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華能公司保衛科
華能公司保衛科
周一早上，吳明早早的到了公司，雖然入職已有3年時間，但還沒真正在公司大樓裏上過一天班。
吳明來得有些太早了，沒有公司總部的工卡，進不了大門，門口的保安告訴吳明，不管是辦事還是找人，都只能等到上班時間後才能進去。
吳明在外面等待的時間裏和兩名保安聊起自己在小鎮上的故事，幾根煙的功夫後，吳明正在描述小鎮上的烤全羊如何美味的時候，一輛白色轎車停在了門口，閘機識別到車牌後自動擡起。
副駕的車窗降下，一名長發女子側身過來看向吳明，額頭前飄着幾縷發絲，沒有戴耳環，白色的衣服上沒有任何裝飾，除了口紅稍顯豔麗外，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淡雅又有活力，女人微笑着開口。
“是吳明嗎？”
“您好，我是......”吳明有些沒反應過來，迅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确定并不認識眼前這人，出于禮貌，吳明也微笑着擡手示意。
“上車吧。”女子笑起來很有親和力，按下了旁邊的車輛解鎖按鈕，然後将放在副駕位置上的包放到了後排座上。
吳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副駕駛室車門坐了進去。
“師兄，那我先進去了。”吳明關上車門跟門口保安說了一聲，從保安眼裏傳來的驚訝和羨慕也被吳明看在眼裏。
“你不是周五報道嗎，來這麽早，怎麽不進去？”
“周五報道的時間晚了點，沒來得及辦工卡。”
“人事部門辦事真不靠譜，你的工卡和制服早就給你領好了，一會我帶你去領。”
“哦，謝謝領導，還沒請教，您是？”
“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我是研發部做電池的，我叫楊伊，你可以叫我楊經理。”
“你好，楊經理，你好像認識我，我是調到了你們部門嗎？我也是電池相關專業的。”
“我是一周前就收到消息說你要來我們公司，昨天才知道你在公司報道了，但你看起來不像是新同事啊。”
楊伊說話總是帶着淡淡的微笑，給人的感覺親和力特別強，這讓吳明對這位楊經理的好感直線上升，吳明心裏想着電池部門正好是自己的專業方向，以後能跟這樣的領導做事也挺好。
“楊經理，我在公司已經有兩三年，但之前是在公司外場工作，沒在總部上過一天班，前幾天才收到通知調到這裏。”
“外場？你說的是地熱電站項目吧，這個項目我還是了解一些的，對了，你之前寫的論文我都看過，你還挺有想法，咋倆留個聯系方式吧，以後就一起工作了。”
楊伊的話，讓吳明确信自己的判斷，以後就是電池部門的一員了，想到這些，吳明不由得心情大好，拿出手機和楊伊的手機碰了下，一長串楊伊的社交信息就到了吳明的手機裏，不過裏面大都是空的，有內容的只有姓名和電話號碼，吳明按下了保存。
“其實論文我也是東拼西湊的，只是對這方面的東西感興趣，給自己找點事做，免得把學的東西都忘了。”
“哈哈哈......我看你是怕公司把你給忘了吧。”
楊伊的話，讓吳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因為他寫論文的目的正是這個。
楊伊有些壞笑的揭穿了吳明，但立馬又恢複正經的樣子。
“你還挺有想法的，總之現在恭喜你，終于如願以償。”
“我這幾年雖然沒幹過專業相關的事，但我的學習一直沒停過，一定努力跟上團隊的進度，以後還希望楊姐多指教。”
“我們每天忙得要命，哪有功夫教你啊......什麽進度，你和我又不在一個團隊......哈哈......”
楊伊的笑聲讓吳明心裏一涼，剛才的幻想破滅了，但楊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吳明那一點點尴尬也被這笑聲沖得無影無蹤。
吳明也笑着正要說點什麽，楊伊的車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外面，楊伊停車後拿起後座的包，在車門上按了一下，就往電梯走去，吳明也跟着過去。
電梯裏，楊伊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吳明掃了一眼，是停車場的車位圖，她的車已經自動停到車位上了。
“一會我帶你去人事部，應該很快就能辦完。”
“楊經理，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我自己去就好，我周五去過。”
“沒事，我正好過去順路。”
電梯裏的楊伊，收起了剛才一直都保持着的笑容，吳明也收整心神，準備開始新的工作崗位。
出了電梯，楊伊大步的往外走去，吳明有些詫異，一個女人走路居然這麽快，吳明看着牆上的指引，大步的跟着楊伊來到昨天報到的辦公室外面。
“是他嗎？”吳明剛到門口，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是他...吳明是吧，是過來報道嗎？”
“你好，我是吳明。”吳明注意到還有一個男人也在這間辦公室裏，從剛到門口，這人就在不時的打量着自己。
吳明轉過頭看着楊伊。
“楊經理，謝謝你帶我進來。”
“沒事，那你先忙，我先走了。”楊伊說完就大步的離開了。
“周五你來得晚了點，本來今天你是正式上班的，但手續沒辦完，有些事沒辦法弄。哦，對了，這是你部門的王科長。”
吳明這才注意到剛才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男人左胸牌上寫着保衛科幾個字，名字寫着王偉東。
“王科長，你好，我是吳明，剛調過來的。”
吳明伸手想和王科長握手，但見對方沒有回應，便有些尴尬的把手收回來。
“你今天剛上班沒工卡，遲到了也沒事，以後就不要有這樣的情況了。”
“明白，科長。”
吳明雖然感覺這位王科長有些傲慢，但自己也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現在有份穩定工作太難了，吳明還想靠這個在這座城市裏面立足，開始自己的生活。
“這裏面是你的制服和工卡。”
王科長點了下頭，指着桌上的一個紙箱，說話不帶任何情緒，吳明感覺這人不太好接觸，也懶得去想那麽多，現在安定下來最重要，于是徑直走過去将裝有制服和工卡的紙箱抱起。
“跟我走吧，先去會議室開會。”王科長說完就往外面走去，吳明剛要走出門，身後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嘿...吳明...還沒簽字呢！”
吳明又将抱起的紙箱放回桌上，拿起旁邊一個需要簽字的單子，他也懶得核對清單，簽了字，抱起紙箱就往外走去。
吳明出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王科長，只好又跟着牆上的指示牌去找王偉東口中的會議室，吳明抱着紙箱在樓道裏穿行，終于來到一個寫着保衛科科長的房間，但還沒看到王偉東說的會議室，而且吳明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裏的會議室。
吳明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正在吳明疑惑時，他注意到旁邊正在打掃衛生的保潔員。
“大姐，請問下有沒有見到保衛科的王偉東科長？”
“王偉東啊，這就是他辦公室！”保潔員指着吳明身後的辦公室。
“我知道，我是說他本人，你有見到嗎？”
“沒見到！哦...周一嘛，這個點肯定在會議室...那邊。”保潔員指了個方向。
“謝謝啊，大姐！”吳明看着自己衣服還沒換，也只好先不管這些，朝着保潔員指的方向走過去。
吳明終于看到寫着保衛科會議室的地方，從半開的門裏，吳明看到正坐在中間玩手機的王偉東。
吳明一只手端好箱子，一只手敲了下門，王偉東瞟了一眼門的方向，放下手機朝着門吳明走來。
“我跟大家介紹下，這是我們的新同事，吳明，剛剛辦理的入職，大家歡迎。”
幾聲随意的掌聲後，王偉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把東西放一邊，找個地方坐下吧。”
吳明掃了一眼會議室，有差不多二十來人，他一眼看過去沒看到有空位，只好往後面走去，一個看起來挺壯實的小夥站起來招呼吳明到他旁邊，吳明走過去看到他旁邊正好有個空位，于是把紙箱放到一旁的地上，就坐了進去。
早會就是一些例行的工作總結安排，最後說到吳明跟壯實的小夥一個組，今天負責公司園區和樓層的日常巡邏。
會議結束後，旁邊的壯實的小夥告訴吳明他叫周航。
王科長讓他先去巡邏，吳明被王科長單獨留下來。
“我知道你有些關系，但你既然來保衛科，就得按部門規矩來，不要搞出什麽幺蛾子。今天也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想在這裏幹下去，這點問題不算啥。你把東西先放門口值班室，下班了把沒用的東西都帶回去，要是沒其他的事你就先去忙你的。”
吳明在前往門口值班室的途中一直在想，是誰把自己從那麽遠的地方一下子就調回公司，回來也就是幹個普通的保安，難道就業困難真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索性不再去想，現在能安頓下來最重要。
周航比起吳明矮了半個頭，不怎麽健談，但有問有答，還是很好接觸。
“周兄弟，保衛科這麽多人，沒有員工宿舍嗎，值班怎麽辦？”
“有啊，科長沒跟你說吧，等下換班我帶你去。”
吳明一陣惱火，這個王科長好像是有意在針對自己，但現在還不是計較的時候。
“诶...周兄弟...”
“吳哥，你還是叫我小壯吧，大家都這麽叫。”
“哦...那行...我們那個王科長平日裏也是這麽高冷嗎？”
“你是不是感覺他在針對你。”
“沒有嗎？”
“其實他平日裏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這次這樣對你，可能是因為公司出了一些事，他心情不好吧。”
“你是說和我們董事長有關的事？”
“看來吳哥你都知道了。”
“我聽說過一些，但不知道具體情況。”
“這事我聽說王科長最後被公司處分，後來還被公安局帶去調查，不過現在都過去了，只是對他的影響估計很大。”
吳明和小壯很快到了大樓的側面的入口，小壯示意吳明按一下旁邊的按鈕，這是巡邏打卡的記錄點，會自動拍照記錄時間。每層樓的轉角處都有這個記錄點，每次路過記得按一下。
然後小壯有些神神秘秘的接着說。
“王科長這個人可不是表面這麽簡單。”
“能在華能這麽大的公司當保衛科科長的肯定關系不小。”吳明早就猜到了。
“不僅是這樣，我還聽人說，他在外面還有一家藏品店，都是些什麽古玩、文物、字畫之類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價值連城，雖然店都不在他的名義下，但都是他說了算，而且接觸的都是些大人物。”
吳明聽到這，還是很詫異，如果是真的，那他大可不必在這當什麽保衛科長，這太反常了，但小胖看起來不像是胡說的。
“诶，小壯……你知道王科長在公司是誰的關系嗎？”
“這我到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有關系，不然就上次那事，他肯定被開了。”
跟小壯一邊閑聊一邊圍着各樓層走，走了兩個多小時，終于從大樓另外一側走回園區的路上。
小壯告訴吳明，到了時間後，另外一組巡邏隊會從我們剛才走的另一邊出發，再把園區走一遍。
“啊，那我們巡邏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吳明聽着周航說的這個巡邏規則，讓他有一種無力感，他覺得這樣走下去和行屍走肉沒多大區別。
“也不是每天都這麽走，隔一天就輪換，值班室的計算機會自動給我們排班的。”
聽着周航的話，吳明有種莫名的窩火，三天前還管着地熱能發電站建設那麽大的工程，現在就變成了一名圍着大樓轉圈的軀殼，吳明有些不理解公司為什麽會突然調自己到保衛科，這活換誰不能幹，而且看起來保衛科也不缺人。
“隔一天輪換的話，那我們小半個月就要這樣轉一天。”
“不是的，吳哥，後天就到我們了，是我們巡邏的幾個人隔一天輪換，明天我們倆負責門崗值班。”
“隔一天就到我們？我看開會那會還有二十幾人。”
“哦，那是他們外場的，我們公司的保衛科也分內勤和外勤，像我們負責公司園區的安全保衛就是內勤，就是公司保安，公司的重要設備運輸或者接待重要人員的時候，負責安全的就是外勤，也就是保镖。他們都是有自己的職責，不參與門崗值班和巡邏。”
“哦，這樣啊......”
小壯解釋的很細，吳明此前還沒聽說過華能公司居然還有自己獨立的保镖團隊。
終于熬到下班，吳明把自己穿着保安制服的照片，還有公司通信錄裏他的身份信息截圖發到小鎮上的工作群裏。
大家看了以後先是各種開玩笑的調侃，後面也就逐漸沉默，大家都知道只能靠自己了。
很快下班時間到了，吳明拖着疲憊的身體和小壯去了宿舍，裏面基礎生活設施都有，四人宿舍裏面，吳明的床是靠門的一側，簡單收拾以後，下次過來只需要帶點自己的随身物品就能入住。
小壯告訴吳明，新來的人第一周都不值班，吳明也沒有多問什麽，只想早點結束這一天回出租屋。
第一天，在公司的工作時間裏，吳明走了兩遍這個巡邏路線，等到下班後，又走了一遍，他很長時間沒走過這麽久的路，腳有些痛，回到出租屋後，吳明還是堅持泡了個熱水腳，草草的洗漱後晚飯也沒沒吃，就倒在了床上。
疲憊的吳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讓他一直在這個崗位上這麽幹下去，他可不甘心，他甚至還沒搞清楚自己被調回來是怎麽回事，只好提醒自己沉住氣，走一步看一步，實在沒其他機會就只能重新找份工作。
睡意已經上來的吳明突然想起楊伊一星期前就知道要來公司，按理說自己的崗位和她沒什麽關系，她不應該怎麽關注才對，有機會可以問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