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逢

雲許最終沒和肖末一起去北漠,她不會騎馬,坐馬車行了一日後,覺得速度太慢,就讓肖末騎馬先行。堯紹距北漠較近,肖末先走,可以早點和侯府的人碰面,也可早一點進沙漠找解藥。

肖末一開始沒有同意雲許的提議,出發前侯爺再三交代要他寸步不離地保護她,不能讓她出一點事。

他走了,雲許就是一個人了。

但雲許堅持,讓肖末雇了幾個打夫跟着她,再讓他去市集買了個賣身救父的姑娘來給她作伴,又多次反複地和他強調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們耽擱,肖末這才領命下去,按着她的要求準備好一切,拜別離去。

肖末離開時,他們剛行到江度北郊的一個山澗峽谷,雇的幾個打夫和買來的姑娘在兩輛馬車旁待命,雲許把肖末叫到一邊,交代他:“若見到他們,別說久夏需血養護的事。”

“為何?”

雲許緘默片刻才道:“我不會害他。”

“姑娘給主子的信裏也沒有這句話嗎?”肖末問。

雲許點頭。

“姑娘想用自己的血?”

雲許驚詫了一瞬,問他:“你怎麽知道的?”

“姑娘莫怪,屬下曾經暗中調查過你的身份,姑娘生于癸卯年癸申月癸子時。”

肖末對齊循忠心耿耿,她進侯府前都沒人認識她,肖末會去調查她實屬正常,雲許自然不會怪他。

“肖末,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侯爺這件事。”見肖末有所猶豫,雲許繼續道:“指尖取血,每次只取百滴,比起侯爺的命來,這點血算不得什麽。”

“七周而已,我挨得住。”

肖末看了雲許半響,她眼裏都是倔強,心裏對她的敬重又多了幾分。他朝雲許抱拳道:“多謝姑娘,姑娘對主子的恩情,肖末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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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許莞爾,擺手讓他快上路,“一路小心。”

肖末颌首,翻身上馬,揮鞭沿着山澗小路揚長而去。

***

肖末快馬加鞭,原本二十天的路程,他只走了十天便到了北漠,與侯府的人在沙漠邊界的小鎮裏碰了面。

他離開時雲許交代過他讓他們直接進沙漠,不用等她。

藥卷記載,久夏常見于沙漠腹心之地,随水而生,兩株共生,一株無葉,一株無花。

一行人備好水源幹糧,找了一個當地的村民大哥,大哥聽完肖末的描述,大笑兩聲,道:“我以為是什麽東西,那不就是雙株草嗎?你們這些中原人非要給它取一個這麽難懂的名字。這個我知道那裏有,跟着我走就行。”

幾人遂跟随村民大哥進了沙漠,入到沙漠第五日時,他們終于在一個綠洲中心找到了久夏。

待夜深無月時,肖末才将提前準備好的布袋拿出,把久夏套在裏面,将其連根拔起,放在器具裏養着。

從沙漠出來後,肖末又在小鎮上等了五日,才等來雲許。

回堯紹的路上,雲許又給齊循寫了封信,讓他在侯府準備一間暗室。

在離開堯紹第五十天那天,她和肖末結束了這場尋藥之旅,回到堯紹西郊樹林外的客棧。

雲許讓大家在客棧休整片刻,給自己要了壺涼茶,倒滿茶碗,咕咚咕咚幾口喝下。

至此,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一直在馬不停蹄地趕路,輾轉幾地,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她一直強撐着,不想讓肖末他們因自己而放慢回城的速度。

雲許單獨坐在一張桌子上,頭轉向窗外,揉着酸疼的肩膀。右手隐在長袖裏,她食指指尖上有刺破取血的傷口。

路上她取了兩次血,第一次是從北漠出發那天,第二次是三天前。第一次取血後,她變的非常虛弱和嗜睡,在馬車上足足睡了半日。

第二次取血時,她适應了些,只睡了兩個時辰。

晨時她對着銅鏡仔細看了幾眼,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但她還是化了淡妝。

晚些時候就要見到齊循,不能讓他看出一點異樣來。

正想着,她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肖末的聲音随後響起:“主子。”

聞言心中一動,她轉過頭去,齊循已經跨進門內,越過了衆人,正朝她走來。

腳步略快。

她淺淺笑着,站起身來,凝視着他的眉眼。

她很想他。

不間斷的趕路,也只是希望,能早日見到他。

“侯爺……”

雲許剛開口,就被齊循一把摟入懷裏,當着下屬的面,緊緊地抱着她。

他的味道萦繞在鼻尖,很熟悉。

周圍那麽多人看着,她有點羞。

察覺到雲許想掙開的意圖,齊循擡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緊貼在他胸口處。

“有人在。”她的聲音悶悶的,又很輕。

齊循低笑一聲,道:“沒人敢看。”

“你怎麽到這來了?”

問完後,她有點後悔,明明知道答案的,她還問。

本以為他會沉默,但她卻聽到他說:“本侯想你,想立即見到你,就來了。”

毫不吝啬的表達,讓雲許笑意更深,她情不自禁地回抱着他。

四周沒人發出聲音,肖末他們目不斜視地看着自己茶碗裏的茶,其餘的客人時不時地偷瞄兩眼,但都默契地保持安靜,誰都不忍心打擾窗邊相擁的一對璧人。

重新出發回城時,齊循跟着雲許進了她的馬車。馬車寬大,一側設有軟榻,雲許一路都用它來休憩睡覺。

雲許端正地坐在軟榻上,問對面的人:“我的信侯爺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

她微微垂下頭,“易吹大人是被人害死的。”

他頸間青筋微動:“我知道。”

“久夏養在暗室裏,除去毒熱,給你服下,你便會好了。”

他突然喚她的名字:“雲許。”

雲許輕輕應了聲:“嗯。”

“擡頭看着我。”

雲許依言擡頭,看着他。

“你有事瞞着我?”

雲許心一頓,以為他知道了那件事,轉念一想,剛剛他問的是問句,遂答:“沒有。”

語氣堅定,視線不偏不倚,眼眸裏框了滿眼的疲憊。

齊循的心一疼,他總是讓她為他奔波。起身往對面一跨,他坐到雲許身旁。她側過身,還是像剛才那樣凝着他。

“明日宮裏設宴,我帶你去。”

雲許點了點頭。

随後,他伸手把她推到軟榻上,她不解,他解釋:“回家還需走半個時辰,睡一會兒。”

雲許了然,聽話地睡下,由他幫她蓋上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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