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我

怡陽回過頭去,繼續往嘴裏送瓜子,不打算理會韓豐庭。

被忽視掉的人再次挑眉,側手過去一把捏起怡陽的手腕。

怡陽蹙眉側身,急道:“你做什麽!?”

随後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盡數落到韓豐庭耳朵裏,他神色慌了慌,卻還是把怡陽捏瓜子的纖指輕輕掰開,她手裏的瓜子瞬間嘩啦啦全掉在地上。

“做什麽?”韓豐庭面色恢複原樣,“再吃,嗓子都要給吃壞了。”

怡陽咳的面紅耳赤,擡手用力拂開韓豐庭遞水過來的手,轉回桌子邊坐下。

“你管我嗓子壞不壞,”怡陽悶着聲,委屈道:“你是誰啊,你就管?你信不信本郡主讓父王治你個沖撞郡主的罪?”

“臣知罪。”

聞言,怡陽擡眼瞪了韓豐庭一眼,木頭果然是木頭,簡直可惡至極,誰要你知罪了?

“郡主請回吧,再晚三王爺該來尋您了。”

這下怡陽實在忍不了了,她騰的一下站起來,靠近韓豐庭,連連問道:“你什麽時候如此聽話了?我自稱郡主,你就真的叫郡主了?”

韓豐庭神色平淡:“之前是臣越矩了。”

怡陽氣的牙癢癢,捏緊小拳頭,差點忍不住就要往韓豐庭英俊的臉上揮過去,最後在空中停了停,還是放了下來。

此時,藍籽端着盤葡萄返了回來。

怡陽扭頭就走,搞得藍籽莫名其妙,忙跟在她後面,問:“郡主,這葡萄還要嗎?”

“要,”怡陽道,“再下去裝兩盤帶着,我去找許姐姐,給她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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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籽連忙答好,邊走邊回頭看了看韓豐庭,見他冷着張臉,視線一直跟随郡主下樓的身影。

郡主脾性已經夠好了,能三天兩頭惹她發火,還真是……

她好心疼她家郡主啊。

這樣腹語着,藍籽匆匆下了樓。

待怡陽主仆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酒樓後,韓豐庭才掃了眼散落在地的瓜子,心緒雜亂地下樓,去侯府找齊循。

***

齊循下早朝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侯府。雲許早已起來,裝扮妥當,在正廳等着他用午膳。

聽到屋外響動,雲許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齊循行到門口。

雲許問:“侯爺感覺如何了?”

齊循牽起她,把人往屋內帶,一邊回答:“無礙了。”

雲許側臉凝着齊循,見他臉色恢複了大半,略微的蒼白不仔細看便瞧不出異樣,心才落了下來。

雲許有話要問,想問問他昨晚的事,尚未開口就被齊循出言阻斷:“先用膳,想問什麽稍後再說。”

雲許依言,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她等着便是。

飯吃到一半,怡陽便來了,她已将便衣換下,裝扮回了女兒身。

沒過多久,韓豐庭也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到達,怡陽皺着小臉,氣呼呼的。韓豐庭冷冷靜靜,一言不語,坐下拿過桌上多出的一套餐具,自顧吃菜。

怡陽瞄了韓豐庭一眼,想起他一下朝就去找她了,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

雲許和齊循對視了一下,心有靈犀地笑了聲。

雲許起身走到怡陽面前,問:“郡主咳嗽好些了嗎?吃過飯了沒有?”

怡陽點了點頭,示意藍籽将葡萄拿給雲許。

雲許接過,聽見怡陽道:“許姐姐,這個葡萄很好吃,你用完午膳後可以嘗一嘗。”

話落,她又轉對齊循道:“齊循哥哥也一起嘗嘗。”

齊循聞言,唇角勾起笑,“怡陽,這裏坐着三個人,齊循哥哥和許姐姐吃完了,豐庭哥哥怎麽辦?”

韓豐庭執筷的手頓了頓。

怡陽佯裝在屋子裏找了一圈,對衆人道:“誰是豐庭哥哥?這裏不是只有怡陽郡主和統領将軍嗎?”

韓豐庭輕笑了下,繼續夾菜吃。

齊循寵溺道:“好了怡陽,別鬧了,快坐過來一起吃。”

怡陽在酒樓就已經吃飽了,但她怕齊循知道她又偷溜出去,只好坐下,随意地喝兩口湯。

韓豐庭和齊循昨夜就已經商量好,今日就告訴雲許齊循中毒的事,吃完飯韓豐庭要回宮裏當差,見怡陽無絲毫要走的意思,他直接起身想把人拉走。

怡陽手腳并用,連踢帶踹,哼唧着不願跟他一起離開。

從酒樓到侯府,一盞茶的工夫,他跟在怡陽身後,一步一步走,一點一點理清心中的雜亂。

到了這,他幡然醒悟,于是韓豐庭帶着私心道:“今日只要你跟我出去,往後無論什麽事,我都依你。”

怡陽果真停止吵鬧,安靜片刻後擡起亮晶晶的眼眸仰着韓豐庭,問:“真的?不騙我?”

韓豐庭放了手,看了她半天,怡陽脖子都快仰酸時他才道了四個字:“君子一言。”

怡陽忽地笑了起來,既然木頭自己挖坑跳,以後可就不能怪她了。

“行啊。”

往後無論過去多少年,韓豐庭都會記得,當年那個小丫頭,仰着頭對他說“行啊”,鼻尖上的痣印在他心上,足足一世的時間。

***

送走和好如初的兩人後,雲許跟着齊循回了寝院。

先前被韓豐庭和怡陽勾起的愉悅漸漸消散,有些懼怕,但他在眼前,她心中就安穩了許多。

“久夏?”雲許喃喃重複,“侯爺昨晚那樣,是因為體內留有久夏的毒素?”

陌生的事物。

“那是什麽?”

齊循背對着雲許,立于院內的梨樹前,似看破了生死般,語調平淡道:“易吹大人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幫我找到病症所在,只可惜,他等不到下一個十年,就壽終正寝了。”

雲許走過去,從背面環住齊循,擡手輕輕撫摸他挺拔的背脊,心疼地嘆息着。

二十四年,月複一月,月月都要經歷錐骨的磨難。

“對不起,”雲許道,“我現在還什麽都幫不了你。”

齊循轉身,将雲許圈抱入懷,“你回來,便是在幫我了,每日少了些相思之苦,換我樂得自在。”

雲許失笑,都什麽時候了,他還說玩笑話。

她從他懷裏起身,道:“去易吹大人故鄉一事,放心交給我,有肖末跟着,我不會有事的。”

她又說:“尋到解藥,給你治了病,你想做什麽,便就去做什麽,我會好好跟在你身側。”

“若尋不到解藥……”

雲許忙擡手掩住他的口,急道:“不許胡說!”

齊循吻了吻她的指尖,笑道:“好,不胡說。”

雲許睫毛顫了顫,垂下眼去,承諾的語氣:“我很快便回來,等我。”

齊循複又将雲許揉進懷中,憐惜道:“害你受苦了。”

聞着他身上甘冽的味道,雲許無聲地搖了搖頭,擡手環住他的腰,分別在即,不舍溢了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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