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第002章 重生

盛懷隽睡前說了那樣的話,姜宓這一晚都沒有睡好,心裏總是惦記着他所言之事。結果後半夜睡着了,夢裏似有一些嘈雜聲,一覺醒來天光大亮。

姜宓心裏一驚,連忙坐了起來。

這麽晚了,婆母那邊不知又要說些什麽。

她轉身看向身側,發現盛懷隽早已不見了。

“連翹。”

連翹推開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四姑娘,您今日怎麽醒得這麽早?”

醒得早?這已經比她平日裏晚了一個時辰了。

不過,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姜宓:“世子——”去哪裏了?

話未說完,姜宓便察覺到了不對之處。她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并非平北侯府,而是生活了十年的姜家祖宅。

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來到這裏,何人送她回來的?是盛懷隽嗎?他為何要将她送到這裏來?莫不是終于厭倦了她……

連翹:“世子?姑娘是想吃柿子了嗎?昨日家裏的仆人摘了許多,一會兒我給您拿來。”

柿子是秋日成熟,冬日樹上怎會結柿子,況且昨日那麽冷的天,又下了雪,樹都要刮斷了。姜宓越發覺得奇怪。

不對,她感覺今日好像不似昨日那般冷了。她坐起來有一會兒了,手還裸露在外面,絲毫沒覺得冷。再看身上的被子,也是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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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屋裏點了炭火?

“不必了,還是等曬幹了吃柿餅吧。”

說着,姜宓掀開了被子,穿上鞋下了床。她四處看了看,發現屋裏并沒有炭火。接着她來到窗邊,推開了窗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攜帶着濃濃的桂花香氣。

院子裏的桂花樹開得正盛,牆角的菊花也盛開着。

這不是冬日,而是秋日。

剛剛連翹似乎稱她為“姑娘”。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經歷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轉頭看向連翹。

連翹:“姑娘,如今已經入秋了,天涼,您別在窗邊待太久,快些穿上衣裳吧。”

姜宓穩了穩心神,問道:“今日是初幾?”

連翹:“九月初九呀,今日是重陽節,姑娘不是和九小姐、十一小姐約好要去登高嗎?”

重陽節……九小姐……十一小姐……

這不是她回京那日發生的事情麽。

姜宓不着痕跡地繼續試探:“轉眼間我來到這裏也有十年了,不知京中祖父祖母父親等人身體如何。”

連翹:“可不是嗎,姑娘來這裏整整十年了,也不知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将姑娘忘記了,府裏已經好幾年沒來人看姑娘了。”

姜宓垂眸。

眼下她終于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自己回到了三年前。就在今日京中會來人接她回太傅府去。三個月後,她嫁給了平北侯世子盛懷隽。

姜宓:“今日我身體不太舒服,不想去爬山了,你去跟九姐姐和十一妹妹說一聲吧。”

老宅這邊是将族裏所有人都一起排序,京城那邊單獨排序。所以姜宓喚九姑娘為姐姐,喚十一姑娘為妹妹。

她得好好捋一捋這件事。

連翹擔憂地問:“姑娘可是染了風寒?”

姜宓:“沒有,只是昨晚做了噩夢,今日沒心情出門了。”

連翹:“好,奴婢這就去跟九小姐十一小姐說。”

很快屋內只剩下姜宓一個人了。

此刻姜宓心裏滿是疑惑。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為何突然回到了三年前?這是自己的夢還是真實存在的?若是夢為何她能感覺到風,能聞到花香,能觸摸到桌子。

只是,若是真實存在,這一切又過于夢幻了。

接下來,姜宓洗漱穿衣吃飯。姜九娘和姜十一娘來看她,見她無礙二人離開家去爬山了。午時剛過,京城太傅府來人了。

來人是父親身邊的二管事丁管事,見到姜宓滿臉激動的神色。

“四姑娘,老太爺、老夫人、老爺和夫人都想您了,特命奴才來接您回府。”

丁管事說的話和前世一模一樣。

第二日一早,姜宓如同前世一般踏上了回去的馬車。

一路上連翹興奮不已:“四姑娘,咱們真的要回京城了。那年咱們被老爺趕出來,我還以為再也回不去了。”

姜宓:“可不是麽,太突然了。”

整整一日過去了,她依舊留在了三年前,這裏的一切都和前世一樣,非常真實。她好像真的回到三年前了。

前世回去的路上她也如連翹一般歡喜。然而,到了京城之後才發現事情不像她想的那般美好。父親厭惡她,繼母苛待她,只有祖父看她的眼神溫和一些。

她以為父親之所以派管家來接她是終于想起了她,後來才知道是祖父一再催促之下父親才将她接了回來,而父親之所以同意她回來也是因為她身上有被利用的價值。

在京城的那三年是她最痛苦的三年。

無論是出嫁前的太傅府,還是出嫁後的平北侯府,都沒有一絲快樂可言。

既然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這一世她不想再過前世那樣的日子了。

不過,有件事情一定要先調查清楚了。

盛懷隽說母親并非死于意外……

從她有記憶以來母親就一直病着,後來更是纏綿病榻,再後來母親開始咳血。府中的人都說母親是因為生她時傷了身子才會如此,因此她一直對母親的死有愧疚,甚至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母親。後來父親以她八字不好會克死親人為由将她攆出去她也沒覺得委屈。對于母親的死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因此從未懷疑過別人。

可盛懷隽絕非愛開玩笑之人,他說的話非常可信。

這次回京她要查清楚母親去世的真相。

五日後,一行人來到了京城。京城每日人來人往不斷,時常有馬車來來去去。她的到來就像是草地上新長出來的一株嫩芽,沒有引起任何的波動。

即便是在太傅府,她的到來也非常平靜。

祖父和父親去上朝了,祖母在午睡尚未起床,繼母帶着弟弟妹妹去參加宴席了。

姜宓被帶到了前世住過的院子裏,綠蘿苑。這院子不大,是母親生前住過的地方。照理說以母親的身份不應該住這麽小的院子,但當時的解釋是荷香苑翻修,母親又有了身孕,怕那邊動工會吵到她,所以将她安置在這裏。

她小時候便是陪着母親在這個院子裏長大,母親去世後她也一直住在這裏,直到後來被父親送去鄉下。

這麽多年沒回來,院子裏的陳設和她當年離開時差不多。

丁管事将院子裏伺候的四個人都叫了過來,兩個五旬左右的婆子,兩個粗使丫鬟。

“這位是咱們府上的四姑娘,以後你們幾個用心服侍。”

“是,丁管事。”

簡單介紹了之後,丁管事離開了內宅,一切又恢複原本的寧靜。

姜宓看向了面前的四人,都是老熟人,跟前世的一模一樣。

穿着得體的一個婆子率先站了出來。

“四姑娘好,我在府中待了幾十年了,姑娘若是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

這是王嬷嬷,是繼母安排過來的。因為她是府裏的老人了,所以剛開始姜宓對她很是客氣,有什麽事也總喜歡問問她。結果這個王嬷嬷越發得意,漸漸地開始對她的事情指指點點的,要求她這樣做那樣做,比她這個主子的譜兒還大。

等到姜宓想要回頭收拾她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背後又有繼母撐腰,很難對付。

直到後來她被賜婚,盛懷隽安排了幾個教養嬷嬷。王嬷嬷在院子裏吆五喝六,對付那幾個嬷嬷,卻被反過來對付了。于是她借力打力,利用盛家的教養嬷嬷将王嬷嬷攆走了。

想到前世的事情,此刻她看到王嬷嬷着實沒有什麽好心情。

這一世,她別想再做她的主了。

姜宓淡淡應了一聲:“嗯。”

接着,姜宓又看向了另一個婆子。

婆子姓劉,是姜家的家生媳,男人在外院趕車。兩個人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在外面鋪子裏當差,女兒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浣洗衣裳。一家人都是老實巴交的性子。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被安排到自己院子裏當差。

後來她出嫁時将這一家人都帶走了。

劉婆子見姜宓看了過來,連忙道:“姑娘好。”

劉婆子一直跟着姜宓,人也老實,姜宓笑着說:“嬷嬷好。”

劉婆子緊張地道:“我……我不是什麽嬷嬷。”

王嬷嬷也在一旁說道:“姑娘擡舉她了,她不過是個灑掃的。”

姜宓:“我瞧着嬷嬷面善,又是府裏的老人了,該叫一聲嬷嬷。”

王嬷嬷有些不滿:“四姑娘,您這樣做的話可就壞了府裏的規矩了。”

姜宓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了王嬷嬷,臉上不見絲毫怒意,眼底卻沒了剛剛的溫和。

“王嬷嬷,剛剛丁管事說你是來服侍我的,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是府裏的主子?”

姜宓說話時聲音雖不大,卻讓人不敢忽視。

王嬷嬷被姜宓的眼神吓到了。不是說四姑娘在老宅長大的,沒什麽見識嗎,這周身的氣場可不像個鄉下的丫頭。

連翹也被自家姑娘吓到了。姑娘的性子一向溫和,極少會對下人說重話,今日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面上依舊溫和,眼神卻讓人不敢直視。姑娘定是被這老奴氣的!

她原先還擔心他們來了京城會跟小時候一樣被人欺負,如今看來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了。

王嬷嬷連忙道:“姑娘,老奴沒這個意思,您才是主子。只是您剛來,老奴也只是多嘴提醒您一句。”

姜宓:“嬷嬷明白就好,還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別逾矩了。”

王嬷嬷氣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可誰讓她低估了四姑娘,被她抓住了錯處呢,她也只能忍了。

“老奴不敢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若你先對她态度溫和,百般忍讓,難免會将她的心養大,後面再想要收拾就難了。可若一開始就立好規矩,讓人猜不透你的性子和底牌,便沒有人敢造次。

這一點還是盛懷隽教她的。

那時她剛剛嫁入平北侯府,院子裏有幾個婆子不聽從她的安排,在盛懷隽的提點下,院子裏沒再有人敢造次。

王嬷嬷就被她養大了心後面難對付,而平北侯府的婆子們是一開始就收拾了的,後面也沒再有麻煩。

她不光要在言語上打壓王嬷嬷,還得再找個人跟她平起平坐,制衡他。這一點也是她從盛懷隽身上學到的。

想起那些往事,姜宓垂眸,不再看王嬷嬷。她轉而對劉婆子道:“以後都叫劉嬷嬷。我不管府裏怎麽說,在這個院子裏都稱劉嬷嬷。”

底下的人什麽性格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忠心。

她聲音不大,卻讓人不敢忽視。

一直站在一旁的一個丫頭第一個響應了姜宓的話:“劉嬷嬷!”

一旁另一個一直垂着頭的丫頭也小聲叫了一聲:“劉嬷嬷。”

劉婆子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主子和管事的說讓幹什麽她就幹什麽,從來都沒管過人,也沒被人這般尊重過,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麽了。

事情走到這一步,王嬷嬷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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