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試牛刀
第22章 小試牛刀
話說回到宴會第二天早上。
經過一晚上的烘幹,黏土已經凝固,蒸餾設備可以投入使用。
在周元瑢的指揮下,劉師傅修理店中的夥計将老周家的淨化水倒進加熱器裏,在加熱器底部的火盆中,添加上足夠多的煤炭。
煤炭開始燃燒,旺盛的火力燎燒着陶罐底部。
“等到水開之後,蒸汽會經過竹筒管道,這時候你們把冰盆放在架子上,加快蒸汽冷凝。”周元瑢講解道。
夥計們不住點頭,表示明白。
周元瑢站在火盆旁邊,被嗆得連連咳嗽,劉師傅便把他讓進屋裏。
過了半個時辰,院子裏喧嘩起來。
“好了好了!”
“出鍋了!”
周元瑢立刻站起來,往院中走去,只見夥計們都圍着采集器,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三公子來了,大家讓一讓!”劉師傅招呼道。
夥計們呼啦讓開一條道,請周元瑢通過。
周元瑢看見木架子上支撐着的冰盆,一個個中間的冰塊都化成了水,冷卻時間差不多,蒸餾水應該采集有一定量了。
他從竹筒一端把采集器擰下來,小心翼翼地倒進金滿堂配給他的琉璃瓶裏,再用軟木塞塞住瓶口。
Advertisement
這時,他才放心觀察起琉璃瓶中的水。
衆夥計一陣騷|動,前排的人先驚呼起來:“這水怎麽這麽亮!”
“一點雜質都沒有,太清了吧!”
周元瑢在衆人面前展示了一番琉璃瓶中的蒸餾水,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之後把琉璃瓶交給劉師傅。
劉師傅将琉璃瓶舉起來,對着光仔細看:“三公子家中的淨化水,仔細看還能看到浮塵,這蒸水,就完全看不到了。”
“什麽水才能一點浮塵都沒有啊,怕不是神仙喝的神水!”
“對,對,這水就是神水吧!真想嘗一口什麽味!”
夥計們紛紛議論起來。
“等我們交了金滿堂的訂單,自然可以多做一些蒸餾水給大家嘗一嘗,不過,蒸餾水就是純水,沒有味道的,恐怕大家喝了要失望。”周元瑢笑道。
“真的嗎?”
“那肯定不會失望,誰舍得喝啊,肯定得拿回家供着!”
“我舍得!我婆娘家中做茶莊生意,用神水泡茶,那該有多好喝啊!”
夥計們聽說可以多做一些蒸餾水,給他們分一分,頓時議論起拿到水以後要怎麽使用,大家的幹勁也更足了。
當天下午,周元瑢就把反複蒸餾提純過的純水裝在琉璃瓶裏,帶到金滿堂去,交給喬老板。
他試探了一下喬老板的口風,喬老板似乎不記得昨天晚上見過面這回事了。
接到周元瑢的純水之後,喬老板大喜過望,連連稱贊周元瑢效率高速度快,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了半天,就把蒸餾水做好了。
“可惜今天的宴席時間已經過了,”喬老板說道,“明日一早,趙師傅你來,還是老地方聽廂,我讓他們把蒸餾水擺上去,試試方安世的反應。”
周元瑢是不介意多聽點宮裏的消息的。
“還有,那件蒸餾器,你也一并拿來。”喬老板道。
“嗯,這沒問題,只是我答應了店裏的夥計,完成了喬老板的訂單之後,用蒸餾器給他們做一些蒸餾水出來嘗嘗新鮮。”
喬老板笑道:“趙師傅真是會做人,雨露均沾,怪不得手下人願意跟着你幹。”
周元瑢心想,雨露均沾是這麽用的?
喬老板接着表示,他讓周元瑢把蒸餾器拿來,只是為了堵住方安世的嘴,像是做蒸餾水這種沒什麽經濟效益的事,金滿堂只是偶爾為之,不會長期做,所以蒸餾器可以留給劉師傅修理店。
“其實蒸餾器還可以做很多東西……”周元瑢道。他想着,你們金滿堂都用不起的奢侈品,我們修理店就更用不起了,何況蒸餾器最花錢的部分不是蒸餾器本身的制作,而是持續的煤炭和冰塊消耗。
“酒嗎?”喬老板聽說過用蒸餾法制酒的先例,倒也挺感興趣,“這樣吧,趙師傅,如果這一次蒸餾水的效果夠好,我們可以長期合作,我提供煤炭和冰塊,你用蒸餾器做新鮮玩意兒,持續給我們金滿堂供貨,如何?”
周元瑢正有此意。
兩人一拍即合,只等着第二天宴席上的出效果。
*
翌日中午,宴席用畢。
餐後,又到了方安世飲茶,衆人圍觀的時間。
有人故意逗弄着方安世活躍氣氛,說一說各地的水嘗起來都是什麽味。
方安世便講了個舊事,是他以前在江浙一帶游山玩水時發生的,當地縣太爺聽說過他的舌頭厲害,知道他會路過這個地方,便提前叫人準備了新安江水給他泡茶。
但是,縣太爺卻雞賊得很,他選擇的是新安江源頭的水一罐,彙入富春江的水一段,彙入錢塘江的水一段,也就是新安江上游,中游,下游的水各一段,那水質自然不同,名字卻都是新安江水。
方安世喝了三罐不同的新安江水泡的茶,第一杯清澈純正,第二杯小有瑕疵,第三杯難以下咽,縣太爺便說,都是新安江水,方安世為什麽會區別對待?
方安世笑了笑說,新安江流出了安徽那就不是新安江了,就像縣太爺走出了你們縣那就是一般游客,不能算是正經縣太爺了,而方安世喝的新安江水,那是正經新安江水,越界一分都不行。
“方兄真是犀利,又展示了自己的舌頭,又罵了縣太爺不正經,可謂一箭雙雕。”
“這世上還有誰這麽不長眼,敢在安世的地盤上挑釁。”
衆人笑起來。
這時,一名金滿堂的夥計托着一套茶具來到桌前,給衆人擺上,開始斟茶。
等到方安世時,夥計從單獨一只茶壺裏往外倒茶,倒完方安世的,再換回原來的茶壺。
方安世不由得笑了一聲,想來這金滿堂的主人還是不甘心,想試一試他的舌頭,不知又弄來什麽地方的水,或許是都城南邊河流中的水?
他一邊想着,一邊端起茶杯,用蓋子抹了抹茶葉,湊在唇間,品了一品。
想象中的河流砂石氣并未傳來。
反而是一片純淨無物的空靈,包裹着茶葉的香氣,在舌間溢開。
方安世一愣。
這什麽水?他竟品不出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