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剛穿越就上行刑臺

第6章 剛穿越就上行刑臺

周元瑢感到有一種特別強烈的目光正凝注在自己臉上,他一邊咳嗽,一邊疑惑地擡起頭。

重重雨幕之外,在他左前方的位置,手執鐵棒的軍官正目光兇惡地盯着他。

周元瑢:……

他立刻低下頭,專心咳嗽。

囚車駛入刑場,軍隊押解着囚犯登上行刑臺,行刑臺中間、四名膘肥身健的劊子手一字排開,每個人懷裏抱着一把亮铮铮的砍刀。

周元瑢被人推了一把,跪坐在潮濕的地面上。

他發現,原來要被砍腦袋的,不止他們一家三口。

在他們前面,還烏泱泱排了一大片後腦勺,周元瑢粗略一掃,至少有五六十人。

也就是說,劊子手要砍十幾輪才能砍到他們。

周元瑢感到身子一陣發虛,冷汗嘩嘩往出冒。

這簡直是地獄啊,沒被砍頭,先心理崩潰了。

生在現代文明社會的人,完全無法想象這種場景,周元瑢現在只希望自己趕快醒過來。

大約是周元瑢的臉色太可怕了,旁邊跪坐的嬉皮笑臉哥出聲勸道:“小弟,不用怕,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刀很快的,一點都不疼。”

才怪,你說了之後,讓人更害怕了好麽!

周元瑢一咬牙,咳嗽過後仍有些嘶啞的聲音氣喘籲籲地說道:“那可不一定……砍了那麽多人的腦袋,誰知道輪到我們……會不會卷刃呢。”

Advertisement

嬉皮笑臉哥頓時笑不出來了,不知聯想到什麽,臉色有點發青。

看到嬉皮笑臉哥繃不住了,周元瑢才好受一點,雖然這樣是有點沒素質,但是誰讓對方先吓唬他的呢!

這時,前面一陣騷|動。

似乎有人上到監斬臺去了,大雨隔絕了聲音,聽不清楚前面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一名傳令小兵跑過來:“誰是周元瑢?周元瑢一家提上來!”

立刻有幾名小兵從囚犯堆中走過來,拎起周家三口人,連架帶拖地弄到最前面去。

“這回可好了,不知哪個菩薩把我們提前了,至少能趕上最快的刀。”周元瑢忍不住說道。

便宜哥哥看起來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死到臨頭的時候,誰都會害怕,哪怕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人。

周元瑢看向身側的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要斷送在這裏了,他的罪名是什麽,是……前朝餘孽?

對了,他們姓周,周元瑢還記得,這游戲裏大晟的前一朝叫大紹,王族姓周,不過,大紹王室正統早就被滅光了,現在是餘孽,就是那種是十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

斬草除根,對于封建王朝來說實在太正常了。

周元瑢以前只在歷史書上見過這樣的事,只是寥寥幾句,冷酷得很。

現在他親身經歷,才感覺到其中的無力和恐怖。

還好只是一個夢,他告訴自己,很快就會醒過來。

“別怕……咳咳……”周元瑢對他的便宜哥哥說,“我們只是在做噩夢……夢醒之後……生活非常美好……咳咳咳咳……”

便宜哥哥有些詫異地看着他,像是從來不認識這個弟弟一樣。

一陣猛烈的咳嗽從胸腔中湧出,周元瑢弓起身子,又開始新一輪全神貫注應付咳嗽。

然而,預想中的大砍刀,并沒有落下來。

周元瑢咳嗽了半天,劊子手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恍惚中感覺到那種特別強烈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擡頭去看,只見監斬臺邊垂挂着簾幕,隔斷了外面的視線,裏面似乎有人正站在邊緣處往外看。

*

監斬臺內,建立大晟朝的第一位皇帝——開平帝正端坐在主位上,在他左手邊,太師楊國興持銀鈎鐵畫侍立一側,這位太師曾在平定前朝餘孽叛亂中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正得開平帝榮寵。

在開平帝右手邊,二十一歲的皇太子面龐圓潤,膚色白皙,生了一副大氣端正的相貌,眼睛卻有些無神,仿佛精力被其他事情消耗了。

傳令官小跑來到監斬臺上,禀報:“周元瑢一家已經帶來。”

開平帝的目光落在簾幕前站着的少年身影上,神情間有幾分探究:“玄極吾兒,這周元瑢到底是何許人也,與你有何仇怨,你為何要提他們出來,現在可以說了吧?”

少年的手指收緊,簾幕上的流蘇串子被他緊緊攥在手中。

他不能确定那個人就是他的仙人,但是,他更不能去冒徹底失去仙人的風險。

因此,就在剛才,他提前一步趕到監斬臺,向開平帝要求,把周元瑢一家提到前面來。

開平帝是無所謂先砍誰的腦袋的,他以為自己這個寡言少語的二皇子是和周元瑢有仇,想親自看着第一批砍他們的腦袋,作為執掌生殺大權的皇帝,自然可以應允兒子這個小小的要求。

而且,開平帝也有些好奇,他自從登基以來,就長年戰事纏身,對這個二兒子甚少關注,某一年突然發現以前那個裹在襁褓裏的嬰孩,變成了如今目光冷漠、沉默寡言的少年,開平帝還吃了一驚。

這世上甚少有開平帝看不透的人,他自己的兒子,竟然是其中之一。

如今,朝局初定,戰事減少,對外有太師坐鎮,開平帝便将大部分精力轉移到子嗣培養上,他需要培養一個優秀的繼承人——皇太子,同時也需要培養一群以血緣紐帶凝結在一起的輔佐者——衆皇子。

其餘皇子年齒尚幼,看不懂國家大事,因此,今天,開平帝只帶了他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來到刑場,想看一看他們對于此類場面的反應。

魏氏以武力起家,開平帝不允許自己的兒子中間出現懦夫。

目前,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反應,他都比較滿意,至少沒有害怕退縮的。

只是,他還有點好奇,二皇子為什麽要專門提前一個無名小卒,難道他不了解的這個二兒子,竟是一個睚眦必報之人?開平帝倒是不介意有仇報仇,只是,把目光聚集在一個無足輕重的仇敵身上,未免眼界太窄,難當大用。

這樣想着,開平帝忽然聽見,一個意想不到請求。

“請父皇寬釋周元瑢一家。”

開平帝臉色一沉,目光下移,注視着跪在地下的少年。

難道是他看走眼了,這個二兒子,并沒有什麽高深莫測的,只是一個心懷婦人之仁、分不清輕重緩急的糊塗蛋?

侍立在右側的大皇子終于開始目光聚焦,對着地下的二弟,流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為了前朝餘孽求情?在這個當口上?

大皇子魏玄通知道,他這個二弟完了,唯一一次引起父皇注意的機會,就這麽白白敗壞了。

魏玄通少年時就跟在開平帝身邊,非常了解他的父皇是怎樣一種人,開平帝就像一頭猛虎,只相信強力,他的手腕剛硬果敢,最瞧不起的就是懦夫。

而魏玄極此時就犯了最大的錯誤,為了求情,枉顧原則。

看來,魏玄通早些年在宮裏留下的手段,已經生效了,一個從小被打擊被冷落到大的人,很難不變成軟骨頭。

“你可知道下面這些都是什麽人麽?”果然,開平帝的語氣變得冷硬。

“前朝餘孽,周氏子弟。”地下跪着的少年似乎沒有察覺氣氛的變化,仍是直言答道。

“哼,前朝餘孽,自當斬草除根!否則他們一個個都自稱大紹正統,王室後裔,一個個都要複興大紹,攪得全國上下不得安寧,誰來負責,你來負責?”開平帝想到自己以前就是聽信了那些婦人之仁的文臣進谏,才會沒有在第一時間将前朝餘孽一網打盡,結果後患無窮,最近京城附近又起了打着大紹旗號的起義,多虧太師鎮壓,才沒有釀成大禍,而那些文臣呢,都像縮頭烏龜一樣,不見了!

現在,魏玄極這樣做,就是來觸他的黴頭!

開平帝越想越氣,沖着黃銅扶手就是猛地一擊。

頓時,銅聲響徹監斬臺,擊打在每一個人心間,大家俱是戰戰兢兢,屏住呼吸,生怕引火燒身。

地下跪着的少年,卻像是一點都沒接收到危險信號一樣,仍是平鋪直敘地說:“周元瑢若是造|反,兒臣可以負責。”

衆人都是一驚,二皇子這是要翻天。

“哦?”開平帝從主座上前傾魁梧的身軀,語氣裏壓着隐隐的怒意,“你怎麽負責?”

“殺。”地下的少年驟然擡起頭,黑漆漆的眼瞳中是令人膽顫的執着,“誰讓他升起這念頭,我就殺誰。”

空氣一滞。

開平帝突然大笑起來,虎掌般有力的手掌不斷拍擊着黃銅扶手。

伴君如伴虎,沒人知道,開平帝這笑裏有多少殺心。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愈發戰戰兢兢。

“你這倒是有趣,”開平帝指着他的二兒子,“有朕的風範。不過,人心難測,朕看還是一刀砍了爽利!”

少年卻沒有接這一茬,直接了當地問道:“如何才能保下周元瑢一家,請父皇開個條件。”

大皇子暗中搖頭,剛才還以為這個二弟能鬧出什麽花樣,沒想到,又白白錯過了父皇對他感興趣的機會。

如果是正常人,這時候就該申明理由了,為什麽要保那一家人,總不能是無緣無故吧,理由裏面就藏着格局、境界、智謀,就算最後不能成功,至少也在父皇面前展現了一番口才。

魏玄極倒好,明碼标價,要開平帝劃下道來,這和菜市場上讨價還價的豬肉販子有什麽區別?

果然,開平帝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沉。

老虎微微眯起眼睛,審視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魏玄極,你連行刑臺前求情的代價都不知道,也敢來對朕說這種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還是得把過程寫出來,不能光聽二貨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