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仙人,你看到了嗎?
第40章 仙人,你看到了嗎?
這個二皇子, 他是人麽!
周元瑢再一次回想起,那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少年,一把就把他從地上抱起來的情景。
現在想來, 他沒被二皇子撞死,實在是萬幸。
明明看起來那麽細的胳膊, 怎麽會那麽有勁!
所以不能怪周元瑢把二皇子想象成魯智深的形象,一般人聽到這樣的事跡, 都會往那個方向想。
“那二皇子莫非是三頭六臂!怎麽能手撕野牛的!”
“據說他的胳膊像蟒蛇一樣粗,大腿像廊柱一樣壯,往那裏一站, 就像一座小山!”
“他發出的怒吼能震動三崗五岳, 兩手能撕開南山上最壯的棕熊!”
勞動人民的樸素幻想就是如此的一致,周元瑢只是把人想成魯智深, 還是過于斯文了些。
誰能想到, 二皇子是個身材颀長的少年呢。
當晚, 周元瑢進入游戲世界,他家的小孩就撲了過來。
“仙人, 仙人, 你看到了嗎?”小皇子激動地說。
“嗯?什麽?”
“就是,我……二哥, 他在獵場上的表現啊!”小皇子擡起臉,黑漆漆的大眼睛,飽含着期待, 望着周元瑢。
周元瑢這才想起來,他好像是答應了小皇子, 要留意一下二皇子的表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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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一點點, 沒太看清楚, 他好像是徒手打死了一頭野牛?”周元瑢回憶着日間聽到的消息。
“是啊!”小皇子的臉龐都激動地泛起紅光來,他拉着周元瑢的手,把他帶到院子中間的石桌上,開始給他講白天發生的細節。
“當時我……二哥就拿起一塊這麽大的石頭,這一面是尖的,一手抓着野牛的角,一手抄着石頭,一下子翻身爬上牛背,舉起石頭,對着牛後頸就砸下去!”
“啪!一下,野牛就不行了!啪啪啪又砸了幾下,野牛就倒下了!”
小皇子手舞足蹈地描述着當時的情景,畢竟他是親臨現場,對具體動作的描述十分生動,一邊掄着小胳膊,一邊在嘴裏發出很有力道的象聲詞。
周元瑢微笑看着小皇子,心中感嘆,這個年紀的小孩,就是喜歡模拟這些打打殺殺的活動,雖然他崽平時比較安靜膽小,但是本質上和其他小男孩沒什麽區別。
魏玄極正講到刺激處,一擡頭,就看見仙人正一臉慈祥地看着他,完全沒有投入到那個驚心動魄的氣氛裏。
魏玄極不由得有些失望:“仙人,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你不覺得我……二哥很厲害嗎?”
周元瑢笑着揉了揉魏玄極的腦袋:“是啊,很厲害,不過你知道嗎,你在敘述的過程中,詞彙量太少了,就‘啪’一下‘啪’一下,別人聽着就會覺得有些單調了,文化課方面還需要加強才是。”
“哦……”魏玄極的腦袋更加耷拉下去。
“這幾天是特殊情況,我就給你放個假,沒有盯你的文化課,等到秋獵結束以後,課程安排還是不會少,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周元瑢又道。
“知道了……”魏玄極喪喪地說。
接着,他又偷偷看周元瑢,試探着問:“仙人,如果我也像我二哥一樣厲害,你會不會高興呢?”
周元瑢想着,果然是你們老魏家的基因,每一個柔弱的小虎崽,都有長成猛虎王的夢想。
他RUA了RUA小皇子的腦袋,沉吟着說:“我還是希望你成為文武雙全,能夠獨當一面的人。”
果然……還是不喜歡麽。
魏玄極向前撲倒在石桌上,兩手伸出,攤在桌面上。
再一次為自己的本尊洗白形象失敗。
看來短期內還是不能表明真實身份,他還得繼續裝小屁孩。
真的很想在白天的時候去找仙人啊……用自己本尊的身體接觸仙人,拉着仙人手,跟仙人說話,真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啊。
可是現在還不行。
仙人喜歡文武雙全的。
而他只是一個詞彙量貧乏的文盲。
*
秋獵第二日,開平帝身着勁裝戎衣,腰系金鞭,親臨玉犀別院。
浩浩蕩蕩的隊伍開至廣場。
開平帝踏上虎皮尊位,扶住黃銅扶手,俯視衆臣。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四個皇子,忽然停在一處。
二皇子身邊那是……楊太師的小兒子,年紀輕輕就當上将軍的楊文熙?
他們兩個人怎麽會站在一起,狀似熟識的樣子?
開平帝意外地揚起眉梢。
“楊太師,昨日狩獵比賽情況如何,你來說說吧。”開平帝掃視完全場,吩咐楊太師道。
楊太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捧出一張清單,獻給開平帝禦覽,同時宣布了第一天的比賽結果。
“第一名,楊文熙将軍,射下飛禽三十七只,其中鷹聿六只,烏鵲十八只……”
開平帝速速浏覽過清單上的結果。
猛虎王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從清單上擡眼,往身側大皇子站立的位置掃去,正看見大皇子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兩眼無神地望着楊太師報比賽結果。
不知怎的,開平帝心氣便有些不順。
以往大皇子都是第一名,再不濟也是前三名,怎麽這一次秋獵,連前三名都沒拿到?
大皇子到底在搞什麽!是不是太平久了,人也憊懶了。
他這個當父皇的,出外征戰,都沒有停過,就是為了給皇子們撐起一片穩定的生長環境,沒想到,他這些皇子們,沒有一個能上得了臺面的!
楊太師彙報完比賽結果,收起清單,向開平帝行了一禮。
“你先退下!”開平帝一拍黃銅扶手,滿臉的不痛快,“玄通,你上來回話。”
楊太師立刻退到一邊去,給大皇子讓出位置。
大皇子昨夜通宵籌備給開平帝的獻禮,清點禮單,核對成品,還跟着喬老板一起體驗了一次蒸餾器,那花果露的香氣十分神妙,想到第二天就會在開平帝面前大出風頭,大皇子便沒有睡意。
楊太師彙報比賽結果時,大皇子知道排名上沒有自己,所以更加興致缺缺,一不留神就被開平帝抓住了。
他急忙抖擻衣冠,重振精神,仔細應對起開平帝的問話。
“魏玄通!”開平帝十分不快,連名帶姓地問道,“你怎麽回事,這一年中,騎射之術不僅沒有精進,反而還倒退了嗎!”
“兒臣不敢,兒臣知道我大晟以騎射得天下,騎射之術,一日不敢怠惰,只是近日偶感風寒,正在調理,所以昨天只射下了十二只飛禽,便退出了比賽。”大皇子謹慎地答道。
“哦?你病了?找太醫看過沒有?”開平帝聽到大皇子這樣的回答,臉色才稍稍緩解了些,也是,以大皇子的騎射能力,就算水平倒退,也不至于連前三名都進不去。
大皇子正等着開平帝問他這個,他捂住嘴巴,假裝咳嗽兩聲,擺出一副虛弱的樣子,說道:“回禀父皇,看過了,太醫說兒臣這是感染風寒,不能受風,需要在室內焚燒一種艾草,驅趕寒氣。”
“哦,那你今天也別參加了,回去休息吧。”
“父皇,兒臣不礙事的,多虧了姜太醫的方子,兒臣的傷寒已經好了很多。”大皇子頓了頓,見話題鋪墊得差不多,開始進入正題,“而且這些日子在屋裏憋着,兒臣心裏也挺慌的,怕父皇責備兒臣虛度光陰,所以,兒臣試着動手改造了一下焚燒艾草的香爐,誰知,竟被兒臣瞎貓碰到死耗子,改造出一件前所未有的器具來。”
開平帝聽到此處,揚起眉梢,眼中透出興味:“哦?什麽前所未有的器具?”
大皇子微微一笑,從懷裏取出一只精巧無比的羊脂玉瓶。
“父皇,這是兒臣用那件器具所制的香露,請父皇品鑒。”
小太監一溜小跑,将羊脂玉瓶呈至禦前。
開平帝完全沒意料到,他随意一問,竟然問出這樣意想不到的後續來。
他打開指甲蓋那麽小的蓋子,頓時,一股意想不到的幽香撲面而來,沁入心脾。
開平帝的眉毛向上聳起,虎目愕然張開,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朕從未聞到過這樣的香。”
在化工業尚未發展的大晟,人們對于一切濃烈的事物都有較強偏好,比如甜到掉牙的糖,明豔斑斓的衣裳,熏到嗆人的香氣,因為那些天然的物産,很難達到那樣高濃度的體驗,物以稀為貴,人們也就會去追求在現代人看來無法理解的濃烈味覺、嗅覺。
周元瑢在試香的過程中,就發現了這個規律,因此,進獻給皇帝的香露,故意用兩種濃烈香做為中調和後調,能給人留下強烈的沖擊力,保證皇帝從來沒在自然界中聞到過這樣濃郁的花香。
他的計策成功了。
開平帝果然被羊脂玉瓶中的香露深深吸引,又放在鼻端嗅了嗅,閉目作陶醉狀。
大皇子見狀,臉上笑意更濃,他觀察着開平帝的神态,一邊回答道:“回禀父皇,這是香露,乃是由兒臣研制的花露蒸餾器經過煮沸,冷卻,凝結三個步驟收集起來的花露精粹混合而成,這份香露中,混合了濃郁悠長的晚香玉,清甜凜冽的香雪花,還有一味花露,請父皇猜一猜。”
開平帝聽到大皇子的回答,更覺新奇,他将羊脂玉瓶拿起來,風将香露的氣息吹散開,他感到自己被環繞在一片花海之中,心情不由得大好。
“這氣息,仿佛在蘆葦蕩中開滿了繁花。”開平帝喃喃自語。
“父皇聖明,最後一味花露,就是蘆葦花露。”大皇子立刻盛贊道,“不愧是父皇,明察秋毫,在晚香玉和香雪花這樣濃烈的香氣中,仍然可以分辨出蘆葦的清香,兒臣自愧不如!”
說着,大皇子率先下拜,高呼皇上聖明,衆人見狀,也跟着下拜。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獎,何況是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地方,開平帝心情大快,哈哈大笑,叫大皇子平身,衆愛卿平身。
“你這發明倒是有趣得緊,實在是沒有想到,一件普通的熏籠,竟然能改造成提取花香的器具,玄通啊,你真是心有巧思,生病也沒閑着,還鼓搗出這等有趣的香露,對了,這香,叫什麽名字?”
大皇子笑道:“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接着,大皇子退開一步,從懷中取出第二只羊脂玉瓶,開啓瓶塞,對着空中一倒。
幾滴香露流出瓶口,飄散在風中,霎時間,濃郁的香氣播散開來,由秋日的長風一送,飄滿了整個廣場。
廣場中侍立的王公貴族、将門子弟,皆聞到了沁人心脾的幽香,一陣陣驚呼在人群中傳開。
開平帝大笑道:“好一個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這般新鮮的說辭,在場衆人聞所未聞,仔細一思量,又覺得這話說得确實妙。
不愧是大皇子,只是生個病,都能搞出來這麽多奇思妙想的新鮮玩意,衆人心中生出敬意,看向大皇子的目光中滿是佩服。
雖然大皇子沒有奪得秋獵第一日的名次,可是,在此時此刻的廣場上,開平帝面前,他就是第一名。
一時間風光無限,享受衆人的仰視。
大皇子的心情不錯,琢磨着回去要好好獎賞喬老板和他找來那個神奇趙師傅。
“玄通,這件事你做的不錯,就像你說的,獨樂樂不如衆樂樂,這件香露多做一些,分發給大家,一起品鑒品鑒。”開平帝笑道。
“兒臣正有此意。”大皇子欠身行禮。
“好了,言歸正傳吧。”開平帝擡起雙手,叫秋獵第一日中取得前三甲的人上前來。
三名英姿勃勃的青年才俊走上臺前,向開平帝躬身下拜,開平帝笑吟吟地看着他們,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朕最喜歡的就是你們這些年輕又有朝氣的後起之秀,都是咱們大晟将來的棟梁之才,來來來,到朕跟前來。”開平帝笑着招呼三人。
三人也不是拘謹的人,走到開平帝的虎皮座椅下,依照他的要求,講述了自己昨天捕獲了多少獵物,最為得意的一擊是什麽。
聽楊文熙講他射飛鷹的時候,開平帝露出神往之色,對這個說話有條不紊的年輕人,越看越是喜歡。
“楊文熙,你是楊太師的六子吧,真是虎父無犬子啊。”開平帝笑道。
“不敢,文熙年齒尚幼,閱歷淺薄,遠遠不如五位兄長,更不敢與家父相比。”楊文熙十分謙虛。
開平帝拉着楊文熙的手,把他在軍中的情況問了又問,眼中飽含着欣賞之意。
衆人見此情景,知道楊文熙将來前途不可限量,楊太師後繼有人,楊家不愧是朝中巨擘,無人能夠撼動。
大家也都各懷心思,想着楊太師有些高不可攀,這楊文熙卻是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年輕人,如果能和他攀上交情,将來在朝中也算是多了一條大腿。
大皇子此時侍立一邊,也暗中觀察着楊文熙,他早就留意到這個人,只是還沒有機會和他攀交情,這次送香露是個極佳的機會,他可以向楊文熙示好,順便探探對方的意思。
這時,楊文熙卻禀報道:“……而且這第一名,文熙愧不敢當。”
衆人皆是一愣,都登記在冊了,還說第一名不敢當,會不會太過謙虛了啊?
“楊小将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開平帝詫異。
“有強者在前,文熙若是得了第一,未免浪得虛名,俗諺有雲: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請皇上明鑒。”
楊文熙言之鑿鑿,說得煞有其事,開平帝便問道:“你是說盧幼斌該得第一麽?”
盧幼斌是盧太保的侄子,這次秋獵排名第二。
楊文熙搖了搖頭,抱拳道:“盧公子實力強勁,但還不足以令文熙甘心讓出這第一名。”
“到底是什麽人?在朕面前,你就別買關子了。”開平帝急道。
楊文熙笑着行了一禮,才說:“是二殿下。”
排名第二的盧公子和排名第三的鎮國将軍之弟聽到這話,也露出了服氣的表情。
“二殿下?”開平帝詫異,“你說玄極?”
“回禀皇上,二殿下天資絕倫,天生神力,而且勇猛非常,絕非臣等可及。”楊文熙垂首應道。
開平帝更加驚詫,他擡眼看向楊太師,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楊太師嘆了口氣,上前對開平帝禀明昨天發生的事情。
“這簡直是胡鬧!”開平帝忍不住斥道,“秋獵比的是騎射功夫,他一個不會騎馬,又不會射箭的人,出來就是丢人現眼!還說什麽第一,朕看讓他參加就是個錯誤!”
周圍一陣鴉雀無聲。
開平帝停下來,看向楊文熙三人,發現三個年輕人雖然低眉順眼,一副聆聽指教的模樣,神色間卻似乎有些不服氣。
“楊文熙,你覺得玄極應更得第一,這話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嗎?”開平帝沉聲問道。
楊文熙答道:“臣是發自真心的。”
“朕剛才看你和玄極站在一起,有說有笑,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這話是不是他教你說的?”開平帝想起來剛落座時看到的一幕,心下不由得懷疑。
“二殿下什麽都沒跟臣說,只是臣見二殿下勇猛非常,有心結交,所以……是臣逾矩了。”楊文熙照實答道。
開平帝“嗯”了一聲,想到以魏玄極的智力,應該也搞不出拉幫結派的事,他容色稍和,讓楊文熙展開講講,為什麽覺得二皇子應該得冠軍。
楊文熙便敞開來說,說他射箭時看見一個少年在徒手攻擊野牛,場面非常精彩,他想看個仔細,所以草草射了幾箭,就去下面林子裏圍觀少年俘獲野牛,當時場面如何驚險,少年的身姿如何靈活矯健,他幾乎是全憑本能在作戰,自然地翻身上了牛背,用尖利的石頭敲打牛頸最薄弱的地方,最終将牛擊殺。
整個過程驚心動魄,回想起來,少年在殺牛過程中幾乎沒有犯過錯,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而然的,可見其天性機敏非常,這種天賦,如果稍加訓練,一定會爆發出超常的戰鬥力。
楊文熙講話條理分明,講魏玄極殺野牛的過程講得栩栩如生,在場的人如同親眼看了一遍一般,不由得對二皇子生出敬畏之情。
大皇子在旁邊越聽不越不對,這楊文熙,到底是站在哪邊的?難不成,他已經被那個粗魯鄙陋的魏玄極給收買了?
只有傻子才會選擇朝陽宮那個毫無前途的地方投靠吧?
大皇子眯起眼睛。
還是說,楊太師打算多安排幾條路線?
帝座周圍暗流湧動,當事人自己卻毫無所覺。
魏玄極正在等着宣布第二日狩獵開始,他好繼續去殺野牛。
昨天只遇見了一頭野牛,實在不行,這個地方的野牛都該死,誰讓他們的同夥撞傷了仙人的腰,罪不可恕!
“魏玄極!”皇上叫道,“你上來!”
魏玄極猛地被開平帝吼了一下,從出神中回過勁,舉步往帝座前走去,在衆人的注目禮下,魏玄極泰然自若地來到開平帝面前。
開平帝本來覺得魏玄極這個兒子只會給他丢人,哪兒哪兒都不順眼,然而,魏玄極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猛然被人一誇,他還是會感到高興的。
這時候再看魏玄極,就順眼多了,看看他這一身規矩的皇子服,再看看利落的綁手、綁腿,一看就是來打獵的,而且,不知什麽時候,魏玄極的個頭又長了不少,如今和楊文熙他們站在一起,也不顯得特別矮了。
“拜見父皇。”魏玄極行了個禮。
“嗯。”開平帝注視着座下的二兒子。
最為順眼的就是這個拜禮,行得十分标準,挑不出一點錯,孩子畢竟長大了,也懂事了,會遵循規矩了,那麽,給他一點抛頭露臉的機會倒也不是不可以。
“魏玄極,你可知秋獵第二日的任務是什麽嗎?”開平帝問道。
魏玄極道:“在父皇的帶領下,捕獵猛獸。”
“好!說得不錯,既然楊小将軍說你才是第一,那你今天就跟在朕的身邊,讓朕看一看,你到底有些什麽本事!”開平帝審視着魏玄極。
少年擡起頭,滿臉都是自信:“兒臣領命!”
“至于玄通嘛,”開平帝看向大皇子,“你不是不能受風嗎,今天就回去吧。”
大皇子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可是受了風寒的瞎話都已經編出去了,今日肯定無法追随父皇去狩獵。
他只能目送開平帝帶着魏玄極、楊文熙等人離開廣場,往林中去。
“大殿下?”心腹見大皇子神色不善,試探着提醒道,“大殿下現在是否要召喬三來?那贈送給其他人的香露……”
“香露這等小事,還需要本王親手來做不成?”大皇子冷聲道,“本王看起來難道很閑嗎?養你們這些人是吃白飯的?!”
心腹頓時噤聲,不敢多說了。
大皇子乘車回到院中,越想越氣,對着楊太師居住的院落的方向斥罵道:“什麽北狄戰事又起,要遴選青年才俊上前線!我看姓楊的你就是放狗屁,上前線,你還推你家老六來出風頭!”
“大殿下,您消消氣,”心腹急忙安撫道,“北狄戰事确有前線線報,不會是楊太師瞎編的。”
“哼。”大皇子一甩袖子,“那就放着魏玄極這麽出風頭嗎?就算把他放到前線去,本王也受不了今天這個氣!是誰出的馊主意,讓本王自稱偶感風寒?現在本王哪兒都去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魏玄極和那楊文熙狼狽為奸!在父皇面前出盡風頭!”
心腹想,這主意不是您自己想出來的嗎,當時您還覺得自己特別機智來着……當然,這話他是肯定不能說出來,畢竟他只長了一個腦袋。
今日大皇子稱病,再轉進到花露蒸餾器,引出“自己發明了”香露,還取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的香名,這一系列計策,都是大皇子一早就謀劃好了的,至于真正的發明人是誰,取名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皇子用這一手給自己攬了心思巧妙的好名聲,還避開了在狩獵中出風頭惹人惦記的麻煩。
沒想到,他運籌帷幄、費盡心思,卻被一點心思都沒花、上來就是手撕野牛的魏玄極給壓了一頭!
“大殿下,朝陽宮那位,畢竟沒上過什麽學,就算有高人暗中指點他,讓他會行禮,會說話了,可是,沒上過學就是沒上過學,不要說五經史通,就是騎馬射箭,他都不會,到了皇上面前,也只有丢人現眼的份。”心腹暗搓搓說道,“他風光不了多久的,不出今日,他就得從高枝兒上摔下來!”
大皇子本來正在生氣,聽到這話,心下一動。
确實是這樣,魏玄極不會騎馬,不會射箭,在馬上打天下的父皇眼中,和鄉野村夫沒什麽區別,一定會很快嫌棄他的。
是啊,他慌什麽呢,他可是由大将軍親自手把手教出來的騎射功夫,為什麽要擔心被一個在這方面毫無經驗的人搶了風頭呢?
他一定是鬼迷了心竅了。
魏玄極各方面都不配給他提鞋,他竟然因為這個粗人産生了危機感?
實在是可笑。
“你去把喬三叫來,本王跟他交代制作香露的事。”大皇子命令道,心腹領命要去,大皇子又叫住他,“等等,再派人盯着狩獵場,有什麽消息,立刻來報。”
“是!”
然而,狩獵場中,事态的進展,卻并不像大皇子希望的那樣。
晚些時候,線人來報。
“禀大殿下,皇上帶領衆臣在獵場東部山谷中追逐上一頭金錢豹,皇上百發百中,将金錢豹射傷,但那孽|畜剽悍非常,受傷之中,也無人敢近,這個時候,二皇子他……”
線人遲疑了一下,看向一邊束手站立的心腹。
“二皇子怎麽了,說下去!”大皇子撂下茶杯,狠狠地說。
“二皇子徒手制服了金錢豹,作為獻禮,送到皇上馬前。”線人不得不把話說完。
誰都知道大皇子情緒多變,跟他彙報壞消息的人,手裏都捏着一把汗。
“父皇是何反應。”大皇子的眼中翻滾着洶湧的怒意。
“皇上……大喜。”
“啪!”上好的白瓷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十幾片。
*
半個時辰前,皇家獵場東部山谷。
開平帝率領楊文熙、盧幼斌等人騎馬圍在一片林中空地邊,衆人的目光集中在空地中間。
只見一名藍衣勁裝少年,渾身浴血,從地上站起來,手中執一開膛破肚的金錢豹,唇上咬着一把鋒利的匕首。
仔細看去,匕首柄上刻着“猛虎”二字,乃是猛虎王随身之物。
少年浴血站立,臉上卻沒有絲毫疲态,一雙如寒夜般深遠的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他舉起金錢豹的屍體,高過頭頂,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仙人,你看到了嗎?
魏玄極也可以成為衆望所歸,所有人矚目的存在。
總有一天,他要走到最高處,接受所有人的膜拜。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為仙人提供一個和神仙世界一樣的地方,讓仙人永遠離不開他,就像他離不開仙人那樣。
在此之前,就請仙人,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