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第018章 018
夜深, 鎮內的廣播開始播放緩和的白噪音，有效阻止神秘的詛咒入侵人類的夢境。
封歸野還沒睡下，打開平板電腦查看來自月影城軍防廳的郵件。
森黑的劉海下, 他反射屏幕光芒的黑眸, 宛如神秘的深淵。
【……調查“新娘”事件，查明“憤怒新娘”來月影城的目的，查明與“氣球”事件的關聯性, 以及兩名恩典獵手的去向。找到它們的行蹤後, 立刻押回月影城。若奮死抵抗, 誅殺。】
“愛麗絲……”他回憶僧侶信徒的話, 看向雪白的牆壁。
牆壁的另一邊是隔壁單元。
滴滴——
他接收到第二封來自同一個賬號的郵件, 随即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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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夏螢在白塔學習的時候，學會“雞鳴而起”這個成語。現在, 她果真在天沒亮時聽見樓下的公雞扯着嗓子打鳴。
它一直“咯咯咯”叫, 把她“咯”醒。
對于聽覺比普通人敏銳的她而言，雞鳴十分刺耳, 她甚至能聽見雞的喉嚨時而“咕咕”響，還聽見它踩枯草的窸窸窣窣動靜。
要命。
她懷疑封歸野給她安排住這裏是為了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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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
睡眼惺忪的她聽見牆壁的背後, 那心黑的鄰居起床的動靜：
嗉——咔——
是穿皮帶、扣上皮帶扣的聲響。
“咯咯咯……”
樓下的公雞很煩人。
“封歸野是大壞蛋！”
隔壁安靜一瞬。
夏螢怔了。
他不是哨兵, 隔着兩面牆和一個大廳, 不可能聽見她的話。
半秒後, 隔壁響起細微的腳步聲。
她松一口氣，就說他不可能聽見。
哨兵不能住吵鬧的地方, 尤其是刺耳的公雞打鳴，會刺激他們情緒激動從而精神力失控, 造成不可逆轉的災難。
夏螢懶洋洋地打哈欠，打算再眯會。
月影城的安撫科是早上八點上班, 而基地的食堂早上八點整關閉，于是夏螢七點多出門。經過鄰居的單元門前，她冷哼一聲。
樓下，束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正在喂雞，望見夏螢下樓，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咯咯咯……”母雞和小雞在小女孩的腳邊，催促她快點撒飼料。
“早、早安，大姐姐。”小女孩鼓起勇氣搭話。
“早安。”
夏螢腦後的馬尾随着下樓梯的步伐搖曳，香芋紫的T恤宛如一束薰衣草，簇擁明眸皓齒的少女。
今天她換上運動長褲，方便走動。
看着好看的大姐姐走過，局促的小女孩再次鼓起勇氣呼喚：“大姐姐！”
夏螢停下腳步回頭。
她抱着飼料盆走近籬笆，小心翼翼地詢問：“爺爺說有一位向導住我們樓上，那位向導是不是大姐姐你呀？”
“是呀。”
“向導是不是和哨兵一樣厲害？”
夏螢笑了笑：“向導能幫助哨兵，哨兵能幫助你們。”
小女孩頓時眸子晶亮，露出崇拜的眼神。“封哥哥和雷姐姐他們保護鎮子，大姐姐就是保護封哥哥他們嗎？”
夏螢忍俊不禁。
這個說法很不錯呢。
“對呀，我要保護他們不生病，讓他們健健康康地保護狼牙鎮。”
“哇哦！大姐姐你等我一會！”
小女孩抱着飼料盆跑進屋。沒多久，她拿着兩枚白花花的蛋回來給夏螢。
“這是水煮蛋，我送給大姐姐你。”
“謝謝。”夏螢接過來研究一番，困惑地蹙眉。“這個要怎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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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城裏，她只吃過煎雞蛋、番茄炒蛋之類，沒吃過水煮蛋。據說因為水煮蛋味道寡，被上一屆向導投訴，他們要求換成美味的做法。
至于小時候，吃雞蛋是奢侈的行為。
小女孩教她敲碎蛋殼然後剝開。
“唔……”吃水煮蛋的少女沐浴明媚的陽光。
蛋白确實味道寡，但嚼着嚼着蛋黃，夏螢發現味道很香，慵懶的笑臉像貓咪吃上魚那般滿足。
炊事班似乎知道她胃口大，特意給她留三人份量的早餐。
八點剛過，林澈拿着一本厚厚的賬本來找她。
“根據你提交的任務報告，我給你拟了一份補貼單。首先談談你的工資。”
一聽見“工資”，夏螢正襟危坐。
“聽說月影城的向導每個月是兩千元工資，加上安撫哨兵的提成。”林澈摸一下鼻尖。“狼牙鎮的經濟條件比不上月影城，你每個月的工資依然是兩千元。”
夏螢點頭。
她這個小富婆在意的是功勳。
“除了工資，我們暫時付不上任務補貼，除非是月影城發放下來的任務補貼。”林澈的臉上就差寫一個“窮”字。
“你可以直接說功勳。”
林澈精神一振，眉飛色舞：“你幫我們處理代號為‘憤怒新娘’的A級污染源，阻止中型規模的精神污染擴散，而且幫忙擊退一名疑似A級精神力的信徒，得到的功勳是五百。”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夏螢表示接受。
身處臨近邊境的狼牙鎮，她不愁沒有功勳掙，愁的是要那個家夥準許她參與鎮外的任務。
“夏少尉你放心，在城外，掙功勳不難。”林澈合上賬本。
夏螢來了興趣。“月影城不擔心你們功高蓋主嗎？”
林澈苦笑：“骁狼團和月影城唇寒齒亡。沒了骁狼團，月影城的農牧和工業發展停滞，造成饑荒；沒了月影城，我們失去軍事補給和科技支持，哨兵剩下精神體的優勢，變得跟上次的雇傭兵團沒兩樣。”
“而且——”林澈望向窗外。“如今的骁狼團和以前那些野心勃勃的蠢貨不一樣，我們都想有尊嚴地活下去，保護想保護的人，即便淪為戰争的棋子。”
夏螢思忖他的話良久。
她想保護的人有誰呢？
毛茸茸的黑爪子搭上她的膝蓋，黑水晶般的眸子楚楚可憐。
“唉……”夏螢摸小熊貓的頭頂。“先喂飽你吧。”
從三樓眺望寬闊的訓練場，幾百號人分開進行不同的訓練。
其中，封歸野訓練的是穿過障礙項目，他一言不合踹哨兵的腿。
兩根鐵鏈系着光滑的鐵管，形似秋千，受訓的哨兵要克服蕩漾的困難，快速走過所有光滑的鐵管。
“你的速度适合去森林裏和大猩猩比賽爬樹！”封歸野不滿地踹站在鐵管上的哨兵。
該哨兵咬牙站穩，不敢生氣。
“快點！你的速度簡直是侮辱烏龜！”
“蕩什麽！站穩！當現在是春游嗎！”
……
夏螢老遠就聽見他罵人，她借來楊教授的蒲扇，站在樹蔭下乘涼，等封歸野得空。
漸漸地，封歸野發現受訓的哨兵換了一派精神面貌，每一個像上擂臺的鬥雞，興奮抖擻。
他循着某幾個哨兵的視線望去。
訓練場邊上的樹下，多了一道紫色的倩影。果不其然，他們攀爬雲梯的速度比剛才快一倍。
當全班完成穿越障礙的訓練，封歸野宣布休息十分鐘。
他們如獲大赦，有意無意地往訓練場的邊緣去。
可惜有人看穿他們的意圖，那人健步如飛，搶先到達訓練場的邊緣。
他們看清楚捷足先登的人影後，不甘心地原地徘徊，稍作偷聽。
搖蒲扇的夏螢暗自心花怒放，終于等到封歸野得空。趁他在遠處喝水，趕緊走過去。
水珠折射陽光，順着他滾動的喉結滑下。被汗水洇濕的訓練上衣，更緊致地包裹分明的肌肉。
他擰緊水壺的蓋子，一瞥越來越近的夏螢——她就快離他不足兩米遠。
炎炎夏日，盡管夏螢躲在樹下乘涼，也難□□汗。
她熱得臉蛋薄紅，晶瑩的汗珠從她的耳鬓流下，散發的瓜果甜味變濃郁，像是從鮮紅的西瓜發出清甜的氣味。
“站住。”封歸野冷冷地喊住她。“這裏是訓練場，你來做什麽？”
“找你有事。”
“說。”
夏螢盡量讓自己的嗓音柔和下來。“鎮外或者其他鎮子有什麽需要調查的工作？我想參加。”
封歸野早就發現那群家夥偷看過來和偷聽。“我們的休息時間到了，你中午在辦公室等我。”
她錯愕又欣喜。
夏天熱死了，她趕緊醫院探望金剛，順便蹭空調。
訓練場上的哨兵們一陣失望。
封歸野掃視他們的目光卻陰沉。“休息會使人懶惰，為了讓你們從冬眠睡醒，每個人跑20圈。”
“啊？”
“老大，不是你說休息十分鐘的嗎？”
“再嚷就30圈！”
集體閉嘴，乖乖去跑圈。
20圈而已嘛，以哨兵變态的體能，小菜一碟。
午飯後，夏螢在辦公室等來冷着一張臉的封歸野，熱情地招待：“封上尉快坐，想喝什麽茶？我有菊花茶、茉莉花茶……”
封歸野靠近門停下，掃視變茶桌的辦公桌，簡陋的不鏽鋼茶壺和不鏽鋼水杯成了茶具，整個辦公室飄逸清雅的茶香。
“不用了。”他斬釘截鐵地拒絕。“給我你參與任務的理由。”
夏螢也開門見山：“我的精神體需要進食才能快速恢複。精神體的狀态不好，會影響我做安撫精神力的工作。”
他目光銳利。“你高調使用精神力，不擔心引起月影城的注意嗎？不擔心引來更多要抓你的信徒嗎？”
他咄咄逼人：“你不害怕月影城調你回去？”
“呵。”她譏笑一聲，坐下來品嘗一口泡好的茉莉花茶。“一座城，一個向導，你猜那群老家夥會保護哪個？”
夏螢放下紫色的陶瓷杯子，托腮注視臉色沉沉的封歸野。“如果他們推斷出，入侵月影城的信徒是為了抓我，他們寧願我留在狼牙鎮，避免月影城再變成箭靶。”
“封上尉，如果我的精神體恢複最佳狀态，對骁狼團有利無弊。”
二人沉默相對片刻，封歸野轉身走出辦公室。
“我考慮一下。”他說。
