甜蜜的笑了笑，“那你現在在幹嘛呀？”
“我和同事出來吃午飯，你吃了嗎？”
“吃了，我和嘉妮在公司吃。”于火看了眼時鐘，“不說了，我到時間上班了，你先去吃飯吧。”
“好。”江漓往身後看了一眼熱鬧的飯店，又看了眼挂斷電話，心裏很是想念于火。聚會結束後，他們一大早來到去年來過的那所高中，一年一次的心理咨詢。衆人坐在大禮堂內，一陣轟動聲讓不少老師走出去，正逢江漓從洗手間出來，聞言出去看。警車和消防車停在教學樓樓下，教學樓裏的學生紛紛探出頭看熱鬧。
一擡頭，他看見身穿校服的女生站在頂樓處，大喊着讓他們不要過來。江漓瞳孔微縮，這不是上次來咨詢的莊晴天嗎？或許是出于老師的責任，他二話不說的跑到頂樓。
頂樓內，莊晴天的父母、校長、老師和消防員都來了，都在勸說着她下來。而站在上面的莊晴天卻控訴着父母的種種行為，看向他們，“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去霖城打工嗎？我就是為了要逃離你們！你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從來沒有，眼裏只有弟弟。”她撸出袖子給衆人展示出她自殘過後的傷疤，新傷舊傷都有。
“這些傷疤，都是你們給逼出來的！要我考年級第一，要我去學畫畫，要我怎樣怎樣，我真的受夠了！可是弟弟呢，弟弟要什麽你們給什麽，你們對弟弟沒什麽要求，憑什麽對我有要求？憑什麽？！”最後這句話她是吼出來的。
莊晴天的媽媽吳雲搖搖頭，顫抖着聲音說：“不是這樣的，晴天。你快下來，你要是走了媽媽怎麽活？”
“沒用的。”她自嘲一聲，剛想往後倒，被消防員直接救下。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莊世忠疾步走上來，二話不說的上來直接給了莊晴天一巴掌。但這巴掌沒落到她身上，落在不知何時沖上來的江漓。莊晴天驚呼一聲。
他頭一偏，臉上瞬間有個巴掌印，嘴角也微微出血，可見這個巴掌的力度有多重，平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這位先生，适可而止。”江漓轉身過，上下打量着莊晴天，“你沒事吧？”她搖搖頭。
人被救下，救援人員全部撤離，留下學校人員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這個小插曲，心理咨詢以及講座也暫停了，江漓沒再摻和他們的家事，被帶去醫務室了。
校醫把冰袋敷在江漓臉上，“嘶”的一聲，他說：“謝謝。”
校醫看了一眼江漓，“我怎麽沒看過你，你是學校新來的老師嗎？”
“不是，我是來這裏做心理咨詢的心理老師。”
“怪不得這麽面生。這巴掌打得還挺重的，晴天的爸爸也真是的，第一時間不關心女兒，反倒還動起手來。”校醫搖搖頭，“晴天是個好孩子，學習好，性格也好，只不過沒想到這麽好的女孩子，背後卻承受如此大的痛苦。”說完她嘆氣一聲。
江漓看過去，“你和莊晴天很熟嗎？”
“這孩子經常來這裏，不是胃病就是肚子痛，偶爾壓力大來這裏逃課。”
他在校醫這了解了一下情況，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了，是于火打來的視頻電話。他瞬間慌張起來了，不能讓于火看見自己的臉，響了好一會兒就停了。正當江漓放松下來，于火的視頻電話又打來了。
校醫瞧見，笑了笑，“女朋友來查崗了？”
第二次他還是沒接，于火一個信息轟炸過來，“給你三秒，接視頻。”她再次打來視頻電話，江漓顫着手點開接聽，露出沒受傷的半張臉，“火火。”
“你怎麽這麽遲才接我視頻？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于火生氣道。
江漓眼神飄忽，解釋道：“沒有，我剛才再忙工作。你現在是在家嗎？”
“是啊，剛下班，正在吃飯。”
“吃什麽？”
“吃外賣。”
他皺眉，“外賣不衛生，等我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好。”于火才發覺視頻裏的江漓怪怪的，問道，“江漓，你怎麽只露半張臉？還有你那個背景怎麽白白的，很像在醫院。”
“沒有，沒在醫院。”
她還是覺得不對勁，“那你露整張臉給我看。”
“不行，等會兒我還要工作。”
“三。”于火皺眉，放下筷子，命令道，“把手機拿遠一點。”
江漓小心翼翼的把手機往後挪，但還是露出半張臉。那頭的于火說道：“我給你三秒時間，三、二......”還沒數到一，江漓的整張臉顯示在屏幕上，于火瞧見他臉上微紅的巴掌印以及嘴角的血塊，揚聲道：“臉和嘴角怎麽回事？跟人家打架了？”
“沒有，沒有和人家打架。”江漓心虛道。
“那這些傷是怎麽回事？”
江漓吐出一口氣，“學校發生了些小插曲，不方便說。這傷也是不小心傷到了，沒什麽大礙。”
半晌，于火語氣很嚴肅地說：“是不是我不給你打視頻電話，你就不打算告訴我？”
“不是。”他一愣，“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于火不吭聲，靜靜地看着屏幕裏的江漓。
”別這樣看我。”江漓轉移視線，撓撓腦袋，小聲說，“你快吃飯吧，等會外賣冷了。”
“你現在在學校的醫務室？”
他“嗯”的一聲。
“行，我晚點來看你。”于火撂下這句話就挂斷電話。留下江漓的一臉茫然，他四處看了看，校醫早已不在了，進來的人是莊晴天。
莊晴天走到江漓面前，雙手扯着衣角，緊張道：“老師，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我不應該這麽任性的，不應該給大家添麻煩，也讓老師您受到了傷害。”她低垂着腦袋說，“我替我爸爸向您道歉。”
江漓盯着眼前的女生，心裏在嘆氣，“你先坐下。”莊晴天坐在他面前，他緩緩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說對不起，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她擡起頭，眼眶有些濕潤。
他笑了笑，“我反倒覺得你今天的表現很棒，當然我不是說你站在那上面哦。那是一個很危險的行為，不能再有下次了。”他适當的開玩笑緩解女生的緊張，“你能夠和父母說你的內心的想法，能夠表達自己的感受，很厲害，很棒。當然還是要顧及自己的安全，不要沖動。老師臉上的傷倒是沒什麽，只不過我要接受女朋友的批評了。”
“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能夠理解我。”她擦掉眼淚，哽咽道。
“沒事。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我吧。對于你家庭的那些事情，老師替你感到難過。但沒關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莊晴天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她指了指門口，“那老師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好，今天回去好好睡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莊晴天看見他左手上的戒指，猶豫問道：“老師是有女朋友嗎？”
“是啊。”提起于火，江漓眼神寵溺，随即亮出手機屏保，是于火靠在他肩上睡覺的照片。她說聲祝福便出去了。
走出去關上門。不一會兒，江漓也回去了，校方那邊也和江漓說抱歉，他說沒事便回到酒店。回去的路上，同事說：“江老師，沒想到你會為那個學生挨了這巴掌，你和她認識嗎？”
“之前來找我咨詢過的，也算是我的學生了。”
同事了然點頭，“難怪。我也聽說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父母的原因啊。”繼而嘆氣一聲。
江漓失神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回到房間洗了個澡，身上穿着浴袍，擦拭着頭發聽見門鈴響了，習慣性地喊道：“誰？”
“你女朋友。”
他挑眉，這麽快就來了？他打開門，看見眼前人，唇角忍不住上揚，“寶寶。”
“你就穿成這樣開門？萬一來的人不是我？”于火掃了一眼他的上半身，徑直路過他往裏走，坐在床上。
江漓搖搖頭關上門，走到于火身邊，問道：“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我來？”
“沒有，我特別歡迎。”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抱着她，“我想你了。”
于火推開他，從包裏拿出在藥店買好的碘伏，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蘸到他嘴角的傷口上。他“嘶”的一聲，她擡眼看，江漓眨眨眼睛。于火又掃了一眼他的臉頰，沒有這麽紅。
“生氣了？”江漓垂眸看她，沉聲問道。
“生氣了。”
“我錯了，我不該瞞着你的，原諒我好不好？嗯？”
于火仍然不說話，擦好後把棉簽給扔掉，再擡眼看江漓時眼眶裏有些濕潤。“你不是說你不會瞞着我任何事嗎？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擔心，但我怎麽可能不擔心，你回來之後我不也一樣會發現嗎？”
他“哎呀”一聲，心一慌，輕聲哄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知道我錯了，我下次真的不會了。原諒我好不好，真的，下次不會。”
“我沒哭。”
江漓捧起她的臉，笑說：“知道你沒哭。餓不餓？我們去外面吃點東西？”
“我想吃辣的。”
“好。”他站起身，揉揉于火的腦袋，“等我一會兒，我換衣服。”
吃過飯後，他們牽着手散步在江邊，江漓和于火簡單說了學校的那件事。于火聽完替女生感到生氣，氣呼呼道：“不是，她父母憑什麽啊，望女成鳳也不能這樣啊。現在好了，把孩子給逼緊了。她爸也真是的，不安慰女兒就算了，還動手了，怎麽這樣。”
“只能說家庭的教育對孩子很重要啊。”
“那現在那個女孩子怎麽樣了？”她問。
“回家了，希望她爸媽能和她好好溝通。”他轉頭問于火，“你不用上班嗎？”
“你忘了，今天周末。”
江漓恍然大悟，笑了笑。工作完成後，他們在臨城玩了一天，臨走前，江漓和于火提議說想去看看莊晴天怎麽樣了。于火說好。
至于她家裏的地址，江漓之前留心了她的咨詢之後找她班主任要的。他們來到一所較為老舊的小區裏，走到她家門口，還沒敲門。對面的鄰居開門了，看見他們，警惕問道：“你們是誰？”
“阿姨你好，我們是晴天的朋友，過來看看她。”
鄰居了然點頭，雙手抱臂說道：“他們一家人現在不在這，上醫院去了。”
“怎麽去醫院了？”江漓問道。
“昨晚那孩子和她爸大吵一架，又是砸東西又是打罵聲的，搞得我昨晚都沒睡好。半夜的時候就聽見救護車的聲音，好像是那孩子想不開割腕了，被她媽發現了。”
江漓聞言眉頭緊皺，“謝謝。”臨走前，他還聽見鄰居嘀咕道：“也不知道那孩子造了什麽孽，攤上這麽一個爸。”
于是他們來到醫院，找到莊晴天所在的病房，走進去，發現就她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手腕上還纏着繃帶。于火看着女孩蒼白的臉頰，眼底一片心疼。
莊晴天察覺到身後的聲響，轉頭看，扯起嘴角笑了笑，“老師，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來看看你。”江漓把水果籃和鮮花放下，介紹着于火，“對了晴天，這是于火，我女朋友。”
于火打招呼，微笑道：“你好，晴天，叫我火火姐就可以了。”
“火火姐。”莊晴天說，“謝謝你們來看我。”
他們沒有提起她受傷這件事情，于火一直在找開心的話題和她聊天，氣氛很是融洽。直到莊晴天的父母走了進來，莊世忠看見是江漓，瞬間沒什麽好臉色，“你來幹嘛？”他似乎把一切的怪錯都怪罪在僅有一面之緣的江漓身上，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于火聽出他不好的語氣，微微皺眉，但還是禮貌站起身。
“莊先生你好。”江漓忽視他的語氣，禮貌打招呼。
“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吳雲站在他身邊，小聲說：“世忠你別這樣。”
他哼笑一聲，瞧見桌子上的水果籃和鮮花，拿起來扔給江漓，“把這些拿走，我們不需要，別在那假惺惺。”
一旁的于火看不下去，正想發脾氣，卻被江漓拉住手腕，他輕輕搖搖頭。江漓看向莊晴天，“晴天，那我們下次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好。”
于火揮揮手，笑說：“我們下次再來哦。”臨走前，于火聽見莊世忠的念叨，反正不是好話。她算是看明白了，她爸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回霖城之前來過一次醫院，卻被莊世忠擋在門外。
而這一次，卻成了最後一次見面。
他們再次收到莊晴天的消息，竟然是她的遺言。同一時刻，網上有個帖子引發熱議，标題是“某某大學心理老師和女高中生的情感糾紛，導致其女生自殺。”
此刻的江漓和于火正在醫院的太平間內，他們站在安靜的走廊上，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整個醫院響起，很絕望也讓人聽得痛心。于火聽得頭皮發麻，緊握江漓的手。一對夫妻彼此攙扶着走出來，男人看見江漓像似應激反應，沖上來打了他。
“你幹嘛啊？！”于火扶着被打的江漓，轉頭罵他。
一身疲憊的吳雲看見莊世忠打了人，一下子清醒過來，抱着莊世忠。而莊世忠還在那罵，“老子打的就是他，就是他！我女兒才會死的，才會想不開自殺。”
“證據呢？有本事拿證據出來，沒證據我就告你诽謗，故意傷人。”于火也不是吃素的，反罵着他。
“我女兒的最後一條信息就是發給他！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于火嗤笑一聲，“你說是就是啊，你是警察？”
“好了火火，別說了。”江漓輕聲說，看向他們，“晴天的去世，我也感到很難過。但您把這一切的問題都怪罪在我身上，難道您沒想過自己的問題嗎，沒想過您的教育有問題嗎？不如在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說難聽點，你女兒的死多半是因為您。”
“你再說一句？！”
剛走上來的醫生及時阻止了争吵，“吵什麽，要吵出去吵。這裏是醫院，都給我安靜點。”
他們回到車上，江漓拿出手機來看，看見有十幾個未接來電。他點開工作群，是領導讓他趕緊回到學校，有事情和他說。而于火這邊，也被電話催促着回公司。于是他們各自分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