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年後。

盛夏時節, 蟬聲綿綿, 一聲一聲擾亂人的心弦。

S國的一家小酒吧內, 蘇沅強撐着身子，半靠在吧臺上。

雜亂嘈雜的音樂聲在耳邊嗡嗡響着, 昏暗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映出一張如花美眷的小臉。

美目迷離，纖細的手指輕晃着半杯天藍色的液體，透明的高腳杯折射出藍色的光線。

“不是說好出來泡野男人的嗎？怎麽這副死樣子？”

室友方茜茜從身後抱住蘇沅，小巧的下巴抵在她肩窩上，沒好氣地拍開她握着酒杯的手。

淡淡的香水味飄到蘇沅鼻下，混着各種酒味。

四年了，蘇沅盯着頭頂上方斑斓的光線出神。

思緒回到離開前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剛好是聖誕節, 她瞞着父親，偷偷摸摸地從家裏跑出來和姜焱約會。

街道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地洋溢着節日的氣氛。

五彩斑斓的小燈泡纏繞在聖誕樹上, 發出璀璨的光芒。

蘇沅趴在姜焱肩上, 眸色落寞。

“姜焱, 我不想出國。”

她悶悶地開口, 小臉埋在姜焱肩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脖頸上。

她初試的成績并不理想，沒想到一次機緣巧合下, 父親的好友宴老看了她的作品後，連連稱贊，做主收了她做徒弟。

宴老是美術界的大神, 輕易不收徒，近幾年随着夫人定居國外。

蘇沅學習，肯定得随着他去國外。

她悶悶不樂地錘着姜焱的肩膀，發洩自己的不滿。

沒想到才和好幾天，就要分開了。

“沅沅，”姜焱順勢将她放下來，輕摟住她肩膀，“要不我陪你一起？”

女孩柔順的頭發被他握在手心，姜焱低頭，輕嗅她發絲的香味。

“不要。”蘇沅環緊他的腰身，搖頭如搗蒜。

姜焱有自己的人生，不該為了她而妥協。國外的費用并不便宜，就算有學校的補助，也是杯水車薪。

雖然千萬般不舍，蘇沅還是一個人出了國。

她嘆了一聲，輕抿了下杯中的液體，濃郁的酒香味在舌尖蔓延。

四年來她和姜焱聚少離多，姜焱學業繁忙，她也好不了多少，每次回國都只在家呆了幾天就回來了。

不過兩人每天的視頻是少不了的。

只是這些天姜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每次視頻說了幾句就挂斷了。

就連蘇沅的畢業典禮，他也忘記了。

蘇沅氣不過，拉着室友出來買醉，美名其曰出來找野男人。

一杯一杯的酒精下肚，她心裏的煩悶不減，反而增多。

蘇沅“啪”地奪過自己的包包，醉眼朦胧：“不玩了，我先走了。”

她拍了下方茜茜的肩膀，腳步錯亂地往外走。

方茜茜是典型的夜場女王，不瘋狂到天亮絕不回家。

平時有課業的壓制她還收斂些，現下已經畢業了，她當然毫無顧忌地在酒吧瘋玩。

“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去？”

方茜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蘇沅擺了擺手，拒絕了她的好意，獨自出了門。

淩晨兩點，街上寂靜無人。

蟬聲聒噪，蘇沅的公寓離酒吧只有兩條街，她揉着太陽穴，憑着記憶走回公寓。

街道上涼風習習，昏黃的路燈下，暈染着一個個小小的光圈。

快到公寓時，蘇沅下意識低頭，翻來覆去在包包裏面找鑰匙。

走道上的應急燈前幾天壞了，黑漆漆的走廊上，只聽到她一人的喘氣聲。

借着窗外的月光，蘇沅終于找到了房間的鑰匙。

鎖孔穿過的那一瞬間，肩膀突然被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握住，天旋地轉下，蘇沅還未來得及驚呼，嘴唇已被人覆上。

仿佛要将她揉進骨裏，男人帶着極強的占有欲，毫不憐惜地□□她的雙唇。

蘇沅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盯着籠罩在頭頂的黑影。

即使背對着月光，她還是一點點描繪出男人熟悉的輪廓。

無處安放的小手不知何時攀上男人的脖頸，蘇沅踮起腳，回應着男人霸道的接吻。

終于，風平浪靜。

寂靜的樓道只剩下兩人的喘氣聲，還有他铿锵有力的心跳聲。

蘇沅還未回過神，下一秒就被人拉進屋裏，連人帶包被人扔到沙發上。

及膝的裙子也因為動作太大滑到大腿根，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

“……姜焱。”

才剛剛吐出兩個字，紅唇再一次被人截住，暴風雨般侵略着她的城池。

雙手被人強制性地舉到頭頂，咖色的大波浪卷随意地散落在沙發上，配合她今天的烈焰紅唇，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姜焱半撐着身子俯在她頭頂上方，膝蓋稍稍分開她的雙腿，肆虐般地□□身下的人。

他一直是克制隐忍的，就算前世在床上，也是溫潤如公子，這還是蘇沅第一次見他如此喪心病狂。

衣冠禽獸。

斯文敗類。

不過她喜歡。

蘇沅暗搓搓地在心裏腹诽了幾句，眸光一轉，又低低笑了出來。

癡癡的笑聲打斷了某人的雅興。

“笑什麽？”

姜焱撐着身子離開她，卻并未離遠，只是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女人小巧的鼻梁上，隐隐有汗水滲出，紅唇也因為他剛才的動作變得水潤飽滿。

他留戀般地舔着自己的上唇，回憶剛才嘴上的美味。

蘇沅嘴上的口紅已經脫落得七七八八，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身上的狼狽。

見蘇沅只是笑着，姜焱不滿地低下頭，貼着她的耳朵：“笑什麽，嗯？”

他的聲音本來就低沉，加上他刻意的壓制，更具有磁性。

濕濕的感覺透過耳垂傳來，蘇沅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擡腳踢了他一下：“你起來，壓疼我了。”

開了燈，蘇沅這才看清頭上的男人。

半年不見，他比以前更瘦削了。黑色的眼眸更加深邃，帶着不可侵犯的淩厲。

蘇沅擡手，落在他眼角處，心疼道：“你又沒好好吃飯了。”

姜焱這輩子修的是金融學，大三就進了蘇文中的公司實習。

蘇文中向來欣賞他做事的果斷幹練，發現他在從商方面的天賦後，對他更為倚重，提拔了他不少。

不過地位越高，壓力也越大。

蘇沅好幾次和他視頻，都看見他桌上成堆的文件。

上輩子他就是玩命地工作，這輩子更甚。

只不過以前他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現在他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心愛的女人。

姜焱沒回答，抓住她作亂的小手，覆在自己臉上。

記不清有多少個午夜夢回，醒來都是孤身一人。

姜焱将臉埋在她手心，微微閉上雙眼。

真好，她在自己身邊。

“怎麽不理我？”

“女朋友夜不歸宿，三更半夜在外面鬼混，你覺得我吃得下？”

姜焱突然睜眼，深邃的眼眸像是像是要把人看穿：“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他低頭，鼻尖對着鼻尖：“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姜焱十一點多下了飛機，連夜趕了過來，本來想給蘇沅一個驚喜，結果到了樓下才發現人根本不在。

電話短信都不回，姜焱只能在樓道內守株待兔。

“……我，”蘇沅自知理虧，輕輕吻過他臉頰，告狀道，“誰讓你把我畢業典禮都忘了？”

她本來還想偷偷讓姜焱過來，特意沒告訴父親，沒想到姜焱倒好，三番兩次都沒聽出她話外之音，每次打電話都是敷衍幾句就挂斷了。

蘇沅還以為他會給自己一個驚喜，結果等到畢業典禮都結束了，還不見人過來。

“是我不好，”姜焱俯身，輕啄她的眼睛，“本想着接你回國，我把這半個月的工作都提前趕完了，倒是把你的畢業典禮給忘了。”

他撐着身子坐起來，手指撫過她柔順的頭發，“我補你一個畢業典禮，好不好？”

蘇沅在他蠱惑下稀裏糊塗地換上了學士服，站在姜焱面前轉圈。

松松垮垮的學士服穿在她身上，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是禁欲的美麗。

黑色的衣服更襯得她皮膚白皙透亮。

“換這個幹……”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人打橫抱起，口中的驚呼也被人含在嘴裏。

“給你一個難忘的畢業典禮。”

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沅還未回神，下一刻人就被扔在了床上。

緊接着是衣服撕裂的聲音。

男人覆在她身上，抓過她的手放在頭頂，一點點攻略着城池。

粉色的床單上，一只白皙的手指無力地滑落。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大雨，轟隆隆的雷聲過後，豆大般的雨點無情地落在嬌弱的花瓣上。

一下又一下地鞭笞着，毫無一點憐惜之意。

花骨朵顫巍巍地随風搖擺，發出一聲聲細膩的□□。

一室纏綿，滿堂春色。

……

半夢半醒間，蘇沅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感嘆：“下次換三中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